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一直陪著他，或許這種事情就不會發生了。」陸小小顫抖的哽咽。
她的手上此時還沾著陸羽的血，那樣鮮紅的血，讓她不知所措。
慕少傾從口袋裡拿出手帕，溫柔的給她擦拭手上的血跡。
「這不是你的錯，事情發生的很突然，不是任何人的錯。」
陸小小哭的卻更加淒苦了，抓著慕少傾的袖子低下了頭：「可是陸羽他，他是為我擋的子彈。」
她現在只覺得那子彈打在自己身上更好些。
阿花是最好的外科醫生手術，一定會治好他的，他會沒事的，相信我。」現在這種時候，慕少傾唯有這麼安慰，將她緊緊的摟入懷裡，慕少傾的視線卻是轉向了桃子和悟宗。
「兩位可以說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悟宗的手臂還纏著繃帶，顯然黑羽經歷了一場惡戰。慕少傾是聽了桃子的一點解釋，可是那樣的解釋只是事發突然的敘述，倒是真的沒有具體解釋出什麼來。
桃子此時的臉色也很不好，解釋什麼的根本做不來，好在悟宗稍微好一些，男人相比較來說還是比較堅強的。深吸了一口氣悟宗道：「阿羽說不想再混黑道了，要洗白。之前和zf合作也是為了給洗白做基礎。這一次時機成熟，陸羽沒有猶豫暗中開始了洗白計劃。然而組裡有不同意洗白的反叛者把阿羽之前和zf合作倒賣軍火的事情暴了出去，所以黑道昨夜經過一大動盪，阿羽談判，我們去絞殺叛徒。最後談判成功了，絞殺的時候卻跑掉了一個人。所以才會發生這種事情。是我們無能。」
低下頭，悟宗也沒有話說，陸羽會出事情，一部分原因在於他們的失責。
如果叛徒被全部絞殺了，事情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桃子的眼淚落了下來，此時顫抖的摀住了嘴：「他從來都不想混黑道，早知道這樣，當初老爺就不該做那麼殘忍的事情，從開始到現在，陸小小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陸小小身體僵了一下，茫然的看向桃子：「什麼……意思……」
陸羽他有什麼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嗎？殘忍的事情……到底是什麼事情。
桃子咬著唇，顫抖道：「他被找到的時候，是拒絕回來的，他不想辜負你的期望，希望能成為正直的人。可是他父親為了讓他擔當起責任，就以你的性命威脅。如果他不殺人，你就會死。如果他不回到蕭家，你就會死。如果他不成為黑道當家，你就會死。其實從一開始為了保護你，一直努力著。這一次也是，洗白也是為了你，為了堂堂正正站在你面前。」
一個人，要多愛另外一個人，生命的意義才會全部為那個人而活。
陸小小緊緊的咬著唇，幾乎要把唇撕扯下來了。心絞痛的厲害，她忽然想起那個夜晚，他坐在樓道前也不上樓，她抱著小貓下來看到他時，以為他打架了不敢回來。
他讓他收留那隻小貓，伸出手抱住她，說的那句話是：「他一定是把我們家當成了自己的家，所以才會來的。」
原來他口口聲聲說著和自己沒有關係，希望自己把他當成一個男人來看待，內心裡卻依然把他們當成家人。
他在親情與愛情中掙扎，卻不管如何都是希望和自己永遠都做家人。
一直以來默默承受著一切，努力去做的陸羽，她現在才明白。他從來沒有站在蕭家的雄厚家業中與她遙遙相望，他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
慕少傾臉色略微變得凝重，這種時候他是不該多想的，可是他現在最直觀的感受就是無疑他又多了一個情敵。
時間的力量有多麼強大，他已經完全體會過了。
葉碩就是一個範本，在陸小小的心中葉碩的地位無可撼動，而陸羽的地位他相信也是無可撼動的。其實如果是一般的情況，即使陸羽有如海深情，慕少傾也有信心陸小小不會動搖。
因為陸小小愛的很明確。
然而偏偏，偏偏是這樣特殊的情況。
陸羽生死未卜，他自己都難以判斷陸小小的情感走向。
他現在唯有緊緊的握住她的手，抱緊她。
『砰』的一聲，手術的房間忽然被推開了，花向容臉色有些不太好的衝了出來：「麻藥失效了，陸小姐你弟弟的抗麻性太強，剛才血崩了，我勉強做了處理，可是心跳一直在下降，需要你進去，如果聽到你的聲音，他或許能挺過來。」
陸小小瞪大眼睛，霍然站起來不顧一切的衝入了手術室，慕少傾看著她的背影，微微攥了下那仍有餘溫的手，輕輕簇起了眉頭。
他什麼也沒有說，也沒跟上去，但是內心裡卻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抽離。一種不好的預感縈繞在身邊，慕少傾努力忽略那不太好的感覺。
「陸羽！陸羽，我是姐姐，我是陸小小，你要堅持住知道嗎？」衝進去握住陸羽的手，陸小小看了眼不斷下降的陸羽的心跳，前所未有的恐懼。
伸出手撫上陸羽的臉頰，陸小小大聲道：「不準死！我們說過從此以後要相依為命，說過要一輩子都在一起的，一輩子還有那麼長。陸羽，你說過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陸羽，陸羽，不要，不要死……」
心跳還在下降，刺耳的提示音讓陸小小泣不成聲。
「陸羽，求你了，不要死，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你不是讓我把你當一個男人來看嗎？好，好，我答應你，從現在開始，刨除姐弟的關係，我會堂堂正在的看著你。陸羽！陸羽！」
他還這麼年輕，有那麼多美好的日子。她的生命裡已經失去了一個珍貴的葉碩，為什麼還要失去陸羽。
什麼也好，叫她做什麼都好，她想要他醒過來。
心電圖在這個時候已經趨近平線，陸小小惶恐的看了一眼。
咬牙，陸小小猛地大聲叫道：「結婚吧！只要你醒過來，我們就結婚！馬上結婚！」
心電圖在這個時候趨於平靜，陸小小搖頭。
不要，不要，不可以，這不是她要的結果，這不行！
幾乎就在陸小小要崩潰的瞬間，心電圖卻又重新有了反應。
那一直被自己握著毫無反應的手，忽而動了一下。
氣若游絲的聲音，沙啞的響起：「答應我了，就不能……反悔……」
陸小小急忙抬頭去看，就見此時陸羽正看著她，狹長的眸子那樣好看。陸小小哽咽不已，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
「嗯，我答應你，答應你。只要你好好的，我什麼都答應你。」
陸羽滿意的笑了，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陸小小急忙去看花向容：「花醫生，陸羽他——」
花向容面色古怪的擰著唇說了句：「已經沒事了，陸小姐你出去吧，我們繼續手術。」
陸小小不敢耽擱，急忙出去了，而這邊花向容的面容變得古怪全然是覺得事情變得太亂了。
陸小小是真的答應了這個黑道小子要和他結婚？不可能吧，她和慕少傾那邊還沒有一個結果，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轉變意向。
然而比他更不能接受這個說法的當然是慕少傾。
慕少傾就站在門前，等她出來身後的門關上，慕少傾深深的凝視著她，而陸小小低著頭始終都沒有看他。
慕少傾深吸一口氣，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是為了救他，騙他的吧。」
他說的篤定，也堅信自己的篤定。
這是謊言，肯定是謊言，陸小小愛的人是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而且這麼危機的時候說出來的話怎麼能信。
陸小小一窒，一時間竟然也說不出話來。
她並不是因為愛情所以才對陸羽這麼說，但那也並不是隨便一說，她是真的下定了決心乞求他能活下來。只要他活下來，她真的什麼都會去做。既然如此，等陸羽成功脫離危險之後，他要求她兌現諾言，她有拒絕的理由嗎？
況且陸羽剛才說了：答應我了，就不能反悔。
等他身體好了，是把這當成救命時的一個善意的謊言，還是一個承諾，除了陸羽，沒有人會知道。
而不管他怎麼決定，陸小小都有義務去履行。
但這樣，她又的確不知道是把慕少傾置於了何地。
咬著唇，陸小小深吸一口氣，避開了這個問題：「可以等他好起來再談嗎？」
慕少傾俯瞰著她小小的身體，也知道她此刻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伸出手，慕少傾這一次沒有咄咄相逼，而是溫柔至極的將她抱到了懷裡，輕撫著她的發：「好，我們不談，以後再說。」
他現在這時的一句話不會變成一種承諾，她不會和陸羽結婚的，再怎麼說也是不可能。
她是屬於自己的，一定是屬於自己的。
這樣下定了決心，慕少傾靜靜的陪著她等陸羽醒來。夜已深了，慕少傾沒有打電話通知鄭楠和慕雨，這件事他打算明天再說。今夜就看陸羽能不能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