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玩意終須落聲嗨

正文 下周就更新了,想想,真心沒啥激動的 文 / 夢翎

    傳聞中停更一星期就這麼過去了,我相信除了我沒人會在意是不是繼續更新。吼吼,所以我可以隨便在這裡寫點什麼,反正沒人會在意的呢。今天沒吃藥,感覺自己萌萌噠=。=

    停更的一周裡我複習了《甄嬛傳》後15集。說個題外話,去年還是前年的某一天,突然有個白癡說第二個字年xuan,然後就有一群他的腦殘粉猛烈抨擊劇組文盲,一時間成為了話題。這件事情讓我感覺很奇怪。首先xuan這個讀音除了某熊掌以外我真的在官方出品的字典裡找不到這個讀音,莫非是我的商務印刷社第六版漢語詞典過時了?其次,它念huan這個音無可厚非吧,那麼就算它有xuan這個讀音這也是一個多音字吧?第三,沒記錯的話這個消息不是作者自己發的吧。那麼我特別想知道,一個多音字,還是用在了人名裡面,爆出消息的學者和他的腦殘粉們是怎麼知道作者讓這個字年xuan還是huan的?比如「彷彿」,你說它念fangfu,是「像」的意思,我偏說它念彷彿,「仿照佛」的意思,你管得著嗎?想起了多少年前看過的故事,一個人發明了時光機器把莎士比亞弄到現代還讓他去上了莎翁文學這個課,結果學期末唯一一個零分就是莎士比亞自己。你不是作者,你永遠不知`道作者在想什麼。一千個人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不過這一千種很可能都不是作者的哈姆雷特。外人,別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瞎bb,藍色的窗簾不代表作者的憂鬱,而是作者家裡的窗簾就是藍色的。

    除了這個,我還補習了《神探夏洛克》全三季,並且無可救藥地愛上了莫裡亞蒂,當然了,這裡面不包括他的身高。關於卷福死而復生的問題,按照英國人的幽默方式,以那個胖女人猜測的「搞基」說為主,綜合大鬍子男人和卷福自述兩套方案,是最有可能的,不然第四季莫裡亞蒂怎麼復活,難道他算準了從嘴裡那個位置開槍可以搶救回來?另外,其實我和夏洛克·福爾摩斯有很多共同點——名字的縮寫都是s.h.;都喜歡不顧他人感受的說著自己擅長的話題;有好話不會好好說;討厭的人多喜歡的人少;身邊都有好基友。這就是柯南·道爾爵士塑造福爾摩斯的優點,這是一個最正常的主角,就好像在《雷神》電影裡大家更喜歡洛基一樣,因為男性角色太過完美會讓受眾產生牴觸心理,女性形象完美只會讓生理和心理上的女性產生牴觸,而且產生牴觸的人群都是,呃,不怎麼樣的那些人,嗯,這個形容比較好接受。

    然後我還關注了延參法師的**,作為自己對於佛法的補充。這一點我不想寫了,因為基本我能掌握的都是可以糊弄外行和一般居士的理論,回頭小說更新到那你們自然會看見了。另外,延參法師真的很可愛。

    這兩天我又看了幾遍《愛情公寓4》的第五集,就是子喬看心理醫生的那一集。不得不說第四部最大的特點是淚點太多了。第五集子喬在病房和美嘉的對話真的沒把我怎麼樣,不過背景音樂一起,噢耶,眼淚嘩嘩的。因為我是玩過樂隊的人,比你們沒玩過的人對音樂的感情的敏感度都會高一點,音樂的魅力就在於此,或是配合畫面,或是讓你產生畫面,然後把這股子能量砸在你心裡最需要的地方,要麼讓你痛哭流涕,要麼讓你瘋癲癡狂,要麼讓你打砸搶燒。當你覺得一首歌單聽起來沒意思的時候,可以嘗試去尋找它的mv或者是配套的畫面,嗯嗯,很獨特的體驗。另外,這部劇雖然被人稱為各種抄襲,不過,誰不是呢?我們活著就是在不斷地抄襲別人。當然了,你們都習慣稱之為借鑒或者學習或者什麼什麼的。這不重要,本質上py。遠的不說,就說這個網站裡,各種同人類小說不是抄襲嗎?今天穿越回水滸,明天流竄到三國不是抄襲嗎?看似原創的玄幻修仙,有本事你別用中國古代留下來的道家思想啊,這不算是抄襲嗎?告訴你們,老聃活到現在的話收侵權費都夠他衣食無憂成為首富的了。你今天看見朋友的衣服漂亮也買了一件這不是抄襲嗎?滿大街的人都在用著一樣的手機這不是抄襲嗎?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是抄襲著最近跟你交流最多的那個人的樣子,就這樣你們還好意思說別人抄襲?別挨罵了!

    剛剛是不是失態了呢?哈哈,我就是這樣。沒辦法啊,不偶爾擠兌擠兌你們,一是自己不痛快,二也是怕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人太多了。還有啊,我發現了更神奇的問題,就是我說話喜歡用「你們」指代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但並不表示當前受眾就是「你們」中的一員,不過總有人不僅撿錢,而且撿罵,這個世界是怎麼了?

    絮叨了這麼多,其實也沒什麼實際意義吧,反正除了那麼兩三個人也沒人會看。既然沒人看,就再發一點別的東西吧,發什麼呢……

    想到了,就發《貓怨》吧。

    這是我寫的《貓妖少昊》系列的第一篇,可以簡單的理解為鬼故事,不過說是系列,至今為止我也就寫了兩篇,一篇《貓怨》,一篇《鈴鐺》,很可笑的是,這兩篇的取材都是大四那年學校裡的真事。《貓怨》裡死了一隻貓,是因為我們學校裡真的死了一隻貓。

    不知道這個系列是不是能夠繼續寫下去,或者演化為升級版?總之,現在只有這兩篇,先發第一篇吧。

    貓怨

    by/夢翎

    一

    微胖,總是一副憨憨的表情,淡定的接受所有人的愛撫。

    不過行動依舊敏捷。

    喜歡趴在女生宿舍的門口曬太陽,也有可能趁著夏天偷窺女生的裙底。當然如果它是一隻雄性的話。

    純黑色的皮毛,連鬍鬚和眉毛都是黑色的,四隻腳卻是雪白雪白的。似乎他也很偏愛這種扎眼的白色腳,那裡的皮毛被護理得很乾淨,也很順滑。其實全身的毛都被很好的護理著,是個愛臭美的傢伙。

    總感覺有些像十**歲的男孩,裝得一副大人相卻還是個孩子。

    當然,這是它活著的時候的樣子。

    二

    t醫大的管理學院,大小和旁邊不遠的社區小學差不多,對於大學而言是個簡陋的地方,學校領導稱其為「歷史感」。也只有這種巴掌大小的地方,死了一隻野貓這種事才會一瞬間在整個校園裡瘋傳。

    「聽說了嗎,那隻貓死了。」

    「哪只啊?」

    「女宿門口那隻大貓,就是一直趴在那的那隻。今天早上被發現死在那裡了。」

    「啊!怎麼死的啊?吃了什麼還是老死的?看它懶懶的應該是老死的吧?」

    「聽說啊,是被人從樓上扔下來摔死的,整個都軟趴趴的攤在地上了,還流了很多血。」

    「這麼殘忍啊,哪個**啊!」

    挑起話頭的女生突然收聲,戳了戳同行的人,偏偏頭示意她看過去。一個看上去寒氣逼人的女生從旁邊經過——一臉的匆忙和疲憊,穿的也不像個普通大學女生,一身鬆鬆垮垮的運動裝罩在她身上,看那樣子,這衣服是買大了,襯得女生的臉更加窄,更加蒼白。

    「你是說心理系那個學霸?」

    「嗯!我看見過很多次,她出門的時候惡狠狠地看著那隻貓,還很厭惡地躲得好遠。一定是她!」

    〞不是吧,她可是好學生啊,包攬全部獎學金的傳奇女生啊!再說看她那個病病歪歪的樣子,不可能吧。〞

    「你不知道好學生都是心理**嗎?她學習那麼好,所有的時間都泡在自習室圖書館,心理肯定不正常,情商低,再加上她是學心理的,一定是個**。」

    「我還是覺得不像,那個人也曾經對著那隻貓大吼大叫啊。」她示意同伴朝籃球場看。

    一個女生,一看就是那種運動神經發達,做事大條,小的時候沒少被人稱為假小子的人。她在那打籃球,動作野蠻富有力量,偶爾還會做一些豎中指、吐口水、罵街等等與性別不符的舉動。

    「一個假小子啦,對人挺熱情的啊,人挺好的。這種人都沒什麼心眼啦,怎麼可能是她!上課快遲到啦,走啦走啦,那個老妖婆節節課點名,不走就死了!」

    那個學霸叫殷鴻薇,那個假小子叫章歡娜。

    那只死掉的貓,經常趴在女生宿舍門口的台階上曬太陽,懶懶散散的,偶爾去找點吃的。所謂找吃的也不過是對著女生蹭來蹭去,叫兩聲,擺出一副大叔一樣淡定的臉而已。陽光明媚的時候就在女宿門口散散步,有時也會竄上樹,朝著樹下的人叫兩聲,像是宣告自己還是一隻身手矯健的貓科獵食者;天氣不好就躲在門邊的角落裡靜靜的睡覺,像是得道的仙人一樣事不關己。

    但這隻貓並不像一般的野貓那樣皮毛亂蓬蓬的,身上粘著樹葉草梗,髒兮兮的,叫聲也尖利很多。它很漂亮,油亮的純黑色毛,四隻爪子是雪白色的,黑白之間是像火焰一般的紋路,像是踩著白火一樣。尤其是那雙眼睛,帶著一股暗暗地金色。這個樣子在野貓群中很是顯眼,怎麼說也應該是被人好好的養起來的貴族貓才對吧,不應該是野貓。也許是厭倦了養尊處優的生活,或者是厭煩了自己日漸臃腫的身材才偷偷從誰家裡跑出來的?

    不過說來奇怪,這個校園裡有十多隻野貓,個個都是拼盡全力活下來的,按理來說都是體魄驚人、貓中的施瓦辛格,但卻沒有一隻貓敢在它的面前叫上一聲,遇到了都是低下頭匆匆的從很遠的旁邊跑過去。而且有人看過它訓斥一隻野貓中資歷很老的傢伙,那樣子宛若王者一般。所以,很多人都叫它貓王。

    可是,這樣一隻貓王,居然死了。死的毫無王者風範。像是一團肉醬一樣軟趴趴的攤在地上,身邊都是血,白色的爪子被血污紅,黑毛糾纏在一起像是女生蹩腳的大辮子。眼睛瞪得滾圓,金色暗淡,取而代之的是眼角流出來的血,暗紅色的,像是淚水一樣掛在臉龐。不過,眼神中隱約的還是有種與眾不同的東西,讓人不寒而慄。

    當然,沒人會因為一隻貓的死活大費周章,貓王的屍體一大早就被收垃圾的人收拾走了,和垃圾一起扔在了什麼地方,地上也被清理乾淨,絲毫看不出它死在了哪裡。

    在女生宿舍樓邊的角落裡,有一個穿著一身黑衣服的人,黑襯衫,黑褲子,黑休閒皮鞋,嘴裡叼著一根純白色的煙,悠哉悠哉地吐著煙圈,偶爾掏出手機發發短信。

    三

    晚上。

    「知道嗎,貓如果自己從高處跳下來是不會摔死的。」一個胖男生正手舞足蹈的和旁邊穿著清純的女朋友講著,「貓的尾巴很長,在高處跳下來的時候這根長尾巴會幫助它保持平衡,四腿著地而不是臉糊在地上。」他說著做了個很誇張的表情,倒真像臉先著地的樣子,「而且它的四個爪子有很厚的肉墊,可以很好地緩解衝擊對身體的傷害,低一點的地方會安全著陸,高度高的話也只是震折幾根骨頭,不會死的。」他掏出煙點上一根,狠狠地吸了一口接著說,

    「但如果是被人扔下來的的話,人給它的力和初速度會讓它沒有時間調整平衡,著陸的力度也會增強,那它肯定是必死無疑。」男生說完話,像是完成了什麼重要的演講一樣,得意地抽著煙等著女朋友的附和。

    「能不能不要跟我提貓?」女孩的表情有些厭煩。也可能是因為男生時不時噴向自己的煙。

    「怎麼啦?」男生有些失望。

    「昨天晚上樓下有隻貓叫了一晚上,一聲比一聲尖,特別痛苦的那種,聽著怪瘆人的,沒睡好。」女生搶過煙扔在地上,發洩似的狠狠踩滅。

    「也許是那只死掉的貓過來報仇的哦,貓這東西很邪的。」男生壞笑著。

    女孩沒搭理他,自顧自的往前走,男生跟在後面還在滔滔不絕地說著一些稀奇古怪的傳說故事,聽著都和貓的復仇有關,他還故意添油加醋的說得特別恐怖。女孩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偶爾「啊」「哦」的附和兩句。突然,她站住不動,緊張的四處看著。

    察覺到女朋友的異樣,男生拍了拍她問:「怎麼了?」

    「你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人跟著我們?」女孩有些緊張的抓著男生的胳膊,手心裡滲出汗。

    經她這麼一說,男生也覺得奇怪,剛剛說話的時候沒太注意,現在倒還真的覺得有什麼東西看著自己。被人盯著是能被感覺到的,就像有人用冰水一滴一滴滴在你脖子上的那種感覺,陰冷冷的。

    他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地回頭瞟著。人真的很奇怪,恐懼的同時還帶有極大的好奇心,似乎一定要知道是什麼讓自己恐懼一樣。也許,正是因為看不到是什麼、無法確定是什麼,才會產生恐懼吧,所以,一定要看個周全。

    可是身後什麼特別都沒有,街上的人也都正常地聊天、散步。

    「沒什麼啊。」男生說,鬆了口氣。

    女孩也回過頭,卻是什麼都沒有。

    「早點回去吧,可能是沒睡好,神經緊張了。」女孩提議。男生點點頭,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侃侃而談。

    女宿樓下,男生抱了抱女孩,囑咐她早點睡就走了。女孩剛要進樓,在街上的那種感覺又出現了。她緊張地四處張望,同時朝著背後的樓門挪動。

    那邊的角落裡似乎有個黑影,慢慢的過來了。完全看不出是什麼,只能看出是一團黑色,很大,移動很慢。腳像結了冰一樣,麻木,動彈不得,脖頸上的汗滑到後背上,癢癢的,又有些詭異的觸感,像是什麼毛茸茸的東西劃過。女孩急的快哭了,但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巧的是,這是晚上選修課的時間,女宿樓下,沒有別人。

    路燈閃了閃,本就不太亮的昏黃的燈泡也不識趣地更加黯淡了。

    女孩喘了起來,心跳的速度讓她的臉憋得通紅,腦子裡一片空白。越來越近,黑影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她放棄抵抗一般死死地閉上眼睛,嘴唇的抖動帶出了一些細小的啜泣聲。

    「啪!」

    女孩只是感覺眼前有什麼東西亮了一下。接下來是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煙味?」女孩想著,猶豫地睜開眼。

    一個穿著一身黑衣服的人叼著一根白色的煙站在那個小路燈下面,似乎就是為了讓女孩看清楚自己一樣。

    「嚇到你了嗎?」聲音很低沉,不過應該很年輕,也是個大學生的年紀吧。

    女孩看著這個打扮的黑漆漆的人,半天,突然破口大罵:「你個**!**!大晚上穿成這**德行還躲在女宿角落!你個**!**!**逼的!」說完便跑進樓裡了。

    黑衣人似乎對這個狀態並不驚奇,就像是早就預料到的一樣。

    「恐懼到了極點就是憤怒啊。」黑衣人抽著煙又走進角落裡,「任誰也不會相信一個打扮清純的女孩會罵出這麼透徹的髒字吧,呵呵。」說著抬起手勾了勾手指,一隻黑貓靜悄悄地踱過來,在他腳邊蹭了蹭,竄到肩頭,伏在耳邊喵喵的叫了幾聲。他寵溺地撫著它的背,像是很滿意。

    「烏雲,」像是這貓的名字,「今天晚上。」

    四

    很奇怪,今天的女宿很安靜。要知道昨晚一聲聲貓叫讓這樓上很多女生失了眠。那叫聲不是發春的淫魅的**,倒像是鬼片裡經常聽到的女鬼的嘶嚎,一聲比一聲尖利,刺穿磚牆,攻破耳膜,硬生生扎進腦子裡。

    殷鴻薇合上書,關了檯燈,疲憊地捻著太陽穴。家裡讓她考研,專業的老師也覺得這樣一個好學生不繼續讀下去可惜了,但她更想安安穩穩的找個普通的工作,找個合適的人,輕輕鬆鬆地過日子。「就像所有人都會羨慕自己得不到的東西那樣吧。」總是這樣自嘲一般地寬慰自己。

    她坐在床邊愣了會神,這是她唯一的娛樂方式,但是好學生的「良知」告訴自己,明天還要早起。失望地歎口氣,心不甘情不願地從床下拿出臉盆,摸索著走到門口出去。「洗洗睡吧,還有100天就考研了。」她心裡念叨著,開門出去,隨手帶上了門。

    手裡的盆險些摔在地上。

    門口蹲坐著一隻黑貓,黑漆漆的像是暴風雨前的烏雲,壓得人喘不過氣。黑貓倒很輕鬆,瞇著眼,尾巴歡快地搖著,時不時地舔弄著爪子,偶爾還會吐出粉嫩的舌頭扮下可愛。可在殷鴻薇看來,那尾巴就是抽在自己後背上的鐵棍,像是聽見了誰用指甲劃過黑板的聲音,驚得一身寒戰。她嘗試著挪了下腳,黑貓馬上停下來仰起頭對著她,眼睛雖然瞇著,但仍讓她覺得恐怖。她不敢動了,腳就那樣不尷不尬的呆著,盆裡的牙刷抖個不停。黑貓見她不動,又開始整理自己的皮毛,舔舔這舔舔那,偶爾還很享受地抻抻脖子。

    不知道這種僵持持續了多久,殷鴻薇覺得自己腳已經麻了,那貓還是那樣蹲坐著,晃著尾巴,瞇著眼睛。殷鴻薇很不喜歡它這副德行,就像一個胸有成竹的獵人玩弄已經落網的獵物一樣。似乎是站得太久了,她覺得整個樓道開始晃起來,愈是這樣,麻木的腳愈沒有知覺,她的身體也開始晃起來,隨時都可能倒下。

    「喵嗷——」

    殷鴻薇突然愣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漸漸安靜下來。她倚著門邊的牆,活動著酸麻的腳,似乎全然忽視了面前這只黑貓已經立起來了,正慢慢地繞著圈接近她。

    等她想起來的時候,黑貓已經在她腳邊了,之間只有一個腳的距離。她看到它睜開眼睛,瞳孔居然是淡藍色的,純淨得像是雨過風靜的天。她盯著那對眸子,感覺自己正慢慢陷進去,週身被海水和白雲包圍,愈陷愈深;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像是被人掐足了脖子,慢慢收緊,空氣愈來愈少得被吸進,肺似乎已經貼在了一起;心跳也慢了,力道倒是愈發大了,心跳聲一下一下擂著耳膜;能感覺到血液的冰冷和流動,像是要鑽出來,在身上頂出一個一個的紅點,隨時都有可能噴發的火山一樣。

    她打起噴嚏,一個接著一個不停地打。

    黑貓歪著頭,似乎發現了什麼,哼哼著退後了幾步。

    「喵嗷——」黑貓輕輕地叫了一聲,像是叫她。

    殷鴻薇頓時覺得輕鬆了很多,那些被放大的感受漸漸消失,隨之而來的無力感讓她倚著牆癱坐在地上。她仍警惕地盯著那只黑貓,抓著盆的手指有些發白。

    黑貓又退後了幾步,至少和她拉開了五米的距離,蹲坐在那,晃著尾巴,舔著爪子,瞇著眼睛,時不時的朝四周張望,偶爾回頭舔舔背上的毛,和剛才比起來更加隨意了。過了會,黑貓看她絲毫沒動,還瞪著緊張兮兮的眼睛盯著自己,懶散地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爪子,慢慢朝樓體口走。走到樓梯口它回頭看了一眼稍稍有些放鬆的殷鴻薇,一下躍起跳到下面,走了。

    緊繃的身體突然鬆垮下來,殷鴻薇抱著盆,將頭埋得很低。就這樣坐了很久,她聽到有開門的聲音,慌慌張張地站起來,急匆匆地跑到水房,一捧一捧的涼水潑在臉上,總算從新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

    章歡娜提著褲子從廁所出來到水房洗手,正好看見殷鴻薇瘋了一樣朝臉上拍水。

    「嘿,沒事吧你,大冷天的這是練什麼功呢。是練了這個背東西就能記住不?要不你也教教我?」章歡娜手伸進褲腰裡插著,嘻嘻哈哈地拿殷鴻薇打趣。

    殷鴻薇如夢初醒一般猛地抬起頭,呆愣地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章歡娜,看得她心裡毛毛的。

    「操,跟他媽殭屍似的,你作什麼ど呢!」

    殷鴻薇就像沒聽見一樣,慌張地收拾好了東西,抹了把臉逃似的跑了。

    「操!」章歡娜啐了口痰,「媽逼的,好學生都他媽**。」說完沖了兩把手晃晃悠悠的回去了。

    水房的窗戶外跳進一個黑影,竄了兩步也跟了出去。

    五

    章歡娜回身鎖上門。今天宿舍裡就她自己,可好死不死的學校斷電,除了睡覺也沒什麼好幹的了。她在門口站了會,看了看空出來的幾個床,哼了一聲爬到上鋪。

    這個床位還真不是人能住的,床上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衣服、書本、光碟什麼都有,全然不是個女生應該有的狀態,甚至大部分男生的床都要比她的整潔一百倍。

    她翻出耳機戴上,裡面的音樂嘈雜粗俗,都是些不上品的網絡原創農業重金屬,節奏平庸,歌詞無味,聽聲音就能聯想到一群燙著小怪獸的髮型,染著野雞一樣的顏色,身上滿是鐵釘子還帶著自以為是的表情的城鄉結合部少男少女。她稱這種「藝術」為「下里巴人的好藝術」。

    章歡娜翻了個身,哼哼唧唧的自我陶醉。

    突然,她覺得耳垂有些癢,像是有什麼東西貼著她耳朵呼氣一樣。撓了撓,也沒理會。

    可是越來越強烈,癢癢的,讓人很不舒服,她猛地翻過來。

    「操!」章歡娜吼了一聲,一巴掌糊過去,一個黑影輕巧的跳起來躲開,又落回原地。

    是那只黑貓,眨著淡藍色天真無邪的眼睛,歪著頭看著這個粗魯的女人。

    章歡娜猛地坐起來,抬手便打,黑貓優雅地竄到她身後,她使勁往後靠過去,結果頭磕在牆上,七葷八素的,黑貓則早就跳到了旁邊的床上,正安心地梳理著毛髮。章歡娜火了,揉著腦袋站起來,不過她忘了這是上鋪,一頭撞到天花板上,又罵罵咧咧地蹲下。

    「喵。」黑貓歡樂地叫了一聲,瞇起的眼睛很可愛的樣子。

    章歡娜伸手抄起掛在床邊的晾衣桿朝著黑貓一陣抽打,可那小傢伙好像只是挪動了幾步就躲開了,反倒累的章歡娜坐在床上大喘著粗氣。看來她真的被惹怒了,隨手把晾衣桿扔出去,想必是太累了,晾衣桿根本就不是朝著黑貓的方向扔出去的。小傢伙側著頭看著那根直挺挺躺在地上的晾衣桿,喵叫了一聲,很不理解的樣子。

    「啪!」一本書正好摔在黑貓身前。

    「媽逼的,一隻貓也他媽的這麼裝逼。」章歡娜手裡還攥著一個杯子,「小畜生,這次不會砸偏了。」

    黑貓低頭看看面前的書,又抬頭看看對面的女人,一個杯子立時飛過來,黑貓一閃身,被子正好砸在剛才它站的地方。緊接著又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章歡娜把能扔出去的東西全都砸向黑貓,愈來愈准,愈來愈狠。

    黑貓弓起了背,肉墊裡的爪子伸出來,眼睛瞪著面前這個瘋女人。

    「知道厲害了嗎,**。」章歡娜舉著一把瑞士軍刀,刀身亮在外面,「媽的,去死吧你!」說著把刀飛過來。黑貓朝前一躍,爪子正好踏在飛來的刀上,接著借力一躍,落在章歡娜頭上。章歡娜是短髮,沒有頭髮的保護,小傢伙尖銳的爪子直接抓在頭皮上。「**逼!」章歡娜晃著腦袋想把它晃下來,結果越來越疼,感覺爪子已經扣緊頭皮裡了。她忍著疼痛,伸手按住頭上的黑貓,猛地站起身,想要用牆撞死它。結果黑貓並不慌張,一口咬在她手上,章歡娜下意識的鬆開手,黑貓趁機跳開,「咚」的一聲,章歡娜的頭狠狠地撞在天花板上,撞得她眼冒金星,暈暈乎乎的。

    章歡娜揉著頭。黑貓慢悠悠地站在她枕頭上,舔著被她抓亂的毛。

    「媽的!」章歡娜從書架上抽出一把水果刀,使出全身的力氣順勢扎向它,黑貓則早就跳到地上,仰著頭喵喵的叫著。水果刀深深的扎進枕頭裡,穿過褥子釘在床板上。章歡娜費了好大勁才拔出刀,翻身跳下來。黑貓不知道從哪踢過一個暖壺蓋,正好踢到她腳下,章歡娜一個沒留神踩在暖壺蓋上臉朝下拍在地上,水果刀也戳在地面上折了。黑貓跳到她背上,踩了幾下,沒等她回神來打,便跳開了,不知道躲在什麼角落裡了。

    章歡娜撐著站起來,一屁股坐在最近的床上,如此粗暴的女人,現在竟然有些想哭。可還沒等她穩當下來,就覺得後背一陣疼,猛地站起來,覺得後背像是被貓抓了一把一樣,回手去摸,衣服和後背上有幾道口子,火辣辣的疼。驚慌地抻下一件衣服四面亂抽。

    狹小黑暗的宿舍裡,進化的如此高等的人類做著困獸之鬥,而一隻小小的黑貓竟是完勝的獵人,戲耍著這個比自己體型大很多的獵物。

    貓科動物,不管是尖利的爪牙還是柔軟的尾巴,都是為了成為最頂級的獵食者和殺手而進化的。

    章歡娜是人類,人類的眼睛很難再黑暗中看清事物,往往需要結合大腦的印象合成一個完整的圖案反饋給感官。可貓不一樣,它的瞳孔能自由放大,捕捉那些人類不能利用的細弱的光源,在它眼裡,這間屋子再明亮不過了。

    章歡娜輕輕的抬起腳想要移動,可是不管她怎麼小心,腳步的聲音還是太大了。貓不一樣,柔軟的肉墊能幫它消除所有的聲音。

    「啊!」章歡娜一聲尖叫,也只有這一聲才像個女人的聲音。她瘋了似的抽打腳邊的地方。她的腳也被襲擊了。她努力靜下心想了想,決定開門出去。樓道有燈,她能看見,這樣至少知道這個畜生在哪裡。她想著,轉身朝門邊走過去,突然眼前劃過一個黑影,啪,一個酒瓶子在腳前摔碎了。那是她晚上買來喝的,不過還沒喝完,啤酒撒了一地。她朝自己床上看去,黑貓悠閒地伸著懶腰,很明顯,這杯子是它推下來的。她定了定心神,不理它,還是去開門。正當她的手放在鎖上時。

    門開了。

    六

    章歡娜驚得一身冷汗,穩定了心神才發現,是宿管大媽。大媽手裡的手電有些晃眼。

    「大晚上不睡覺在屋裡折騰什麼呢?」大媽很不開心。她正在屋裡睡覺就被幾個女生拍門驚醒,那幾個女生聽這屋裡怪鬧騰的,也不知道怎麼了,又不敢自己來敲門,於是找了大媽上來看看。

    「就你自己?」大媽推開「凍」在門口的章歡娜,舉著手電進來四處看看,滿地狼藉,門口還有一個碎了的啤酒瓶子,酒氣滿屋。「撒酒瘋呢你?大晚上不睡覺鬧騰什麼,看一臉口子。」大媽把酒瓶碎片踢到旁邊,「趕緊睡覺,明天起來把屋裡收拾了,都讓你折騰成垃圾場了,沒人就這麼胡鬧啊?多大的人了,一點自控力都沒有,進了社會怎麼辦?」

    大媽還在那balabala個沒完,章歡娜似乎回過神來,搶過手電滿屋照著。

    「幹嘛你!」大媽把她拽出屋子,搶回手電,「你怎麼回事!」

    「屋裡有隻貓!」章歡娜嚷道。

    「哪有貓哪有貓啊!」大媽拽著她在屋裡四下照照,「喝點酒就胡說八道,我看應該讓你們導員過來好好教育教育你!」

    章歡娜頭有些疼,她分明和貓搏鬥了這麼久,被大媽劈頭蓋臉的一頓教育自己竟然也有些含糊了。她抬起頭想說什麼,卻看見門外蹲著一隻黑貓,瞇著眼睛對著她。

    「在那在那!」章歡娜一把扭過大媽,自己則躲在大媽身後只伸了個手指著前面。

    「你自己出來看,哪有什麼貓!」大媽生氣了,一把揪出章歡娜推到樓道裡,「看看,哪有什麼貓!」

    樓道裡很清靜,什麼都沒有,靜的都能聽到隔壁人熟睡的呼吸聲。

    章歡娜愣在那裡。她看看身上被撓出來的爪印,確實是貓撓出來的沒錯,可仔細回想剛才的事,那隻貓就像李小龍一樣,身手敏捷,敏捷得不像是一隻貓能做出來的,甚至連人都未必有這麼好的身手。她不知道,其實,動物的身手普遍都比人類好很多,不管是敏捷還是力量,甚至在戰術戰略上,某些被冠以殺手名號的動物的生物本能,都要比人類精心策劃出來的還要完美。那是自然界優勝劣汰弱肉強食的產物。它們的失敗,往往意味著死亡。相比之下人類的競爭,還真是兒戲啊。

    「看來真得讓你們導員過來教育教育你了。」大媽生氣地甩下章歡娜下樓。章歡娜也沒想那麼多,身手抓住大媽苦苦哀求。難道讓全學校的人都知道自己跟一隻貓打架結果戰敗了?再說他們也不會信的,肯定會以為是自己喝醉了耍酒瘋的。

    「回屋睡覺,別折騰了,明早把屋子收拾乾淨了,像什麼樣子!」大媽教育了幾句,算是同意不告訴導員。

    章歡娜鬆了口氣,進屋,鎖上了門。

    「喵嗷——」這次聲音出現在窗口。有奶色的月光作為背景,黑貓的輪廓清晰地映在地上,拉長。藍色的瞳仁襯著黑色的身體顯得十分突兀。章歡娜倒吸涼氣,從沒有過的恐懼襲上心頭。

    小傢伙宛若鬼魅一般,悄無聲息。

    黑貓轉身背對著她,回頭望了她一眼,章歡娜竟然覺得這畜生笑了,又是一陣寒氣爬上脖頸。黑貓拋下這個驚恐的女人,躍出窗台落在對面的樹枝上,消失在陰影裡。

    章歡娜靠著門愣了很久才緩過神了,狼狽地爬到床上,縮在被子裡。睡意全無。滿腦子都是這個黑貓的眼睛。

    也許一個小時,也許兩個小時,正當睡意襲上時,一聲淒厲的貓鳴捅進耳朵,她一個激靈做起來,裹著被子縮在角落裡,瞪大了眼睛盯著窗戶,外面的樹影似乎也有了興致,張牙舞爪的。風聲掠過樹枝,聲音恐怖的要命。她不敢去關窗戶,甚至不敢把手伸出被子,這條棉被好像孫悟空畫在地上的光圈,阻擋著外面所有的妖魔鬼怪。宿舍裡慢慢冷了,被子裡的女人也被凍得哆嗦起來,蜷坐著的腳麻了,她卻什麼都不敢做。只是一心祈禱著太陽升起。

    昏昏沉沉地不知道過了多久,總算在天邊看見一絲曙光。章歡娜從沒覺得早晨的陽光也能這麼迷人。她隨便套上衣服,飛也似的逃出宿舍。趕緊離開這裡。這是她腦子裡唯一清晰的念頭。

    樓梯口,正好碰到殷鴻薇,看她的黑眼圈,估計也是一夜沒睡。不同的是,她並沒有章歡娜那麼慌張,除了偶爾打個哈欠,一切都和平時一樣。章歡娜沒管那麼許多,急匆匆地跑到教學樓,找了間一天沒課的教室,趴在後排就睡著了。

    中午。

    食堂裡,那個胖男生和他打扮清秀的女朋友坐在一起吃飯。

    「昨天睡得好嗎?沒有貓叫吧?」

    「隱隱約約聽叫幾聲,不過還好,沒有前幾天那麼瘆人了。不過昨天那個章歡娜在宿舍裡撒酒瘋,折騰了半宿。」女生抱怨著,看樣子全然沒有昨晚潑婦的勁頭了。

    「哎哎,我昨天去查了查,你知道中國古書上怎麼形容貓的嘛?」男生發現新大陸一樣興奮地講著,「『貓者,類狐。』就是說貓是一種像狐狸的動物,可是一個貓科一個犬科,肯定不只是說長得像。你知道嗎,野史裡記載了很多貓的傳說,很多都是說貓被害死了然後變成個人回來報仇,而且越是名貴的貓怨念越大。」

    女孩表情一變,似乎聯想到了昨晚那個黑衣服的男人。行動神出鬼沒的樣子,真是透著一股邪氣。可男生似乎沒察覺,還在那裡滔滔不絕。

    「中國的許多傳說裡記載了貓妖的故事。我們常說貓有九條命,但並不是每隻貓都有九條命。傳說貓每過九年就會在原來的尾巴旁邊長出一個類似於短尾的肉揪,**七十二年後,算上自己最開始的尾巴一共就有九條尾巴了,然後再活九年,九九八十一年,這才能稱為真正有九條命的九命貓妖。九命貓妖是一種能和九尾狐相提並論的強大的妖物,能變化會法術,修行好的還能位列仙班,牛逼吧。」男生笑瞇瞇地等著女朋友附和。

    「貓怎麼能活那麼久。」女孩的心思似乎不在這裡,隨便回了一句。

    「所以只是傳說嗎,也沒有誰能看見真正的九命貓妖。但是一定是有類似的事情發生的,傳說都是人們用來解釋當時不能理解的現象的,所以肯定有人見過真正的貓妖。還有哦,」男生突然神神秘秘地把頭探到女孩臉前,「我還查過了,死的那隻貓在古代是有個統一名稱的,相貓經上曾經記載過,這類貓是很名貴的,好像被叫做什麼『踏雪尋梅』。而且我還找到了你們誰給它拍的照片,按照相貓經上寫的對照了一下,真的是只好貓。這樣的貓平白無故被人害死了,一定會回來報復的。」

    男生還在那講個不停,兩邊的人已經坐不住了,收拾東西走了。

    他左邊坐的是殷鴻薇,右邊是章歡娜。

    牆角的暖氣片下面還趴著一隻黑貓,閉著眼豎著耳朵,嘴臉埋在裡面,尾巴橫在頭前,偶爾晃動一下。

    七

    接連幾天,女宿樓下又響起了貓叫,很多人開始在網上找了一堆跟貓有關係的鬼故事,有的還在社交網絡上瘋狂的轉發,整個校園裡,隨便哪個人都能說上幾個故事,人心惶惶的。今晚,貓叫又一次響起,這次不再是一隻貓的慘叫,更像是一群貓在弔喪,吵得人不得安寧。有些膽子大的女生趴在窗口朝下看了看,馬上縮回去滾回床上。「樓下……樓下有一大群貓!」

    黑夜裡,閃著螢光的貓的眼睛,組成一幅詭異的畫面。為首的,是一隻藍眼睛的黑貓。

    「今天怎麼這麼多啊,之前不是一隻嗎。」

    「那隻貓王哪天死的啊?」沉寂了半晌,突然有人念叨了一句。

    有個記性好的想了一會,顫顫地說:「七天前。」

    今天,是死掉的貓王的,頭七。

    頭七還魂夜,亡人再世游。親朋齊聚首,仇人莫抬頭。親朋聚首祭酒送,仇人抬頭亡魂留。善惡到頭終有報,悉數冤債帳從頭。

    章歡娜蜷在被子裡,不知道蜷了多久,反正已經呼吸困難了。今天宿舍裡還有其他人,可她還是害怕。這幾天一直都是這樣,每一聲貓叫都讓她想起那天和黑貓的事。宿舍的其他人也沒睡,一句一句的聊著天,話題不免要回到貓上。

    「哎哎,我們班的女生給我發短信說今天是貓王的頭七唉。」

    「頭七?不懂。」

    「頭七都不懂。」一個女生「切」了一聲,「頭七就是人死後的第七天,據說這是回魂夜,死掉的人的魂魄會回到之前自己在的地方看看,這一天親朋好友要聚在一起祭奠它,也是為了讓它走的時候能安心,不要再回來打擾活人了。」

    「還不止頭七這樣,其實按照傳統講,一共要祭奠七次,頭七、二七一直到七七也就是尾七,這是一整套程序,不過只有頭七和尾七需要重視而已。」

    「那這麼說,樓下這群貓是在為貓王祭奠嘍?」

    「可能。」

    「還真是有模有樣啊,跟人一樣……」

    「操你們媽!有完沒完!」章歡娜一把掀開被子吼了一聲。在她們看來是閒聊天,可在她聽來,比凌遲還要痛苦。可是沒人理她,說話的聲音就像凝固了一樣,屋子裡死寂死寂的。所有人都像被凍住了一樣,保持著剛剛的樣子,一動不動。

    「很久沒用過這個了,看來還沒生疏。」門被推開了,一個人影晃進來,隨手關上門,鎖上,點了根煙,走到最近的床邊,溫柔地把床上那個女生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有些裸露的上體,坐在床邊,悠閒地抽著煙。「現在的女孩,穿的還真是大膽啊。是吧?」很明顯,這句話是對章歡娜說的。

    「你……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無名的恐懼佔據了她所有的毛孔。看不清這個人是誰,聲音低沉也不是自己認識的聲音。

    「你不認識我啊?你應該聽說過我啊。」人影抽了口煙,朝著章歡娜的床噴過來,「那天你在食堂聽見我的事情不是嚇得逃走了嗎?」

    章歡娜一愣,心裡突然浮現出一個名字:踏雪尋梅。

    「不不,不是那個。」那人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我不是那個小傢伙。」他站起來在屋裡走來走去,煙氣環繞在屋裡絲毫不散,「踏雪尋梅只是對黑毛白爪的貓的統稱,那個死掉的傢伙叫『焚虎』,不過不是唐朝貫休的那隻。如果真的是貫休的焚虎,你怎麼可能弄死它。算算日子,那隻貓活到現在也是九命貓妖之一了,早就化為人形了,何苦變成本樣在這個破地方受苦。」人影的聲音幽幽的,聽了讓人昏昏欲睡,「焚虎是我養的,也活了四十五年了,這座校園是它修行的地方。」他回頭看了看雲裡霧裡的章歡娜,「一看你就不知道這座校園的歷史。想當初還是那個康熙小鬼頭在位的時候,有個小和尚在這建了個寺廟,好像叫什麼普陀寺,香火好像還挺旺的,年頭太多,記不清了。這可是一片清淨的佛門聖地,別看現在這周圍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過還是一片修行的好地方。」人影把煙踩滅,站在章歡娜床邊。

    「看來你還是不知道我是誰哦,呵呵。」人影天真地笑了下,嘴角勾起了一個陽光迷人的弧度,無限的魅惑,「我就是,唯一的九命貓妖,你可以叫我,少昊。」不自覺地咧開嘴笑了,唇紅齒白的美少年。直到現在章歡娜才看清那人的長相。

    尤其是那雙金藍的波斯貓的眼睛。

    「你不像是那種說不出話的人啊。」少昊原地躍起坐在她床邊,「還是你不喜歡跟我說話?」

    章歡娜朝後挪去,縮在角落裡死死盯著這個自稱是貓妖的少年。感覺嘴唇已經乾裂了,卻不敢用舌頭舔一下,生怕他會抓住她的舌頭割掉。

    「原來還以為我們會有一場很激烈的交鋒呢,結果變成了我的獨角戲。」少昊無聊地拍著腿,「我來找個話題吧,那天你陪我的烏雲玩得開心嗎?」看她還是不說話,少昊解釋道,「就是那只黑貓。」他掏出打火機一下一下打著火,時隱時現的火苗映照著俊俏的臉龐,「烏雲生性好動,不是能拋棄慾念潛心修煉的材料,所以,我教它殺手的本領。身手還行吧?」少昊似乎在徵求她的意見,「沒什麼要說的嗎?」

    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等著答覆。

    樓下的貓叫的更歡了,彷彿催命的號角。

    「**到底是誰!」良久,壓抑的情緒終於決堤,章歡娜一巴掌扇過來。

    少昊抬手攥住她的手腕:「不是說了,我是貓妖,是唯一的一隻九命貓妖。還是說你沒聽清楚我的名字?我叫少昊,少年的少,日天昊。」

    「我是問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章歡娜往回奪著手,嘶吼中帶著哭腔。那是崩潰前的狀態,少昊一清二楚。他能洞察人心,倒不是什麼特殊的法術,只是活的時間太久,見的人事太多了。

    「我是來討債的。」少昊的語氣突然冷下來,空氣都為此凝固,「不管那個小傢伙是不是我養大的,它也是條性命,你這樣作踐生命,難道不該受到懲罰嗎?」

    「不是我幹的!不是我!不是我!**!」章歡娜猛地一用力,少昊玩笑地鬆開手,她一個不穩撞到牆上。

    「接受懲罰前,所有的罪人都是這麼說的。」少昊跳下床,走到窗戶邊,「你可能覺得宿舍沒人,你做了什麼沒人知道,你可能覺得你做的很乾淨,沒留下什麼痕跡,你可能覺得只是死了一隻貓,沒人會管是誰幹的。」

    「可你不知道,任何一條生命被害死的時候都會留下一種特殊的東西,標誌著自己的不甘和愁惘。那樣東西,烏雲來這屋裡的時候就感受到了。」少昊拿出一個透明袋子,扔到章歡娜床上,「別怕,拿起來看看。」

    章歡娜顫巍巍地拎起袋子,拿到眼前仔細看著。裡面是一團模糊的白氣,扭曲地在袋子裡抽動。

    「怨念。」少昊冷冷地說。

    袋子裡的東西應聲鑽出,死死地纏在章歡娜脖子上。章歡娜伸手去抓,卻什麼都抓不到。束手無策。無從選擇——此刻的她居然也如同聖人一樣想到了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就像臨死的老人,他們的痛苦並不來自於日漸虛弱衰老的**,也並非是渙散的精神,而是那種沒得選擇的窘迫。

    那怨念漸漸輪廓清晰,甚至略微帶有了些顏色。是那只黑色白爪的貓王。它還是那副憨憨的表情,只不過愈勒愈緊了。章歡娜已經翻起了白眼,手舞足蹈的掙扎,像是個沒了電的機器人,樣子猙獰而恐怖。

    「懲罰,死了還叫做懲罰嗎?」不知何時,少昊已出現在她面前,細長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臉頰,「活著才是懲罰。我從不殺人,我要讓你一輩子活在恐懼之中。」一揮手,怨念又回到袋子裡,章歡娜的肺猛地鑽進一股空氣,一陣暈眩,栽在床上,昏死過去。

    「焚虎,也該送你走了。」

    少昊躍出窗戶。

    八

    一群貓圍著少昊,扯著脖子哀鳴。少昊蹲在地上,從袋子裡把焚虎的怨念拿出來,那白煙不捨地纏在少昊的手上,久久不散。偶爾在他臉龐蹭蹭,像是在撒嬌。

    「好啦。」少昊閉著眼,「總要走的,何必如此親暱呢?我倒巴不得你能咬我一口或是抓我一把,然後一走了之,那樣反而我會好受一些。」眾貓皆靜,只能聽見悉悉索索的抽泣聲。貓妖少昊的眼角漸漸濕潤,那白煙也是呆愣的,一點點離開少昊的手臂。眾貓伏在地上,把頭埋在前爪之間,尾巴順服地貼在地上。

    「焚虎,投生成人吧,你這輩子也算是還了之前的債了。以後積德行善,別再墮入這任人宰割的畜生道了。」少昊一把抓過白煙,含淚將它扔出去,那白煙隨即便消散了,沒有一點蹤影。

    萬籟俱靜。

    少昊跳到樓頂,週身升起一道黑煙,黑煙過後,一隻雪白的九尾貓妖出現在那裡。沒有一絲雜色的白貓,像極了滿月。他俯瞰,地上的貓已經嚇得不敢動彈。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一道白光又鑽進樓裡。

    「善惡有報,還應該做點什麼吧。」少昊想著,來到殷鴻薇床前,化回人性,跪在那,手輕輕地劃過她的額頭和眉心,「可憐的孩子,你完全可以得到更多。」言罷,化為一道白光,飛身而去。

    第二天的早晨,出乎意料的,殷鴻薇沒有早起,這大概是她睡得最舒服的一天了吧。只不過,有些嚇壞了室友。更讓她們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換了不一樣的衣服,梳了頭髮。她們從沒覺得這個學霸這麼漂亮。

    「你沒事吧?」室友誇張地摸摸她的額頭。

    「沒事啊……」殷鴻薇也有些害羞,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是覺得昨晚的夢中,有個人對她說了什麼,早上起來,一身輕鬆。「對了,我昨天晚上夢到一隻很漂亮的白貓,我還摸它了。」

    「啊?你不是對貓過敏嗎?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夢啊。」

    「那次你碰了一下那個貓王,渾身都是紅疙瘩,嚇死人了。」

    殷鴻薇沒說話,她決定去找一隻貓咪試試,也許,她不用再離那些可愛的小傢伙那麼遠了。它們看上去軟軟的,很可愛。

    九

    不知道過了多久的夜晚。

    章歡娜實在忍受不了了。從那晚開始,她的耳邊一直就是那淒厲的貓鳴,短短幾天她便到了崩潰的邊緣,揮之不去。她為此也去了醫院,但檢查的結果居然是一切正常。她還突然對貓過敏起來,一旦離近了身上就會長出紅色的疙瘩,而且呼吸還會變得困難,愈是這樣,她的身邊愈會有貓出現,無時無刻地出現,無處不在地出現。

    她站在樓頂,決定跳下來,圖個清靜。一死了之。就像那個自稱為貓妖的男人說的,死了還叫做懲罰嗎?死是解脫。

    她並沒有猶豫,灑脫地跳下來,面含微笑。她知道,落地的一瞬間她就能擺脫這個懲罰了。

    就在接觸地面前停下了。「死了還叫做懲罰嗎?」耳邊迴盪起的聲音,優雅到讓人不寒而慄。她被輕輕地放在地上。

    「為什麼不讓我死!我他媽的想死都不行嗎!你也玩夠了吧!是我殺了那隻貓!是我把她從窗戶扔下去的!它死的時候我很開心!滿意了嗎!我**!」章歡娜歇斯底里地叫嚷著,越來越多的人趴到窗口看她。

    「是她幹的啊。」

    「原來是她,虧我平時跟他關係那麼好,原來是這麼個人。」

    「**!」

    「早就看她不是個好東西。成天罵罵咧咧的,跟地痞**似的。」

    「……」

    章歡娜趴在地上哭著,用力的將頭撞向地面,可一點疼痛感都沒有,就像撞向棉花一樣。

    「喵嗷——」章歡娜聽見貓叫驚恐地爬到一邊。

    「喵嗷——」

    「喵——」

    「喵嗷——」

    十幾隻野貓圍上來,閃著綠色光芒的眼睛越來越近。她覺得自己的肺已經停止工作了,喘不上起來,心臟愈跳愈重。她手腳並用在地上連滾帶爬,瘋了似的想要逃開。

    一隻黑貓跳到她面前,擋住了她。

    藍色的眼睛空靈美麗。

    「不……不!!!」

    後記

    我沒想寫成鬼故事,真的。我只是覺得,一隻慘死的貓,就算沒有什麼貓妖來幫它報仇,天道輪迴,那害貓之人也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故事寫得很爛,因為真實的事件只有一句話:一隻灰白條紋的大貓死了,據傳聞不是自然死亡。毫無借鑒價值。

    確實是在自己的學校發生的事。

    據說有天晚上真的有人在女宿樓下聽見貓叫了,好吧。

    文章中的那個胖男生就是最真實的我,總是和別人說著一些有的沒的鬼啊神啊的,還希望別人一臉羨慕的附和我。從沒想過對方有多厭惡我這個鳥樣。

    那個貓妖少昊,就是幻想裡的我。當然不只是說體型。

    一隻白貓變成人以後穿黑衣服,這個設定啊。

    要是真的有這麼一隻貓妖的話,他一定會從我身後出現,一把抓住我的腦袋按在鍵盤上吧jmnmvbgfnjmnyugtfvbkjhakefhguwirjgsdlxnvljadbslvblkabvldcjblakblkbnxlkcnvknvlajdglkazclkvnlkanblkfnnvldnvlkdncbnblkahgoirhogurosugp9fcupvld′;bsj;h

    2012年11月24日凌晨

    夢翎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