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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六十三章 絕命六壬 文 / 莫聆雨

    緣來客棧的客房與大部分客棧差不多,地字號房間比較方正,進屋之後一覽無餘。而天字號則要大上一倍,分為裡外兩進,中間以假門隔斷,雖然裝飾古樸,但是木質淡淡的檀香味和一鼎寧心靜氣的香爐,倒是襯得此處多了幾分古樸的禪意。

    斗室之內,燭火盈然,頗為透亮,天字丙號房中的內廳,一張方桌上正有一人伏案而坐,他面前的桌案上擺著筆墨紙硯房四寶,此人填飽筆墨,精氣神立刻變得不同,從裡到外都透出一股凝練暢達之意,只見他落筆飛快,在攤開的宣紙上刷刷刷的書寫起來,當真是一蹴而就。

    書就筆落,只見宣紙上已經出現了幾行小字,那人放下筆,小心的端起了宣紙,滿意的看著,嘴裡喃喃念道:「身依菩提樹,眼望明鏡台;物我兩空明,塵埃不使來。果然風景名勝總是靈感的源泉,古人誠不我欺。」看他樣子,恨不得興奮的高歌一曲。

    就在這人自我陶醉的時候,他的面容突然一肅,雙手已經按上了放在一邊的書箱,看著門口問道:「什麼人?」

    隨著他的話音,房門立刻被推開,一個青年滿臉笑容的走了進來,沖那人一抱拳道:「這位兄台如此興,夜半成詩,小弟路過聽聞喜不自勝,唐突之處,還望兄台海涵。」

    看清來人,房間的主人面色不由一僵,沉默了一會,這才面色不太自然的道:「是你?」

    「兄台認識在下?」推門而入的青年面有古怪的問道,「小弟可不記得在哪裡見過兄台,在下沐灶金,敢問兄台尊姓大名?」

    這青年正是王雨鑫,而他深夜造訪的人,正是白日那一招擊退呂三的書生。

    書生愣了一下,彷彿在咀嚼對方的名字,隨即說道:「白天客棧中領略過尊駕的風采,至於在下,賤名不足掛齒,沐兄深夜造訪,不知有何貴幹?如果沒什麼事,在下要休息了。」書生顯然不太願意和王雨鑫共處,有些生硬的下起了逐客令。

    王雨鑫呵呵一笑道:「佛門聖地果然熏陶非凡,在下一上來就自報家門,不及兄台灑脫,倒是著相了。方才小弟路過此間,聽到兄台吟詩作賦,福至心靈喜不自勝,這才冒昧推門進來,小弟也讀過幾年書,想和兄台研究一二,不知意下如何?」

    那書生聞言,忽的冷笑了一聲道:「據我所知,尊駕的房間是在地辛號房,不知怎麼會路過我這隔空相對的三層來?」

    緣來客棧中地字號房間分佈在二層,而天字號房則在三層,況且丙號房和辛號房一頭一尾,隔得很遠,書生的質疑也並不過分。

    誰想王雨鑫卻是哈哈一笑道:「人在江湖講究個緣分,你我二人相遇在這緣來客棧更是緣分使然,這些細枝末節何必在意。」王雨鑫這種生硬的帶過,實在令人更加懷疑。

    書生臉色一冷道:「尊駕莫不是來找茬的,打劫還是強搶?告訴你,這裡雖然離官府還有些距離,可我要一嗓子喊出去,你也不一定逃得掉。」

    對於書生的威脅,王雨鑫卻並不在意,反而故作歎息的說道:「兄台此言差矣,小弟只想和你研究一些法詩詞,大家都是讀書人,哪能做那偷雞摸狗之事?哎呀,聽聽我都渾身發寒,真是太可怕太下作了。」

    看到王雨鑫如此做作,那書生皺起了眉頭,怒道:「你這人夾纏不清,到底想幹什麼,快些退出去,對大家都好。」

    王雨鑫搖了搖頭道:「兄台有所不知,小弟看到兄台就想到了一個朋友,我那位朋友大家出身,每日裡最愛吟詩作賦,只是分別已久,思念得緊,又聽到兄台吟詩,這才貿然現身,若給你造成了不便,千萬見諒,小弟告辭。」

    王雨鑫說著就要退出去,可那書生卻出聲挽留道:「等等,你剛說你思念舊友?」

    「正是。」王雨鑫說著連連唉聲歎氣。

    那書生呆了一下,臉色也緩和了幾分,道:「想不到你也是個念舊之人,你那位朋友定然是出口成章,采斐然之輩吧。」

    「不瞞兄台,我那朋友出口成詩倒是真的,采斐然就談不上了,若他有兄台一半的水平,我也就欣慰了。」王雨鑫說著露出了痛苦無奈的神色。

    那書生初時還臉帶笑意,可越聽神色越是冰冷,到得最後一張臉彷彿能滴出水來,還沒等王雨鑫說完,他立刻就喝斷道:「你,出去!」

    見到書生突然發飆,王雨鑫立刻哈哈大笑道:「我說我朋友,你急個什麼勁?」

    「有辱斯。」書生厲聲喝道。

    「裝,再裝,小樣的,露馬腳了吧。」王雨鑫笑著走到了椅子上安然坐下,好整以暇的看著那書生。

    那書生聞言立刻呆立當場,隨即無辜的問道:「你說什麼?」

    「喝,裝的還挺像,我問你,哪個書生有你這麼膀大腰圓的,你這樣的扮個挑夫還比較像。」王雨鑫咧嘴嗤笑道。

    那書生聞言頹然坐下,盯著王雨鑫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你們怎麼發現我的,我就是怎麼發現你的。」王雨鑫得意洋洋的說道。

    「連繁花落錦城的秘密你也知道了?」書生不可思議的看著王雨鑫。

    「要是我自己還真夠嗆,可誰讓你們這繁花落錦城是鬼門的產物呢,這就逃不開我家秋兒的眼睛了。」隨著王雨鑫的話,一個人轉了進來,可不正是龍秋影喬裝改扮的老者嗎。

    看到這老者,書生眼

    神一凝,臉色越來越凝重,跟著起身一抱拳道:「多日不見,龍姑娘竟然進階宗師境界,真是可喜可賀。」他說這話倒是不無酸溜溜的,顯然對龍秋影的精進也少不了嫉妒。

    龍秋影先是白了王雨鑫一眼,這才跟書生見禮道:「多謝班少俠,小女只是多了三分運氣而已。」

    這人姓班,正是書府的班柏,他的身份早就被王龍二人看穿,這才夜半來訪。聽到龍秋影這麼說,班柏卻是歎息道:「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能夠進階宗師境的高手,哪個不是靠著一部分運氣。」

    看到班柏有些沒精神,王雨鑫立刻插入說道:「誒?怎麼就你自己,你和楊忠不是想來焦孟不離嗎?」

    班柏和楊忠出自書府,兩人是師兄弟,自小養成的默契,向來是一起行動的,一書一詩,倒是頗為搭配。

    聞言,班柏也收拾起了心情,看著王雨鑫,哼哼了一聲道:「還不是因為你,我們分散在嵩山腳下,期望能碰上你,沒想到還真把你逮到了。」

    「找我而已,何必要易容?」王雨鑫笑問。

    「還不是怕你不肯相見,這才不得已而為之,早知道龍姑娘知曉繁花落錦城依靠氣味辨別身份的秘密,我們也不必費這麼大周章了。」班柏沒好氣的說道。

    「你們就這麼肯定我會來參加武林大會?」王雨鑫反問道,他覺得「必勝」不會做出這種守株待兔的傻事。

    「以你的性格,有這種熱鬧會不參與嗎?」班柏嗤笑著反問。

    王雨鑫無言以對,卻是氣哼哼的說道:「你們找我幹嘛,是想一次性的解決我?」

    「自你離開後,我們也討論過,你的存在是否真的就是不能容忍的,最後大家沒商量出個結果,可就在此時,我們都接到了神諭啟示。」

    「什麼?」王雨鑫和龍秋影齊齊驚呼。

    「看你們的反應應該已經知道什麼是神諭了,我就不再廢話了,神諭啟示告訴我們,任務結束,衛者身份解除。起初我們以為你死了,這個當人人都不知何去何從的時候,三星使帶回你的消息。於是我們決定一齊去崑崙山找你,哪怕是屍體也要找到,可死亡河谷實在太可怕,我們進了幾次都不能深入,只好無功而返。」

    「所以你們以為我死了?」王雨鑫聽到這裡,頓時有些傷感。

    「必勝」眾人雖然是抱著目的接近他,可自從相識以來,眾人只見的情誼卻是絲毫不假,他們防備自己或許只是為了任務,可隨後當自己離開,神諭啟示任務解除之後,他們和自己的關係也應該到此為止才對。然而在得到自己的消息之後,這些人居然勇闖死亡河谷,光是這種舉動已經讓王雨鑫不知所措,曾經所想的背叛已然被一股友情的溫暖所取代,王雨鑫這一刻甚至感覺鼻子有些發酸。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不在意過去的隔閡,可至少他覺得自己可以放下。

    「我們切身感受過,深入死亡河谷生還的可能十分渺茫,可為了確認你的安全,張傾虹還是以絕命六壬占法,連續占卜了兩次確認了你的安危,所以我們才在此等候你。」

    班柏說這些時輕描淡寫,可王雨鑫卻立刻動容,占卜術本就是偷天氣運的技法,經常占卜得到天機的人,或許可以通曉過去將來,可這種氣運不是凡人能夠承受的,長此以往對自己的壽元有損。張傾虹修習養生的功法,也是為了抵消占卜帶來的負面效果。

    占卜術中比較常見的一種六壬占卜法雖然比較高深,卻也流傳的很廣,只是占卜終究難以做到百佔百中,饒是張傾虹這種高手也不能,所以很多佔卜師為了增加占卜的準確性,在基本占卜法的基礎上,衍生出了許多十分霸道的占卜法門,絕命六壬占法便是此中之一。

    王雨鑫雖然不會這種占術,卻聽張傾虹提過,此法當真如其名所述,占卜者需要耗費大量氣血精元,以此為引融入天道,激發星象循環得到最準確的占卜結果,可也正因為這樣,施展此法者不僅付出大量的精血,還得承受一定的天威反噬,是十分危險的占卜術法。他萬萬沒想到張傾虹會為了自己動用這種占卜術,而且還是兩次,王雨鑫的心中已經不只是震撼,而是震驚了。

    「張傾虹現在怎麼樣?」王雨鑫顫聲問道。

    「精元有虧,只怕修為……再難精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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