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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兩百二十九章 太子開口(一更) 文 / 灝漫

    『起來吧。『司馬陵神情淡淡,隨意道,『你們將軍呢?『

    方管家笑道,『將軍和夫人在東邊的園子裡,小的這就去通稟。『

    司馬陵微微一怔,輕輕垂眸。

    納蘭笙『呵呵『一笑,擺手道,『我們自己過去便是,你自忙去。『

    不待方管家再回話,司馬陵已經提步向前。

    納蘭笙一笑,走了兩步,回首好奇道,『他們在園中作甚?『

    方管家樂呵呵笑道,『夫人在奏琴。『

    未曾想到夫人琴藝如此出眾,先前好些個下人都在園外偷聽,被他驅散了,而他自己也聽了片刻,才離開。

    看著將軍和夫人一天天琴瑟和諧,他心裡高興之極。

    方管家的回話之極,前方司馬陵的身形一頓,只一瞬,又恢復了正常,只是那腳下步伐卻驀地沉了幾分。

    北將軍府對司馬陵自然是熟門熟路,不多時,便臨近了南邊的園子。

    柔美的歌聲也隨著距離漸漸清晰。

    歌聲曼唱,柔柔動聽間似有情致殷殷,『月光稀,是誰搗寒衣。望天涯,想君思故里。一夜落雪未滿,北風急,千里迢迢兮,一心相繫……『

    司馬陵在園門處放輕了腳步,抬首定定朝內望去。

    只見遠處亭下,兩個丫鬟笑意吟吟望著亭內。

    亭內,一坐一站一雙人影,相隔卻是極近。

    她今日一身粉紫小襖配著同色的月裙,襟前袖口領口皆是一圈雪白兔毛。

    靈秀又可愛,素雅又輕靈。

    心中本是驚怒,但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卻成了癡望。

    自上回相見,已是月餘。

    她似消減了些,可那面上笑意卻是他從未見過的嫣然靈動。

    心不覺狠狠揪起!

    怎會如此?

    納蘭笙笑嘻嘻地輕步上前來,一偏首見太子面上神情便怔住!

    只見司馬陵那絕美的面孔上玉白一片,唇抿得極緊。面上神情似痛似驚,遂心下一驚。『殿,殿下?『

    司馬陵驀地回神,緩緩轉首,輕輕垂眸一笑,『不想六小姐還有如此琴藝歌喉。『

    眉目間清淡一片。語聲平靜之極。

    納蘭笙愣了愣,只覺方纔所見應是錯覺,遂定定神,自我寬慰一番後。笑道,『我也不知呢。『

    他雖聽過明思奏琴,卻從未聽過明思展露歌喉。此際聽聞,也是驚異。

    兩人對話驚動了園中幾人,藍彩帽兒先轉首看來,秋池也抬首望來,見是太子同納蘭笙。微微一怔後便轉首朝明思一笑,「殿下和納蘭來了。」

    這時這一曲《寒衣調》也到了末尾,明思見有人來,便提前頓手收音,聞言抬眸一望。便站起身來。

    司馬陵淡淡一笑,提步上前。

    待二人近前。明思先朝納蘭笙笑了笑,便向司馬陵福身一禮,「見過殿下。」

    司馬陵深深望了她一眼,垂眸淡淡,「都是熟人,不必多禮。」

    明思望了秋池一眼,「你們說正事,我便不打擾了。」

    秋池笑意吟吟的頷首,語聲溫潤,「也出來這許久了,你回去好生歇歇。」

    藍彩捧著大氅上前,秋池接過,替明思繫好,又對藍彩道,「回去替夫人沖盞靈芝茶暖一暖。」

    藍彩應下。

    明思朝司馬陵同納蘭笙頷首一笑,便帶著二人離去。

    三人目送明思主僕三人身影遠去,司馬陵輕輕垂眸,抬首朝秋池一笑,「六小姐如今可好些了?」

    秋池微微歎氣,「這幾日倒是好多了,不過王老先生同我私下也說了,此番卻有些損了根本,須得慢慢調養。她原本便是胎裡不足,帶了極大的寒氣,能養大已是不易。幼時又受過一場大寒,全賴奇藥養回。但臟腑終究比一般人弱些,日後再受不得寒濕侵擾。若是能再尋到曾經服用過的那藥方,或許能調回大半。可我問了,她也不知自己用過些什麼藥——」說著輕輕搖首蹙眉,望著納蘭笙,「四老爺四夫人不是一直在邊郡麼?怎會胎裡帶寒?你可知道明思原先服過些什麼藥?」

    聽得秋池的問話,納蘭笙先是面色一僵,隨即有些不自然的移開目光,「六妹妹都不知道的,我哪裡能知道。」

    明思出生在大京,又是三月春寒間出生,一出生便被千里迢迢的送到了邊郡。

    這體內的寒氣大半是胎裡帶的,有一小部分則是出生後照顧不周染上的。

    這一切納蘭笙自然心裡清楚,故而聽了秋池的話,心裡是難受之極,卻又不能在面上表露出來。

    至於明思服用過的那「歸女丸」,他也是知道的。

    全天下只得三丸,四夫人服用了一丸,剩下的兩丸都給明思服用了,現在哪裡還能去尋到。

    明思手中雖有藥方,但那七十二味藥材許多都已絕跡良久,有也等於無,卻是半分用處都無。

    想到這些,納蘭笙眸光不覺黯然。

    秋池面色也有些悵然。

    司馬陵目光在二人面上一掃,落在納蘭笙垂在身側的衣袖上,納蘭笙的衣袖微微顫動,很明顯袖中手是攥緊的。

    司馬陵不覺心中微微異樣。

    方才納蘭笙回答時,眼神遊移,似有躲避之意。秋池雖未察覺,但他卻看得分明,他敢肯定納蘭笙之言定有不盡不實之處。

    方才秋池所言,玉蘭早已從王老御醫處得了信息,他也是知曉的。

    可納蘭笙的反應也太過奇怪了些!

    明思的身體狀況怎會惹得納蘭笙如此一副隱忍的表現呢?

    他在隱瞞什麼?

    司馬陵眼底頓時異色閃過——看來納蘭笙不僅是瞞了他,連秋池也未能得到他的真言……

    頓時心中一動。

    這兩兄妹究竟還有些什麼秘密?

    亭間靜默片刻,三人各懷心事皆是無言。

    少頃,司馬陵沉吟片刻,抬眸看著二人道,「待父皇壽誕過了,我同母后稟報一聲,你們幾人便跟我去西龍山別宮住上幾日,把六小姐也帶上。」

    秋池一愣,「這,這如何使得?」

    納蘭笙卻是大喜,「如此多謝殿下了!」又轉首瞪了一眼秋池,「殿下開了口還有何使不得的。」

    西龍山位於西山最末端,乃是皇家最有名的別宮。

    納蘭笙高興並非因為別的,而是西龍山別宮有一座聞名天下的暖玉溫泉池,對女子身體極好。非一般溫泉可比,不但有養顏之效,還能驅寒調養內體。

    不過這暖玉溫泉珍貴,沒有皇后懿旨,便是常妃也是用不得的。

    司馬陵此言分明是說他會向皇后求個恩典,讓明思去調養幾日,納蘭笙如何能不喜。

    秋池心中雖喜,但也有些遲疑,只因這暖玉溫泉池歷來是皇后專用,除了偶爾賞賜宮中得寵的公主外,幾乎未曾有過外臣女眷使用的先例。

    司馬陵看了一眼秋池,淡淡一笑,「你我三人不必見外,過兩日我便同母后請旨,規矩是死,人是活,六小姐身子緊要。母后仁善,應是會應允的。」

    見司馬陵似是胸有成竹,秋池心裡也安定,遂按捺住喜色,朝司馬陵深深一揖,「臣謝過殿下!」

    司馬陵微微側身,未受他這一禮,「此番尋你二人確有正事,走吧,去你書房說話。」

    秋池禮畢起身,頷首,「好。」

    三人遂朝聞雅院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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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般又過了三日,便到了太子側妃入宮的日子。

    常妃在太子未登基前稱為側妃。

    比起太子的大婚,太子側妃入宮則是不可同日而語。

    一頂青紅呢的四人小轎從納蘭侯府將明雪接入宮中,太子司馬陵也未有出現。

    一身醬紫褖衣的明雪跟著宮中嬤嬤和禮官祭拜了天地宗祖後,又到皇后宮中拜見一番,皇后囑咐了幾句,明雪就被送入了仁和宮的側妃寢殿。

    相比太子妃的寢殿,明雪的寢殿位置則要好得多,位於仁和宮南面,離太子寢殿也比太子妃的寢殿要近便不少。

    明汐得知明雪寢殿位置時,又狠狠地剪爛了數件宮裝,紫茹上前勸阻又被摑了一掌,轟趕了出去。

    無處可去的紫茹出了太子妃寢殿,便尋了個無人牆角哭泣。

    正巧此處是王栓無聊時喜歡的去處。

    今日太子側妃入宮,太子晚膳時分便去了側妃寢殿,只召了玉蘭伺候,他便無事了,就又逛到了此處。

    仁和宮甚為廣大,此處是一處閒置的宮殿,又在僻靜處。

    他無事便喜歡在此閒坐。

    卻不想這日一來,便聽得角落裡有女子的「嚶嚶」哭聲。

    暮靄沉沉中也看不分明,只隱約見一個著藍色侍女服的宮女蹲在牆角,卻看不清面貌。

    頓時皺眉,今日是側妃入宮,也算是宮中喜事,這宮女竟然躲在此處哭泣,豈不是觸殿下霉頭?

    遂帶了幾分呵斥,但聲音卻壓低了些,並未抬聲,「何人大膽?不知今日是殿下喜事麼?」

    那哭聲驀地頓住,那宮女似是一驚,抬首朝他看來,一見是他,忙不迭地抹淚,「奴婢該死!奴婢錯了!請公公恕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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