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司夜就這麼盯著唐夢看,雙眸裡隱著一絲溫軟,一絲寵溺,一絲疑惑,一絲欲言又止,總之,很複雜。
唐夢一直等著他繼續說下去,骨碌轉了轉眸子,亦是盯著他看。
良久,凌司夜依舊沒有開口。
唐夢卻早已蹙眉了起來,一臉狐疑,卻也不先開口。
這傢伙怎麼了?做什麼呢?
兩人對視,一個甚是深情款款,另一個卻越發的狐疑了,終於是忍不住,撫著他的俊臉,問到:「幹嘛呢你?怎麼了?」
凌司夜亦是撫上她的臉,眸中有些笑意。
「臉上有東西?」唐夢拍下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問到。
凌司夜搖頭。
「那怎麼了?那你看什麼呢?」唐夢急了。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起本太子的凌妃娘娘來了。」凌司夜淡淡說到。
唐夢一愣,他這是什麼意思?
「還是喜歡你女裝的樣子。」凌司夜逼近,同她鼻目相對,方纔她那語氣,那神態,就儼然是當初唐大人辦案的模樣,認真,彷若無物。
他不太喜歡。
有時候,她這麼認真,他卻是會覺得疏遠了,好像人就在身邊,心卻離得很遠很遠。
當你她這悠然自若,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感覺又出現了。
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慌張,只是不由得握緊了她的手。
有時候同她說話,他會走神,看著她,看著看著,就走神了。
而這女人似乎從未就沒有過,反倒是越發的認真。
唐夢不由得笑了起來,道:「那太子殿下就趕緊尋到血狐,我好當回凌妃娘娘,在東宮裡繼續享個清閒。」
「回宮了也別想清閒。」凌司夜壞壞地笑了起來。
唐夢頓時警覺,退了一步,連忙轉移了話題,道:「到其他的分支瞧瞧吧,先大致摸清楚這山洞的路再說。」
凌司夜不動仍舊是看著她,唐夢根本就拉不動他,亦是掙不開他的手。
「你到底怎麼了?」唐夢停了掙扎,任由他牽著。
「唐夢等事情辦完了,回了宮,我便不許你再著男裝了。」凌司夜認真說到。
唐夢心下更是狐疑不已了,走了過來,踮起腳尖,摸了摸他的額頭,比他還認真的神情,道:「很正常!」
「我沒跟你開玩笑,總之你記著!」凌司夜打開了她的手,說到。
「笨死了,如今我唐七少可是謀劃你的兇手,正天下通緝呢,出了這萬重大山我才不會著男裝。」唐夢蹙眉看他,只覺得這傢伙很奇怪,相當奇怪。
「總之你記住。」凌司夜白了她一眼,不再多解釋,牽著他便朝另一側山洞而去,他也不知道為何方纔那種感覺會突然強烈了,比以往更加的強烈,甚至隱隱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似乎曾經哪一回,他也如此執意要求她不著男裝。
另一側山洞,亦是一樣的漆黑一旁,越往裡走,越是感動冰涼,同先前對面那山洞的炙熱完全相反。
兩人心下卻是狐疑不已,步子亦是皆放慢了。
「會不會是……」唐夢低聲開了口。
「水?」凌司夜說出了她的猜測。
「嗯,極有可能,同火相對,又是這麼……」唐夢話還未說完呢,卻見前方不知怎麼地突然下去了暴雨,就這麼瞬間傾盆大雨,嘩嘩嘩的雨水十分的清晰。
只是,這雨從何處下的呢?
這裡根本就見不到天,何來的雨水!
兩人心照不宣,不過交換了眼神便朝前而前步入雨簾。
然而,這雨水就如同方纔那火焰一樣,遇到凌司夜便退,遇到唐夢卻沒有絲毫閃躲,打落在她身上便是瞬間幻滅消失。
「連著水都怕你!」唐夢打趣地說到,玩心大起,仰起頭,就這麼看著雨水從上而降,在眼前瞬間幻滅。
「倒是喜歡你。」凌司夜朝高舉的火把看去,陣陣神奇,火焰仍舊是晃動著,絲毫沒有收到這雨水殘象的影響。
「我看這龍脈古洞應該是魔道很重要的地方吧,至少千百年前魔道之人曾經在這裡住過很長一段時間!」唐夢仍是仰著頭,說到。
「既然有火和水,定會有其他的,走吧,再找找看。」凌司夜亦是起了興致。
「魔道頻頻有動靜,怎麼就沒有找到這裡來呢?或許他們已經……」唐夢突然認真了起來,這才想起這疑點。
「總歸會尋到了,若是陷阱,我倒是想闖一闖,看看他們究竟在謀劃著什麼。」凌司夜心下早就有了打算。
他知曉的是前五百年的傳說,魔道曾經興盛一時,魔尊為帝,魔煞血魔左右使者,手下七魔七煞。
而唐夢,她知曉的卻是後五百年的歷史,魔道撅起,魔剎大帝再次興盛,魔剎為帝,再也沒有什麼左右使者,只有七魔!魔剎同十三王妃留下了一段千古奇戀。
而他們此時正出於這千年之間,或許,他們也會牽扯入魔道,或許,他們只屬於天朝的歷史,五百年後,沒有留下歷史,連傳說都沒留下。
凌司夜將這一切關係理得清楚,卻仍舊有諸多的不解之處。
唐夢還為來得及回答他的話,他便又問到:「魔尊同魔剎難道不是同一個人?這一回,魔道會易主?!」
「怎麼突然想起這事了?」唐夢走了過來,其實一直都不怎麼願意談這事的,就想著什麼都不知道,照著現在手上真真實實的線索卻差,坦然地接受該發生的。
太多的歷史,太多的傳說,真真假假,反倒會擾了她的理智。
怎麼能不擔心他呢?
無論是魔尊,或是魔煞,還是魔剎,亦或者是這魔道的哪一個魔者,至少,至少在她知道的傳說裡,皆是沒有好的結局的。
這片古老的森林裡,在她穿越之前踏入的第一步起,聽到的便都是悲傷的故事了。
還有那千絲幽靈,那古老的詛咒。
見過千絲幽靈之人,便會孤獨終老!
一定是假的!
她才不願意相信這些傳說!
只要她相信的便是真的。
只要她不信的便是假的。
一手不由得攥緊,另一手同凌司夜十指相扣著,看著他,心下一直壓著的那大石頭終於是落了下來。
她記得當初他們是直走的,似乎是那個船長帶的路,直走便會遇到一個斷崖了吧,她就是在那裡跌落下斷崖而穿越的。
這一回,不管命運如何,如果真再下去了,真能回去了,她也不放開凌司夜的手了!
「一直想著呢,就覺得奇怪,你聽來的那歷史傳說若是真的,魔道這一回定有大的變故的。」凌司夜說著放開了她的手,卻是拉起她那緊攥的另一手來,蹙眉問到:「你怎麼了?」
也不是是彼此太過熟悉了才輕易就能察覺到對方的異樣來,亦或者是彼此都不會在對方面前掩藏什麼,這才容易察覺。
「沒什麼,魔道易主,要不咱就把魔道拿了,再同你父王對抗去?」唐夢笑著說到。
凌司夜睨了她一眼,道:「本太子可不想同你三生三世都沒糾結清楚。」
「若真是易了主,這歷史就不一樣了!」唐夢淡淡說到,如果,他本不是魔剎,那麼易了主,這歷史便會完全改變吧,五百年後的這片山林亦完全不一樣了吧。
這就是歷史,牽一髮而動全身吧。
即便這是架空的朝代,不曾真真正正留在史書上,相對擁有諸多大陸的世界來說,這並不能載入世界史冊,但是對這個國度的子子孫孫來說,亦是會有所改變的吧。
「那你呢?你還會來嗎?」凌司夜心下頓驚!
唐夢一愣,狐疑地看著他,這傢伙竟然也能想明白這個道理!
「那你呢?還會出現嗎?」凌司夜又重複了一句。
「當然,我又不是這個國度的人,這兒可是離我家老遠了!」唐夢笑了笑。
「你確定?」凌司夜認真了起來。
「嗯。」唐夢重重點頭。
「好,本太子就改變歷史!」凌司夜大笑了起來,甚是愉悅,慢慢的自信卻不自負,俊美的五官,與生俱來的貴族氣息,就這麼瞬間卻彰顯得淋漓盡致。
唐夢淡淡笑著,看著他,就這麼突然不說話了,盯著他看,眸中,是欣喜,是狐疑,是溫柔,很複雜。
許久沒有見過他眸中這樣的光彩了,相處久了,只覺得他越發的溫柔,沒了先前的血性,甚至她會擔心,擔心他的改變。
只是,他沒有變,一如既往的這麼張狂,這麼放肆,這麼霸氣。
其實,心底根本沒有一絲收斂的!
這個男人啊,她就知道!
豈會單單謀天朝皇位,豈會單單對魔道的一切好奇。
又豈會輕易被兒女情長消磨了意志!
這樣的男人,他要世間乾坤逆轉,他要千古丹青銘記!
這樣的男子,她沒有愛錯。
凌司夜被看得終於是忍不住開了口,「你怎麼了?」
唐夢不答,繼續看,心下樂著。
兩人就這麼奇怪,一前一後地詭異。
凌司夜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蹙眉,道:「好像有些燙。」
唐夢重重打開了他手,收起淺笑,瞇眼,逼近,質問,「先前還騙我!」
「有嗎?」凌司夜反問,似乎愉悅過頭了,又是輕易便被她看穿了。
「先前是誰說不要帝位,不要同父王爭,不要知曉身世,只要帶我走的?」唐夢挑眉問到。
「只要你在身邊,為何不去爭?」凌司夜反問,只要她在,這世間他便不會再有顧忌了吧!
「那如果,你真的是魔剎呢?」唐夢又問到,發覺自己似乎變得糾結了,一點兒都乾脆,卻還是想說個明白的。」
「如果是,那便是命了,改不了,就糾纏吧,幸好是你,若不是你,三生三世本太子會煩的。」凌司夜笑著說到。
「第二世,你會殺了我!」唐夢認真說到,直視他的雙眸。
「可能……可能……可能已經殺過了……現在是第三世了呢?」凌司夜解釋到。
「那你會納妃十二個妃子後才娶我!」唐夢質問。
凌司夜終於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先前還盼著這女人偶爾撒撒嬌吃吃醋,現在後悔了,他根本就應付不過來!
「得了得了,別疑神疑鬼的,都是你我自己的猜測罷了!」一句話轉移了話題。
「就問問而已嘛,又不真把自己當作命運之神,該來的就慢慢來吧,不該來的不會來,躲不了,也強求不了。」唐夢感慨一聲。
凌司夜亦是隱隱歎息,大手攬在她肩上,擁著她往回走。
這扯著扯著,扯到最後似乎是以玩笑收場的,只是,期間的認真卻是真真正正的認真,實實在在的擔憂。
他緊攬在她肩,她一臂繞他的腰,難得親密地如此和諧,如此溫柔,如此風平浪靜。
心,卻是不平靜的。
兩人皆是一臉認真,若有所思,腦袋裡精打細算著每一種可能的每一種結果。
回到了主幹道,仍舊繼續朝前而去,卻都沉默了,安安靜靜,只能聽到兩旁分支洞口裡吹來的風聲,低低的,時而清晰,時而如野獸低鳴一般恐怖。
也不不知道走了多久,唐夢心裡估算著大概是入夜了。
止步,伸了個懶腰,微微掙開了凌司夜的懷抱,道:「如果是夕兒,她會走主幹道吧?」
「未必。」凌司夜答到。
「那孩子聰明著呢,這山洞雖是複雜,但是主幹道很是清楚的。」唐夢反駁。
「或許,血狐會帶路,那丫頭似乎同那狐狸相識。」凌司夜猜測到。
「血狐可比你那嘯風鷹有靈性多了,指不定就喜歡夕兒。」唐夢打趣地說到。
「又或許,他們是找唐影去了。」凌司夜淡淡說到,這極有可能的,林夕兒被唐影帶走了,如何又會獨自一人出現呢?
「猜來猜,沒個把玩的,先把這裡的構造摸清楚再說吧!」唐夢太不喜歡這種沒有任何線索的猜測了,或者說線索很多,疑點更多。
「呵呵,累了吧?」凌司夜笑著說到,難得見這女人也會有算計不出什麼來而心煩,他發現自己真的很喜歡這種感覺。
「有點累。」唐夢說著懶懶地依偎了過去,理所當然道:「今晚你守夜了。」
凌司夜笑而不語,放向尋一處平坦的位置,卻突然嗅到一陣花香,清清淡淡的,似乎是蓮花!
……
ps:雖然文還有點長,但某貓依然先把這篇文的最後一千字提醒敲定了,把自己弄哭了,是感動的哭,不是悲傷的哭,所以你們要相信,不是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