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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民國摹本 文 / 冬雪晚晴

    王其英已經走到門口,看到楊康,他就想要罵人,真的,他非常想要罵人,你走迷路了,他能夠表示理解,可是,你做什麼不接電話啊?還摁掉?

    但是由於楊康在看那幅畫,所以,他罵人的話到了嘴邊,還是生生忍住了。

    楊康把那幅畫鋪在書桌上,仔細的鑒賞著,金山寺大門西開,正對江流,加上這金山寺原本是建立於長江東流的一個島嶼,萬川東注,一島中立,和瓜洲,西津渡成了犄角之勢,是南北來往要道。

    金陵和西津渡也只有一江之隔,他自然也去過金山寺,知道金山寺的地理環境,看了看,果然,一寺孤立,下面就是奔騰澎湃的江水。

    楊康仔仔細細的看了很久,然後他不能的就想要放大鏡,隨即,就有放大鏡遞到他手中,他也沒有多想,拿著放大鏡再次看了一遍。

    他必須得說,這幅畫不管是用紙還是墨跡,哪怕是畫工,都是無可挑剔。

    看了一會子,他還是忍不住用太陰寶鑒看了過去,淡淡的寶光瀰漫開來,果然,這是舊仿之物,如意坊儲物室漆器箱子裡面那幅畫,寶光濃郁之極。

    「咦——」楊康突然在那幅畫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標識,他忍不住就笑了一下子,又是那個死老頭的傑作啊?

    不對,這畫應該是民國舊仿,那個時候木易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撒尿和泥巴呢,這畫——應該是木易的祖上某位高人做的。

    難怪。以假混真,如今有了年份,也磨出了寶光,雖然淡了一點點,但將來假以時日,這畫也將正式成為收藏家們競相想要收入囊中的寶貝。

    「小王爺,怎樣?」王其英這個時候緊張起來,忙著問道。

    「什麼怎樣?」楊康把畫放下,在一邊的沙發上坐下來,問道。

    「畫兒怎樣?」王其英忙著說道:「真的?還是高仿貨?」

    楊康故意看了他一眼。說道:「你不是因為問問我怎樣?你把我丟給一群老頭就跑了。害的我被一群老頭為難。」

    王其英感覺,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啊?怎麼就這樣了?所以他想了想,說道:「所以,你就不接我電話?你還有禮了?你不會順著原路回來。對了。你都跑什麼地方去了?害的我四處找你?」

    「來——楊先生。我們不和他說。」王其正說道,「我們來說說那幅畫。」

    「嗯!」楊康點點頭,他和王其正終究不熟。自然也不能夠隨便開玩笑,當即笑道,「是好東西。」

    「哦?」王其正愣了一下子,眉頭卻是皺了起來,想了想,問道,「別說你們鑒定有的沒的那一套,你直接說好不好?你別學那群老頭,盡說一堆不靠譜的畫,我最近快要被他們煩死了。」

    「對,我現在見到他們也煩。」王其英插口道,「說真跡吧,有一個個都說,看不準,說是高仿貨,那麼,又找不到破綻……唉,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楊康想了想,終於問道:「秦教授昨天看畫了嗎?」

    「沒有!」王其英歎氣道,「他昨天被那群老頭氣到了。」

    「他坐了那張椅子?」楊康皺眉問道。

    「是的!」王其英點頭道,「對了,小王爺,我還是弄不明白,那張椅子有什麼玄機了?」

    楊康愣然,問道:「你不知道?」說著,他忍不住看了看王其正?難道說,他也不知道?不知道還由著那幾個老頭折騰?

    「我也弄不明白,那張椅子有什麼說法。」王其正說道,「那幾個老頭說——那張椅子是古董,就是石料粗糙一點,坐了也沒什麼,開個無傷大的玩笑。」

    楊康愣然,問道:「王先生,你坐過?」聽他語氣,他應該是坐過的。

    「我坐過!」王其正點頭笑道,「他們說是古董,我好玩就坐了一下子。」

    「我靠!」楊康低聲咒罵道,「真他媽的都把自己當什麼人啊?」

    「怎麼了?」王其英好奇,在他身邊坐下來,問道,「小王爺,你給我們說說。」

    「那是誡子椅。」楊康比劃道,「顧名思義,那椅子也不是用來坐的,而是長輩訓誡家族子侄輩的椅子,告誡子侄輩在長輩面前要謙恭有禮,哪怕你坐在椅子上,背脊不能夠靠著椅子被,屁股只能夠坐三分之一。所以,那張椅子椅背上面的石料和椅子上面的石料,都是粗糙的,那不是給人坐的。」

    「我……我他媽的!」這次,連著王其正也忍不住罵了粗話。

    確實,在就是一個無傷大的玩笑,可是——如果作為收藏,藏一把誡子椅無所謂,哪怕平時日坐著玩玩,也是無所謂。

    可是,被那群別有用心的人折騰搗鼓了一番,王其正感覺,就像吞了一隻死蒼蠅一樣噁心,說到底,他們算什麼東西啊?在古代,他們這種人頂多就算是清客罷了。

    作為清客,主人不戲謔他們就不錯了,他們居然敢反了天了,反過來拿著他取樂?

    楊康笑了一下子,他感覺,那群端著架子的老頭們,這次估計要倒霉了,真的,他們忽悠忽悠鑒定師坐坐就算了,頂多就是苦了王其英,過後要給人家賠禮道歉。

    但是,忽悠著王其正坐了,嘿——過後他不找個借口,把他們全部打發了才怪。

    「小……王爺?」王其正問道,「其英,是這麼叫嗎?」

    「拜託,你叫我楊康好不

    好?」楊康皺眉問道。

    「好吧,楊先生,這畫怎麼說?」王其正問道。

    「畫?」楊康淡淡的笑道,「民國舊仿,仿的人水準很高,還是有很高的收藏價值的,王先生什麼地方尋覓來的?」

    「不是真的?」王其英陡然驚呼出聲。

    「怎麼了?」楊康愣然問道,「你們不都一直拿捏不住嗎?」

    「我們……」王其英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半晌,才說道,「那群老頭都說——是真跡,絕對是唐寅真跡,只有周叔叔說,看不準。」

    楊康知道,王其英口中的周叔叔,就是周博民,周博民和他父親楊崇軒,都是古玩一條街上字畫大鑒定師,相當有名的。

    「為著這個,周叔叔還和他們吵了一架。」王其英說道,「我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但周叔叔也沒有找到明確的破綻,所以,最後就沒有能夠吵過他們,還被他們趁機奚落了。」

    「做鑒定的人,本來就應該抱著懷疑的態度。」楊康陡然想起麥苗拍賣行那個鑒定師,他鑒定什麼東西,都是抱著懷疑的態度,然後一點點的求證,找不到偽裝,這才確定是真跡。

    看樣子,上次自己是冤枉他了。

    鑒定師都是這個德性。

    「楊先生,你說——這是民國舊仿,有證據嗎?」王其正皺眉問道。

    這些天,他這邊來來去去,不知道有多少人看過,但很多人看了,也就是人云亦云,根本無法說什麼,或者就是說——這麼精美,一准就是真跡,然後說一堆不著邊際的奉承話。

    對此,王其正已經是不厭其煩,所以,他也主張讓那些老頭刁難一下子,考核考核那些所謂的大鑒定師,是不是真有水準。

    如果那個鑒定師真有水準,自然能夠破得了那群老頭設下的局,然後他在出面賠個不是,讓他看畫就是。

    但是,像楊康這樣直截了當說的民國仿品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而且,他還這麼肯定。

    「有!」楊康點頭道,「你看——」他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來,走到那幅畫前,比劃了一下子,「看這個水紋。」

    「這水紋怎麼了?」王其英皺眉問道,「很好啊,線條流暢自然,沒什麼破綻啊。」

    「從這個角度看,這個木字,就是一個鳥篆木字。」楊康笑道,「你也是學歷史的,簡單的鳥篆你應該看得懂?」

    「是像木……」王其英站在他的角度看了看,點頭道,「確實,但是,這是巧合吧?」

    「這不是巧合,這是我們家祖上的標識。」楊康聳聳肩,輕聲笑道:「所以——我有百分之百的肯定,這就是民國摹本。」

    「你們家……祖上?」王其英感覺有糊塗了。

    「是的,我們家祖上。」楊康笑道,「所以,請不要懷疑我的鑒定結果,如果這東西是別人做的摹本,我可能會認錯,但自家的東西,我是不會認錯的。」

    王其正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居然真的是摹本,唉……」

    「就算是摹本,這幅畫也是價值不菲。」楊康笑道,「王先生收著沒錯的——再說了,畫兒這東西,何必一定要求真跡?只要自己喜歡就成。」

    王其正歎氣道:「話是這麼說,但是——明年就是我爺爺八十大壽,如今他老了,上了年紀,別的東西都是普通,就喜歡個古畫。我一直想要尋覓一幅好一點的古畫,好讓他老人家開心一下子,如今倒好……居然是摹本。」

    楊康安慰道:「對於你爺爺來說,你心意到了,他就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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