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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八 文 / 夢翎

    回到府中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身體已經很累了,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有腦子還在清醒著,今日裡的事一幕幕在腦海中回放。我是在可憐郭晏一家。不,我怎麼可能可憐他們,他們是我的敵人,如今敵人死了,我應該高興才是。對,我應該高興。難道我是在可憐秦紫嫣?不,也不會,她的孩子必須死,否則母憑子貴,提亞失了寵愛只會被人唾棄。而且不是我殺了她的孩子,是郭佳音。對,不是我,是郭佳音,是皇后。郭佳音,你怎麼可以死呢?皇帝也不想你死,我也不想你死。郭佳音死了,整個**最得寵的除了秦紫嫣就是提亞,可如果林青崖告訴我的事是真的,提亞就危險了。我原想的是郭佳音活著還能分一些寵愛,皇帝就不會太在意提亞,那麼就算她和趙譽通姦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可如今郭佳音居然死了。

    莫非她是故意的?她就是要讓我陷入這種危險的局勢之中,就和郭晏臨死前說的話一樣,就是為了把我放在危急之中。這一家人都是雜碎!臨死還不忘陷害於我!活該!你們死的還不夠!就應該留著你們示眾凌遲!

    我覺得血氣上湧,頭也疼起來。

    且不管他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今憑空思索也是無用的,到時候走一步看一步吧。如今當務\m之急便是奧馬爾王子——現在應該叫國王——入朝的事。就算是把他殺了,也需要有人去經略西域,不然也只是治標不治本啊。

    一早上朝,趙譽就說昨夜郭相府遭了強盜,郭相府全部人等以及拜訪的兵部侍郎都被殺了。看起來過兩天就得宣佈皇后郭佳音病逝了。

    「追封郭晏為文肅公,好好安葬吧。著人調查此事,定要將這伙強盜抓捕歸案!」

    其實滿朝的文武大臣都明白,這就是皇帝做的。堂堂皇城之內哪裡來的強盜?若是強盜都能大搖大擺地出入,這守城的官兵不就成了吃閒飯的嗎?可大家心照不宣,誰都不想也不敢把這層窗戶紙捅破。

    「如今丞相一職空缺,眾位愛卿可有人選啊?」皇帝問。

    「臣以為,丞相空缺,副相頂替最好。」說話這個好眼熟啊。哦!對了!當初在郭相爺府上吃飯的時候被我弄了一身酒菜的那個人。這就是小人,風往哪邊吹,他往哪邊倒。

    「臣以為然。」「臣也覺得副相頂替再好不過了!」「臣保舉副相。」「東方大人任丞相一職。」「東方大人才智聰慧,身體力行,實為百官表率。」

    這幫人啊,真是一點價值都沒有。

    「顥淵,大家都說你任丞相最好。你可有什麼話說嗎?」皇帝問我。

    「回皇上,臣以為不設丞相最好。」此話一出朝堂上馬上就亂了套了,大大小小的官員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怎麼講?」皇帝挑了下眉毛。

    「回皇上,丞相位高權重,乃百官之首,掌握眾大臣的生殺予奪,自然會有結黨亂政的心。未免禍亂朝政,臣以為應當取消丞相一職。」

    皇帝點點頭:「愛卿所言極是。就這麼做吧。從今天起,取消丞相一職,其權便由朕代為行使吧。」呵呵,皇上您真會開玩笑,有沒有丞相這點權利都是您的,何必說得這麼勉強呢。

    「皇上,莫羅國信使到了,說是奧馬爾國王一定會來。」

    「顥淵,你與奧馬爾也是熟識了,你替朕接待他吧。」皇帝說,「一切辦的周到妥帖,別丟了天朝的顏面就好。」

    「皇上放心,臣必盡全力。」

    奧馬爾,你還是來了。正所謂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如今不是我要殺你,是你自己把自己逼迫到這樣一個境地上,怨不得旁人。

    皇帝放了我幾天假讓我準備接待奧馬爾的一應事務,我也落得清閒,便去了天上人間。如今那裡已經是翻修一新,比之前還要富麗堂皇,一進門金光燦燦,差點閃瞎了我的眼。人氣也是越發高昇了,全國各地有名有姓的人都來這裡玩耍,不乏**文雅之人。也是,越是這藝術圈的人越好這一口,前兩天不還有個戲子因為嫖宿被衙門帶走了嗎。

    「爺,您吉祥!」強子見我來了,滿臉堆笑地迎上來。人逢喜事精神爽嘛,估計著一次他可是掙了不少。

    「掙著錢了?」我坐在大廳角落的位子上喝茶,強子坐在一邊陪著我。

    「高大人手腳利索,郭晏剛被帶走我們就進去抄家了。」強子「嘿嘿」地樂著,都快看見小舌頭了,「高大人也大方,四六分賬,我拿大頭。」

    「然後他就在你這白吃白玩了?」高岑什麼時候做過賠本的買賣。

    「爺,他一個人能吃多少喝多少啊,我這拿了大頭還賣了個人情,這事做得值。」

    各取所需罷了,也真是說不清楚到底是誰得了便宜誰賣乖。

    「如今郭晏死了,爺您也該升陞官了吧?」強子給我倒著茶問。

    「官職倒是沒升。我讓皇帝把丞相這個職務取消了。」

    「也是也是,爺是有大本事的人,哪在乎區區一個丞相。」強子憨笑著。原本以為他在這名利圈裡久了早就沒有什麼憨厚可言了呢。

    「那我還能做啥?皇帝嗎?」我玩笑了一句。

    強子一愣,假意臭了自己一嘴巴:「看我這張嘴呦!爺您別介意,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擺擺手告訴他沒事,別當著外人瞎說就行。「只是魏虎死得太冤了。」之前我也打聽了,魏虎幼年父母雙亡,也沒有妻兒,想報這個恩也沒個人領受了。

    「爺,魏虎是我過命的兄弟,也就是您的人。他是個重情義的人,不冤。」強子安慰著我。他心裡也是不捨,或許還在責怪自己,若是不讓魏虎去看著郭子軒,他也不會落得個肢解的下場。

    好半天,我倆都不說話,強子低頭擺弄自己的手指,我則喝著悶茶。半晌我才問他:

    「我問你啊,你這有什麼西域的特產嗎?」雖然說的是正事,但更多的是為瞭解尷尬。

    「爺您忘啦,葡萄酒啊。」

    對,那個難喝的東西。「還有別的嗎?吃的玩的,小玩意兒什麼的,或者是歌舞表演?」朝廷裡可沒有這樣的東西,就算是有也是給皇帝的貢品,總不能把給皇帝的貢品拿出來招待上貢的人吧?

    強子想了半天,一拍腦門:「正好!前兩天來了一班樓蘭來的歌舞班子,就住在驛館,我還想請他們來表演表演呢。怎麼著爺,您需要?給您送到府上去?」

    「過兩天莫羅國的國王要過來,皇上讓我招待他。想必他也不喜歡中原的東西,就問問你。」

    強子眼珠一轉:「爺,正好最近我這也要搞點活動,乾脆咱就來點異域風情得了,到時候您帶那番子過來就成。」

    「行,這事交給你了。」交代完了,又閒扯了幾句,我就要回去。走到門口時一隊西域的歌舞班子正好進來,隨行大概有三四十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還帶著各種各樣的西域樂器。

    「爺,這幫人就是那個樓蘭來的歌舞班子。」強子靠過來解釋說,「爺,我得去跟他們說說了,不送您了。」

    「強子,細查細問啊。」如今這麼龐大的歌舞班子進了皇城,又趕在西域動盪之時,還是細查細問的好,小心駛得萬年船,總別出了什麼岔子就行。

    回到家中也無事做,叫廚子準備了酒菜擺在後花園的涼亭之中,自從入朝為官至今,也少有機會能夠自斟自酌,從三年前到現在也少有機會來後花園了。花枝掩映深處還能依稀看到那間屋子。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既然殺不了我為什麼不自殺呢?既然她想殺了我為什麼我不殺了她呢?這到底都是為了什麼啊。

    杯酒下肚,就像吞了火一樣,從嘴唇一路燒到腹中,反又燒回喉頭,如此往復,到讓人有些迷亂了。或許我一直都在遵守我當初答應張修德的事吧,好好照顧他的女兒。這麼說來那也是在一個酒後,這麼說來酒後還真是能吐真言啊?嗨,都已是往事了。

    此時若是繁花似錦,配我這孤獨醉客,才是真真兒的相符啊,只可惜已經入秋,繁華銷盡,肅殺漸染,再往後也只有金甲菊花才會傲首吧。等奧馬爾來了也就開始冷起來了。想來中原的冷對於奧馬爾而言並無大礙,也只有中原的冷酷才會讓人膽寒。奧馬爾待我如兄弟,我卻設計險些讓他亡國滅種,如今還要取走他的性命,說起來還真是過意不去啊。不知道兄長死後提亞會怎樣。就和當初一樣痛苦不堪?沉默不語?作踐自己?亦或者乾脆絕命而去?不,提亞不能死。誰都可以死,唯獨提亞不能。只是現在提亞有了趙譽,還需要我嗎?趙譽啊趙譽,那是皇上的妃子,那是我的提亞。

    「老爺。」有人叫我。我抬起眼皮看了看,原來是於媽。這個老婆仔這種時候來打擾我,又要幹什麼啊。

    「說。」我放下酒杯以手支頭,很不耐煩。

    「老爺,前幾日開始夫人就一直嘔吐不止,茶飯不思,我怕出了人命就請了個大夫看了看,說是夫人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如果有什麼詞語能夠形容我現在的狀態的話,那一定是晴天霹靂。於媽就這一句話徹底給我醒了酒。我趕緊跟著於媽進了屋子,雪霏躺在床上,面容憔悴,旁邊還有一個老頭子,想來是大夫。

    「老爺,令夫人的身體虛弱得很,怎麼能讓一個孕婦住在這裡呢?往常人家的媳婦有了身孕都是好吃好喝地對待,你們怎麼這樣呢?」老頭子還在那滔滔不絕地教訓著我們,我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砸在他臉上,吩咐於媽把這個老頭子轟出去。

    如今這屋裡只剩下了我和雪霏。

    「都是當了母親的人了,怎麼還冷冰冰的呢?」我俯下身子抱著她,「你現在懷了孩子,怎麼能這樣呢。」

    雪霏還是不搭理我,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上面。我支起身子輕輕撫著她的肚子。這個孩子,還真是個意外之喜啊。

    「這不僅僅是我的孩子,還是你的孩子。」我吻著她的額頭,「以後他會叫你娘,會纏著你,會闖禍,會讓你操心。就和我們小的時候一樣。」我要當爹了。嗯,我要當爹了。這個孩子,我要當爹了!

    我大笑起來:「你知道嗎,我要當爹了!」我拉著她的手,不知道是酒醉還是迷了眼睛,總覺得哭出來了。我抱起雪霏走回我的臥房,一路上她竟沒掙扎,反而像隻貓一樣老實地縮在我懷裡,伸手勾著我的脖子,一臉幸福地注視著自己的肚子。不僅僅是她,對我而言,還有比這個孩子更重要的嗎?

    我趕緊派人去宮裡送信,趕緊請林青崖回來。這個時候林青崖是我最信任的人。又派人去燉雞湯好給雪霏補身。

    下午時分,林青崖趕到我的府上。

    「這回我可得要個大紅包!」一見面林青崖就嬉笑著喊到,「可了不得,皇帝賞了好多東西給夫人,說是安胎用的。還特地讓我帶了宮裡面最好的藥材備用。」林青崖指了指後面,還真是不少東西,什麼送子觀音啦,玉如意啊,珊瑚樹啊之類的,後面還有幾個匣子裝的都是上好的藥材。我趕緊吩咐管家帶人把東西收好。

    皇帝還真是隆恩浩蕩啊。

    林青崖隨我進了屋,其他宮裡的人就在房門外等著。他號了號脈,拍拍手站起來:「沒事,就是身體虛弱,害喜得厲害,我開點藥調理一下就好。」林青崖坐在桌子上刷刷點點寫了幾筆交給我看。

    「皇帝已起疑心,告誡趙譽。」

    我一愣,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再燉點雞湯就行了!」說完大咧咧笑起來,「我說大人啊,活財神啊,方子你就留著,這服藥能吃很久,可得收好了,這可是祖傳的方子,不外傳的!」

    「多謝了。」我把房子疊起來貼身收好,送他出去。

    「哦對了,鸝妃娘娘的哥哥就要來了,不知道鸝妃娘娘身體如何,到時候是否可以相見啊?」

    「鸝妃娘娘近日病情穩定,也能走動走動了,多了人照顧,一切都好。」

    「還望費心了。」

    「放心吧。」林青崖點點頭,跟著宮裡的人回去了。

    提亞如今身邊眼線眾多,一切都要小心在意。提亞啊提亞,你可千萬不能犯傻啊。

    回了屋子看著雪霏。她正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幸福洋溢在臉上。恍惚中我彷彿看到了提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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