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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524似緣盡之時…… 文 / 貓小貓

    日月交替,日子一日一日過去了。()

    有些人是走向未來,有些人是走向死亡。

    其實,人這一生,何人不是走向死亡呢?

    如是想著,是不是就不會那麼不甘了呢?

    「寧洛,其實這世界上誰都是一日一日走向死亡的,我們同他們沒差!」漣俏笑著說道。

    此時,正騎在馬上,依偎在寧洛懷裡,過了前面那山頭就到了狄胡最南邊的草原了,同天朝相鄰的地域。

    「我同他們沒差。」寧洛淡淡說道。

    「我們!」漣俏糾正他。

    「是我,不是我們。」寧洛又強調。

    「是我們,不是你一個人!」漣俏說著轉身子來,仰頭直視寧洛。

    「漣俏,你答應過的事情要做到!否則我即便是死,也不會安心。」寧洛迎著漣俏那倔強的雙眸,認真說道。

    「要真能不安心更好,至少還能惦記著!」漣俏說道。

    這一句倒是將寧洛堵得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了。

    良久,兩人都無話可說,馬兒緩緩往山丘上而去,寧洛揮鞭加快了速度,不一會兒,便到了山頂上。

    山頭上的風更加肆虐了,吹著兩人的長髮、衣袍都交纏在一起。

    寧洛緊緊護著漣俏,低聲:「傻瓜,你即便是死,也無法隨我而去,下一世,便會忘記有這麼一個叫『寧洛』的人,若是真捨不得我,那就好好活著,最好是長命百歲,永遠記得我。」

    低低的聲音,混在咆哮的風聲裡,漣俏根本就聽不清楚。

    只是聽了最後那句,「永遠記得我」。

    「記得你有什麼用呢?你若真走了,我立馬就忘了你!」低聲,怒意滿滿。

    寧洛無奈搖了搖頭,或許,真的是緣盡的時候了吧!

    此時,咆哮的風越來越大,天上烏雲突然彙集,沉沉的雷聲隆隆了起來。

    似乎一場暴風雨就要到了。

    只是,來得太過突然了,這傍晚時分,太陽剛下山,天氣本來還好好的。

    「快走,可能是龍捲風!」漣俏急急說道,這一帶她還多少有些熟悉,這樣的徵兆,極有可能是龍捲風來了。

    寧洛看著天上這風起雲湧的景象,眸中掠過了一絲複雜,似乎想到了什麼。

    「走吧,尋個山洞或者窪地避避!」漣俏催促道,急了,比寧洛還急,她是修道之人,自然比寧洛還清楚。

    這樣的場景,若不是龍捲風和暴風雨的預兆,便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天譴!

    緣盡,是時間到了嗎?

    寧洛的傷,還可以撐個幾年,只是,這不得好死的天譴,誰都不知道何時會降臨!更是誰都不知道會是怎樣的方式,結束這殘軀。

    見寧洛愣著,不動,漣俏猛地奪過他手中的馬鞭來,一手拉著韁繩,一手狠狠揮鞭,急急下了山丘,朝前方奔馳而去。

    只是,天生的雲卻追著他們而來,不斷地匯聚到他們頭頂。

    「寧洛,你抱緊我,不會讓你走了,不可能的!」

    漣俏大聲說著,似乎不是說給早已寧洛聽,而是說給自己聽的。

    只是,寧洛那攬在她腰上的手卻漸漸鬆了。

    這不得好死,應該就是五雷轟頂了吧。

    他不可能連累了漣俏。

    「不許鬆手!」漣俏厲聲。

    「俏俏,時間到了……」寧洛在她耳畔低聲,淡淡的聲音裡,似乎是看破一切的平淡,卻更像是藏盡了所有的情緒。

    「我不管,就算是逆天,我也不管!」漣俏說著,鬆開了韁繩,放開了長鞭,雙手結印,口中不知道念著什麼咒語。

    只見一隻紙人頓時從她袖中飛出,飄在風雨中,漸漸成了人形。

    「你做什麼?」寧洛大驚,只知道漣俏這是在施法,逆天!

    這時候,天生的風雲頓時分散兩方了,一邊仍舊是盤旋在寧洛和漣俏頭頂,另一邊卻是朝那漸漸成人形的紙人頭頂匯聚。

    被驚的馬兒,這才緩緩停了下來,徘徊著止步不前。

    漣俏見狀,心下大喜,這才冷靜了下來,轉過看向寧洛,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就試試,不會有事的,放心。」

    「你這到底是做什麼?」寧洛仍舊不放心,心下越發的不安。

    「你過來,我告訴你。」漣俏說道。

    寧洛挨近,而就這麼瞬間,漣俏冷不防伸手點了寧洛幾處大穴。

    寧洛睜大了雙眸,看著她,就這麼瞬間,一種恐懼感頓時湧上心頭,只是,根本無能無力,只覺得整個人渾身無力,呼吸頓時一緊,就彷彿要窒息一般,七竅都被封住了,即便是硬撐,即便是想多看她一眼,都撐不住,整個人就這麼無力的倒在她身上。

    「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漣俏顫抖著手抱著他,根本不敢再看天上那盡數朝紙人匯聚而去的烏雲和雷電。

    一手拉著韁繩,狠狠踢了馬肚,便朝原路而去了。

    什麼日行善,恕孽罪,更不就沒用,是她自欺欺人罷了。

    她要尋師父去,一定會有辦法騙過天眼的!

    馬兒漸遠,白衣身影漸淡,而身後,卻是轟隆一聲巨響,天雷朝著那紙人換成的寧洛劈下,頓時間大火起,將整片草原都照亮了。

    也不知道燒了多久,直到一場大雨便滂沱而下了,漸漸滅了這火。

    終於,這一回算是躲過了。

    漣俏同寧洛早已跌落馬下,一身濕漉漉的,滿是泥濘,十分狼狽。

    漣俏顫抖著手,急急解開了寧洛的穴道,這七竅可不能閉太久,否者便會有生命之憂。

    她方才將寧洛的氣息賦予了那紙人,又封了寧洛的七竅,誤導了天雷,才倖免於方纔的厄難。

    只是,她也不知道這樣的辦法能撐多久。

    一定要盡快尋到師父,師父的道行比她高多了,一定會有辦法的。

    寧洛緩緩醒了過來,一見漣俏便急急將她抱住了。

    他不知道方才到底怎麼了,只覺得生命到了盡頭,他怎麼都握不住她的手了。

    「你還在……」喃喃耳語,亦是一臉的驚慌失措。

    「嗯,沒事了,過去了,不會有事了。」漣俏說著,不知道為什麼手還是再抖,驚慌未定。

    「方纔到底怎麼了,告訴我。」寧洛問道,緊緊握著她的手,拚命想給她安全感,只是,卻十分無力。

    「我騙過了天眼……會有好長一段時間,咱們不會遇到麻煩了。」漣俏說得斷斷續續,連話都顫抖了。

    寧洛心中頓驚,並不同意這做法,只是見她這幅模樣,連自己都嚇到了,終究是不忍心,只得從了她,緊緊擁緊,安穩道:「沒事了沒事了,過去了,暫時會沒事了。」

    「寧洛,你答應我,以後若是再遇到今日這樣的事,不要鬆開手。」漣俏認真說道。

    「嗯,我答應呢。」寧洛想都沒想便回答。

    「還有,什麼事都要聽我的。」漣俏有要求道。

    「好,我答應你。」寧洛依舊答應,她想怎麼樣都隨著她吧,只要她心裡舒服就行,離開已經十分殘忍了,不能再留給她更多的遺憾了。

    「我們回龍脈去吧,回去找師父。」漣俏說道。

    「不是說好了,要日行善的嗎?怎麼又要回去了?」寧洛笑著說道。

    「回去吧,我累了,不想再走了。」漣俏淡淡說道。

    「好,我們回去。」寧洛依舊答應,沒有深究為什麼。

    才走了半個狄胡,本來還想著走完整個狄胡,他們就出海去,往東邊的大海而去。

    沒想到,還未看到海就又好折回去了。

    「俏俏,你瞞過天眼,這樣對你沒好處。」寧洛終究還是開了口。

    「我不怕,若是最後也賜我個不得好死,灰飛煙滅,我也樂意。」漣俏笑了。

    寧洛無奈,說服自己,不要再同她爭了。

    「上馬吧,到前面部落裡借個地把衣裳換了,要不一會兒染了風寒。」

    說著,小心翼翼將她抱上馬兒,自己隨意躍上,然而,臉色卻是越發的蒼白,根本經不起太多折騰,方才七竅屏息,對他來說簡直是致命的傷,只是,這樣,漣俏會安心一點,他也就從了。

    如果,結局已經定了,那麼過程又去在意那麼多做什麼,還不如都依著她。

    馬兒往原路疾馳而去,已經夜了,雨後,冬日的原野格外的寒冷,狼狽不堪的兩人相擁著,沉默著,猶如一對落難的夫妻,在空蕩蕩的原野上,迎著寒風前行。

    是不是熬過這一劫,就能見到明日的陽光了呢?

    如果是,那麼一定有理由可以一直堅持下去了。

    是不是撐過這個黑夜,就可以看到明日的路的盡頭了呢?

    如果是,那麼一定有力量一直走下去。

    如果,沒有理由,沒有力量呢?

    如何撐得下去。

    漣俏靜靜地流著淚,疲憊地漸漸合上了雙眸,整個人的重量都施加在寧洛身上,而寧洛,早已體力不支暈厥了過去,亦是整個人所有的重量都加在漣俏背上。

    馬兒還是繼續朝前方奔馳著,人卻漸漸趴到在馬背上,意識全無。

    不知道何時才會醒來,不知道有沒有人從此就長睡不醒了,更不知道,醒來之時,身處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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