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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零八章 孤膽英雄 文 / 多一半

    第二零八章孤膽英雄

    我是個謹慎的人,尤其在挑朋友這方面一向謹慎。無論什麼人,一生裡總有幾個朋友,或多或少,因人而異。朋友是個廣義詞,每個人在心中都給『朋友』這個詞定過義,檔次、類別各有不同,也因人而異。

    才見了數面,閒話裡投機,倆人東拉西扯的暢快,於是就成了朋友。這種朋友是最多的,三兩壺酒一興起,一同勾肩搭背的出入娛樂場所,耍起來很盡興,耍完回來睡個覺就忘的差不多了,若時間長不見面,彼此忘記對方也有可能。交這種朋友沒心理負擔,彼此無所求,純粹就是消遣,談不到友情,相互間關係卻又勝似『熟人』,比如那個九百九十九年人參兄,很不錯的傢伙,下次見面定然請他喝酒。

    還有就是志同道合類的,屬於為同一目標奮鬥的過程中產生的友情,說好聽就是革命同志,不好聽就是臭味相投。這種朋友若無風浪的情況下,那其中友情比較堅鋼,常常成為一輩子的交情,一般事情上都能相互托付,逢年過節相去再遠也要托人傳個話報個平安,年紀大了交個兒女親家之類,屬於太平朋友。此類友情很多是經不起波折的,形勢一旦有變,在衡量了價值後,朋友之間彼此相互出賣很常見,所謂知人識面不貼心,就是這個樣子。但這並不意味著這種朋友交不得,大部分人一生裡很難遇見這種風浪,小門小戶的,安穩過日子的人還是大多數,所以這種朋友交起來也算可靠。我與崔彰雖不能算是志同道合,卻也可以劃歸到這一類裡,相處愉快,兩家來往相對頻繁。稍微有個風吹草動的也彼此透個風聲,相互有個幫襯,但絕對不會交心。

    打個比方,我若生意虧了,一時難以周轉的話,那沒問題,崔家肯定會趕在程、秦兩家之前跳出來幫助我,定然竭盡所能;可王家要是得罪了某實力強勁的政治集團。人家要下恨手收拾我,崔家決不會和王家站在一起,必要時候肯定會劃清界限或直接就倒打一耙。同理,若崔家遇事,王家也會這麼幹。

    至於秦鈺和程初,也有分別。秦鈺如今是秦家掌門,又是我的學生,和我關係很特別。我遇事他脫不了干係,他遇事我會受牽連,彼此間已經不是照應了,是過命地交情。不管以後合不合得來,看法上是不是有分歧。秦、王兩家已經結為盟友,只能共同進退。秦鈺模樣隨和,其實性子比常人細緻許多,有良好的大局觀。遇事沉穩不驚,和這樣的人結成盟友安全,我很樂意。

    程初不同,雖然也是我的學生,但他有個勢力強悍的爺爺庇護,就算出了事情人家也是找程老爺子理論,怎麼算都輪不到我頭上來。而我要出了閃失,那就好辦多了。老師出事學生不能修手旁觀,學生的爺爺再怎麼說也得拉我一把,啥便宜都讓我佔了,所以和程初在一起時候,我很幸福。

    如今這個獨孤復突然間貼了上來,讓我有點措手不及。對這個人,從模樣到心思,不知為什麼。我下意識的產生戒備心理。蘭陵的外甥。安康公主地大兒子,號稱文武雙全的一代帥哥。與崔彰的美麗不同,獨孤復是陽剛之氣,但我第六感告訴我,這個陽剛之氣底下蘊涵了陰森森的涼氣,而內心裡卻不願意拒絕,風險和利益成正比,誰知道什麼時候就能相互利用一下呢?同這種人交往很有挑戰性。

    底細,若兩家往來的話,彼此的底細要清楚。王家如今權小勢微,沒什麼好糾纏,我也就是依仗在紈褲圈子裡的名聲混,或許和幾個大佬有點交情,什麼人都能說上幾句話,萬金油類。可獨孤家卻不同,來回一打聽後倒吸一口涼氣,自以為來了唐朝後什麼樣的人都見過了,可獨孤家地傳奇史讓我大跌眼鏡,可謂: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比一山高。

    獨孤復的老爹叫『獨孤謀』,這名字聽起來就陰森,獨孤就得了,沒人愛搭理你,一邊獨孤的涼快去,可他偏偏還謀,還謀的厲害。這不是謀略的『謀』,是謀反地『謀』!這年頭,謀反是什麼罪名?二女家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房家是個什麼勢力?高陽公主是個什麼身份?連根拔起,不帶一點含糊的。

    可人比人氣死人,人家獨孤謀也謀反,而且鬧騰的不比高陽公主差,甚至都快接近成功了,關鍵時刻,獨孤謀發現自家露了破綻,很致命地破綻,一旦失手萬劫不復。於是戲劇性的一幕拉開,獨孤謀經過權衡之後,立刻撥亂反正,一手將自己的革命同志統統剿滅,剿滅就是雞犬不留,什麼活口都不剩下,然後毅然重歸李家懷抱。什麼是真心,就是實話實說,人家不掩飾自己曾經參與過謀反的經過,謀反的首腦都歸了西,話就好說多了。諜中諜嘛,多精彩的故事,多英勇的事跡,多刺激的情節,多好地安康公主啊,這小子全都得了。從此後,獨孤家低調做人,聽說獨孤謀本身就是風華絕代、武藝絕倫的超級動作明星,婚前就和不少高層女士們緋聞不斷,可自從成了婚後馬上偃旗息鼓,在家裡專心相妻教子,成為五好奶媽,二十年從不拋頭露面,逐漸從人們視線中消退,慢慢遺忘,直至被歷史湮沒。

    我不直到怎麼去形容我的仰慕之情,就想立刻去見見這位心狠手辣,謀略過人,武藝絕倫,帥氣逼人的前輩,雖然知道我一輩子都到不了人家這麼個境界,可對美好事物的嚮往總是有的,就像女孩子喜歡劉德華一樣,獨孤老帥哥就是我心中獨一無二的偶像!

    「你很嚮往的樣子嘛。」蘭陵講述了其中內情後,就發現我有點不對勁,「幾十年地事情了,到現在也沒幾個人真知道內情,也是聽他們私下裡說地,當時我還小,大人們說話不太避我。」

    「見過你這個姐夫吧?」

    「嗯。」蘭陵點點頭,「不過說回來,安康公主的確是姐妹裡過地最好地。獨孤謀年輕時候風流韻事不少,可婚後足不出戶,對我姐姐關愛有加,夫妻倆都文采過人,日子過的滋潤。」

    「你羨慕?」看著蘭陵眼裡流溢著奇異的光彩,好奇的問道:「和這種男人生活在一起很揪心吧?聽你剛剛敘述的慘烈。那傢伙翻臉時候什麼情誼都不顧,老少婦孺全部沒個活口,多滲人。」

    「父皇在世時候就器重他。殺人多而已,沒什麼情誼不情誼的。」蘭陵看了我一眼,擔憂道:「說實話,你好些地方就和獨孤謀很像,看似懶散,心裡卻一一的計較清楚。高下分派的明白。只有這種人才不念情誼,該割捨地時候下手絕不猶豫,別人看不透你,我卻最清楚。」

    「胡說,我才不是這號人。我才多大?二十一歲上都沒過完。血口噴人。」

    「你不承認而已。關鍵時候由不得你自己,」蘭陵坐到我跟前,「你不受道德、統教的約束,唯一和獨孤謀不同的是。你沒有野心。你這種人一旦有了野心,心裡給自己定下了目標的話,是禍患。」

    「禍患?因為我會打算盤?」蘭陵這話有意思,我都不覺得我有成為禍患的能力,「誇張了,或許自私了點,可沒你說的那麼大能量。我會啥?一無是處的懶漢而已,出門馬都騎不太穩。打打殺殺的我又沒那個身體,陰謀詭計地又沒那麼好用的腦子,抬舉了。」

    「謙虛了,」蘭陵見我說的可憐,笑道:「咱倆說話你也怕啊?成天裡也不知道你那麼小心的有什麼意思。做人何不暢快點,你這個年齡的人本不該這麼個樣子,你不是說走馬觀花嗎?也算啊。這次前方平復地話,我可是打算出去走走的。你陪我。」

    「少來。你愛走走去。不和你受那麼些罪。先給你說好,下不出潼關。上不過岐山,左不到洛川,右不上渭河灘!」和蘭陵出門,她體質那麼好,蹦蹦跳跳的上下方便,我跟後面半死不活,還想多活兩年,頤養天年呢。

    「哼哼,到時候由不得你!」蘭陵睜眼一笑,「洛陽去過沒,我還沒過去過呢…」

    「不去!身為左武衛行軍長史,善離職守是重罪。別以為前線蘇將軍在鹹川頂住了我就能消停,這仗才開始打呢!」毅然走到沙盤前,雄赳赳氣昂昂的掀開圍布,「作為一個軍中骨幹,我要盡我地責任。看,現在吐蕃攻勢猛烈,如果在赤月河沿途分兵北上,繞……」

    「行了,裝什麼裝。」蘭陵氣的給我揪回來,捶打幾下,「軍部上那一套又耍一遍,累不累?明知道你我現在根本就插不上手的事情,我那邊糟蹋吐蕃糧食,你好好做你家的花露水是正經!」

    「你前幾天欺騙了俺家老四的事情我還沒找你呢。」蘭陵跑去和老四商議開分廠的事情,不知道許了什麼諾,老四這麼個精明人竟然同意每年按照內府完成預定銷量後返還三厘的折扣,聽的我心疼。「你下次再敢拿從我這裡學地東西欺負老實人,我就……恩,你不許還手。」

    「去,少詐唬。」蘭陵見我抬手,挑釁般的將身子湊過來,「老四把銷量給我們定那麼高,吐蕃再大也不一定能完成定量。弄的現在內府上跑的老遠去販賣,倭國,知道多遠不?」

    「啊?拉兩船貨過去起碼得翻一船,賣那麼遠幹啥?」雖然賺倭國錢聽起來很解氣,可風險太大了,不合算。

    「拉百濟就行,瓜子才划船到倭國去。百濟那邊有倭國商人。」蘭陵首次在做生意的事情上佔了上風,得意洋洋的看我一眼,「那邊打的熱火,百濟沒多少錢賺,不過倭國到富裕,很暢銷呢。」

    「那就好。明天早上我去左武衛轉轉,這一向把人忙的夠嗆,我都有心辭職不幹了。」

    從蘇定芳地第一份軍報開始,我就沒過過一天舒心安寧日子。先是吐蕃騎兵居高臨下地幾趟衝鋒打了吐谷渾個措手不及,用一萬多人的傷亡代價才勉強讓吐蕃放緩了推進地速度,可好景不長。才支援上去的五千人還沒應戰就被吐蕃沿河而下地分兵包了餃子,並對吐谷渾的主力部隊形成了夾擊之勢,並對唐軍兩個隘口不斷的騷擾侵襲,讓唐軍難以支援。

    蘇定芳毅然放棄河東岸的隘口,退至鹹川佈防。而軍報上首次出現了鄭弘這個名字,鄭弘親領三千輕騎沿山路突進,直襲吐蕃分部背後,三千對六萬。竟然讓鄭弘撬開了豁口,並在豁口處配合吐谷渾敗兵硬生生頂了三天,直到吐谷渾大部隊安然撤出後,又引領殘部一千多人連續奔襲吐蕃三處屯營,有效的牽制了吐蕃追兵,用兩千多關中死士的生命給吐谷渾主力撤退換回取了寶貴的空間。

    兩軍會合後,蘇定芳在鹹川利用少有的地理優勢,配合吐谷渾騎兵。連續兩天裡主動出擊,一舉將吐蕃地前鋒部隊殺退百多里地,盡數殲滅在河灘上,此役共殲敵近兩萬,終於將吐蕃主力暫時擋在河對岸。吐谷渾利用這個喘息之機開始了全民。全部落大規模徵召活動,但這一連串事件中的最大功臣,鄭弘卻杳無音訊。

    「很厲害的傢伙啊。」獨孤復一臉惋惜的撮手道:「哪有路嘛,群山環抱的。他怎麼就能過去呢?」抬頭看了看我,小聲道:「王兄,你認識這傢伙?」

    「嗯,」我憂鬱的點點頭,對於鄭弘和一千名關中子弟在亂軍中杳無音訊,心裡也十分愧疚。鄭弘本來是跟了程老爺子去突厥的,卻被幾個大銅爐換給了蘇定芳。說起來也鄭弘也是豁了命出去的人,這種事情別人不敢去。卻對了他地胃口,自己一條命換全家有了立足之地,他認為值得。「是個漢子,就小北門上的鄭家,前些年突厥降俘,改了鄭姓的。」

    「是他!」獨孤復表情馬上變的肅穆起來,周圍幾名軍官聽完也圍了過來,「了不起的傢伙。小弟在京城裡結交不多。聲名不顯。雖沒有見過這個突厥王孫,卻也聽過其油頭粉面四處拉扯地事。想不到竟是這麼樣個人。」

    「是啊,我還打過他。」旁邊一個身材魁梧的年輕將佐內疚道:「就去年上的事情,同幾個人上南橋上看牡丹遇見的,當時看不起他為人,當了百十人地面揍了人家一頓,前後竟沒還手,走時還朝我行禮……」那將佐話說了半路聲音有點發顫,「我是不是很欠揍的樣子?」

    「劉兄不必自責,」旁邊有人勸慰道:「京城裡不明事理的人多了,不是你一人動過手,謝家小三還給人家打上門去過,家裡的牌匾都給人砸了。鄭家夫人嚇的一個勁陪不是,」說著朝後面喊了聲,「謝三,你娃過來!」

    後面一個大漢底了頭走出來,朝沙盤前一站,「砸都砸了,小弟也不知道這鄭弘是個這路子。」說著扭頭朝沙盤鄭弘失蹤的地方看了看,自欺欺人道:「別著急,說不定人還在,他能從山裡鑽出來,說不定也能鑽進去了。」忽然一拳砸在沙盤沿上,「好了,死就死了!今說好,往後這鄭家我謝蘊就關照上,往後眾位哥哥都幫襯幫襯,給小弟個面子,別再提這事了。小弟行三,手裡別得沒有,左武衛上兩年的糧餉後晌就送到鄭家去!」

    「哈哈。年輕人嘛,打個人算什麼,你糧餉送去了你婆娘娃吃啥?」梁建芳撥開眾人走進來,「打錯了可以,認錯不行!男子漢大丈夫,婆婆媽媽的讓人臊地慌。這人還生死兩可呢,著急奔喪?往後這鄭家就歸我梁府上認了,你們打人的錯算老夫頭上,」說著抬腿就踹了謝蘊一腳,喝道:「滾遠,一個個飛揚跋扈,無法無天,都橫慣了。給你們這幫雜毛小子當頭,老夫一天啥噁心事都擔了,再有人跑我這裡告你誰的狀,別怪老夫翻臉不認人,往後都學老實點!」

    老無賴厲害啊。看了眾軍官敬仰中抱拳得令,我和獨孤復對望一眼,不約而同的暗暗豎了大拇指。收買人心,嚴正軍紀,幾句話連消帶打的就把事辦了。鄭弘死了,梁建芳收養幾個遺孤而已,那是義氣;若僥倖生還,那肯定是冉冉升起的將星,此一役就在軍中把威信樹立起來,軍報不是光軍部看,皇上也看,往後前途無量。梁建芳此舉一下就把老對頭蘇定芳的部下拉攏過來,會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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