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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31章 誓言就是誓言 文 / 沐軼

    第231章誓言就是誓言

    左貴等人都愣了一下,先前計算口糧,把身陷牢獄的瞿家兒子給忘了,左少陽訕訕道:「對不起,這斗糧食是給你的,你舅舅的我們會另外再補上一斗米。」說到這裡,左少陽從懷裡摸出那張白芷寒的賣身契,遞了過去:「芷兒,很感謝這些天對我的照顧,也很感激你昨晚上跟佩蘭一起救了我。所以,一命換一命,你已經報答了我對你外祖父的救命之恩,咱們扯平了,現在你***了。」

    瞿老太太和瞿夫人更是驚喜交加,忙不迭稱謝,讓白芷寒趕緊把賣身契接過去。

    白芷寒平平靜靜道:「家外祖父的叮囑芷兒不敢忘記:誓言就是誓言,不因任何事由而廢棄。做你的奴婢,是因為我發下的誓言,你既然已經救活我外祖父,我就必須兌現我的誓言,為妻為妾為奴,悉聽尊便。你選我為奴,我就是你的奴婢,永遠無法改變!別說昨夜我沒有直接救你的命,而是苗姑娘救的,就算是我真的救了你的命,救了一千次一萬次都不能沖抵。我救你的命,是你欠我的恩,我做你的奴婢,是我兌現我的諾言,我已經發下毒誓,如果你攆我走,我唯有一死全誓!」

    左少陽苦笑道:「你這妮子怎麼這麼是個強眼子呢,我現在不讓你當我的奴婢了,這總行了吧?——哼!哪有強迫給人當奴婢的道理!」

    白芷寒慘然一笑,更不說話,附身抓起放在灶台上的針線筐裡的剪刀,一刀朝著心口扎去!

    苗佩蘭一直注意這邊的,見兩人要說僵,便覺不好,悄悄挪了過來,見白芷寒伸手去抓剪刀,立即一個箭步衝上去,她的動作已經很快了,還是不及阻止,剪刀閃著寒光扎向心口!苗佩蘭只來得及推了白芷寒左肩一把,這一剪刀便刺歪了,深深地扎進了她的左胳膊裡!

    白芷寒連哼都不哼一聲,唰的一聲拔出剪刀,又朝心口紮起。緩得這一緩的工夫,苗佩蘭已經抓住了她持剪刀的右手。要去奪她手裡的剪刀,可白芷寒死死抓住奪不下來。

    一眾人都驚呆了,瞿老太太更是嚇得魂飛魄散,跑過來一把抱住白芷寒:「芷兒!芷兒不要啊!」伸手要去奪她手裡的剪刀,卻被她死死攥著不放。鮮血很快染紅了白芷寒衣袖,順著皓臂滴答往下滴落。雪白衣衫,猩紅鮮血,看著更是觸目驚心。

    梁氏等人也都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左貴還算鎮定,急聲道:「芷兒,切不可輕生,你是我左家的奴婢,攆不攆你走,老爺我說了才算,忠兒說的不算數的!老爺我依舊讓你服侍忠兒就是!」

    梁氏也忙道:「就是就是,老爺說了才算數,再說了,忠兒那也是心疼你,不是真的不想要你,你不可犯傻啊!——忠兒!你說句話啊!」

    左少陽也是驚出了一聲冷汗,想不到這女子竟然來真的,說『自殺』便當真『自殺』,若不是苗佩蘭警覺,動作又敏捷,及時阻止,只怕此刻已經香消玉焚了!急忙結結巴巴道:「芷兒,別這樣,你想跟著我就跟吧,我依舊讓你當奴婢就是,你要樂意,服侍我一輩子都行,我以後再也不說讓你走的話了!」

    白芷寒這才鬆開手,苗佩蘭急忙從她手裡取下剪刀。

    左貴見白芷寒只是傷到胳膊,止住血就沒事了,也不是很擔心,只是現在血流不止,必須立即止血,急聲對左少陽道:「忠兒,你還不替白姑娘治傷?」

    「哦!」左少陽苦著臉道。

    苗佩蘭不待吩咐,急忙跑出門去取急救箱。

    左貴對瞿老太太道:「芷兒是我們左家的人,那多出的這一斗米,就給牢中的瞿大爺,你們給他送去就是。」

    瞿老太太垂淚點頭答應。

    苗佩蘭已經把急救箱拿來。左貴道:「苗姑娘,你幫忠兒替芷兒治傷,咱們其他人都出去吧,給他們騰地方。」說著,開門出來了。梁氏、瞿老太太等人都魚貫而出,把門帶上。

    急救箱原來的用藥已經用光了,回來之後,左貴又重新補充了,所以現在藥箱裡的藥和用品都是全的。

    左少陽用剪刀剪開她的衣袖,露出血淋淋的一條皓臂,這一剪刀扎得很深,貼著上臂肱骨洞穿而過。檢查之後,幸虧沒有傷到骨頭和大血管,急忙進行清創,傷口縫合,包紮。

    忙完之後,左少陽從藥箱裡取出人參四逆丸遞給白芷寒:「吃了!」

    「不吃,我沒事!」

    「血流了這麼多,臉上原來桃花似的,現在都沒血色了,還說沒事!——快吃了!要當我的奴婢,就必須聽話!」把藥丸送到她嘴邊。

    白芷寒瞧了他一眼,輕啟朱唇含住他手裡的藥丸。左少陽接過苗佩蘭遞過來的水碗,送到白芷寒嘴邊,白芷寒飲了一口,和水把藥丸吞了下去。

    左少陽道:「你這人當真是的,怎麼說死就死,你爹娘養你這麼大,就是讓你『自殺』的?連父母給的毛髮都不能輕易剪掉,你倒好,『自殺』,這是大不孝的表現!懂不懂?」

    白芷寒表情淡淡的,什麼都沒說。

    左少陽歎了口氣:「行了,我怕了你了,你愛跟著我就跟著吧。——不過現在怎麼辦?我受傷了,你也受傷了,咱們兩誰服侍誰啊?」

    白芷寒嘴角露出一絲淺笑,活動了一下沒受傷的右手:「一隻手也能幹活。」

    「行了,你還是先養傷再說吧。別把傷口震裂了。我還有蘭兒幫忙呢。你先換件衣衫,一身的血想嚇死人啊?——;蘭兒,扶我出去,然後給芷兒端一盆溫水來洗洗手上的血。」

    苗佩蘭忙攙扶著左少陽出到門外。然後端了一盆溫水,瞿老太太和瞿夫人忙跟著進屋,見白芷寒的傷已經包紮了,這才放心。苗佩蘭把門閂上,幫白芷寒脫了衣服,清洗了手臂上的鮮血。

    苗佩蘭幫白芷寒找出男裝胡服換上,又成了個英俊小生了。

    瞿老太太和瞿夫人見白芷寒沒事了,這才放心,又叮囑了不少話,對左貴千恩萬謝,這才拿著米回去了。

    敲著銅鑼喊話的官兵分成若干小隊,差不多每條街都有一隊在喊話。喊一會停一會,停一會再喊一會。喊得讓人心裡發毛。開始街上還有人圍觀,到了後面,都回屋了。天還沒黑,街上就已經空蕩蕩的了。

    只有手持長矛刀劍的兵士巡邏隊不時走過,巡查是否有人私自出售糧食。

    梁氏一直站在門口,望著街口看看官軍收購糧食的地方,看看有沒有人去賣糧。

    剛開始沒有,天快黑的時候,終於出來第一個賣糧的,接著,陸陸續續出來不少人,軍隊收糧處一時間都排起了隊。一個個手裡提著肩上扛著大袋小袋的米面,哭喪著臉,都不說話。

    梁氏越看心裡越發虛,若是沒什麼人去賣糧,她心裡還有點底,可現在看見那麼多人去賣糧了,她的心裡也跟貓抓似的不得安寧了。不時扭頭看看丈夫左貴。

    左貴到門口看了之後,也開始有些心神不寧,背著手低著頭在大堂裡轉圈。

    左少陽一心拚死一搏,下定了決心倒是沒什麼了,可見二老這副樣子,心中更是發沉。

    傍晚時分,天上又開始飄起了雪,那雪花剛開始還飄飄揚揚一朵朵的,到後來漸漸的越來越大,成了漫天大雪,不一會,地上便全白了,

    苗佩蘭一家搬到隔壁雜貨店裡住了,留診的傷病員住大堂,他們一家分開住兩側廂房。

    起更時分,大街上突然響起銅鑼的鐺鐺聲,街上出現了一隊隊的官兵,都手持燈籠火把,把一條街照得通亮。

    一個官兵敲著銅鑼高聲嚷道:「鄉親們,都出來瞧啊!鐵匠鋪的張鐵匠,企圖私賣糧食,被巡邏隊當場抓獲,根據大將軍號令,即刻行刑,都來瞧都來看啊!」

    噹噹噹銅鑼聲瞧得震天響,很快,大街兩邊都擠滿了湧出來瞧熱鬧的人,大雪紛飛之下,一個個都成了白頭翁,卻踮腳翹首看著。

    從街口處過來一隊兵士,當先五花大綁捆著一個滿臉鬍鬚的大漢,兩邊兵士手持長刀押著那大漢,踉踉蹌蹌來到街中,就在貴芝堂斜前方不遠處,按倒跪下,後面遠遠跟著幾個老老小小,哭天搶地的一路跪倒磕頭哀求,說他們再也不敢了,寧願把糧食全部奉送官軍贖罪,官兵們卻沒一個理睬他們的。

    梁氏等人定睛觀瞧,認出了那大漢果真便是這條街口鐵匠鋪的張鐵匠,身後那些老小哀求的,正是張鐵匠的父母妻兒。

    左少陽看著,心中黯然,這是官兵在殺雞儆猴,如何會饒過這張鐵匠。

    現在需要從滿城百姓手裡徵糧,也就是從老百姓嘴裡奪食,百姓肯定心有怨言,這時候要達到目的,只有使用武力強行徵糧,但又不能把全城人都得罪了,免得引起內亂,所以,盡可能少地使用暴力,必須使用時又要大張旗鼓地宣揚使用,這才能實現最終的目的,既起到震懾作用,又不會殺戮太多而激起百姓的反感。現在正是槍打出頭鳥的時候,抓住了第一個,那絕對是要就地正法,以儆傚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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