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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七六章 立威? 文 / 多一半

    第一七六章立威?

    怎麼回事?我這才出門幾天,家裡就這麼大動靜?本來還慶幸老天有眼,才播完種子就下了今年頭一場春雨,可一回家就讓人大倒胃口。

    「都給我站好!」我一把將穎從椅子上拽了起來,「同二女一起站著,話不說清楚,別說坐,飯都免了。」說著死死的盯著二女,恨恨道:「還有你!裝了可憐樣子我就能放你一馬了?」用力拍了拍桌面,喝道:「說!」下巴朝穎揚了揚,「你是大的,由你開始。一五一十,有半句不正經的……自己掂量。」

    昨天圓滿完成棉花的春播任務,雖然中間起了點小波瀾,但整體工作完成還算順利,尤其是昨晚一場錦上添花的春雨,叫我心情好到了極點。二十來天沒見家裡人,歸心似箭,早上天還沒亮,就辭別了蘭陵頂了濛濛細雨的趕回來,誰知一進莊子口就看見二娘子行兇,一挑十幾人的將人家打的飛來飛去,其他幾個護院叉了腰站在一旁隨沒有動手,可明顯是為虎作倀的架勢。

    「他們……」穎有點害怕,側了身子站一旁,委屈的扭個頭,小眼睛四處亂掃,就是不敢看我,虛聲虛氣道:「是他們先……」

    「狗屁!」我氣的用力一拍桌子將穎的話打斷。前後就十幾個人,衣衫襤褸的面黃肌瘦,一個二娘子就給打的橫七豎八,還人家先,人家都是受虐狂?「你出去瞧瞧,就那樣的身板,別說十來個,就百十個也不敢來咱莊上鬧事!從你這裡把話說清咱啥事沒有,二娘子在廳上跪著呢,別讓我過去問他就臉上不好看了。」

    「就是嘛!」穎聽我話說的難堪。氣惱的一跺腳,拉過二女,「不信問二女,加上今天,前後鬧了三次了。事不過三,就是泥人還有土性子呢,何況咱家。」

    「問你的話就說,少往別人身上推。」早上見二娘子打人,我頭一個想到的就是穎,沒聽二娘子解釋,直接命令他跪到前庭台階上,唯穎事問。十來個營養不良的老百姓,就再是不講理,再是耍無賴,他敢找到王家頭上來?別說是身懷武藝地二娘子。就莊子上的一般莊戶都比那幫人壯實的多。看了看穎,小模樣可憐兮兮,有點心疼;不過這種事上不能遷就她,不管有沒有理,一旦王家動了手。天大的理都是個虧,首先恃強凌弱就說不過去。讓別有用心的再跑出去一番添油加醋後,屎盆子扣頭上再就沒個乾淨模樣了。

    「夫君一出去就是一個月,家裡大小事物全落了妾身肩上。」穎小嘴嘟著,輕手輕腳將二女抱在懷裡,「這麼大家業沒個人照看,才讓二女放假回來打個下手,眼看了老管家忙的走路都趔趄,偏偏還有人趁了您不在跑上門來欺凌……」說的委屈,嘟著的小嘴一癟,眼淚就下來了。抬手指了指大坡地方向。「還記得咱家坡地下去年才挖的幾口窯洞不?」

    「二十天,誰家春播一個月。」穎說的稀荒,加上生動的面部表情,將一個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小女人飾演的到位,尤其二女無聲的貼在穎懷裡,雖沒有台詞,但淒苦的眼神極為傳神,差點就被她倆打動了。定了定神。知道自己二位夫人都是什麼本事地人。同情心先就免了。「窯洞咋了?」

    「被人佔了啊!」彷彿真的被人家搶掠了財產的樣子,「窯洞雖然挖好了。可還沒來得及上磚菰門洞,打算過了年關天氣暖和了動工,誰知道才開了春就叫人霸佔了去。」穎抹著淚水將前因後果講述了一遍。

    原來,去年大雨後,渭河下游鬧了大水,渭南那邊好些個農戶沒了田產房屋,雖然朝廷及時的補貼錢糧賑災,可畢竟是古代,坑坑窪窪裡難免有照顧不到位的地方,少數本不是當地人地得不到支助,春天裡又青黃不接,只得攜家帶口的逃春荒。這年代地多人少,逃春荒本就不多見,但渭南離長安沒兩步路,這邊一來富庶,二來春耕春播的需要勞力,跑來混口飯吃也情有可原,不是多大的事,只要有把子力氣,還不至於餓死。

    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住到王家地窯洞裡。聽穎的口氣,住了好些天才被下人發現,本來也不是大事,可一旦種植了果樹,窯洞就得給看果園的人住,所以派了個人過去勸說流民搬家,誰知道人家不願意,找借口不搬,穎本身也不是善茬,受不了這個氣,找了家裡的護院在去勸說,十來個護院去勸人就有了火藥味,話不投機砸了人家的鍋碗瓢盆,將人都打了出來,還封了窯洞口。

    沒了住處,人家估計是來評理的,就出現了二娘子莊口大破流民一幕。「過分了!」我皺了皺眉。

    「嗯,恩。」穎和二女倆點頭附和。

    「不是說人家,是說你倆!」逃荒的,現在天氣還沒完全轉暖,沒個避風避雨的地方怎麼活。就算唐代地長安再怎麼緩和,四季還是有的,尤其是倒春寒,稍微一點雨水就能引發降溫,十來條人命呢。「去,派人給窯洞開封了,依舊讓住進去,打爛的東西咱家作價賠償,打傷的人出錢抓藥看病。事情呢,別聲張了,等天熱再叫他們搬走。」

    「不是這個說法……」穎正要辯駁,二女偷偷的拽了拽她衣裳,穎馬上反應過來,「是,妾身這就照辦,夫君您累了,快上炕去歇歇,」閃了二女個眼色,「還不去幫了換衣裳。」小心望了我一眼,「妾身這就出去善後,您且歇著。」

    「歇啥歇,」早上回來打了點小雨,身上潮潮的,示意二女過來給我換個干的,「這事情先放著,還沒完呢。你該幹啥幹啥去,我去料理。」也是說說而已。自己老婆就是在外面殺了人也得我去承擔,還能和她咋辦?再說站在穎的立場上,即便是動手打人也是順理成章,畢竟誰家都不願意生人不打招呼就搶了房產去住,雖然只是窯洞,但也是王家地產業,到了官上都沒法追究,我也就是嚇唬一下而已。

    二娘子跪地筆直。其他沒動手卻在一旁助威的也都圍了圈子蹲著等我過來問罪,見我出來都把頭低下在地上畫圈圈。

    「都起來,一個個慫樣子。」我上前踹了二娘子一腳,「起來,別作了,苦個臉給誰看?搶了你婆娘一樣。」到底說也是手上用順地人,都是忠僕,何況打不打的還是穎說了算。他們平時在莊子上也是和善可親。沒犯過仗勢欺人一類的錯誤。罰跪也是我氣極了遷怒於他們,尋根問底還是穎和二女的錯。剛就忘記拾掇二女了,被她可憐模樣騙過去,最近又是分牲口又是分糧種,還得規劃清理土坡。為過幾天大規模植樹留基礎;穎大小事情忙的腳不沾地,打人砸東西和二女多少有牽連。「去,把挨打的人都拉到後門上,有傷的給人家治療。砸了的東西給人家賠償。二娘子負責,花多花少地賬房裡報銷,不許再動粗。」

    等他們都處置差不多了,拉了個流民頭子過來問清楚原委。不是不相信穎,單方面的理由,多少有偏頗,既然暫時收留他們,我這個家主有必要去瞭解一下收留的都是些什麼人。

    原來。這些人並不算是一夥的,而且不是關中人,各地上來關中討生活的都有。為首的是個手藝人,因為渭北平原上黃豆產量好,租賃了當地個小院,憑借家傳的技藝開了個小醬園子,生意還沒作起來就遭了水禍,一起逃荒的基本上都是這些小手工業團體。拖家帶口地想在京城混口飯吃。官府上賑災都是先補貼地主和本地農戶。逃荒的這些人基本上都不是當地人,一沒地產。二沒熟人,自然不會照顧他們,僅僅發了點口糧了事。至於醬園子,早被水沖的沒影,就別提要補助了。

    「哦,這就對了。」關中人都抱團,看不起外地人事情常有,更別提還是個作買賣的小生意人,「那就是還有女人和孩子?都在那安置?既然拖家帶口,這開春不久,都是靠啥過活的?」

    那人模樣衣服髒亂,可口齒伶俐,來龍去脈說地清楚。原來找了我家窯洞住下後,逃荒帶的口糧也就沒剩下幾口了,正趕上春播春耕,缺勞力的時候,就在附近莊子上找活路賣力氣餬口。王家才遷徙了不少移民,本來是給千十畝大坡上找的勞力,可還沒到植樹地節氣,於是就混在莊子上幫了農忙,不缺人手,這些人就大部分在雲家幫忙務農。

    「哦,這就難怪。」我點點頭。穎沒交代這點,要是在王家幫忙的,再怎麼也不會動手攆人,關鍵就是他們大部分在雲家混飯。你給雲家幹完活,跑了王家白住宿,放了穎這個脾氣,不打你打誰。「你們一共多少人?」

    「男男女女的一共二十六口人,都指望了有個能遮風擋雨的地界,這還飄著雨,四個半大崽子,沒個遮擋就沒發活了。老爺您就發發善心,等有了活計後我們一定搬走,絕不敢多住一天。」說著就朝我跪下要磕頭。

    給二娘子打了個眼色,二娘子一把將其拽起來,喝道:「站好!說跪就跪,還是不是男人!」

    「別,」我朝二娘子揮揮手,「都不容易。」扭頭問道:「今天你們過來是準備理論呢,還是……」

    「不敢,不敢!」那人聽我這麼說,驚慌的擺擺手,「眼看春播就到了頭,莊稼地裡都沒了活幹,二十幾口人怕餓了肚子,打聽說您莊子上有幾個大作坊上缺人手,才搭伴過來找活路。剛進了莊子沒幾步就被攆出來,當時也是心急,話說的不好聽,結果這位壯士,」小心的看了看二娘子,「這位壯士出來就……」

    果然,我就料到人家不是過來找場子的。就幾個黃干臘瘦地,人生地不熟,別說找場子,找啥都沒底氣。扭臉瞪了二娘子一眼,「成了,就著。窯洞裡暫且叫你們住下,你現在就回去收拾。這莊子呢,不是不叫你們進,」指了指二娘子,「他也不是存了打人的心思,關鍵就是外面人,尤其過了災的地方容易傳瘟疫,就怕這個。你們回去先都收拾收拾。衣裳都換洗換洗,我家裡呢,拉點糧食過去先吃著,派個醫生去給你們檢查檢查,過個十天半月沒問題了在到莊子上找活幹不遲。說一點,窯洞住可以,但不許私自改造,頭頂的大坡是莊子上的果園子。平時燒柴取暖不能亂伐樹,盡量用乾草和籐枝子。好了,走吧。」

    見那人走遠了,直接朝二娘子狠揍了一頓,皮糙肉厚地。打的我手腳疼,他沒啥反應。喘了粗氣活動活動手腕,訓斥道:「這次就給你掩蓋過去了,下次。我直接上兵器拾掇你。」

    「是,是,」二娘子知道我一動手就算消了氣,笑道:「謝謝小侯爺。早起看那幫人罵罵咧咧的,小地一怒就動了手,沒成想人家不是來找茬地,打錯了,嘿嘿。」

    「少來!」照了『臀』部又補了一腳。「大夫人還是二夫人?說實話!」二娘子是高手。別說是幾個逃荒的,就是幾個體壯如牛地,他也不一定能起了打人的念頭。武藝練到這個地步,根本不屑打普通人,肯定是受了指示。

    「就小地動了意氣,沒,沒誰指使,您多心了。」二娘子一副有擔當的模樣。咬定就自己的錯。和旁人無關。

    「成,你小子就嘴硬。」我笑著拍拍他肩膀。「回頭等我知道了,先斷你一月工錢,娶媳婦,你娶母豬去!」

    「嘿嘿……」二娘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門,傻不拉嘰的博取我的同情。

    「好了,去牲口棚裡請周醫生給那幫人好好的查查,你跟了醫生一起去,再叫倆人。還有,剛剛既然說了這個話,就限定他們半個月裡不許進莊子,給每個人都交代清楚。回來,殺你呢?話沒說完就跑。從今後這是莊子上的規矩,凡是有逃荒避難地,先不著急收留,半個月後再說。」奔了二娘子一腳,「滾!」這事給我提了個醒,往後一旦鬧了天災,來回逃荒的人不在少數,古代醫療條件落後,一旦染了傳染病就沒發控制,只能慘無人道的強行隔離甚至**宰殺,一場瘟疫就能鬧的數千里渺無人煙,病毒不分貴賤,只要是人就逃不掉,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今天既然起了這個頭,就得殺殺二位夫人的氣焰,雖然氣已經消了,可樣子上仍舊得做足了。今天能打外地人,明天就敢打本地人,打完本地人該打誰了?氣勢做足了,見誰都不順眼地樣子,還踢了針鼻一腳,旺財高興的圍了我亂轉圈圈。還是騙不了狗啊,旺財最瞭解我的心情,我心情好的時候,它就喜歡圍了我討好,幹點過分地事也不怕挨揍,心情不好呢,它就知趣的躲個老遠,安分守己。

    穎知道做了錯事,一天裡故意躲了我,吃午飯的時候想過來交流一下感情被我冷個臉頂了回去,沒趣的又底頭悶吃,一句都不敢多說。二女一直偷偷打量我,大眼睛晃來晃去,見我看過來,她就假裝看別處,盡量不合我視線對上,耍了一天滑頭。

    下午周醫生過來匯報,說那幫人還算健康,就有倆小孩害點小病,開兩副藥就好了,沒大礙。周醫生最近是忙翻了,春耕上少不了牲口,早起一頭頭的牽出去,晚上又一頭頭的回欄,小傷小病免不了,看護的精心。

    「回頭定個章程,周醫生家裡供奉了,還在外面幫了照看牲畜,應該拿兩份月錢。再有,家裡人手要夠的話,再調派幾個過去給醫生打下手。」晚飯上,想起周醫生有些憔悴地面孔,不禁覺得有點愧疚。多好的人啊,怎麼就醫不了人呢?

    「是。」穎在桌子對面答應,看過來的眼神依舊膽怯。

    威嚴道:「二女,明天你依舊去上工,既然我回來了,就沒有讓人家老四一個人忙活的理。」敲了敲桌面,乾咳了幾聲,吸引兩人的注意,「就今天這個事情,怎麼開始,怎麼發展,會造成什麼惡劣影響,對咱家會有什麼危害;一會吃過飯都寫個心得出來,不得少於八百字,寫完交給我檢查。」

    二位夫人面面相覷,見我臉繃的平整,沒敢有疑問,一齊點點頭。

    不錯,文采都比我好,頭一次見二女的字,雖稚嫩一點,但間架結構緊湊,筆畫有勁,若培養培養,有大家風範。內容嘛,都看不太明白,不過還是裝蒜的看了許久,看看字,再抬頭看看人,增加威懾力,小時候教檢查,老師就是這麼干地。很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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