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因為他清楚,畢竟自己也去了,還是拖了陳氏,母親跟妹妹才回來。
詹錦鳳盯著他:「即便是我跟娘走了,你也不必擔心,你依然會是狄府的嫡長子,因為家中再無主母,馬鈺珺身為皇上的表妹,想必即便是父親再迎娶女子,沒有馬鈺珺那麼高的地位,也就不可能做得了一家之主,大哥可以安心。」
「夠了!」狄錦彥低吼一聲:「我以為你已經完全的信任我了,但是你還是這麼想我麼?」他顯得十分的惱怒,漆黑的杏眸染上一層濃霧。
「我不喜歡你們在外面過得顛沛流離,我不喜歡看到母親被一個個區區鄉野村夫們欺辱,家中雖然有馬鈺珺,但是還有祖母,還有地位,還有權勢,還可以保護我們!難道要我眼睜睜的看著母親跟你受苦麼?我是想要做嫡長子,這樣以來,這個家便是我的,我可以好好的孝順母親,我可以好好的共同守衛我們一家人……」
狄錦彥此刻的表情十分的痛苦,痛苦到連俊朗的面容上都浮起一層蒼白的僵硬。
詹錦鳳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哥哥,目光淡然,但她清楚,她也從沒有懷疑過這個人。
「大哥,即便是如此,這個家我們也一刻都不想待下去。」她的目光堅定而決然:「不管我去哪裡,我都會將母親帶在身邊,即便是不能帶在身邊,也一定給她找一個安全的地方。」
「難道家中不安全麼?到底哪裡才是你相信的地方,難道比起我,你更相信紹延麼?」
看著幾欲咆哮的狄錦彥,詹錦鳳微微歎出一口氣。
大哥雖然聰明,但是有些事情,還是看不透徹。
她沒有說話,只是道:「大哥,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回家住上一段時間,看看家中是否真的如大哥所說平安無事。」
狄錦彥一怔,隨即點頭:「好,若是家中無事,你便要跟母親回來住!」
詹錦鳳淡然的點頭:「好!」
言罷,狄錦彥便轉頭,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看著大哥憤然遠去的背影,詹錦鳳卻是杏眸閃爍。
她輕輕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金瓔珞,想到初回到狄府的種種,心中不免有幾分不捨,但但那又如何?那裡終究不是自己跟母親的棲息之所。
她慢慢的垂下頭,掏出九門護衛的銅牌,放在手心看了又看。
整件事第二季經過,來得快,去得也快,快到讓她幾乎認為,這裡面,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馬鈺珺的確是請了安國侯幫忙,舅舅他們查到的屍體上翻出來的安國侯內侍的牌子便可以證明。
但是,這九門護衛的銅牌,絕對不是出自安國侯府。
她皺起眉頭,隱隱覺得其中暗藏玄機。
深吸了一口氣,她才打開門慢慢地走了出去。
已近深秋,樹葉都已經飄落,現在已經完全沒了初秋的燥熱,一切都陳靜下來,等待著嚴冬的到來。
院子裡空蕩蕩的,早就沒了初來別莊時的人氣跟熱鬧,到處都充斥著濃濃的死寂。
她便慢慢的朝門口走去。
別莊被舅舅的軍隊包圍,負責守衛。
門口守衛的是一個年輕的將軍,月末二十出頭,皮膚曬得黝黑,應該是舅舅手下最信任的戰將,見她出來,這位年輕的將軍便走過來,恭敬的一抱拳:「小姐,將軍大人吩咐,小姐若是出門,便要我們隨同保護。
詹錦鳳點了點頭:「不用許多人,你再帶一個人跟我同去就好了。」」
那年輕將軍便點了點頭,轉身沖後面一招手,便跟上來兩個兵卒,跟在她的後面,緩緩往前走。
詹錦鳳抽空瞥了眼這位將軍的腰間,那裡掛了個木牌,上面刻著這位將軍的姓氏「張」。
「張將軍,我想去隔壁的果園買些水果。」
她指了指對面的綿繾山莊,張將軍隨即點了點頭,先派了個人出列,那小兵行完軍禮,便率先跑去了綿繾山莊,應該是去探查了。
他們幾個人便在後面慢慢的行走。
直到前方傳來沒有危險的信號,他們三人才進了綿繾山莊。
一直以來詹錦鳳都是獨自來山莊,現在突然跟著幾個官兵,不僅讓所有人都一愣,好在這些人都不蠢笨,適時的都閉上嘴,各自干各自的。
熟門熟路的去了後院,便看到在院子裡指揮著製作大棚的葉老鬼。
地上散落了許多的竹條,看來現在還在製作。
見她走進來,後面還跟著許多的兵卒,葉老鬼頓時明白了什麼他笑嘻嘻的迎上來:「三小姐,今日大駕光臨,不知道想買點什麼?」
詹錦鳳笑瞇瞇的走上前去:「先生,借一步說話。」
她沖背後的張將軍耳語幾句,張將軍雖然面露難色,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詹錦鳳便轉身,跟著葉老鬼走進上房,張將軍便帶著人,分別在上房的前後跟右邊有窗戶的地方守衛起來。
進了上房,葉老鬼關緊門窗,壓低了聲音問道:「小丫頭,怎麼連軍隊的人都跟著你了。」
詹錦鳳苦笑一聲:「先生忘了我的兩個舅舅了?」
葉老鬼這才恍然大悟。
「這種時期,你怎麼還出來?」
知道葉先生是出於關心,詹錦鳳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從懷裡掏出那枚銅牌放在葉老鬼的面前。
「先生,京城之中,除了皇上,還有誰能調度得了九門護衛?」
葉老鬼盯著那銅牌,頓時皺緊眉頭。
「九門護衛!」他抬眼看著詹錦鳳:「九門護衛便是那晚襲擊別莊的人?」
詹錦鳳凝重的點頭。
葉老鬼卻是面色僵硬,目光沉寂了幾分。
「不妙啊,不妙啊……」
接連兩聲不妙,讓詹錦鳳不由得皺緊眉頭,心中忍不住戈登一聲。
葉先生,曾經聲名顯赫的榮國公,都說不妙的事情,絕對不會是什麼小事情。
可是會是誰?是皇上?還是其他人?為什麼偏偏要挑她們母女下手呢?
就在詹錦鳳一籌莫展的時候,晨紹延卻已經查到了一切。
他面色漆黑的看著手裡面的信件,俊秀的面容皺的緊緊的,纖長的指頭十指緊握。
「就因為這個,便要如此麼?」
他沉下眸子,滿眼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