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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五零章 :決裂,兄弟反目 文 / 水夜子

    已是隆冬,四下裡寒意逼人。

    保和堂內卻溫暖如春,臨床的四角皆燒著暖爐,爐上放熱氣騰騰的水壺,蒸氣讓整個屋內的溫暖一直保持在某個平衡點,卻又不嫌乾燥。

    「師傅,您還好嗎?」

    隱醫了無生氣地躺在床上,一雙眼更是深深地凹陷了下去,扭臉看向駱惜玦,隱醫的聲音虛弱得讓人聽不清:「你是誰呀?」

    「我是阿玦啊師傅,您不認識我了嗎?」

    十幾年的養育之恩,駱惜玦看著床上的老人心如刀割,師傅怎麼會變成這樣?都怪他,都怪他沒有早一點去救師傅出來,都怪他……

    隱醫眼神一晃,幽然道:「我不知道阿玦是誰,我也不認識你,你是誰呀?」

    駱惜玦眼眶一紅,哽咽道:「師傅,我是阿玦。」

    「喔!你是阿玦,可阿玦是誰呀?怎麼不記得了呢?」此時此刻,隱醫腦子裡一片空白,他茫然的模樣無措而呆板,看得駱惜玦心頭又是一陣鈍痛。

    「師傅,師傅……」

    「你叫我師傅啊!好像是有人要叫我師傅的,你是誰啊?是不是阿朝?」

    「……」

    阿朝?夜雲朝?

    師傅失去了所有記憶,不記得自己這個親手養大的關門弟子,卻記得夜雲朝?為何,為何要對他這樣殘忍,原來在大家心裡,自己永遠都只是第二麼?第一永遠是夜雲朝麼?

    為何,為何要這樣對他?

    見駱惜玦沉默不語,隱醫又自顧地問道:「喔!你剛才說了你是阿玦,你也是我徒弟麼?我徒弟是不是有很多?」

    「師傅你只有我一個關門弟子,唯一的一個。」說到唯一的時候,駱惜玦的眼神很冷很寒。他是師傅唯一對外宣稱的弟子,也是師傅將全身醫術都傾囊相授的徒弟,可在師傅的心裡,他居然從來不是唯一的那一個。

    恨,怒,怨,憎!

    多種滋味交雜,駱惜玦甚至都不願再去看師傅的眼,就連師傅也不是真心對自己的麼?那麼,這個世上他還有誰可以相信?誰?

    「那,阿朝是誰?」

    聞聲,駱惜玦恨意暴漲,紅著眼看向床上的隱醫,正忍不住要怒吼出聲,屋外突然響起天火略顯不安的聲音:「副門主,門主過來了。」

    來了?來得還真快!

    「師傅您先睡一會兒,我去看看。」

    隱醫不懂他為何一時一變臉,只覺得這樣的他很陌生,可他似乎又對自己很好,於是,他也溫言道:「你去吧!」

    轉身,駱惜玦方要離去,卻聽身後又傳來絮絮叨叨的聲音。

    「阿朝,阿玦,阿朝,阿玦……」

    垂在兩側的雙手不自覺地越握越緊,駱玦玦眸底的神情冷絕,帶著凜凜寒光。

    ——

    駱惜玦進來,卻沒有主動說一句話,只是很隨意地找了處地方坐下,冷冷地看著夜雲朝。

    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夜雲朝如墨的眸色微冷,終於啟唇而語:「師傅怎麼樣了?」

    「他是我師傅,不是你的……」

    這句話,方纔他就想對隱醫說了,可隱醫什麼都不記得,說了他也不會懂,所以,他要說給夜雲朝聽,他要告訴他,不是什麼東西他都不會爭的。

    「阿玦,我可以解釋的。」

    看清駱惜玦的表情,夜雲朝內斂的雙眸微微一閃,卻並未在意他的態度。畢竟,隱醫之事他也不算處理得很好,雖然想要顧忌華青弦的感受,可他也應該提前跟駱惜玦說清楚。瞞著他這麼久,他心中有怨氣也很正常。

    一聽這話,駱惜玦憤而拍案:「解釋什麼?解釋師傅為什麼手筋腳筋都被挑斷了,還是解釋師傅為什麼會記憶全失?解釋?你覺得還有必要解釋麼?」

    聞聲,夜雲朝心中大驚,師傅記憶全失?

    不過,仔細一想倒也可以理解,王妃說過要放隱醫出來。可隱醫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真要放他王妃也不放心,所以才會故意把師傅的記憶抹去,讓他什麼都不知道,自然也就什麼都不會說了。

    「這件事確實是我沒處理好,你怪我,我無話可說。」

    「為了一個女人,你是要六親不認了是麼?」提到華青弦,駱惜玦的神情更顯隱忍。他當夜雲朝是大哥,處處讓著他,就連最喜歡的女人他也忍著不去急不去搶。可是,他當成大哥的人卻背著他做了這樣讓他無法容忍的事,就算是為了華青弦,他也不可饒恕。

    「和她沒關係。」

    漸漸看出他的不對勁,若在平時,駱惜玦素來都是一幅溫吞的模樣,悶悶的話不多。也只有和自己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他才會表現得更像個正常人。可是,今天他的情緒明顯不對,似乎對自己怨氣很重。

    夜雲朝知道他與隱醫情同父子,看到隱醫如此心中有氣,把氣撒到他的頭上,他無所謂,可是,扯到華青弦的頭上麼!他就有些不高興了。

    冷哼一聲,駱惜玦眸光似雪:「沒關係?」

    知道他的心情不好也說不出什麼好話來,夜雲朝雖覺得不爽,但也沒想過跟他計較:「阿玦,還是先給師傅看看能不能治好……」

    聞聲,駱惜玦的口氣更顯暴燥:「不勞你操心。」

    「你是要連我也一起拒絕麼?」

    「道不同,不相為謀。」

    一語出,夜雲朝內斂的雙眸倏地一沉:「阿玦,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你走吧!這裡不歡迎你,師傅也不會歡迎你。」

    下意識就不想讓師傅看到夜雲朝,如果師傅看到他了,是不是眼裡就再沒有自己?

    「你別忘了,保和堂也是蒼穹門的產業,你讓我走?有資格麼?」

    從小到大,夜雲朝從未對駱惜玦發過脾氣,可這一次,他是真的生氣了。這小子就算是生氣也該有分寸,哪些話可以說,哪些話不能說應該想清楚。

    駱惜玦不怒反笑:「是不是等我有資格了,就可以說什麼是什麼?」

    「那就等你有資格了再說。」

    「……」

    聞聲,駱惜玦菲薄的唇角死死抿緊,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恨意在蒸騰。

    他忍,他忍,他已忍無可忍!

    「門主,副門主,你們別吵了,都是自家兄弟……」

    天火看不下去上來勸架,話還沒說完,便被駱惜玦直接噴了回去:「誰和他是兄弟?」

    蒼穹門四大暗衛閣主,天風天雨一直在夜雲朝的身邊,天火天水一直在駱惜玦的身邊。論感情,天火與駱惜玦感情更深,但這件事,他卻選擇了站在門主這一邊:「副門主,您怎麼能這麼說呢?門主前昨日還說讓我們去接隱醫,只不過你搶先……」

    「閉嘴,天火,你也可以走了。」

    「副門主……」沒想到駱惜玦會這樣對自己說話,天火的目光一暗,胸膛更是劇烈地起伏。

    「還有,以後不要叫我副門主,從今以後,我只是我,只是駱惜玦。」

    「……」

    聞聲,天火大驚失色,而夜雲朝的臉色已不能只用難看來形容。這還是他們記事以來頭一次吵架,沒想到,一吵便是天翻地覆!

    ——

    擔心夜雲靜和夜雲琅還在瞰瀾軒等自己,華青弦從將軍夫人屋裡出來後又去了老太太的梅園。不知是不是被三個兒子傷了心,老太太反倒對華青弦客氣了許多。

    她也就在那邊多坐了一會兒,才起身告辭。

    回到瞰瀾軒,沒看到夜雲琅和夜雲靜她心中頓時一安,小心的推門而入,卻見夜雲朝正冷面煞神般坐在房中等她。深恐被泌蘭看見,華青弦反手便關了房門。

    蓮步輕來,華青弦擔心地看著他問:「相公,你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師傅被阿玦帶走了。」

    華青弦一愣:「你這麼快讓人去接人了麼?」

    「不是我讓人接的,是阿玦強搶的。」

    聽到這裡,華青弦也緊張起來,病秧子搶的?他是不是瘋了?為什麼要去搶?接不好嗎?

    「王妃沒有派人來通知你?」

    「許是還沒來得及。」華青弦搖了搖頭,眸間難得一見的冷凝:「現在怎麼辦?如果是我娘放的,和那病秧子搶的性質不同了是吧?他是不是又誤會你了?」

    「不是誤會,師傅他不太好。」

    想到隱醫的情況,夜雲朝心裡也不好受。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隱醫手腳皆廢不說,如今甚至連自己也記不住。那一世的醫學修為也等於是全部被毀,這樣的結局,實在讓他始料不及。

    「我知道,殘廢了嘛!」

    「不止。」說著,夜雲朝終於抬眸望她,道:「應該是被餵了忘憂丹,什麼都不記得了,就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

    「失憶啊?」

    怎麼這麼狗血啊?居然真的失憶啊?

    「阿玦很生氣,連我的話也不聽,還說要退出蒼穹門。」

    蒼穹門是他和駱惜玦聯手創立,除了四大暗衛閣主以外,其它的人甚至連他的真面目都沒有見過。但,駱惜玦不同,在門眾們的心中,他雖然是副門主,但卻是真正掌權數年之人。若駱惜玦要和他分道揚鑣,只要他振臂一呼,蒼穹門中勢必一分為二。凝聚在一起的力量一旦被拆分,實力勢必銳減,到時候,只恐會影響京都皇權更迭。

    「那豈不是要和你反目的意思。」

    夜雲朝也是頭疼不已:「但願他只是一時氣大。」

    「相公,為什麼你的臉色讓我覺得這件事很嚴重?」

    豈止是嚴重,而是非常嚴重,但他不想讓華青弦擔心,也不希望她會為此內疚:「別多想,我只是看到阿玦這樣心裡不舒服,他和我,情同兄弟。」

    她能理解他的心情,所以更加難受:「相公,都是因為我讓你為難了吧!」

    「沒事。」

    夜雲朝對她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不想把自己的負面情緒帶給她。他知道嫁給自己後華青弦也一直很煩惱,他不想再給她增加心理負擔。

    有這麼貼心的老公,華青弦覺得更內疚了。

    這件事真的怪她,大局為重,她應該早一點想到這些的。沒想到一時縱容王妃竟會惹來這麼大的麻煩,她真是覺得自己很蠢很沒用。以後做任何事都不可再掉以輕心,一定要慎之又慎,凡事多和相公商量,絕不能再拖她的後腿。

    「你怎麼了?還有其它心事?」

    華青弦同樣回他一記安心的笑容,搖頭道:「沒什麼。」

    「別瞞我,有事就說吧!」

    聞聲,華青弦微有猶豫:「雲靜,她今早來找我了,說要嫁給明相。」

    「沒想到被明君澈那小子料準了。」

    聽得懂她說的料準了是什麼意思,華青弦又道:「他那樣的人,你也不能怪雲靜對他傾心。」

    「他那樣的人?哪樣的?」

    「長得好,學識好,風度好,家世好,功名也有了,還年輕有為,還溫柔體貼,你說說看少女們哪裡抵抗得了?」

    這還是他頭一次聽華青弦這麼正面地誇明相,而且,字字句句都把他捧得很高,某門主瞬間不平衡了,眉頭高高地一挑:「那你呢?也喜歡他這樣的?」

    「有你在,我哪敢喜歡他?」

    世上好男人那麼多,也不是很好很帥很有錢的她都會喜歡啊!雖然,明相是個很了的夫婿人選,但,她的心裡從來只有夜雲朝。

    「那要是沒有我呢?」

    聞聲,華青弦憋著笑意,故意道:「那我考慮考慮吧!」

    內斂的雙眸一沉,夜雲朝面色清寒:「你敢考慮?」

    「相公,你也說了是沒有你的時候。」

    「沒有我的時候也不許考慮。」霸道地圈住了華青弦的腰,男人的身體傾過來,惡狠狠的宣誓著他的佔有。華青弦一笑,反手勾住了他,俏皮地問:「這麼霸道?」

    「對,就是這麼霸道。」

    聲落,男人的頭低下來,想要去吻她的嘴。華青弦卻用兩指擋在他唇上:「我喜歡你的霸道,所以,就算是以後沒有我了,你也不許考慮別的女人,懂不懂?」

    聽到這裡,男人一臉恍然:「阿弦,原來你是故意在給我下套啊?」

    「沒辦法,秋霜十二美。」說著,華青弦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的心病。」

    不敢再『造次』,夜雲朝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頭,也沒心情再玩親親了:「那個,咱們還是說回雲靜的事吧!」

    華青弦微笑著甩給他一記我同意的表情,又道:「你想說什麼?」

    「等我進宮和姐姐商量商量再看。」

    原本以為夜雲朝只是不想說那秋霜十二美的事才故意打岔,可沒想到他說的居然真的是正事,不由也正色道:「太皇太后也要插手?」

    「只要會影響大局,姐姐都會關心。」

    無論是駱惜玦之變,還是夜雲靜之嫁,皆都與將軍府息息相關。而將軍府的強大也恰恰是太皇太后最有力的屏障,若是屏障有破,太皇太后自然是不允許的,所以,夜雲靜的親事,太皇太后是插手定了。

    「完了,太皇太后的意思肯定是讓她嫁。」

    「你這麼肯定?」

    「明相要去西北,還手握重兵,誰會放心啊?安插雲靜在他的身邊,太皇太后才會放心。也許,明相就是算準了這一點,才會故意這麼高調的來求親的吧!」

    有些事大家其實都心如明鏡,只是誰也不願去點破,畢竟,真相往往很殘忍,一旦被揭穿,勢必有人會受傷。可是,逃避永遠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雖然她依然為夜雲靜感到惋惜,可是,卻深深地明白,此事,大局已定。

    「你那是什麼表情?真的讓我說中了對不對?」

    「嗯!」

    身在這樣的大富之家,許多事都身不由己。只要妹妹一聲不願,就算是冒著頂撞太皇太后的風險,他也會爭取到底,可雲靜自己的態度都是想嫁,他又還能勉強什麼?

    「這麼說,雲靜她……一定要犧牲了?」

    犧牲,她真不想用這樣的詞來形容夜雲靜的未來,可是,為了皇權,為了家族,她終還是要獻身為一枚棋子。富貴險中求,這個道理大家都知道,可真正經歷之時,方知心有多冷,多疼,多絕望……

    比起自己,夜雲朝才是最難過的那個人吧!

    當年護不了姐姐,如今護不了妹妹,這樣的左右為難是他身為一家之主的責任,只是這樣的責任,到底太無情。

    夫妻倆正各自憂愁,王妃身邊的綠萍姑娘也恰在此時趕到了將軍府。夜雲朝眸光一閃,瞬間消失,華青弦則帶著天雨飛快地去了前廳。

    ——馬上便是除夕,北燕居雖已如同冷宮,但因著新年的佈置,四處張燈結綵的倒倒也透著幾分喜氣。

    窗前,莊覓珠恬靜地坐在搖籃前,哼著搖籃曲。

    自從那次小產落水之後,她便生了一場大病,病好了後大夫說她虛寒入體,而王爺又年事已高,日後恐難再孕,所以她才利用柳側妃的手,將她不敢養的孫子抱了過來。

    這個孩子華青磊取名叫華笑霖,長得很像雲秋水。

    她不喜歡這個孩子,甚至可以說討厭這個孩子,因為她是雲秋水的賤種,而雲秋水卻是華青弦的心腹。可她還是要好好的養這個孩子,因為,為了這個孩子華青磊最近倒是經常往北燕居裡跑。特別是孩子生病了後,他就來的更勤了。

    莊覓珠的聲音很好聽,搖籃曲也唱得很好,可無論她怎麼哼唱,孩子總是斷斷續續地哼哭著。粉團兒似的孩子緊緊地閉著眼,沒有眼淚,只是貓兒一般地嗚鳴著,聽上去好不可憐。

    莊覓靜原本溫婉的臉上漸漸浮也不耐,她笑著掐了把孩子的臉,指勁太大,孩子哇地一聲大又哭起來。她笑著哄她,一邊哄一邊掐:「又哭了啊!娘給你喝糖水好不好,乖,喝了就不哭了!」

    說著,莊覓珠竟真的從桌邊取過一碗濃稠的黑糖水。隆冬的天,糖水已冷透,但她卻沒有打算弄熱的意思,就那麼用小勺一下一下地餵著孩子。

    三口下去,孩子便滿足地砸起了嘴,而後,很快便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看著熟睡中的孩子,莊覓珠一雙妙目定定落在了碗中的黑糖水上,唇角彎彎,似笑非笑:「真是個不乖的孩子啊!總要喝好喝的糖水才肯睡。」

    叩叩叩!

    錦瑟過來敲門,說是柳側妃過來看她,莊覓珠垂眸又看了一眼搖籃中的孩子,微笑著將手中的糖水交到了錦瑟的手中:「倒了。」

    「是,夫人。」

    ——

    急步而歸,夏紅一進門便反手將門拴插上。

    「姨娘,孫少爺好像不大好。」

    一聽這話,雲秋水正縫著小衣手一抖,針便直接扎到了手指上,瞬間湧出一大滴血珠。下意識地將手指含中口中吸吮,雲秋水放下手裡的活計,追問道:「怎麼不好了?又病了麼?」

    「不知是不是病,只說經常吵夜,啼哭不止,只有珠夫人帶他的時候才安靜些。」

    聽到這話,雲秋水的眼圈瞬間便紅了:「我可憐的孩子,他一定是想娘了。」

    孩子從出生就不在自己身邊,一直是莊覓珠在帶,定是將她當成了是親娘,才會只有在她抱著的時候才不哭。可自己這個生身母親,從孩子出生後看都只看了幾眼,更不要說是抱他一下了。

    最初她真的只想替華青磊生個孩子,可現在,生完了就一時半會兒貪心了,想陪著孩子一起長大,看著他好好的幸福生活。她知道自己很貪心,可是,誰又不貪心。

    她的孩子,她可憐的孩子!

    「姨娘,有件事奴婢不知道怎麼跟您說。」

    「又是關於霖兒的?」

    夏紅搖了搖頭,直接道:「大人最近總往北燕居裡跑。」

    一聽是說華青磊的事,雲秋水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那是因為霖兒在那邊。」

    「是,是因為孫少爺,可大人最近幾乎天天往那邊跑。」說到這裡,夏紅都替姨娘不值,為了生這個孩子姨娘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孩子生下來了他們就要兒不要娘,王府這樣讓人寒心,她真擔心有一日姨娘會撐不下去。

    「那是因為最近霖兒病了。」

    華青磊確實每日都過去看孩子,但,華青磊每日也會來自己這裡跟她講孩子的事。她和華青磊之間的感情與其它夫妻不同,她並不想約束他什麼,而且,她也相信,華青磊是有分寸的,不會那麼隨便。

    特別,在看清莊覓珠的真面目後,她更加相信,華青磊知道應該怎麼做。

    「可病的次數也太多了,三天兩頭的病。」說著,夏紅一咬牙,終於狠狠心將想說的話一骨腦說了出來:「奴婢總覺得珠夫人心術不正,似是又在琢磨著什麼,姨娘,你說她對大人會不會……」

    「別胡思亂想,她可是王爺的人。」

    「可珠夫人最初看上的可不是王爺,是……」是大人。

    夏紅不好意思說明,雲秋水卻也聽懂了:「她應該還沒那個膽子做這樣的事。」說著,雲秋水一歎,又拍了拍夏紅的肩,柔和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你也該想想,就算她真有那份心思,大人也是不敢的。」

    聞聲,夏紅似也覺得有理,終於點了點頭,未再堅持說那些她想想也覺得腌臢的事情。

    「不過,你說的也是有道理的,霖兒似是病的真的多了些,為何總是病?」

    按理說,百日內的孩子,除非先天不良,否則是不會多病的。可她雖是被推倒才生下的霖兒,但也是差不多足月而產,不該那麼柔弱的。可近日孩子總是病,她才會讓夏紅前去打聽打聽,可打聽回來的消息,卻讓她更加不放心了。

    聽到這話,夏紅似是想起了什麼,連忙又道:「奴婢和北燕居的幾個小丫頭一起吃過果子,她們好像是說,孫少爺的眼睛有些不大對。」

    「什麼?眼睛怎麼了?孩子我是見過的,眼睛大大的,亮亮的……」

    「姨娘,奴婢也說不上來,只是聽說……」言至此處,夏紅的腦中突然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姨娘,您說,會不會是珠夫人故意讓孩子病的?聽說孩子病了後,不但大人去的多,就連王爺也隔三差五會去北燕居坐坐。」

    聞聲,雲秋水心頭咯登一響,頓時覺得頭暈目眩,眼冒金星:「不行,我要去看看孩子,一定要去看看孩子……」

    「姨娘,您還被禁著足呢!如何能去看孩子?萬一讓柳側妃抓住了,大人都未必保得了您。」

    「就算是死也要看看孩子。」莊覓珠那樣恨她,絕不會對她的孩子好的,她知道。

    「要不要奴婢去一趟將軍府,問問郡主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搖頭,雲秋水神色厲然:「不行,將軍府的老太太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還有另三位將軍也一直在找將軍府的麻煩,我不能再給郡主添麻煩了,她為了我,連那樣貴重的藥都給了。」

    「要不然去找找王妃?」夏紅還記得郡主的話,郡主說過在王府裡有事可以找王妃商量的。

    「王妃不會幫我的,對她來說,我根本沒有用處。」她雖足不出戶,卻也領略了王妃的手段,她早產之事王妃做得天衣無縫,卻瞞不過她的眼,她不能輕易去找王妃,只能冒險一試。

    「可是……」

    「夏紅,不要再勸了,你只要幫我就好。」

    「是,姨娘!」

    她是很想幫幫雲姨娘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跳得好快,好亂,總感覺這樣下去要出事!

    怎麼辦?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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