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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此心安處是吾鄉 545 重複著的歷史 文 / 小魚聯盟

    545重複著的歷史

    747的頭等艙在二樓,十二個小時的飛行,江之寒都沒機會見到這個飛機上另外十一個去uok的新生。

    他吃了飛機上第一頓飯,又寫了半個多小時的文檔,便找空姐要來枕頭和薄毯,蒙頭睡了起來。

    夢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直到有人在身邊叫他,江之寒迷迷糊糊的好像看到倪裳站在機場外,走過去,很驚訝的問,你不是在davis嗎?怎麼跑到uok來了?

    倪裳不說話。下一刻,江之寒感覺到有人在耳邊叫他,睜開眼,是那個圓臉溫柔的空姐近在咫尺的臉,先生,芝加哥已經到了。

    江之寒一驚,「芝加哥就到了?」

    圓臉空姐甜甜一笑,「您很適合坐長途飛機。」

    到芝加哥入了關,江之寒換去uok的158號航班,是架波音737。江之寒訂的是商務艙,這次和後面的經濟艙不過是前排後排。剛坐下不久,就看見莊佳蓉和辛強在前,一大幫年輕學生模樣的人一起走進機艙,應該就是uok的同學。

    江之寒微笑點頭,算是和他們打招呼。

    莊佳蓉hi了一聲,辛強也笑笑說,又遇到了。倒是後面走著的張中歐,不知道為什麼才遇到半天便看他不順眼,冒出句,這是商務艙還是頭等艙,我看著和經濟艙沒什麼區別嘛!

    江之寒摸摸鼻子,沒有接他的話。同行的人,三個女生八個男生,多數看了他一眼,卻沒有應和的。張中歐有幾分悻悻的,背著大包往前走。

    從芝加哥到uok所在的vansas,大概是兩個半小時的航程。江之寒睡了一覺,倒是精神奕奕,一路都在做他的工作。

    下了飛機,到領取托運行李的地方,西北航空展現出它笨拙的一面,人到了二十分鐘還一個箱子沒有轉出來。

    於是,今天第三次,江之寒和十一位uok的同學碰到了一起。

    江之寒以外這十一個約好一起走的新生,八男三女,莊佳蓉顯然是女生中最漂亮的。另外有一個女孩兒,戴著眼鏡,文文靜靜的,容貌中上,卻不太愛理人的樣子。最後那一位,以江之寒這麼寬厚的人,也不忍心看她太久。他從來不相信容貌和智慧成反比這句混帳話,因為他身邊有太多的反例-但這個女生就是被愚人拿來佐證這個論斷的最佳模本。

    一群人在飛機上分著兩三處坐,下來後忙著互相介紹。江之寒發現,大家開始尋找的目標很簡單(除了美女之外),你是哪裡的?哪個學校畢業?哪個專業?

    同鄉或者是同校或是同行?小集團通常從這裡開始。

    莊佳蓉和江之寒打了兩次招呼,他都淡淡的。女生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和他搭腔。倒是旁邊過來一個矮小敦實的男生,主動和江之寒搭訕。

    「你好,我叫藍曉峰,生物系,偃城的。」他開門見山很簡短的自我介紹。

    江之寒一點頭,照著他的格式回答,「江之寒,經濟系,中州的。」

    藍曉峰哎呀了一聲,「半個老鄉啊……難得難得,這裡多是兩湖和江南的,難得遇到個老鄉……」最後半句說的是方言。

    江之寒微笑。

    藍曉峰又問:「你哪個大學的?我是偃城科技大的。」

    江之寒說:「青大。」

    藍曉峰說:「青州啊?我喜歡,那可真是個好地方……」很熱情的和江之寒嘮起家常來。

    藍曉峰很熱情的打聽,「江之寒,住處找好了嗎?」

    江之寒搖頭。

    藍曉峰問:「有聯繫師兄師姐先借住一段時間?」

    江之寒搖頭,「我打算先住兩天旅館,再把住的地方找好。」

    藍曉峰張了張嘴,這個選擇太另類了……

    他壓低聲音說:「對呀,聽說你是讀自費的,應該不缺錢。那裡有兩個傢伙一路上還在編排你呢,說你是自費的。」朝辛強和張中歐努努嘴。

    江之寒不以為意的笑笑,出國之前,青大認識的一個在外面讀過書的博士後和他聊天,說國人到了哪裡最先開始的便是內鬥。雖然江之寒不太喜歡把什麼東西都擴大化,他稱之為over-generalization,但迫不及待的喜歡內鬥大概真是某些人的特徵。轉頭四處看看,除了他們十幾個黃皮膚黑頭髮的,周圍全是黑的白的人群。vansas不同於加州或者紐約,除了學校裡基本沒有華人居住。在這樣的大環境下,難道不應該選擇抱成團去迎接挑戰麼?

    藍曉峰小聲說:「那兩個傢伙,不就是想要顯示優越感,討好女生嗎?一路下來,話都被他們說盡了。哪個學校不好,哪個專業沒前途……」偃城科技大畢業的他,也屬於被排擠的對象。他說:「更過分的是,張建說他是p大的,辛強居然當面說你是研究生是p大的吧,本科並不是的。言下之意,p大的媽的還要分個三六九等。」

    江之寒的朋友中,楚名揚小怪是話極多的,橙子陳沂蒙是屬於沉默那一型。他對話多的人其實並不排斥,更看重的是說話的味道,或者說是一種直感,這個人可不可以交。

    不知道為什麼,藍曉峰唧唧呱呱說了一大通婆婆媽媽的話,江之寒覺得他還不討厭,是個有趣的話包子。

    他笑笑,「優越感顯示的到底成功不成功?」江之寒向來不相信一見鍾情,即使有也是小概率事件,可以忽略不計。他以為,除非你外表極為英俊,或者出場的時候極為拉風出於某種特別的情形,譬如最老套的英雄救美,想要第一面便打動一個人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人與人認識,是需要時間的積累的。才華,氣質,品性,都是需要時間才能慢慢顯露出來。

    對於辛強這樣常年蝸居在實驗室的宅男,見到漂亮的異性就盡力展開翅膀,要顯示自己的才華,江之寒對這個選擇不以為然。以他的經驗,對待女生主動積極不是錯,但把姿態放低了從下往上主動積極絕不是好的選擇。

    當然,他現在不過是個旁觀者。

    戲如人生,人生如戲,他曾經經歷過很多,甚至自己導演過別人的人生。在異國他鄉,靜下心來看別人的人生表演,即使通俗了一些,也未嘗不是一種休息。

    藍曉峰癟癟嘴,「沒戲……我聽說啊,在這裡女生是稀缺資源,恐龍都是搶手貨。我發email問有沒有師兄願意來接我,有人直截了當的就問,你男的女的?……江之寒,你想想,嗷嗷待哺的有多少啊。那些師兄們都安定下來了,有車又熟悉這裡的環境,有些甚至工作了有經濟基礎,莊佳蓉這樣的女生,嘖嘖,他們那小樣兒搶得過人家?」

    江之寒忽然有些感慨:高二的開學,是一群男生在後面議論倪裳;大學的第一天,是被包圍著的舒蘭;出國的開始,則是在人群中矜持微笑的莊佳蓉。

    歷史總是以某種類似的軌跡重複自己?看似長大了,好像也沒有改變太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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