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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62.第562章 血、雪 文 / 姝沐

    風雪呼嘯而過,吹拂過倪澤手上的寒刀,溯雪落下去,誰都無動於衷,唯有獨孤子庶,在呼吸著這冰冷的空氣,肺腑間如同千軍萬馬踐踏而過一般的狼藉。

    「孟贏,你何必擔心,我只怕……時日不多了。」他衝著孟贏淡淡的笑著,身體的不支,讓他連笑都勉強,說話有氣無力。

    「可是,倪澤不會放過我。」孟贏冷冷的說道。

    「我們都是棋子,接下去的路,我希望是由你,替我走下去!」獨孤子庶抬首看著這些風雪,有些顛晃,也有些無奈,「楚雲霓可真是會挑時候,偏偏挑這種時候將我的山洞給燒了,現在想多活幾天都不行。」

    說完,他呵呵的笑了起來。

    「只要你是獨孤子庶,皇上自然會聘請天下名醫替你醫治。」倪澤卻是冰冷的打斷了獨孤子庶的話。

    此刻的長刀,在獨孤子庶說完這話的時候,卻被孟贏猛打的一拍打,長刀被這一打給彈開了,孟贏順著腳下一個弧度撩起,揚起地上的霜雪,在倪澤後退的時候,孟贏卻是一把拽過了獨孤子庶。

    讓獨孤子庶擋在自己的身前,倪澤的長刀再無法前進。

    「孟贏,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倪澤忿忿的道,看著的這個表面上溫潤如玉的公子,倪澤而此刻但只想取下他的首級。

    「哪怕現在到了皇上的面前,他也不可能承認自己是子庶,倪澤,你只是一介武夫,朝堂這麼多事,你管得了那麼多嗎?」孟贏也是憤然,面對倪澤的步步緊逼,孟贏眼中的殺意不減。

    然而,倪澤卻道:「朝堂上的事我不管,但是我必須知道我要效忠的是誰。」說罷,倪澤也不給孟贏半點機會,隨手就高揚長刀,繞過獨孤子庶,朝著孟贏的方向刺了過去。

    子庶見狀,頓時大驚了起來,他趕忙朝著孟贏的身前一擋,替代著孟贏接下了倪澤的這一刀。

    白刃刺入小腹,有鮮紅色的血流淌而出,滴落在潔白的雪地上,獨孤子庶忍著痛,抬首看著倪澤,「你殺了他,父皇會不高興的。」

    他還是這一句話,在這一刻,倪澤不明白了,皇室之中,為何還有這樣心思單純的人?

    孟贏也詫異了,他總以為獨孤子庶這一次回來,就是為了來揭穿自己的,可是卻沒想到,他居然會為了讓靖帝開心,寧可出賣自己的生命。

    「倪澤,你自己選,是要和我進潛龍殿找皇上,還是帶著他去找大夫?」孟贏看出了倪澤這一刻眼神的閃爍,開口說道。

    倪澤也恍惚了,看著獨孤子庶這一刻的蒼白無力,倪澤猶豫了一瞬,看了看孟贏,繼而又看了看潛龍殿的方向。

    旋即,他但只將獨孤子庶整個人朝著背上一背,竟然是背起了獨孤子庶朝著宮外的方向跑了過去。

    「醫好他……」看著倪澤背著子庶遠去的身影,孟贏淡淡的說道,再回望潛龍殿的方向,此刻的宮闕高高在上,原本他還想來朝見靖帝的。

    現在看這樣子,不必了。

    倪澤知道了這個秘密,他才是最大的隱患。

    然而,此刻的倪澤卻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成為了這場戰鬥的頭號目標,他但只背著獨孤子庶,如果他死了,孟贏即便不是真的皇子也變成了皇子了。

    只有子庶活著,才有證據揭發他。

    「其他……大夫治不了我,找……找太子……太子,太子……」獨孤子庶在倪澤的背上斷斷續續的說著,倪澤奔跑的身影顛晃不已,就連他的話,也被顫抖得聽不清楚。

    「找太子?」倪澤也是詫異,從沒聽說過太子懂得醫術的。

    「妃……」許久之後,子庶才接了倪澤的話,說了這麼一個字。

    登時,倪澤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如果他不是子庶的話,或許不用活得這麼痛苦吧?

    我還在想著,等到我死去了之後,父皇賞賜的這些東西,就和我一起陪葬,這樣,九泉之下,我也會開懷的。

    他的話一直縈繞在倪澤的耳邊,他從小被訓練保護皇家帝王的安全,各種刀光劍影見得多了,可是,像子庶這樣的他是第一次見。

    「你別死,你如果成為靖國的君王的話,我倪澤向天發誓,必定加倍效忠於你。」倪澤在想,如果他能成為君王的話,或許比孟贏要仁慈寬厚。

    「呵呵,呵呵呵……」回以倪澤的,是在他背上的一連串傻笑。

    「糟了,楚雲霓現在在哪裡?」倪澤跑著跑著,忽然停頓了下來,任憑著這宮道上過往的宮人用詫異的眼光看著自己,倪澤也沒在意。

    他現在只關心,楚雲霓到底去了那裡?

    「太子府……中。」半昏半醒的獨孤子庶,一邊為倪澤指引著,他甚至還想說,是他讓楚雲霓去太子府找獨孤翊宸的。

    他其實,除了想看父皇,還想看他們夫妻兩人和好,太子對自己這麼多年的恩情,他是還不了的了……可是,任憑著此刻心中有千萬種想做的事,可他卻只感覺,渾身的知覺在逐漸的消失。

    倪澤在聽到獨孤子庶那樣的說話之後,便再也沒停下來,一路朝著宮外太子府的方向直奔而去。

    ————

    晌午已過,越近黃昏的時候,氣溫就越發的降低了。

    此刻的房間內,炭火也已經熄滅了,獨孤翊宸蒙汗藥下得不多,到這個時候已經揮發了它的藥效,楚雲霓但只從床榻上醒來的時候。

    被褥一滑落,但呈現出前胸上朵朵花開淡痕,獨屬於歡愉後留下的痕跡,暗示著溫情。

    可是,楚雲霓卻陷入了一片錯愕當中,看著這偌大的房間內,空無一人,只剩下炭爐中的火燒得通紅,渾渾噩噩之中,楚雲霓但只覺得全身鬆軟無力。

    但又聞了聞這房中散發的味道,心中卻是逐漸的深沉了起來,「翊宸,難道我這麼放下尊嚴,都還留不住你嗎?居然用蒙汗藥這樣的手段來對付我?」

    心中有難言的苦澀,卻是將身上衣裳穿戴整齊,將手撫摸在這床榻之上,彷彿早前的歡愉不過就是歡愉一夢罷了,醒了,就無痕了。

    就在她將房門打開的時候,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紛紛揚揚的有小雪落下,看這時辰,也快接近黃昏了。

    「靖京的一切,都該開始動盪了吧?」夜幕已經降臨,獨孤翊宸也走了,注定靖京,必須要有一次不安。

    再看這院子中之前留下的馬蹄印,現在在雪花的飄覆下,恐怕再過不久,也即將被掩蓋過去。

    就在楚雲霓想要踏步走出去的時候,正巧是見到了倪澤背著獨孤子庶前來的身影。楚雲霓一蹙眉,但只見到倪澤的時候,就沒好心情。

    「是他?」

    倪澤一路背著獨孤子庶過來,但只遠遠的見到楚雲霓的時候,也忘卻了之前和楚雲霓之間的恩怨,但只背著來到楚雲霓的面前。

    「快,他受傷了,再不救他的話……」倪澤緊張的說著,說著說著卻是忽然停止了下來,因為,他覺察到了此刻楚雲霓的冰冷。

    「他活不了多長時間,現在救下來,也只是浪費時間而已。」楚雲霓不鹹不淡的說道。

    倪澤聞言,卻是臉色一變,也顧不得什麼,逕自奪門而進,將獨孤子庶放置在床榻上,「你明知道他的身份,如果他死了的話,孟贏就……」

    說著,倪澤卻戛然而止,看著楚雲霓的面容。

    「你早就知道孟贏的身份,你和孟贏早就達成了一線?靖國早在你的股掌之間了,是嗎?」倪澤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楚雲霓是邑國人。

    她不忘的仇恨是國破家亡,不忘的仇敵,是整個靖國人,在這一刻,倪澤竟然渾然忘卻了。

    楚雲霓瞥了一眼此刻躺在床上緊抿著雙唇的獨孤子庶,「他本來就該死了,何況還活到現在,我帶他進宮,也只是圓了他臨死前的心願而已。」

    「更何況,孟贏當皇帝,對我沒壞處。」她坦言道。

    倪澤頓時一怒,順勢將手朝著腰間取了過去,可是,這一次卻是空空如也,腰間的那把長刀,剛才在潛龍殿前,自己因為誤傷了獨孤子庶而丟棄在宮道上了。

    楚雲霓見狀,卻是冷漠的一笑,「堂堂靖國的將軍,沒有了長刀,是不是就像是老虎沒了牙?虛有其表而已啊?」

    她的言辭激怒著倪澤,倪澤是個驕傲的人,怎會讓楚雲霓這般羞辱。

    在楚雲霓的話才剛說出的時候,倪澤便是上前一去,一把扣住了楚雲霓的下顎,「早在邑國的時候,我就該殺了你,不殺你……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

    一邊說著,倪澤卻是一邊將手上的力道加重,看樣子,對楚雲霓的殺心是真,下手……也非假。

    「憑你這模樣,就想要我救獨孤子庶?」楚雲霓並沒打算真的和倪澤動手,但是說了這麼一句話。

    卻也果不其然,倪澤在聽到楚雲霓的這句話之後,頓時鬆開了手指,有些憤恨的看著楚雲霓,「他如果是國君的話,會是百姓的福澤。」

    「所以,你要來求我救他?」楚雲霓看到倪澤送手,兀自摩挲著自己的頸部處,顯然,剛才倪澤的做法,讓楚雲霓也很是不悅了。

    倪澤沒有言語,但只沉吟著,默認。

    「要我救他也行,可是你求人得有求人的態度。」楚雲霓訕訕的道:「我就想看看,靖國的倪將軍,是不是真的像傳聞中的那麼忠心?」

    「你……」倪澤忿忿而出,此刻憤然的看著眼前的楚雲霓。

    此刻,他看到楚雲霓的眼中,那種感覺,就像是當時他攻打進邑國的時候,他看楚雲霓的那種眼神。

    這叫什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倪澤側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獨孤子庶,沉吟了一瞬之後,但只緩緩的,屈膝……

    楚雲霓在這一刻,竟然也是震驚了,獨孤子庶她不是不救,她剛看了下傷口,並不深,也沒傷到要害,主要還是他本身的身體原因。

    可是,她並沒有想到,倪澤會為了他……下跪。

    這個獨孤子庶,何德何能?是不是代表著,從不結黨營私的倪澤,認定了他是靖國的君王?

    楚雲霓詫異的回首,看著獨孤子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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