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啊好熱鬧啊，雖然晉陽也很熱鬧啦，但是感覺這裡似乎有種完全不一樣的熱鬧。」
一進入馬邑這座城池，一種與晉陽截然不同的感覺便迎面撲來。
晉陽作為并州軍的統治中心，也是并州軍各種核心行政和學術機構的所在地，更在附近還圈養著數萬匈奴之民，可以說此時的晉陽就好像曾經的洛陽一樣，只要是有能力的世家，都是要在這裡或者周邊修建一座府邸，置上一些田地，更兼這裡還是物流的中心，并州軍治下各種的物資和奇珍也都匯聚於晉陽，故而各路商家也會將總號或者重要的分號設在晉陽，這讓晉陽在短時間內有了一種如長安洛陽一般的磅礡大氣。
甚至隨著受教育程度的提高，晉陽一帶的書卷氣也更加濃郁了幾分，讓晉陽在并州軍治下除了擁有政治中心和軍事中心之外，還多了化中心和經濟中心兩個頭銜。
但馬邑卻與晉陽完全兩樣。
這裡的雖然也十分的繁榮，但卻沒有晉陽那種富貴和雍容的感覺，反而撲面而來的是一股豪俠的味道——不但可以經常見到身佩刀劍的旅者和商人，同樣買賣貨物的方式也很豪爽。
當然，你也可以稱之為原始。
也不知道是因為受到了北方草原的影響，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如果說只是百姓去購買一些日常商品的話，大概還能用到銅錢這樣在漢代幣值最小的貨幣，而稍微大宗一點的買賣，比如要購買幾石米的話也有可能會使用縑帛，然後，便到此為止了。
剩下的交易。不論是購買糧食或者戰馬，還是換購一些從南方而來的貨物，基本上都是以物易物——用牛馬換糧食或者奢侈品。用紡好的毛線換取獸皮，用烈酒換取北方的一些只有草原才會出產的材料……雙方之間或許會為了價格而發生爭執。甚至還會扭打一番，但如果雙方之間勢均力敵的話，交易卻往往很容易達成。而如果某一方示弱，則價格上就有可能吃虧。
「這樣的交易方式還真是有特色啊。」李書實真的是非常的感慨。
「據說是遠當初定下來的規矩。當時遠還說什麼『商人重利，若是以此法交易，哪怕只是為了錙銖之利，商人也必拚死相搏。久而久之，再怯懦的商人也會變得悍勇無比』之類的話。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那麼小的年紀就有這樣的見識。但看起來說得很有幾分道理。」
「不過這樣一來官府管理上會很麻煩吧。」
「聽說一開始的確如此。不過有張家和本地的其他豪強幫忙，再加上時間久了大家也都習慣了這個規矩，所以到了現在，反而覺得這種規矩很符合北地男兒的胃口，若是有人打算廢除這個規矩，大概會被所有人聯合抵制吧。就算書實你，恐怕都無法扭轉這個風俗。」
「如果但有爭執，便動輒以拳腳相加，難道不會出現欺行霸市的人物麼？」
「打架都是單挑，不允許群毆。不能使用包括拳套和鐵虎指這樣的兵器和暗器。只能赤手空拳對敵。而且不允許強買強賣，如果覺得對方出價不合適，頂多挨頓揍。若是發現有人強買強賣，官府是不會坐視不理的，全城的各路商賈也會聯合發起抵制。」
「若是有了詳細的規範並能夠嚴格地執行，那麼馬邑的昌吉繁榮便可以期待了。」
「書實說得不錯。馬邑能夠有如今的繁榮，絕大部分的功勞應該屬於大部分自覺維護這裡的大家，不過若是沒有我們并州軍保護這裡的安全，也是無法發展到這種程度的。不管怎麼說，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受的了平城那邊那種瘋狂的氣氛，收益很大但風險也是極高的。」
到了馬邑。張繡並不會停留，雖然他還希望侍奉在他的師父身邊順便照看一下自己的小師弟。但被童淵直接給攆走了，雖說現在的童淵絕對打不過張繡。但看著張繡在發怒的童淵面前完全就是老鼠遇見了貓，李書實倒是有種分外喜感的錯覺。
當然，由此也可以看得出來這「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還真不是隨便亂說的。
「書實，你說我們是住在遠家的莊園裡，還是隨意找一間客棧或者驛館。不過如果是選擇後者的話，我們這千餘人的隊伍只怕沒有一家店能夠全部吃下，若是分開，又怕……」
「不用那麼麻煩，留下必要的人數，其他人就讓遠那個叫做張泛的兄長給安排個地方，反正在這裡不會待多長時間，不過三五天而已，不必那麼麻煩，有個地方就滿足吧，之前在荒郊野外扎帳篷也沒看你們皺過眉頭，怎麼進了城反而嬌貴起來，這不好，這樣不好。」
這一次李書實的「休假之旅」雖不能說是大張旗鼓，不過倒也沒有特意掩藏行蹤，而且還將幾位將軍的親兵都帶在了身邊，再加上他的核心親衛部隊，加起來也有兩千餘人，無論怎麼看這人數都著實不少。
須知慣常往來於北方草原的商隊自然都會帶著數目不一的護衛，但就算規模再大的商隊，也很少有超過三百人的護衛。這倒不是因為那些商人沒有能力僱傭那麼多人，而是一來為了避嫌——五百人對於一些偏僻小縣而言已經足以算得上顛覆性的力量，所以這麼大的隊伍不但會讓地方心存不安，各種監視和不信任甚至是搜查也會讓商旅付出遠超想像的成本。
這其二嘛，則是因為以商人的性格，招募多少護衛必然是與所攜帶的商品數目直接掛鉤，若是千人以上規模的隨行人員護送，可想而知那將會是多大的一支商隊，到底會攜帶多少物資。
馬導師曾經準確定義了商人的特性——如果有三倍的利潤，商人們敢於踐踏一切人間法律，而那些草原上的胡人或許比不了商人的狡詐，但卻並非不擅長成本核算。只不過因為太過注重眼前利益而放棄了很多長遠利益，可也正因為如此，他們的行為更加直接且
野蠻。只要他們認定搶劫可以獲得更大的收穫。只要不會因此而導致傷筋動骨，哪怕犧牲很大也不會在乎。
深入草原的超級商隊。顯然已經足以符合這樣的規律，引起甚至是鮮卑王庭的注意。
正因為這樣的緣故，馬邑各種招待往來客商的店家很多，但沒有一家有能力吃下李書實的這支部隊，故而李書實才會將大部分人打發到了馬邑張家那裡暫住，而自己這邊則留下少數精銳陪伴身邊，算是好好「與民同樂」一把，或許還能嘗嘗馬邑特色的「砍價之旅」？
好吧。身邊的蘇小蘿莉已經忍不住擼起了袖子，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但願那些商家不要被蘇小蘿莉砍到自殺——雖然說蘇小蘿莉不會仗勢欺人什麼的，但是她卻完全可以精準的控制價格談判的分寸，絕對可以直接壓到對方的心理底線。
往常這樣的砍價行為完全是靠嘴皮子來實現，現在卻有了使用武力的機會……阿門。
這樣的祈禱自然是送給那些商人，因為李書實很懷疑蘇小蘿莉會不會藉著這個機會找幾個沙包出出氣什麼的，因為已經聽到了蘇小蘿莉正在和身邊的甄小蘿莉商量如何找當地人詢問一下馬邑城中哪一家的老闆做生意最囂張最不得人心什麼的，雖然看起來是打算為民除害，但以李書實對蘇小蘿莉的瞭解，這絕對是那只凶殘蘿莉打算放開了玩的前奏。
當然。因為蘇小蘿莉很有分寸，更重要的是有并州軍做後盾，蘇小蘿莉可以隨便的玩。反正只要她不玩過界，李書實完全可以讓教教那些腦子進水的傢伙如何重新做人。
這樣一想，李書實感覺自己那顆成熟冷靜的心臟也忽然萌發出了一股青春的動力口牙！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應該先帶著人去張家坐坐，一來和這裡的地頭蛇打個招呼，畢竟張遠也是他麾下大將，可是雙方之間的關係卻不能說是非常親密，甚至因為有丁原這根刺的存在，張遼在并州軍當中一直顯得有些謹慎過了頭。哪怕李書實將他提拔到涼州將軍的職位，這位在這個位面當中年輕的時候就能威震草原的將軍卻並沒有再幹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
這其二嘛。也是希望通過張泛的渠道，瞭解一下北方的情況。或許張泛在情報收集能力上無法與賈和、郭奉孝這樣的大能相比。但畢竟是扎根在馬邑數十代的老牌家族，又一直經營著通往北方的商路，自然有一些獨有的情報來源方式，這些情報資源，只怕就算是賈和也不能完全掌握，因為這需要靠時間的沉積才能逐步建立互相之間的信任。
李書實倒是沒有奢望自己一番話便讓對方能夠乖乖交出自己的寶貝渠道，但若是以等價交換的方式拿到一些重要的不重要的情報，想來張泛應該不會愚蠢到在這種條件下還要拂了他的臉面，再說現在全并州都應該知道李書實剛剛因為北方而吃了個小虧，正處於盛怒之中。
當然，李書實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
當李書實表示不會索要對方的消息來源，並願意付出一定的代價時，張泛這位從年輕的時候開始便往來於雁門和北方草原，之後更是站在愈發耀眼的弟弟身後安心輔佐的男人同樣表現出了馬邑商旅所具有的豪爽，給李書實提供了多到足以令他驚喜的消息，但若是仔細分析，卻又無法從這些消息當中順籐摸瓜找出張家的消息渠道，當真是相當的厲害。
也正因為有了張家的介紹，再結合賈詡提供的情報，李書實對此事北方的事情有了更加詳細的瞭解，而且根據這些情報，李書實還發現了一些非常有趣的事情。
比如現如今騫曼的手下已經變成了三足鼎立，那些「神秘人」似乎正不斷攛掇騫曼以南征的方式來鞏固自己的地位，徹底壓倒魁頭，而宇拓則全力反對此事，他認為現如今草原的局勢並不利於鮮卑大軍進行南征，那樣做法所造成的損失絕對會令鮮卑人感到難以承受。
宇拓認為與其南征。不如再一次西征，不但可以剪除己方側翼的威脅，而且還能斬斷并州軍的一隻胳膊。更重要的是可以通過西域從安息和貴霜獲得鮮卑所需要的各種物資和工匠。
彌加看起來似乎是中間派，但「神秘人」之前的「壯舉」似乎從某種成績上刺激到了他。所以他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反對宇拓的決定上，只不過因為沒有出言支持「神秘人」的決定才讓人覺得他並沒有與「神秘人」完全聯合在一起。
如果說這樣的消息雖然也算得上隱秘，但卻也不是絕對無法得到的話，那麼張家竟然能夠得到「『神秘人』兩員幹將被殺，殺人者疑似宇拓」的相關消息，而不僅僅只是重複那些草原上人盡可知的流言，就不得不讓李書實刮目相看了，畢竟就連李書實和賈詡之前都覺得這件事或許只是一個留言。但當張泛告訴李書實那兩個人的確消失了幾天的時間，而且幾天後重新出現的時候明顯感覺神情似乎有點呆滯，只不過實力看起來卻似乎更加強大了不少。
單憑這一條消息，李書實就覺得自己這一趟真的是沒有白來，更別說還獲得了其他方面的消息，以致於李書實在某一瞬間都動了想要將這些消息渠道收入囊中的**。
當然，這樣的衝動只是一瞬間，李書實至少還是知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的道理，如果將這條線放在并州軍的手裡經營。不說會不會出什麼差錯，重視程度上就不能與張家媲美，畢竟對於這條只能偶爾拿到一點重要消息的渠道。并州軍在管理上會不會像張家這麼上心，是否願意付出看起來明顯更加吃虧的價錢只是為了維持一個看起來缺乏回報率的渠道呢？
這樣的渠道并州軍不能說沒有，但注定不可能維持太多，畢竟并州需要錢的地方同樣不少。
在張家吃了一頓下午飯——不得不說，雖然李書實按照自己的習慣在并州府內推行三餐制，但這樣的作息習慣似乎並沒有因
此而得到推廣，大多數家族依然還習慣農閒的時候採取兩餐制，而農忙的時候才是三餐制——回到早已準備好的驛館中，接下來便是自由活動時間了。
當然。也可以被認為是某只擼起膀子的蘿莉大展身手的時刻到來了。
而且這一次，又地頭蛇張家幫忙背書。李書實更是不用在乎那些小商小號的心情。
只是讓李書實感到可惜的是，這一次他卻無法跟在蘇小蘿莉身邊欣賞自家蘿莉那精彩的表演——連日的旅途以及每天必須進行的「修煉」搾取了他近乎全部的體力和精力。然後就在剛剛又與張泛密談甚久，如今酒足飯飽，自然是身困體乏，著實不願意再多動彈。
不過不知道該令人傷心還是欣慰的是，雖說李書實自己累成了死狗一樣，但看起來童老頭這個四人當中傷勢最重的傢伙如今也能像個正常人一樣在子龍醬和他的親衛陪同下出去轉轉，太史慈更是在某位正處於熱戀中的騷女親密地挽著胳膊讓人好想燒了他們的狀態中稍稍有點不太正常地走了出去——不是太史慈身體出了什麼毛病，事實上若不是毒素的緣故，太史慈其實反而是包括張繡在內受創最輕的那個，只不過是第一次「享受」這種待遇有些不太適應而已，畢竟在晉陽的時候整天悶在家裡最多在後院裡散個步什麼的，身邊還有老娘頂著，少男顧及著老娘的家教，少女則顧及著對方母親的觀感，自然不可能如此秀恩愛亂放閃光彈。
徐晃倒是沒有人陪，不過他和他的基友團，啊不，是親衛們一起倒也算不得孤單。
總而言之，驛館內沒過多久便從喧鬧中重新平靜了下來，雖說這的確是個睡大覺烀豬頭的好環境，但是為什麼心中去忽然有一種悲從中來的感覺呢？該不會是錯覺吧。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驛館秋睡足，窗外日遲遲……
這一覺睡得很不錯，至少李書實覺得當自己醒來的時候神清氣爽，所有的疲憊一掃而空。
話說該不會是這一覺已經睡到了世界末日才會生出這樣的錯覺了吧，記得小的時候看過一部大概是希望國的電影。講述的便是一個小男孩僅僅只是因為掉進坑裡一次（無霧）便時空荏苒歲月如梭，等他從坑裡醒來之後便已經貌似三十年過去了。
好吧，其實真實的原因似乎是這個孩子掉坑裡昏（？）過去後被外星人給救走（？）了。
當然。其實按照陰謀論者和悲劇論者或者被愛的戰士洗腦了的銀民群眾的看法，事實的真相顯然是這個孩子被外星人抓走作為研究人類的標本。就和那些瘋狂科學家們將那些可憐的動物生吞活剝，哦不，是**解剖一樣，真正的小男孩早已經變成了頭部標本、軀幹標本、四肢標本甚至還有心臟標本、五臟標本、六腑標本什麼的，而重新出現在人們面前的小男孩僅僅只是外星人依靠他們強大的技術製作出的全息圖像而已——外星科技，就是這麼！
你還別不相信，比起擁有超級強悍的科技能夠穿越數萬光年的宇宙空間來到地球僅僅只是為了研究地球生態這種蛋疼的理由，用超級厲害的科技製作出一個全息圖像來觀察地球人的生活狀態與方式這種相比起來完全算不上蛋疼的理由為什麼不能成立呢？
如果你表示抗議的話。那麼就請你將《三體》系列送給那些蛋疼的外星人，讓他們好好學習一下什麼叫做「宇宙社會學」，明白一下「黑色森林法則」的重要性。
當然，由此而造成的任何結果，都與李書實的腦洞無關，拒不承擔法律連帶責任，特此聲明。
抬頭看了看窗外，似乎一片漆黑，但還是能夠聽到幾絲並不是非常清晰的喧囂聲，看起來應該還沒有到宵禁的時間。那麼可以說這一覺睡的時間並不算太長。
或者說……
「伯韌，時間過了多久，沒有超過一天吧。」對於這位忠心耿耿的親衛首領。李書實現在是越來越覺得佩服和習慣，所以絕對不會像某只黑皮矮子一樣那樣對待人家。
嗯？你說這話似乎聽起來有歧義？
這種小事就不要在意了。
「大約一個半時辰，書實你需要我給你叫幾個下人來麼？」
「不用了，都這麼晚了，不想出去，就在院子裡轉轉吧。」
雖然心裡有些可惜不能看到蘇小蘿莉大殺八方的可愛模樣，尤其是蘿莉每一次勝利後衝著自己微笑，看起來就好像做了什麼覺得可以討主人歡心事情的小狗狗在向主人邀功請賞一樣。
當然了，以蘇小蘿莉的智商。肯定不可能是那種看起來笨笨的小狗狗，至少也是小狐狸的級別。嗯，是狐狸沒錯。因為這種表情經常會伴隨著彷彿偷到了小母雞一樣的竊笑一起出現。
驛館內並沒有留下什麼人，雖說晉陽很是繁華，但馬邑看起來也很有趣，說不定就能在某個不起眼的小巷裡淘到什麼好東西——有這樣想法的絕對都是被李書實帶壞了，哦不，應該說是被那些充斥於晉陽的各種奇怪的諸如《我是大仙人》、《火舞物語》、《微甜學院甲乙丙》、《義從天下》、《禽獸州牧》之類的書所荼毒。
順便一說，最後一本書已經被李書實嚴厲查封，只不過其作者似乎很有一種鍥而不捨的精神，沒過多久便又推出了《禽獸太守》系列。
真是好有毅力的作者啊，讓被其的毅力所感動的李書實竟然沒有繼續封禁下去。
當然，李書實表示自己這樣三觀偉光正的人怎麼可能將那種書籍收入家中，而且還是閱讀用，收藏用和布教用，來了個一式三份呢。絕對沒有！
因為十分的重要，所以要說第三遍！絕對絕對沒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