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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91章 (3) 文 / 南海十四郎

    第91章(3)

    劉鼎平靜的說道:「王老不妨聽其言,觀其行!」

    王博目光炯炯的盯著他,良久才說道:「然!聽其言,觀其行!」

    微微沉吟片刻,王博說道:「你且在老夫府上權充押衙,隨叫隨到,能否做到?」

    劉鼎挺直胸膛,朗聲說道:「在下定不令大人失望!」

    王博頷首說道:「去吧!殷紅林那裡正有一件十分為難的事情,老父就交給你去解決。去吧!」

    劉鼎微微一躬身,退了出來。

    殷紅林一直都在外面等候著,看到劉鼎出來,急忙靠過來:「劉鼎,你出來了?咱們走吧!」

    他帶著劉鼎轉了出來,估摸著王博已經聽不到他的說話,迫不及待的說道:「我舅父給你封了什麼官?」

    劉鼎淡淡的說道:「大人給我封了個押衙的官。」

    殷紅林不由自主地停住腳步,狐疑的說道:「押衙?」

    劉鼎淡然自若的說道:「是的。」

    殷紅林在原地沉思片刻,又快步追了上來,急切的說道:「就單獨一個押衙?不是押衙充任都虞候?都兵馬使……」

    劉鼎說道:「沒有!」

    殷紅林一把拉住他,認真的說道:「劉鼎,你先不要生氣,這件事情一定是會轉機的,真的,你先不要生氣……」

    劉鼎停住腳步說道:「我沒有生氣。」

    殷紅林上下左右仔細的看著他,小心翼翼的說道:「真的。」

    劉鼎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真的!你難道覺得我是為了當官而來嗎?」

    殷紅林反反覆覆的盯著他,確信他沒有生氣,才稍稍舒了一口氣,誠懇地說道:「劉鼎,無論如何,這件事情都有點納悶,興許我舅父在醞釀什麼東西。總之,等過兩天,我再去求他,一定要給你一個明確的官職。」

    劉鼎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殷紅林這個人,要說實實在在的本領,那是稀鬆平常得很,看來對其他人也不怎麼待見,但是對自己的確是一番真誠,從那天在三祖寺當面給自己道歉看來,他的內心還屬於比較簡單的一類,沒有什麼大醜大惡。當然,這種真誠,也可以理解為需要自己幫忙,他殷紅林的確是想自己留在舒州刺史衙門,幫忙他們對抗貝禮翊一派的勢力。

    不過,王博到底在考慮什麼呢?退退縮縮,遮遮掩掩,和這些文人打交道,真是有勁沒處使啊!

    殷紅林也摸不透王博是什麼意思,只好獨自納悶,難道舅父還沒有覺察到局勢的危險啊?貝然清和貝丹山隨時都會發動軍事政變,將他們來個一鍋端的啊!在這種時候發動政變,失敗者的下場可想而知,就算以殷紅林單純的腦袋,也深深的明白絕對不能失敗,否則就只有到地獄裡面去瀟灑了。

    偏偏王博居然就給了劉鼎一個押衙的官職!

    在唐末,押衙是個含義非常廣泛的名稱,一般是指州衙的軍事官員,沒有什麼具體的職務。按說,押衙可充任都虞侯、都兵馬使、都押衙、鎮遏使、都牢城使、游奕使、節院使、都頭、將頭、諸司押衙(直司、水司、羊司、肉司、酒司、宴設司、柴場司、軍資庫司、內宅司)、孔目官、州學博士、畫匠(繪畫手)、縣令、鄉官(耆壽)、都指揮使、軍使等官,權力可大可小,但是必須有個明確的說法,才能有效的行駛權力,否則只有一個押衙的空名頭,誰也不會買賬的。

    無奈的想了想,殷紅林又說道:「也罷,舅父可曾交待你什麼任務?」

    劉鼎說道:「大人讓我找你,說你這裡有一件非常為難的事情,要交給我去處理。」

    殷紅林隨口說道:「什麼為難的事情?」

    忽然目瞪口呆的說道:「不會吧?他讓你去……去、去、去處理桂花灣和檀木鄉的械鬥!?」

    劉鼎說道:「可能是吧!這件事情是不是最為難的?」

    殷紅林苦澀的說道:「其實我不喜歡管事,因此手上的事情不多,但是說到最為難的,就只有這麼一件了。可是,你不過是一個帶兵的,舅父怎麼會讓你去處理民政呢?」

    劉鼎皺眉說道:「民政上的事情?」

    殷紅林吃力的吞了一口口水,艱難的說道:「純粹的民政事務,而且不在懷寧城附近。我也搞糊塗了,實在不知道舅父這樣對你是何意思……你等等,我現在就去找舅父,問清楚到底是什麼意思?貝然清和貝丹山都要打到刺史府來了,他還派你離開懷寧城,真是……我想不明白,我一定要問清楚!」

    轉身就走。

    他當然想不明白,彭勃都帶人殺到刺史衙門門口了,貝丹山明目張膽的想要他殷紅林的小命,貝然清在一邊厲兵秣馬,龐丹和董瀾舉棋不定,好不容易來了個強有力的援手,王博居然派別人去解決兩村之間的械鬥!而且還不是在懷寧城附近!雷池水寇頭子雷暴和白樸都關押在刺史衙門的地牢中,貝然清在打他們的主意,其餘的雷池水寇也有可能前來營救,殷紅林最大的指望就是劉鼎,可是王博居然將劉鼎派出去幹別的事情!

    劉鼎在後面說道:「紅林,你那麼著急幹嘛?把這個事情詳細說清楚再說嘛!」

    殷紅林說道:「說了也沒有用,除非讓你將兩個村子的人都殺了!」

    忽然間,他若有所思地停住腳步,轉過頭來,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說道:「難道……舅父的意思竟然是要你大開殺戒?將這兩個村的人全部殺掉?對!一定是這樣的!把他們全部殺光,一個不留!看他們還怎麼鬧事!」

    劉鼎心想王博才不是這樣的意思,緩緩地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殷紅林卻好像沒有聽見,喃喃自語的說道:「對,一定是這樣的,舅父這次終於下狠心了,交派給你這個艱難的任務,就是要將那些鬧事的傢伙全部剷除,一勞永逸!之前我就說過,那些人太難對付,得寸進尺,如果不狠狠的殺他們幾個,他們還要繼續鬧事的!殺了他們,朝廷也沒有心思認真追究!」

    劉鼎沉聲說道:「紅林,麻煩你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我聽。」

    殷紅林回過神來,急忙說道:「不急,不急,我們去弄點宵夜,一邊吃一邊聊,沒有兩個時辰的時間,我根本和你說不明白。什麼叫做最為難的事情,就是說起來至少也要兩個時辰,想當初我可是花了三天的時間,才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兩人回到侍衛營房,大部分的侍衛和鬼雨都戰士都睡下了,只有各自的哨兵和值班軍官還在巡邏。因為外面的形勢比較惡劣,鬼雨都戰士當然不敢麻痺大意,在多個地方都安排了潛伏哨。刺史府的侍衛已經接到命令,全力幫助鬼雨都戰士盡快熟悉這裡的地形和武器,因此,各種大型弓弩的性能和操作方法,鬼雨都的戰士也都掌握了。

    今晚的值班軍官是藏勒昭,看到劉鼎過來,立正敬禮。

    劉鼎招招手,三個人一起首先去看了地牢裡的兩個人犯,發現他們都在,各項警衛措施也都運轉正常,然後再一起來到侍衛飯堂。舒州刺史府資金充裕,侍衛們的待遇都很不錯,飯堂是提供宵夜的,當然,宵夜不會非常的豐富,也就是米飯、饅頭、大餅之類的,卻要比霍山縣的伙食好多了。三個人一邊吃,一邊討論有關桂花灣和檀木鄉械鬥的事情。

    桂花灣和檀木鄉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最初沒有妥善處理好,最後恩怨層層疊疊的堆積起來,最終成了今天的棘手難題。這兩個鄉在太湖和懷寧交界的地區,桂花灣屬於太湖縣,檀木鄉屬於懷寧縣,中間有一條河流相隔。地域上的不統一,也是問題越來越複雜的一個原因。這兩個鄉最早出現矛盾是在德宗年間,最初的爭鬥非常簡單,僅僅是涉及到兩個瓷窯的歸屬問題。

    有唐一代,瓷器工業有了飛速的發展,玄宗時期,名窯具備,民間工人已經熟練掌握了制瓷的技術。生產瓷器,最基本的條件是:必須有氧化硅、氧化鋁、氧化鐵三種成分的粘土,其中,氧化鐵不得超過百分之三以上;具有上釉的技術,瓷窯的溫度至少要在一千二百度以上。只要具備這些條件,就能夠燒製瓷器了,如果條件越好,要求越高,燒製出來的瓷器就越是精美。

    當時最有名的瓷器,莫過於越州窯出產的青瓷,茶聖陸羽對此稱讚不絕,還有將整個青瓷做的跟婢女一模一樣的,放在窗下,居然騙過了來訪的客人,以為窗下的就是活生生的婢女。根據《太平廣記》記載:越州兵曹柳崇忽瘍生於頭,呻吟不可忍。於是召術士夜觀之,云:「有一婦女綠裙,問之不應,在君窗下,急除之。」崇訪窗下,止見一瓷妓女,極端正,綠瓷為飾。遂於鐵臼搗碎而焚之,瘡遂愈。精美的青瓷已經令人產生鬼怪的思想,可見其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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