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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章 藥被你坐死了 文 / 悠然世

    說起來她跟秦王也不算熟人,這麼個尷尬場景出去,也不知道會不會不合適,雲菀沁只是猶豫了這麼一小下,夏侯世廷已經徑直朝裡面的竹榻走了過來。

    還有兩尺的距離,人停了下來,聲音戲謔飄來:「雲小姐,是還要本王親自請你出來?」

    早就被發覺了。她拉開帳幔,「呼啦」一聲坐起來:「秦王,恕我冒然,我今天來是找秦王有事——」一抬頭,聲音戛然而止。

    男子清瘦了一點,略疲憊的臉龐褪去了上次在侯府的裝扮,現出俊逸非凡的真容,深邃透亮的眸,刀刻斧鑿的高挺鼻樑,輕抿著的薄唇似笑非笑,髮冠未束起,披在肩頭,有如世外天人,此刻光裸著上身,寬肩窄腰,修腿矯臂,肌肉結實而微賁,張力十足,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見肉的那種身材,可是——

    胸膛上方延著脊背佈滿了層層疊疊的疤痕!

    疤痕有的新一些,有的舊一些,但不管是新是老,全都呈圓形,孔眼一般,如同咬噬過的痕跡,傷口週遭泛著輕微紫色。

    夏侯世廷見雲菀沁吃驚地盯著自己,默默地手臂一抬,不著痕跡地先護住……兩顆粉嫩的要害處。

    剛從書房回主屋,他看見府上的門子阿虎在主院外探頭探腦。原來阿虎不大放心,想看看雲菀沁進來沒,沒想到被三王爺抓個正著,只得將一名美少年來過的事匯報了,還遞上了雲菀沁給的薄荷葉。

    夏侯世廷馬上知道是誰了,卻沒料到她早就藏在了自己房間裡。

    她比上次高了許多,估計墊了什麼,烏髮用男子玉冠綰束起來,鼻子兩側修了很濃的鼻影,還在眉骨上點了白色銀粉提亮,眼眉一派英氣颯爽。要不是提前知道她來了,他幾乎認不出眼前這個天降臥室的絕色少年是雲菀沁!

    此刻,他也猜到她找自己有什麼事,可體內的不適告訴自己,不能多拖了,低聲道:「本王今天有事,雲小姐下次再來吧。」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進王府銀子都花了不少,怎麼能挪到下次?雲菀沁見他找衣服,怕他要趕客,攔住他:「不行,今天這事,我必須找秦王問個明白!」明明他是導火索,害得自己不得不跑上門,憑什麼自己急得上火,他卻悠哉悠哉,還想預約到下一次?

    手中的肌膚異常冰冷,她察覺到了,微微一訝,抬頭打量,他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或許他的病,真是很嚴重?他身體溫度就像丟進冰窖裡的一塊冰。

    雲菀沁感覺他整個人開始鬆動,還打了個顫,罷了罷了,看他現在這樣子,還沒問個什麼只怕就歇菜了,自己還脫不了干係!

    她蹙了蹙眉,順勢將他腰身摟緊,防止他摔倒:「要不先喂秦王吃藥,府上長史說藥都備好了,在哪裡?我去拿——」

    女子溫潤細滑的小手緊緊貼著自己的腰,夏侯世廷渾身陡的滾熱,每次犯病,骨頭像鋸子一般,嘎吱嘎吱,痛得不能安生,今天除了鋸疼,還像是爬進了螞蟻一樣,癢絲絲的。

    他沉著嗓子,捏住她的手:「手拿開。」

    真是不知好歹!不過,他臉色本來慘白慘白,這會兒居然紅了!雲菀沁有些疑惑,這是什麼毒,變化太快了,這一放,倒下去可不得了,非但不放手,反倒掐緊了幾分。

    「不知,廉恥。」她不是沒出閣的官宦千金嗎?為什麼堪比出嫁了的婦人?夏侯世廷腮幫子一鼓,不大服氣,「再給你一次機會,放手。」病毒在骨頭裡發作,開始噬骨翻筋,聲音已經不穩了。

    「不知廉恥?隨意探聽我的家事,將我的下人打發走的才叫不知廉恥吧!我這充其量叫濟老扶弱!再給幾百次機會我今兒都不走,快說藥在哪裡,秦王服了,咱們再好好聊!」雲菀沁沒耐性了,只感覺他喘息聲越來越濃。

    雙重折磨下,夏侯世廷無奈了,目光瞟向那張竹榻。

    雲菀沁順著他目光望過去:「藥在榻上?」

    夏侯世廷將她當做拐棍兒似的,撐著身子走到竹榻邊,眼光複雜地看她一眼,長臂一揮,掀開榻上的幾層綾羅。

    他眼臉一垂:「雲小姐,本王的藥被你坐死了。」

    幾條銀花小蛇盤旋在上面,卻不動彈,顯然已經沒了氣!

    蛇!死蛇!

    雲菀沁嚇了一跳,她膽子也不小,可對於這種軟體無骨冷血動物還是有牴觸心理,想著屁股與它們親密接觸了半天,更一陣惡寒,管不著什麼禮儀了,手伸向腰下摸了兩把,心思卻一動,這些是藥?都是活蛇,肯定不是用來吃進肚子的,他身上那些圓形傷口……

    她脫口而出:「秦王不是病,是中毒,並且靠這些蛇來吸體內的毒?」而且看樣子,還是長年靠蛇來吸毒,那麼,剛才聞到的那些花草藥材……雲菀沁好奇心起,忍著厭惡抓起一條死蛇,壓了壓蛇腹,鼓鼓囊囊,再用手撐開蛇嘴,湊近鼻下聞了聞,牛黃五倍子那些草藥味道濃得熏鼻!難怪這兒的藥味最濃卻死活找不到,原來被填在蛇的腹中,再來給他吸取體內毒素,效果自然呈雙倍大增。

    雲菀沁就算不是正兒八經的大夫,也明白這法子光怪陸離,真不知道是哪位世外高明大夫想出來的。

    夏侯世廷看她一套動作下來,並未出聲,並不是不想阻止,而是根本沒力氣。

    鋸痛與燥熱讓他有些難以支撐,不知道是不是經了剛才一番波動,比往常更加強烈,每個月的這幾天最是難熬,所以關在主屋,連外院的家丁都不讓隨便進來。

    他喉頭突的一甜,有什麼往上湧,踉蹌走到木桶跟前,翻進水裡,水花濺起,打濕了跟上來的雲菀沁的衣衫。

    一浸入熱水,緊繃的身子鬆散下來,他再也忍不住,頭一低,水面立刻飄上了一抹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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