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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十四章 三百歲攀爬,故四代繁華! 文 / 浙三爺

    #$'''''陳萌萌是個孬種。

    這件事情,村裡的老少爺們都知道,山村裡的孩子野。時不時就喜歡大打出手,而只有陳萌萌不一樣。

    每每被欺負的時候,陳萌萌就會跑。他跑步的速度很快,所以孩子們也追不上他。而且陳萌萌還是個娘炮,大家平日裡玩摔跤的時候,陳萌萌就在一旁看著喝彩,要他上場。他便扭扭捏捏著說不肯上。

    陳萌萌是個孬種。

    關於這一點,陳萌萌的父親陳大山也曾考慮過。他不想兒子活著這麼軟弱,只是說了好幾次,陳萌萌還是我行我素,猶如小夥伴裡的一個小娘們。

    等讀小學了,這個孬種打架了。

    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陳萌萌的父親還有些高興,至少兒子是有一點血性的。他帶了兩個肉包子,用他那穿著草鞋的兩條腿風塵僕僕地跑到十里外的學校,然後丟給了自己的兒子。

    陳大山問他為什麼打架,陳萌萌說同學罵他。

    罵他什麼?罵他草你媽。

    當天回家,陳萌萌坐在床上哭。他的毛衣已經破了,陳萌萌是班級裡唯一一個不穿外套的孩子,冬天的時候套個毛衣,就到處跑了。

    母親夏銀花坐在床上,幫陳萌萌擦眼淚,還有縫他的毛衣。陳大山坐在小板凳上,他美滋滋地抽著旱煙,問陳萌萌為什麼以前不打架。

    陳萌萌說小時候掏鳥窩,衣服破了,夏銀花哭了一晚上。

    夏銀花心疼衣服,他心疼夏銀花。

    陳萌萌的哭聲很細。只是鑽入了房間裡的任何一處。破損的被單裡,牆壁的裂縫裡,黑乎乎的高壓鍋裡,彷彿都在迴盪孩童的哭聲。

    那天起,陳大山出了遠門,在距離山村百里遠的地方打工,每個月匯幾百塊錢給家裡。聽鄰居說,陳大山是在外面炸石頭,是有賺錢的能耐。

    夏銀花在家裡種地,陳萌萌那時起便經常逃學。夏銀花在割麥子的時候,陳萌萌跑去偷偷去割豬草u夏銀花在砍柴的時候,陳萌萌偷偷去挑水。

    娘倆碰不到一塊,只是夏銀花每次回到家裡,看著平白無故多出的豬草和灑了一地的水,她心裡啥都清楚。()

    那天是夏銀花第一次打陳萌萌。

    她又哭又笑。用掃帚打陳萌萌的屁股,而陳萌萌也又哭又笑。從那天起,陳萌萌還是逃學,可成績便便又很好,夏銀花和老師也什麼都不說。

    初中了,陳萌萌要去外地。

    孩子們又哭又鬧,陳萌萌那天一句話也沒說,陳大山也回到小山村,給陳萌萌帶了幾件好看的衣服和一個新書包。

    那天晚上,陳萌萌失蹤了,只是陳大山夫婦沒有發現。等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兩人才發現院子裡多了很多豬草和柴火。

    放在桌上給陳萌萌的七十塊錢生活費,還剩下一張五十。還要算少了的,就是家裡半壇鹹菜。

    陳萌萌是窮逼。

    這是他初中的新外號,同學們打飯吃肉,他就打碗白米飯。然後放點鹹菜吃一個星期。陳萌萌最害怕的就是夏天,冬天的鹹菜放得久,夏天放兩天就壞了。

    於是夏天,陳萌萌會多帶十塊錢,他吃兩天鹹菜,剩下都是吃青草。

    只是陳萌萌越長越壯,從小就幹農活使得他身體很結實。雖然家境不好,可孩子們不顧這個,憑著陳萌萌學習好,女孩們也喜歡他。

    是一場禍事。

    那天是冬天,陳萌萌穿著新棉襖,被一個同學帶著外面的小混混打了一頓。那同學放話要陳萌萌離開一個女孩,可惜的是陳萌萌與那女孩根本不熟。

    平白無故挨了頓打,陳萌萌的新棉襖也破了。鑒於那同學打人的時候罵了幾十句草你媽,陳萌萌那天把美工刀捅進了同學的大腿。據寢室裡同學說的,要不是那孩子躲得快,這美工刀包準是捅進肚子了。

    平地一聲雷!

    賠錢,走關係。

    哪來的錢?哪來的關係?

    家裡把準備給陳萌萌當學費的豬賣了,去同學家裡求爺爺告奶奶,那家人才答應不告了。那年陳萌萌初三,有能耐進省重點的他沒錢讀高中。

    陳萌萌是孬種。

    陳萌萌是孬種。

    陳萌萌是孬種。

    當陳萌萌進入社會,這是人們對他的評價。只是陳萌萌自己心裡清楚,他打不起架,無論贏還是輸。

    最嚴重的一次,他曾經跟外面的小混子鬧了矛盾。小混子帶來幾個同夥,每人手裡一把砍刀,說要陳萌萌的命。

    人們覺得陳萌萌要遭。

    陳萌萌的思想跟別人不一樣,他那理科極為發達的大腦已經在計算了。

    外套砍破了,損失三十塊錢u秋衣刺破了,損失十塊錢。沒刺到內臟,醫藥費兩千塊錢u刺到內臟死了,安葬費幾萬塊錢。

    那天陳萌萌下跪了,是他主動跪下的,他也免於一難。孬種這個詞,也是在那時候與陳萌萌徹底綁在一塊兒了。

    不想惹事的陳萌萌在工廠裡做了名小工人,他每天把剩下來的錢給父母,自己最奢侈的消費就是買幾本教科書自學。人們說陳萌萌有出息,廠長也看陳萌萌順眼,提拔他當了車間主任。

    那天陳萌萌的工資有四千,那是他最巔峰的時候。

    他用工資帶父母去小餐館裡吃了一頓,陳大山在那天吃了三碗飯,說有油的飯吃著就是香。

    二老那天還說要給陳萌萌討個媳婦,陳萌萌也笑著說自己有能耐了,討媳婦等過些時候。

    只是第二天,車禍來了。

    少了一個腎的陳萌萌無法再勝任車間主任的工作,父親走了,母親沒保住腿。

    ……

    陳萌萌將夏銀花的屍體輕輕地放在了床上,他呆呆地坐在板凳上,看著天空不知道怎麼說話。

    他是陳萌萌,這輩子一直在跟錢過不去。

    夏銀花的葬禮很隆重,可謂是山村裡有史以來最隆重的葬禮。陳萌萌花錢請了風水師傅,又找了送葬隊,敲鑼打鼓把夏銀花送進了山。他還擺了十幾桌,請村裡的鄰居們過來送葬。

    好大的派頭。

    陳萌萌的存款一乾二淨,拿不出半毛錢,唯一剩著的,就是他口袋裡的十塊錢,正好是他回去的路費。

    今天李倩倩打來過電話,陳萌萌跟她解釋了情況,她說明天和阪野美子來拜拜夏銀花。

    陳萌萌回到破舊的老屋裡,呆呆地躺在木椅上,想著母親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忽然間,他翻箱倒櫃,卻從夏銀花細心包裹好的布包裡拿起孩童時用的毛筆,他第一次在老牆上寫字:陣呆叼巴。

    「三千八百幻想!

    執抹蒼穹,抵傾世半歡,不過悲涼!

    刺行三里七,諸佛龍象故起眾生牛馬,是一臨君王相u履舊趾爛,是一臨無種乎。

    眼高於頂!

    其顏亦歡,琢腹膽難似登天。破碎虛散,終不得半分情歡榮華!

    怒也!妒也!

    三百歲攀爬,故四代繁華,東西兩地如肥田貧瘠,不可比也。若欲齊天,刁也。」

    他放下筆,取出家裡不捨得喝的紅高粱。他躺在木椅上,一飲而盡,眩暈席捲意識,他躺在木椅上,輕聲而唱。

    唱的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就是這麼唱著。

    三百歲攀爬,故四代繁華。

    他不是四代,他覺得自己正好是第三百歲。

    「娘,你等著看……」陳萌萌看著牆壁,他喃喃道,「你窮了一輩子,兒子也窮了二十年。二十年眾生牛馬,故我今日諸佛龍象。今日我是三百歲,明日要你孫子王侯將相。從小誰也看不起我們,等你孫子出生了,我要他看不起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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