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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一二章 王者歸來 文 / 多一半

    第四一二章王者歸來

    站在鄭弘的角度上,要求北伐事出無奈。對於突厥起事,他雖無直接責任,但那邊既然打起了頡利可汗家族的大旗,他作為頡利可汗的法定繼承人,想置身於事外都不容易。

    才混的有點人樣了,既得朝廷青睞又獲皇室信任,東宮的守備大任都交給他,可謂前途無量。但北邊的叛亂可能讓這一切成績蕩然無存,世人看待他的眼光又回到以前那樣就萬死莫贖了。

    畢竟是外族,畢竟頂了這個前王孫的頭銜,朝廷能恢復他阿史那姓氏也就承認了這一點。招集突厥舊部歸順朝廷是鄭弘這個前王孫應盡的義務,而不是在北線空虛無兵可用的情況下不聞不問。

    效忠了唐王朝,頂了阿史那這個姓氏,舊部作亂首先不是背叛朝廷,而是背叛他這個名義上的王孫。即便單槍匹馬壯烈敵陣中都是應該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不會讓自己的家族倆頭受屈。

    秦鈺理解鄭弘的難處,也明白大軍在外時將士們心裡最牽掛的是什麼,安排好家眷才能安心作戰,兩個孩子才是鄭弘的命,而自己那條早就不去珍惜了。說起來甚至比吐谷渾那次更凶險,上次朝廷好歹是全力以赴,這次則鞭長莫及。精兵悍卒是別指望,軍需供給更是天方夜譚,自唐開國以來,從沒有數千里大漠裡孤軍作戰的先例。

    只能用突厥人的方式來解決,他們用什麼方式反叛,這邊就什麼方式鎮壓。說起兵法戰陣的,鄭弘也許不是一流,但回到草原上的阿史那王孫絕對不比開國名將差,看著眼前的鄭弘就好像看到了草原上迅弛的惡狼,被困了繁華都市裡多年。或許那裡才是他施展的地方。

    不用和秦鈺說客氣話,知道秦鈺收鄭家二子為徒所背負地風險,也不願意朝這方面去想。這樣想既對不起鄭弘,更對不起秦鈺,只盼了諸事順利,鄭將軍得勝還朝的一天。

    不理解男人們的心思,穎總是理所當然的認為夫君一身好能耐,她也天經地義的作威作福。我樂得她這個樣子。男人家該讓女人感受到這些,是義務,也是對家庭最基本的責任,所以送走秦、鄭二人後利馬擺出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架勢,穎喜歡我這臭架子,認為這樣才是一代宗師該有的氣質。

    「還一代宗師,」蘭陵鄙視地眼光在我身上三周天後才撇嘴道:「有一代宗師光腚而逃的麼?」

    「還敢笑我!」想起狼狽回家的過程就氣沖牛斗,「當自己穿全了一樣。有本事和我門外站風頭上試試,我不怕,你敢不?」

    「去!不知羞。」蘭陵被我說個大紅臉,「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碰了你算我倒霉!」

    「晚了。孩子都霉出來了,老娘們還挑肥揀瘦。」玉樹臨風的朝案幾前一坐,前氅瀟灑的膝蓋上一撂,二郎腿翹起來剔牙。中午農學裡新品種芹菜給大家品嚐。廚子工夫是下到了,就是不知道挑筋,弄的一牙縫不爽。看來這品種除了產量高也沒別的優點,劉仁軌不挑揀,吃地興高采烈,沒品位。

    「這會嫌老了?」老遠一腳飛過來,滿案子的書本朝我腦門上砍,「良心狗吃了。看你長那模樣還好意思嫌別人,鏡子都能照裂開!」

    看,總是這樣子。老夫老妻除了打架就是相互攻擊對方難以彌補的缺陷,還都比對方氣長的樣子。都沒說錯,蘭陵年齡就是比我大,我模樣也的確不十分迎人,所以她打我我也打她,打完後我氣呼呼回家。她啐我背影咒我出門讓馬踢。很溫馨地場面。

    公主嘛,離遠看那的確不同凡響。皇家風範皇家儀仗的,可耳鬢廝磨近十載後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所以我盡可以自豪的安慰自己,滿大唐就我一個能享受這待遇地,雖然武藝上還有所欠缺。

    「怎麼又來了?沒被馬踢到吧?」

    「當我想來?見你就煩!」二天去查甘蔗功課,蘭陵覺得從小學點基礎算學對往後有好處,這點和我看法一致。都是些一加一、二加二之類的傻瓜題,也沒必要檢查,來蘭陵府上成一種習慣了。「以後和我說話規矩點,不懂得尊敬宗師麼?」

    「好意思啊,說說你都教人家什麼了?秦鈺、程初的,沒見和你學了有用的本事。我還發愁呢,發愁你給篤娃教的沒個樣子。」蘭陵這邊噘嘴吊臉,還小心的朝堂外看看,輕聲道:「孩子一天天大了,懂的事越來越多,下次咱倆說話可得小心,昨個打架就被看到了。」

    「給他說咱倆練武,騙小孩都不會!」也是個事,甘蔗繼承了我聰明靈動的高質量基因,小小就展現了超乎常人地邏輯能力,一般的謊話,比如說練武之類的那不好哄他。前頭還問我到底和他媽誰厲害,我說我厲害,他不相信。

    蘭陵笑的滿榻打滾,笑著埋怨道:「往後咱倆可得小心,你不許惹我,我才不惹你。總是讓我讓了你可不行,前後生五個娃了,沒一點當爹的樣子,不知道怎麼管教學生。」

    「錯!我學生哪個不是響噹噹的人物?算了,不和你邀這功勞,就盼鄭弘這次能順利,順利就好。」

    蘭陵看了我良久,緩緩道:「還算有點良心。倆學生對你都不錯,秦鈺這次能擋了前頭收鄭家的孩子為徒,不管怎麼都是對你王家盡心了。你不放心麼?」

    「不放心啥?」蘭陵問的我不舒服,補充道:「有啥不放心地。」

    「生性多疑就是你最大地毛病。」蘭陵搖搖頭,眼神裡怪怪的,「想得你信任難於上青天啊!鄭弘在吐谷渾出生入死,算是重活了一回,你心底仍舊覺得不該放他出塞麼?」

    「你在徵求我地意見?」蘭陵這話戳的我心裡疼,總是不給人一點餘地,連我內心裡不願意想的事都揭出來。

    「雖然我這夫君模樣不怎麼樣。可總能在關鍵的時候提出關鍵地見解。」蘭陵甩甩腕子,不經意的模樣道:「我和鄭弘沒交情,不信任外族人是應該的。你和他故交也起這個想法的話,說明這人真的不值得信任。」

    「就因為你這種想法的人太多,他才把孩子托付給秦鈺。讓世人都知道,這次去就沒有打算能活著回來,這還不夠?」與其說給蘭陵聽,不如說是安慰自己。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世界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地話是條定理,即便是一千五百年後都沒變。鄭弘和我不是一類人,最起碼我沒勇氣帶了兩千人去衝殺吐蕃主力,勇氣這個東西非常重要,無論是上陣殺敵還是謀反叛亂都是不可或缺的東西,鄭弘具備這樣的條件。

    蘭陵點點頭,「我朝外族將領不少,得重用的盈百。可這次不同。若擱在你、我頭上,誰能為了外族朝自己族親下手?」

    蘭陵這話有點不地道,這是變相把鄭弘比喻為突奸。從上位者角度來看的話,連自己的族人都不放過的人,就算貢獻再大也失去了被信任的機會。以前也有個阿史那將軍助李世民攻打東突厥。過世後享受陪葬昭陵地榮譽,但出發點和鄭弘不同,所以鄭弘的請戰書讓李家倍感頭疼。

    一旦批准鄭弘的要求,那就得給他相應的地位。北邊無兵可派。即便派了也不適應級北大漠裡行軍作戰,唯一途徑就是給鄭弘徹底正名,以頡利可汗王位繼承人的身份在黑山一帶招集突厥舊部,打理出一支能在草原上和叛匪抗衡地外族精銳。

    此一時彼一時,一旦實施後,草原上立刻多出一個以鄭弘為首的異族勢力,而且是經唐王朝一手扶植。若不生變的話,這個新勢力是把守北部邊陲的惡狼。反之則叫養虎為患。

    即便鄭弘忠心耿耿,他還有兒子,將來還有孫子,總有一代不對勁地,總是個禍患。

    沒辦法解決,至少現在這個條件下束手無策,版圖太大帶來的負面影響,若建議放棄北寒之地的話。蘭陵這會就能跳起來抽我倆耳把子。「若鄭弘平叛後讓他帶族人南遷。反正隴右地方大,劃一片給他們種地去。是吧。咱也缺勞動力。」

    這話給兩人都逗笑了,蘭陵舉手空打一下,「那可把這幫人美死了,殺來殺去還不是為了能回南邊?關鍵是你前腳遷走,後腳又來個別的什麼族,又叛亂,又平叛,又南遷?」

    「沒有一勞永逸的辦法。現在沒有,往後也不會有。若真要我表明立場的話,鄭弘北上是現有最合算的策略,沒人比他更合適,也不會給國家帶來太大的負擔。」

    「聖上也是這麼說地。」蘭陵讚賞的目光朝我投來,「還是你們男人家果決,要不說這國事上女人不插嘴呢,總有不知天高地厚的。」

    「行了,別謙虛,指桑罵槐的時候別把自己放我們男人陣容裡顯擺。」看不上她這樣子,一到了抨擊別人時候就改換自己性別,好像她能那啥一樣。鬆口氣,既然聖上都決定的事,別人不用瞎操心,起酒宴,給突厥的新可汗餞行,祝鄭可汗馬到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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