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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96章 (3) 文 / 南海十四郎

    第96章(3)

    在意識就要模糊的時候,劉虎摸到了對方的眼睛。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傳遍了整個樹林。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能聽到有人在樹林中瘋狂的翻滾,不斷有樹枝被他壓斷,還有積水被濺起來的聲音。周圍的淮西軍士兵都嚇壞了,那個聲音距離他們越來越近,於是,毫不猶豫地,他們同時舉刀,砍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彎刀揮舞的時候,他們忘記了,自己身邊的那個人,同樣是高度警惕的,於是……

    噗嗤!

    數把彎刀同時砍到了人的身體上,那個人搖搖晃晃的倒下了。周圍的淮西軍士兵卻不敢收刀,他們已經和旁邊的同伴廝殺了起來。黑暗中,他們無法分辨對方的身份,只能通過聲音來辨別,於是,在不斷的驚呼和慘叫聲中,不斷的有人倒下。為了自己的安全,這些淮西軍士兵毫不猶豫地舉刀屠殺自己的同伴,又或者是被自己的同伴屠殺。廝殺聲和慘叫聲越來越激烈,樹林外面的淮西軍士兵都全神貫注,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武器。

    廝殺聲最終歸於平靜。

    對方到底是什麼人,現在又在哪裡,只有從軍營中拿來火把才知道了。

    淮西軍小帥在外面叫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誰死了?」

    有人回答:「不知道!我們需要火把!」

    淮西軍小帥嘟囔著,沒有說話了。

    騎馬的淮西軍士兵剛剛離開,短時間內是休想有火把了。

    靜。

    寂靜!

    不知道多久,劉虎居然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冰冷的雨滴讓他的思維處於半麻痺的狀態,他唯一的意識就是緊緊的握著手中的鬼雨匕首。這把匕首,是從來殺敵的,也是用來送走自己的。他很想將自己送走了,可是,只要有一息尚存,他就不能輕易的送自己上路,這,也是違反劉鼎的要求的。

    劉鼎……

    傷痕纍纍的劉虎掙扎著,艱難的儲蓄者力氣,最後居然倚著半截樹幹直起身來,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好像恢復了大部分的力氣。身上所有傷口的疼痛都在逐漸的消失,一直沒有知覺的右腿,居然也恢復了知覺。他甚至還可以拖著自己的右腿,輕易的向前邁動著腳步。

    迴光返照。

    這個清晰的念頭在劉虎的內心裡湧起,並沒有讓他感覺到惋惜,也沒有讓他感覺到遺憾。相反的,他用力的握緊了手中的鬼雨匕首,拖著僵硬的身軀艱難地移動起來。也許,死亡之前的眼神,能夠透過黑暗,看到世界的盡頭。他「看」到了扔在一邊的包裹,那原本掛在小狗的馬鞍上的。破碎的馬鞍,仍然和袋子緊緊地拴在一起……小狗應該不在這裡,他居然也「看」到了。

    輕吼了一聲,劉虎開始撲向自己的獵物:距離他最近的淮西軍士兵。黑暗中誰也看不清對方,只能本能的舉刀反擊。劉虎搶到了一把彎刀,然後狠狠地揮舞起來。他聽到了彎刀砍入骨頭的聲音,聽到了對方停留在喉嚨中的慘叫聲。毫不猶豫地,劉虎狠狠地向前一撞,將對方的屍體撞倒在地下。

    「發生了什麼事?」

    「發生了什麼事?」

    「發生了什麼事?」

    淮西軍小帥在外面不斷的吼叫。

    然而,沒有人能夠回答他。

    劉虎就如同是黑夜中的幽靈,在尋找著每一個可以殺戮的獵物。

    黑暗中,沒有刀光,只有屠戮。

    黑暗中,沒有憐憫,只有冷酷。

    黑暗中,沒有技術,只有本能。

    黑暗中,沒有光明,只有鮮血。

    彎刀一刀接一刀的砍下,帶走一條條的人命。同時,劉虎的身體,也在接受著對方的砍殺,他身上的明光鎧,已經完全粉碎,每一刀砍在他的身體上,他都感覺到一絲絲的冰冷,他知道,這股從他內心中湧起來的冰冷,正在慢慢的帶走他的生命。

    噗!

    彎刀砍在了敵人的頭顱上,被堅硬的顱骨給震的反彈起來。

    劉虎,已經沒有力氣砍碎對方的頭顱了。

    噗!

    對方的反擊,重重的敲打在劉虎的胸膛上。

    鋒利的刀尖,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臟。

    啊!

    劉虎心裡發出最後一聲歎息,他終於要上路了。

    鬼雨都自從組建以來,還沒有人犧牲,他劉虎,就是最先的一個。

    不過,劉虎並不擔心,他想,自己在九泉之下,是絕對不會寂寞的。

    那裡,還有戰鬥……

    灰隼隼~~~

    隱隱約約的,劉虎似乎聽到了小狗的嘶叫……

    「小狗……」

    最後一個念頭轉過劉虎的腦海,跟著就變成了一片空白。

    噗!

    劉虎愜意的將自己的身軀,重重的靠到了厚實的土地上……

    ……

    火把終於拿來了,洪春也趕到了。

    淮西軍士兵終於看到了這個令他們夢魘的人物:他已經靜靜的躺在了地上,如同沉睡的孩子。

    額頭間的雙劍交叉圖案,在火把的映照下,恍若是他的第三個眼睛。

    樹林中一片狼藉,至少有三十多個淮西軍士兵死在了這裡,誰也無法分辨,他們到底是被敵人殺死的,還是被自己人殺死的。對方只有一個人,而且身負重傷,卻使得淮西軍付出了數十倍的代價。濃郁的鮮血順著斜坡向下流淌,空氣中飄蕩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一陣寒風吹來,火把又熄滅了,樹林間,依然是漆黑的一片。

    無言的驚悚,重新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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