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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忽悠陳壁君 文 / 清萍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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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濟民的辦公室內。

    「……汪先生三令五申,我們跟日本人是合作,絕非給他們當奴才。尤其是你們特工總部這樣的要害部門,更要有獨立自主的意識。可你唐副主任又是怎麼做的?」身材矮胖、皮膚略黑,鼻染上還架著一副厚大眼鏡的陳壁君,雙手叉腰,柳眉倒豎,對著面如土色的唐惠民戟指大罵道:「竟敢把日本憲兵抬出來嚇唬中央黨部正式下派的黨務專員,好大的狗膽,簡直是不把汪先生放在眼裡!你的心思我也明白,不就是怕『二查一反』再搞下去,搞到你們那夥人頭上嘛?那好啊,我回去就向汪主席建議,先重點查一查你唐惠民的經濟問題。要是我冤枉了你,我親自向你賠禮道歉!要查出了問題,沒二話,立即槍斃!」

    陳壁君所說的汪兆銘的命令確有其事。而汪兆銘之所以有此一令。一是為掩飾自己的賣國賊面目。二是則為了保住他的權位。試想想,要是手下人個個直接聽命於日人,那他汪兆銘在日本人面前不就失去利用價值。

    唐惠民再也撐不住了,噗咚一聲就跪下了,抱著陳壁君粗短的象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哀求著:「陳委員(為標榜其人格獨立,陳壁君最不喜人稱其夫人。這時,陳的官職為『中央黨部』監察委員會委員。),惠民只是一時糊塗,還請看在我對您、對汪主席忠心耿耿的份上,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唐惠民深知,馭夫有術的陳壁君,絕對有說到做到的能量。他更清楚自己的屁股有多麼的不乾淨。

    陳壁君象對待一條狗那樣,把唐惠民一腳踢開:「不成器的東西!給我滾!告訴默村、士群,我一會才去見他們的,讓他們好好在自己辦公室給我等著。」

    唐惠民如蒙大赦的去了。

    在過程中,嚴濟民一直沉默著,並沒未因往日曾挾制威壓過他的唐惠民洋相出盡,而露出的絲毫幸災樂禍之狀。

    說出去都沒人相信,對汪夫人陳壁君發起這次突然襲擊,嚴濟民內心的驚詫一點不比李士群來得少!

    儘管,在掀起眼下這場反貪運動之前,嚴濟民就向汪兆銘報告過,並且得到了念念不忘將『七十六號』切實控制在手中的汪兆銘的首肯與支持。可嚴濟民卻怎麼也沒想到,汪兆銘竟會讓老婆親自來給自己助陣。畢竟,這種行事不留余的的做法,與汪兆銘歷來的為政風格,實是南轅北轍!

    『難道是陳壁君在一力推動?或者乾脆就是這位汪偽『第一夫人』的自把自為?」嚴濟民一邊猜測著,一邊也在回想著記憶中有關陳壁君的一些資料。

    說起來,這位汪夫人在歷史上的名氣比之其夫恐也不惶多讓,甚至更宣有傳奇色彩。

    本是南洋巨富之女的陳壁君,十七歲那年在馬來西亞與來南洋為同盟會籌款的汪兆銘邂逅,便深為汪兆銘的信念、才華、品行所打動,立志要與之心魂相守。兩年後汪兆銘捨身忘死前往北京刺殺清攝政王,此行無論成功失敗都必死無疑,陳璧君毅然相隨。

    有好事者云:「你反正有英國護照,被抓了英國領事館自然會救你。」陳壁君初時不答,出發之日,上船之前,猛然取出英國護照,當場撕得粉碎,一把拋入大海。讓說風涼話者幾無地自容。

    刺殺失敗,汪兆銘被捕,陳璧君又赴刑部大堂自請與之同獄、同死,未被獲准後,便在刑堂大獄邊上住了下來。其時風聲日緊,汪兆銘屢次去信勸其離開北京。陳壁君回信曰:「我們兩人雖被牢獄的高牆阻擋無法見面,但我感到我們的真心卻能穿過厚厚的高牆。我將遵從你的忠告立即離開北京,不過在此之前有一件事想和你商談。你我兩人已不可能舉行形式上的結婚儀式,但你我兩人從現在起,在心中宣誓結為夫婦,你看好嗎?」。

    自覺情義、道義虧欠陳壁君良多的汪兆銘接信後淚如雨下,咬破中指寫下一個鮮紅的「諾」字。

    世人皆說,陳壁君是用自己的生命,全部的熱忱,感動了時已有心上人(同盟會一方姓女傑。)的汪兆銘的!

    歷史有時是異常殘酷的,如此一位重情重義的慷慨奇女子,最後卻與丈夫一起墮落為中國近代最臭名昭著的漢奸夫妻,怎不讓人為人扼腕、為之歎惜!

    可歷史就是歷史,歷史更不會忘記,汪兆銘之所以走上與日本人『合作』這條不歸路,對中國『第一夫人』的頭銜一直虎視眈眈的陳壁君,從中起到了極大的推動作用!並非是在推委,事實就是這樣,陳壁君對汪兆銘愛是無可置疑的,甚至是盲目的,可她的極度脹膨的權力慾望和過份要強的虛榮心,卻也把她所深愛的男人給害慘了!

    嚴濟民還在浮想連翩,陳壁君的話頭已衝他遞了過來:「子誠啊!汪先生對你可是器重有加。要讓特工總部看上去像個樣子,讓汪先生能放心使用,僅靠一個『二查一反』是遠遠不夠的。我想你應該有一整套的想法吧!」到底是名門望族之女,陳壁君一旦脫去了悍婦嘴臉,還是很有些親和力、書香氣的。

    嚴濟民微一躬身:「陳委員說得很對,二查一整針對的只是經濟問題,且還很不徹底。下面卑職準備把生活作風、工作作風都好的整頓一下。另外,還有公眾形象要改善,組織規章要完善、思想教育要加強!」

    開宗名義後,嚴濟民便義正言辭的一一兜售道。

    「現下特工總部職員的私生活一片混亂,高層人員更甚,簡直是靡爛不堪,金屋藏嬌私養外室者有之,以結干親為名大肆漁色者有之,紅杏出牆者更有之,長此以往,特工總部將會比長三堂子(下等妓院)更像一個藏污納垢之所,哪還談得上什麼有戰鬥力。」嚴濟民上的這些眼藥,可貼貼都是有的放矢。上海灘上誰不知道,李士群的情婦成群,丁默村的床上『乾女兒』足有一個加強排,李士郡的老婆葉卿吉更有豢養姘夫的嗜好。

    「工作作風要嚴謹,要正規化。」剛才上的是眼藥,嚴濟民這回開的就是毒藥了:「不管內務外勤每個部門都有上級部門的分管領導坐鎮,外勤捕人要有拘捕令,要有名級分管領導、部門主管的簽字,要層層加大審查的力度。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的胡搞一氣,到頭來只給汪先生惹出許許多多不必要的麻煩。」

    好嘛!如果一個特務機關捕人硬要蓋一長排公章,附上兩串領導簽名,那要捕的對象還不早跑到火星上逍遙去了。

    「公眾形象也是很重要的,直接關係到汪先生的聲譽。政治部門的性質雖不能改變,但我們通過組織一些公益活動,讓上海市民逐漸改善對特工總部的觀感。」想到能名正言順的逼著那些壞事做盡,狼心狗肺的特務們,去做給馬路兩旁的遮陰樹綁樹衣、攙扶老太太過公路、為難民捐款捐物之類的『好人好事』,嚴濟民肚子都笑翻天了,真是太爽了!

    「組織規章的完善,除了條文上更細化一些,還應該與思想教育緊密結合。今後,凡是要升職的,都要通過學習班的考試後,才能下發任命通知書。當然,對那些確實優秀,或立有大功的人員,考試時可以適度放寬!」這條實際上說的人事。否決權是大棒,適度放寬是胡羅卜,這兩樣一起一上陣,對汪兆銘拉攏、收服『七十六號』的大小特務,無疑是大有好處的。嚴濟民精得很,知道怎麼才能讓陳壁君更支持自己。

    「思想教育也不能局限於全職的學習班。一時突擊,只是治標,只有長期的潛移默化,方才能治本。所以,我鄭重建議把汪主席的生平光輝事跡和最最核心的言論都整理出來,利用工作間隙組織所有職員認真研讀,對於那些能熟練掌握的,更要給予重重的獎勵。」

    『看你們還有空去為虎作倀,為日人張目,都給乖乖死記硬背吧!沒準你們還真能因此而飛黃騰達了!』嚴濟民再次偷笑道。

    嚴濟民說一條一條,陳壁君便點一下頭。開始她只是覺得很對自己的胃口(對亂搞男女關係,陳壁君素來深惡痛絕。),後來便愈來愈震驚,愈來愈興奮,等到報告結束時,嚴濟民在她心目的中位置,以從一個可造之才,上升到百年不遇的政治天才。

    「好!好!好!思路好,具體措施更好,很得當,極具可行性!」陳壁君的掌聲密集得如同京劇裡『急急風』,頗有幾分當年聽國父演講時的激情澎湃:「真該讓那幾個眼高手低的大組織家(指與其不和的周佛海等人。)也來聽聽。也讓他們知道知道,汪先生是何等的獨具慧眼,後生又是何等的可畏!「

    又如癡如醉的回味了片刻,陳壁君方才意猶未盡的道「子誠你先照這樣幹著。幹成功了,我去跟汪先生說,在整個『和平運動』中全面推廣。」這是要把『七十六號』當成一個試點單位了。

    嚴濟民表現卻很謙虛:「這些想法都還很不成熟,我的聲望、資歷也太過淺薄。就怕推行不下去了。現在好了,陳委員來了,還請您代先生主持大局。這實是形勢所需,是汪主席的大業所需,萬望陳委員不要推辭。請您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為您把這個配角唱好!」

    嚴濟民的知情識趣,讓最喜貪權攬勢出風頭的陳壁君喜遂顏開:「既然是形勢需要,我就當仁不讓了!」

    孰不知,能拉上她這面虎皮當大旗,正是嚴濟民所求之不得的。

    不得不說,李士群很有當烏鴉的潛質,這一回『七十六號』真得攤上十級大地震嘍!

    心情極好的陳壁君,笑睞睞的把話題轉到了嚴濟民的個人問題上。

    「子誠啊!聽說你還沒結婚,這可不大好啊,男人總得先安了家,才能靜下心來做事業!你說說你找個什麼樣的?」許多上了年紀的官太太,都有給自己欣賞的青年才俊做媒的習慣,陳壁君也不能免俗。

    「卑職最羨慕是陳委員與汪主席的那種蕩氣迴腸生死相依的愛情。介紹式的婚姻好是好,就是太過平淡了。所以,還請陳委員諒解,再讓我在人群之中多尋尋覓覓一段時日,到時若沒有那個緣份。說不得,要勞煩陳委員幫著安排了。」生怕陳壁君硬塞給他一個大家閨秀,更怕淪為汪兆銘夫婦的姻親的嚴濟民巧舌如簧的道

    對自己的感情經歷最為自豪的陳壁君,一改平日不容拒絕的橫蠻作風,對嚴濟民的浪溫情懷表示了充分理解!

    嚴濟民雖暫時逃過了一劫,可這卻僅僅是一個開始,事情遠還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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