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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二九章 :仗斃,棄帥保卒 文 / 水夜子

    午飯沒有人張羅著吃,華青弦便隨意吃了點自己做的蛋糕墊肚子。在這裡泌蘭也尋來了王府,她掂著將軍府的事便趕緊讓泌蘭過來回話,泌蘭來的時候神色很緊張,看到華青弦後更是不由自主地紅了眼圈,一幅委屈大過天的模樣。以為她是在府裡受了什麼委屈,華青弦連忙問道:「這是怎麼了?」

    想到自己在將軍府裡打聽到的一切,泌蘭心中不忿:「少夫人,奴婢只是為您覺得不值。」

    這話讓華青弦是一頭霧水,又問:「到底怎麼了?是打聽到什麼了嗎?是誰去見了娘?」

    「是金元觀的馬道長。」

    「什麼?」

    那個只會坑蒙拐騙的假老道,她跑去將軍府了?她怎麼不知道?

    「就是之前來咱們府上說珠夫人和您犯煞的那位馬道長,不過,倒不是他自己去了將軍府,是夫人自己尋過去的。」沁泌蘭說著,又一五一十地將自己打聽到的一切都講給了華青弦聽。起因是前幾日將軍夫人應邀去了一趟尚書令劉大人的府上,在那裡無總中遇到了那個馬道長,他不知跟將軍夫人說了什麼,搞得將軍夫人一回來便心神不寧。那幾日府裡出的事也多些,夜雲琅昨日又那樣鬧騰,有下人就多嘴說了一句可能是撞邪,將軍夫人一聽就想到了這個馬道長,於就是自己找去了金元觀,結果,那個馬道長說將軍府之所以會家宅不寧是因住了妖孽。

    聞聲,華青弦反倒笑了:「所以,那個妖孽指的就是我了?」

    同樣的辦法,這馬道長用了一次覺得好使,這是要用第二次了麼?話說,就算是騙子也要是要『職業操守』的,他也不想想新招,打算用這個辦法一直騙到死麼?

    泌蘭見華青弦不但不急,還笑成那樣,心裡就更急了:「少夫人您還笑得出來啊?奴婢雖然是不相信這些話,可將軍夫人……似是真的信了。」

    點了點頭,華青弦不以為意道:「信就信了唄!那我也擋不了人家的嘴,阻不了人家的想法,問心無愧就好。」

    怪不得她出門前將軍夫人是那個態度,原以為是因為夜雲琅的事情對自己有些小看法,現在看來,這看法還不是一般的大啊!所以說了,為什麼人結婚了就得和公公婆婆分開住?這是有原因的有木有?人多是非多,住在一起不是你的事兒也成了你的事兒。最好的辦法就是分家,各過各的,誰也別說誰。只是,將軍府就夜雲朝一個兒子,不知道能不能夠分家啊!要是能就好了,要是不能,以後估計也夠嗆。

    唉,麻煩啊……

    聽華青弦這麼說,泌蘭倒是放心不少,她還擔心自己說了這些少夫人會難過,好在少夫人心懷寬廣,只是,想到將軍府裡那些人背後是怎麼議論少夫人的,泌蘭頓時又覺得氣恨不已:「少夫人為將軍府操了多少心,費了多少的勁兒,將軍夫人就憑一句話就斷了少夫人的為人品性,也實在太讓人生氣了。」

    「迷信這種東西,大家都是寧可信其有,再加上我畢竟也是個外人,將軍夫人會這麼想也正常,我不怪她。」說來說去,將軍夫人也沒做錯什麼事,做為一個母親,她想保護自己的孩子理所應當。再加上剛巧又遇到夜雲琅跟自己鬧僵了,沒有人在跟前勸解,將軍夫人自然就會越想越歪了。

    泌蘭見華青弦還在替將軍夫人說話,又道:「您是大度不怪夫人,可夫人在怪您,您一走她就發了脾氣……」

    「然後呢?」

    到了將軍夫人這個年紀,也能分辨是非了,她若真要怪自己,華青弦還真不知自己是該笑還是該哭。

    「然後,就說您是故意避開的二小姐才回的娘家。」

    果然是這樣,她雖然已經猜到了,可真聽泌蘭這麼直接地說出來,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

    突然就有些想念夜雲朝了,如果他在家是不是事情就會不一樣?可是,要等他回來恐怕還要好多天,現在也只能自己扛了。

    看華青弦一臉不爽的模樣,泌蘭又勸道:「少夫人,您也別難過,還是先想想怎麼辦吧!」

    華青弦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只淡漠道:「不怎麼辦,我又沒做錯什麼,難不成還要急急忙忙趕回去賠禮道歉不成?」

    身正不怕影子歪,這種妖孽類的鬼神之說是無論如何也解釋不清楚的。別人相信就是相信了,不信就是不信的,說來說去還是將軍夫人本身不信她。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多做許多事,反正,她問心無愧。

    「話是這麼說,可一會兒總得先想想說詞吧?總不好今晚回去後還和夫人這麼拗著,畢竟,她是您婆婆呀!」

    一聽這話,華青弦笑了:「誰說我今晚要回去的?」

    「啊?少夫人你……」

    泌蘭瞪大了眼,嘴巴大大地『0』了起來

    「既然她們不想見我,那我又何必自討沒趣?趁這個機會,大家也都冷靜冷靜吧!反正回了將軍府也是鬧騰的緊,這裡是榀,回去也是極品,倒不如在這邊看看熱鬧的好。」自從和夜雲朝在一起後,許多事情她都放鬆了,對人對事,她都心軟了許多。可是,習慣是最可怕的,人一旦選擇了安逸,便會失去鬥志。她曾一心一意想要替將軍府的內宅撐起一片天,可事與願違,不是她不夠努力,是她想的太單純,既然將軍夫人對她還有心防,那她也該拿出點自己的態度。

    她從不是任人搓圓捏扁的那種人,所以,這一次她選擇傲嬌一回,沒有人來請,她就不回將軍府。

    「少夫人,這樣好嗎?」沁蘭沒想到華青弦會是這樣的反應,又擔心她這麼做會讓將軍夫人生氣,頓時又有些後悔自己的口沒遮攔,早知道就不說這麼嚴重了。

    「好不好我都決定這樣的做了。」說著,她又笑看泌蘭一眼,溫和道:「所以,只能辛苦你了,在府裡替我多盯著點兒,有什麼事兒馬上過來通知我。」

    泌蘭猜不透華青弦的想法,但直覺她這麼做一定有原因,因為很信任自己的主子,所以也未多嘴發問,只趕緊應承了下來。

    滿意地看著泌蘭,華青弦催促道:「也晚了,你早些回去吧!」

    「是,少夫人。」泌蘭點了點頭,很快便福身退了出去,又急急忙忙回將軍府去了。

    她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打簾子進來,原是老夫人身邊的金芽過來了,說老夫人醒了讓華青弦先過去。她也沒有猶豫,隨後便帶著身邊天雨和天風急急忙忙地去見老夫人了。

    老太太一睡就是一個下午,直到黃昏時分才幽幽醒來,可醒來後精神還是不好,也不肯叫大家進來,只由華青弦服侍的著在榻上又歪了好一陣。

    「王爺回來了麼?」

    華青弦搖了搖頭:「已經讓人在宮門口侯著了,說是還要半個時辰才能到。」

    華老夫人果然是非一般的沉得住氣,外面的人都急得團團轉了,可她還是這樣不動聲色。不過,也正因為老夫人是這樣厲害的一個角色,所以華青弦才更加安心,不用自己出手就能懲治那些真正的『妖孽』,她真的很是樂見其成啊!

    拿著美人拳替老夫人捶著腿,華青弦低眉順目地開口:「祖母餓了麼?」

    「沒胃口。」

    聞聲,華青弦一笑,俏皮道:「那是因為祖母沒有吃我做的好東西,才會沒胃口的。」

    華青弦未嫁人之前就喜歡往廚房裡跑,而且特別喜歡做點心,所以,一聽她說這個,老夫人就知道她又做了好吃的,於是也配合道:「喔?你又搗鼓了什麼好東西?」

    也不賣關子,華青弦讓天雨將早就準備的點心送了上來:「喏!就是這個,我給取名叫銅鑼燒。」

    「名字真特別,聞起來也很香。」

    「吃起來更香,您要不要嘗嘗?」說著,華青弦拿起一個送到了華老夫人的嘴邊,老夫人瞇著眼笑了一會,才道:「那就嘗一口。」知道自己是中毒後,老夫人就變得特別沒胃口,吃什麼都會覺得有人要害她,所以,看到華青弦故意拿了盤點心給她,華老夫人著實為難了一陣。可無論是誰下的毒,這毒也不該是華青弦下的,而且,越是這樣的時候,為了避嫌大家更不應該來給她送吃的。可既然真送了,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問心無愧。

    小小地咬了一口,香軟滑膩,甜度適中,不濃不淡的口感正是老夫人最喜歡的。

    「嗯!好吃,是用什麼做的?」

    「外面是蜂蜜蛋糕做的皮兒,裡面用了豆沙餡,最適合祖母您吃了。」比起老夫人的小心謹慎,華青弦這盒銅鑼燒是用來試老夫人的態度的,如果她不肯吃,那就是還不敢相信自己,可現在老夫人已經吃了,那就代表著老夫人已經對所有人都失去了信心,唯一信的只有她等著回來的攝政王,還有,現在還敢拿東西給她吃的自己。

    「那我要多吃幾個。」

    「好。」

    笑著將盤子遞到了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果然多吃了幾個,華青弦不動聲色地數了一下,四個。

    ——

    掌燈十分,攝政王歸來。

    說是還沒有吃晚飯便趕來了老太太這裡,老太太心疼兒子,自然又要將事情壓到王爺吃了晚飯再說,華青弦和王妃一起幫著老太太布箸,其它的人也都陪著坐了下來,老老少少一共在潤安居裡開了三大桌才算是全都坐了下來。

    一頓飯除了攝政王和華青弦以外,全都食不知味。

    飯罷,撤了桌,一大家子人全都規規矩矩地立在屋內,柳側妃幾次欲言又止都被莊覓珠用眼神制止,直至最後,竟也沒有人再提午間那中毒之事。王爺為國事煩心,回到府裡更喜歡看到一家子和和睦睦,莊覓珠最是善良人意,只乖順地坐在她身邊,時不時便陪笑幾聲,王爺最愛的就是她這份玲瓏的心思,看她之時眼中更顯柔情。

    這一幕,終還刺激到了柳側妃,她『霍』地一下站了起來,柳側妃直言道:「王爺,您怎麼不問問老太太的身體可還安好?」

    聞聲,攝政王似終於意識到了什麼,扭頭去看老夫人:「母親,您不舒服麼?」

    「阿弦讓駱神醫過來看過了,不礙事。」

    老夫人一臉平靜的模樣,彷彿是說著別人的事情一般輕鬆,王爺看她氣色雖差,但人還算精神也未多想,只關心道:「什麼病需勞駕駱神醫過來?」

    「沒事兒,休養一陣子便好了。」

    都到了這個時候,老太太還是什麼也不肯說,柳側妃一急也不管不顧了:「什麼沒事兒,王爺,娘是怕您擔心,娘其實不是生病了,是讓人在吃食裡下了毒。」

    一聽這話,王爺當場翻臉,一巴掌就扇在了柳側妃的臉上:「夠了,什麼事兒到了你的嘴裡怎麼就變了味兒呢?什麼下毒?這種話也是能隨便說的。」

    「王爺,側妃說的是真的。」說罷,莊覓珠又拿眼去看老太太,道:「是老夫人親口說的,錯不了。」

    聞聲,攝政王神色大變:「母親,是真的麼?」

    王爺的態度一時兩變,柳側妃說是中毒得了一巴掌,莊覓珠說是中毒卻引起了王爺的重視,在座之人,各自對望一眼,棄帥保卒的心意也就更加堅定了。

    「母親命大,沒事兒。」老夫人仍舊一臉淡色,看不出什麼情緒,似乎這個中毒之人根本就不是她。

    「母親,是誰做的?」

    老夫人笑笑地看著王爺,似是而非道:「誰知道呢?吃的東西那麼多,都是阿香經手的,按理說是不會出錯的,可偏偏還是……要不說那人手段高手呢?竟是瞞過了所有人。」

    這話說的技巧,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那惡者自然也就聽了會心虛。

    老夫人點出了香媽媽,可也說明了香媽媽按理是不會出錯的,可又說了那人手段高明,能瞞過所有人,那麼,除了香媽媽以外,還有誰有這個本事呢?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誰都好像是『兇手』,看誰都好像值得懷疑,唯有莊覓珠和柳側妃神情悠然,一個漠不關心,一個卻是興致極高。

    攝政王久『居』宮中,王府裡的事一直都不太上心,這難得回來,竟發現出了這麼大的事,一張臉頓時黑的像碳:「香媽媽,老夫人的東西都是你經手的,老夫人出了事你責無旁貸。」

    王府裡是有大廚房的,可老夫人,王妃和柳側妃的園子裡都是有小廚房的,老夫人的吃食都是經過香媽媽打理,幾十年來都不曾出錯。可這一次卻中毒了,王爺雖不知道是誰所為,但香媽媽失職是實,訓她幾句自也應該。香媽媽倒也沒有喊冤,只淚流滿面地跪在了攝政王跟前,沉痛道:「王爺,老夫人出了事奴婢自是難辭其咎,可奴婢死不足惜,還望王爺趕緊找出那個惡人,以免她再次下手,老夫人年紀這樣大了,能避得過一次又如何避得開二次?」

    聞聲,攝政王劍眉深蹙:「香媽媽,你是不是知道是誰做的?」

    「奴婢不知,但老太太的吃食素來是奴婢打理的,當不會出錯,除了……」

    「除了什麼?」

    香媽媽眼珠子一轉,直視向不遠處正閒閒而立的莊覓珠:「除了那日珠夫人送來的湯藥!」

    香媽媽指證莊覓珠?怎麼可能?

    華青弦都被她這一手給震住了,可是,不可能的,絕不可能這麼簡單,一定還有是自己沒猜到的,華青弦腦子飛快地運轉著,正想到深處,卻聽莊覓珠一聲驚呼,嚇得面如土色:「啊!是那湯有問題?」

    這反應,是不是也過了一點?

    微瞇起眼,華青弦冷冷地盯著莊覓珠的眼,臉上委屈萬分,內裡卻平靜無波,這樣的驚恐不過是做做樣子,給那些想看的人看的。而那個想看的人,此刻正一臉以置信:「珠兒,難道是你?」

    「王爺,妾身冤枉啊!那湯……那湯不是妝身做的是王妃送來的呀!」說著,莊覓珠臉上微染緋色,又道:「王爺您不記得了麼?那湯本是王妃送給妾身喝的,可妾身……有了,所以就沒喝,想著林媽媽送來的時候將那湯說得那樣神奇,說是有病治病,沒病強身,乃大補之湯,妾身就想著送來給老夫人補補身子,如何能想到那湯……」

    莊覓珠沒有將話說清楚,那些被省去的地方在王爺聽來是心知肚明,在華青弦看來卻是別有用心。既然要剷除對手,不知根知底如何能取勝?所以,別人未必聽得懂的,華青弦卻聽懂了。想來,那個湯也是真的有了,也真是王妃送去的,只是,那湯恐怕不是要害老夫人,而是要害她莊覓珠的吧?只可惜,王妃的意圖被莊覓珠所洞悉,所以,她也玩了招借刀殺人的遊戲,將湯藥之錯賴到王妃的頭上,這樣就可以借老太太的手,除掉王妃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可是,聽她那意思,她居然有了?

    這麼快?王爺的種?攝政王還真是老當益壯,雄風不減當年啊!

    「胡說八道,我送你的那湯裡如何會有害老夫人的毒藥?阿珠,你說話得有證據。」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王妃,王妃哪裡還能坐得住,她確實給莊覓珠送了湯,那湯裡也確實有毒,但那可是劇毒,一旦沾上了必定七孔流血而亡。如果老夫人真的是吃了她的湯,早已死透了,如何還能坐在這裡找『真兇』?

    所以,那湯如果真的是莊覓珠送到老太太這裡的,那只能證明一點,那毒是莊覓珠自己下的,湯也是她親手準備的,為的就是要嫁禍自己。王妃眸間的殺意凜凜,如果眼光可以殺人,莊覓珠恐怕早已死了一千一萬次。

    故做驚嚇,莊覓珠小心地後退一步,小手下意識地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王妃,妾身也沒說那湯裡有毒,只是說老夫人喝的湯,不是妾身做的罷了。」

    那不經意的動作讓攝政王眸間一暖。頓時眉宇鬆動,大手一攬便將其護在了自己身後。

    王爺的不經意,又刺得柳側妃心口一痛,垂在兩側的雙手下意識地緊握,柳側妃恨恨地瞪了莊覓珠一眼,終還是調轉槍手,對準了王妃:「王妃,你怎麼這麼爭的心?娘對你還不夠好嗎?你竟然給娘下毒。」

    事情還未定論,柳側妃已急著來給王妃定罪,王妃本就怒火中燒哪裡又肯讓她?也蹭地一下站了起來,厲聲道:「柳側妃,你別含血噴人,凡事都要講證據的,就算是到了順天府,我也行得正坐得端。」

    看王妃被氣成那樣,柳側妃努了努嘴:「王妃,你就承認了吧?是不是因為娘說要收回你管家的權力,所以你才這樣的?」

    管家之事一經出口,王爺的面色漸沉,他不插手內院之事,卻不代表不明白這管家的權力有多重。老太太既然將管家的權力交給了王妃,必然也會從中提點,可要是鬧到要收回權力的這一步,不是王妃犯了什麼無可饒恕的錯,就是她實在不能勝任。以王爺對王妃的瞭解,她應該不是那種無能之人,那就只能是第一個原因了。想到這裡,王爺看向王妃的眼神已近指責,王妃被看得心口一痛,又恨恨地瞪了柳側妃一眼:「柳如煙,你成心跟我作對是不是?」

    「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王妃冷冷一笑,咄咄逼人道:「你叫得這麼歡,難道不是因為急著洗脫嫌疑?我看,這間屋子裡最有機會下毒的人就是你了,誰不知道你柳側妃一日要往老太太這裡跑三四次,隨便哪一次順手就可以……」

    接下來的話沒有說完,柳側妃已被氣得嘴皮子哆嗦:「你……你還想狡辯?」

    「狡辯的人是你。」

    「你……」

    「夠了,都給我閉嘴。」實在受夠了這兩個女人的針鋒相對,攝政王大聲喝斥著二人。吼完卻感覺身後的佳人被他嚇得發抖,他趕忙又送去一記安慰的眼神,莊覓珠小臉霎白,怯怯地拽著王爺的衣衫,那我見猶憐的模樣,頓時讓王爺的心都酥化了。

    小手緊緊抓住攝政王的衣袖,莊覓珠一臉柔婉:「王爺莫氣,還是先問清楚的好。」

    聞聲,攝政王瞬間收起滿臉的戾氣,又轉首看向王妃,語氣漠然道:「本王再問你一次,是不是你?」

    雖不知道攝政王當年和蘭瀾有什麼樣的過往,但從前的攝政王從不對她這樣說話,也從來不會這樣語氣漠然。

    總是她一張冷臉甩給他,可他轉頭還是會來自己房裡,雖然只是坐坐就走,可至少還在心裡放著她。自從莊覓珠做了如夫人,攝政王竟有許久不曾到自己屋裡坐坐了,王妃不是對攝政王有感情,只是漸漸覺得王爺變了,美色當前,這個曾經睿智果絕的男人,也開始變得目盲心瞎,只一味地相信自己想相信的,而不去用心尋找真相了。

    深呼吸,王妃也冷眸戾眼地回看著攝政王:「王爺,妾身也再說一次,不是。」

    四目相對,王妃的眸底有絕望的冷光一閃而逝,攝政王怔怔地看著那張看了幾十年的臉,心頭似是滑過一絲什麼,再回神,目光已不若方纔那般狠絕。感覺到攝政王的變化,柳側妃趁熱打鐵道:「都到這個時候了,王妃你還是承認了吧!說不定王爺會看在多年的夫妻情份上原諒你這一次,可你若是再冥頑不靈,恐怕……」

    這話未盡,莊覓珠突然打斷了柳側妃,小心翼翼看著王爺道:「王爺,茲事體大,冤枉了誰對這個家都不好,王妃也說了,沒有證據證明那碗湯是她下的毒,不如就請王妃把可以證明她清白的證據拿出來,也好洗脫王妃的嫌疑,您看呢?」

    莊覓珠一開口,似是字字句句為王妃著想,可卻等於是又一次當著王爺的面定了王妃的死罪,一個柳側妃說是王妃,一個莊覓珠也說是王妃,就連香媽媽說的那碗湯也指向了王妃。

    攝政王本已鬆動的心又開始動搖起來,原本沉穩的目光,也俞漸陰沉。

    「……」

    王妃猛地被嗆到,一時竟找不到反駁之語,凌厲的目光狠狠地剜過莊覓珠的臉,一時只恨不得吃了她一般。

    氣氛一時冷凝,人人都將目光投在王妃的身上,王妃頂著強壓,手心也密密地滲出了汗,正尷尬間,只聞室內傳來一聲低歎,緊接著,華青弦慢慢走到了王妃的身邊,瞧著莊覓珠一本正經地問:「珠夫人,我有點事兒也想要請教你。」

    唉喲喂!壓軸的總是要最後才出場的。

    看了那麼久的勁,華青弦也是『醉得不輕』,所以,必須起來活動活動,練練嘴皮子了!

    華青弦一開口,莊覓珠幾乎是全神貫注,面上閃過一絲底層,她謙虛道:「少將軍夫人有話請講,妾身實擔不起那聲請教。」

    都到這時候了,莊覓珠竟然還在介意這個名份的問題,她是笙華郡主也好,她是少將軍夫人也好,對華青弦來說根本不重要。可這個女人竟然會故意在攝政王面前叫她少將軍夫人,這是在提醒王爺,自己已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呢?還是想告訴自己,如今自己的身份還不如未嫁前尊貴?

    這女人,腦回路似乎也是長得和普通同不一樣的,沒救了。

    挑眉,華青弦撇嘴一笑:「不用請教嗎?那也好,我就問你三點。」

    說罷,華青弦笑瞇瞇地捏了把王妃的手,對她投以一記安心的眼神,這才又轉臉看向攝政王,言字灼灼道:「其一,湯是母親送給珠夫人喝的沒錯,可是,母親可沒讓珠夫人送來給老夫人,那是珠夫人自己的意思。其二,湯在珠夫人那裡轉了一道手,中間經手之人都是有可能下毒的,當然了,也包括珠夫人自己。其三,就算珠夫人沒有下毒,也沒有做任何手腳就將湯送到了老夫人這裡,也不代表那湯就一定有毒。因為,一直以為料理老夫人膳食之人是香媽媽,若是她有異心,下毒的機會是不是比母親多得多?」

    似乎都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可從華青弦的嘴裡說出來,大家竟恍然大悟。不是因為大家的智商不及華青弦的高,而是先入為主的原因,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王妃和柳側妃的身上,甚至連柳側妃的兒子也覺得自己的母親很有嫌疑,所以才會在這麼大的漏洞前忽略到最不該忽略的兩個人。只是,一個是照顧了老夫人幾十年的忠僕,一個是老夫人疼惜了近二十年的侄孫女,可能嗎?

    無論可不可能,香媽媽卻實實在在被嚇到了:「郡主,您不能冤枉奴婢啊!奴婢跟在老夫人跟身快四十年了,要害老夫人早就害了,怎麼會等到現在?況且,若真是奴婢下的毒,奴婢怎麼敢說出來?」

    華青弦不置可否,只似笑非笑地看著香媽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不值得懷疑的人,有時候,恰恰就是『兇手』。」

    聽到兇手兩個字,香媽媽嚇得軟倒在地,老臉上滿是淚痕,她哭著爬向老夫人:「老夫人,不是奴婢,奴婢還沒有那麼沒良心,沒有啊!」

    聽著香媽媽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攝政王的眉頭也不自覺地擰了起來。香媽媽畢竟是王府裡的老人了,攝政王似乎也不太相信是為人老實她下的毒,遂道:「阿弦,你說的雖然有些道理,可香媽媽怎麼會給老夫人下毒?」

    華青弦聳聳肩膀,笑道:「我也只是提出這個可能,也沒說一定是香媽媽啊!也許是……」

    眸光一轉,落在了攝政王身邊的俏佳人身上。

    「珠兒更加不可能,老夫人待她恩重如山,她豈是那種沒良心之人?」

    王爺臉色森然,護短之間明顯,華青弦似笑非笑地看著攝政王,直言不諱道:「她不是,母親就是麼?」

    殺女求榮,寵妾滅妻!

    六年前攝政王早已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是以,華青弦從不對他抱有幻想,也更不指望攝政王會因為自己這一句話就改變立場。所以,她這話是對著王爺說的,但其實是說與王妃聽的,雖然是個假王妃,但六年前真王妃的經歷她一定清楚,只有認清事實才能出奇致勝,如果她還有點腦子,這個時候應該知道怎麼辦。

    「阿弦,不用說了。」收到華青弦發出的『信號』,假王妃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清眸微轉,忽而道:「王爺若不信妾身,就直接拿官交辦吧!不過在王爺決定這麼做之前,妾身有句話要問問王爺。」

    「你想問什麼?」

    「六年前,妾身也喝過一碗湯,王爺和老夫人都還記得麼?」王妃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六年前自己喝的是柳側妃下的毒湯,那麼六年後,柳側妃難道就不能給老夫人再弄一碗毒湯麼?

    「叮」的一聲,有清脆之聲在花廳裡迴盪,柳側妃怔怔地看著自己面前掉落在地的茶碗,一時也慌了神。六年前,王妃在暗示什麼?

    王妃冷冷一笑,哼道:「看來,柳側妃記得。」

    柳側妃不敢看王妃的臉,只慌亂地否認道:「我不知道王妃在說什麼。」

    「你不知道不要緊,有人知道就行。」

    這話一下,攝政王的臉色也變得越發的難看了,六年前的湯,六年後的湯,那個人到底是誰?

    「好了,都不用吵了,不是蘭瀾做的,也不是如煙做的。」

    一聽這話,王妃和柳側妃各自激動地對望了一眼,目光相撞後又各自閃開。

    「母親,您知道是誰嗎?」

    老夫人點了點頭,慢聲道:「駱神醫走之前對我說過,我中的是一種慢性毒藥,絕非一碗湯藥所致,所以,那碗湯是沒毒的,毒的是人心。」

    「……」

    只一句話,香媽媽當場便嚇癱在地上。

    而一直靜觀其變的眾人,也在聽完老夫的這一句話後,猛地為各大自捏了一把冷汗,這話若是之前說出來,王妃和柳側妃又何必吵成一團?王爺又何需在眾人面前護短,可老夫人明明知道是誰做的,卻揣著答案留到了最後才說出來,這分明就是刻意為之,老夫人是在等,等著大家一個個自投羅網。

    眾人俱驚之時,唯有一人仍舊難以置信:「香媽媽,真的是你……」自攝政王記事以來,母親的身邊便只有一個香媽媽,在他少年萌動之時,還曾偷偷看著她微笑,可這樣的香媽媽怎麼會背叛母親,背叛他?

    香媽媽淚流滿面,卻不知道如何替自己辯白,只能無力道:「王爺,奴婢沒有,奴婢沒有啊!」

    攝政王不再看她的臉,老夫人也不再聽她的解釋,只道:「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清楚。」

    鬧到了這個地步,香媽媽是怎麼也沒有想到老夫人最後說出來的竟是這樣的一番話,是真?是假?還是老夫人在投石問路想引自己上勾?下意識地看向不遠處的那個嬌小身影,卻沒有得到相應的回應,莊覓珠躲閃的眼神讓香媽媽的心猛地一沉,瞬間冰冷。

    難道,老夫人說的都是真的,那個慢性毒藥……

    「奴婢冤枉啊!老夫人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怎麼會……」

    聞聲,老夫人也落下一滴眼淚,一巴掌扇在了香媽媽的臉上:「混帳東西,你也知道我待你恩重如山麼?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我竟信了你半輩子。」

    這話已是極重,等於將這四十年的情份一筆勾銷,香媽媽怔怔地看著老夫人,老淚縱橫地哭著,卻不能去辯解。老夫人沒有問理由,也沒有問原因,便罵她一聲忘恩負義,這,又代表著什麼?

    錯信香媽媽之人又豈只一個老夫人,攝政王有如黑面將軍,怒不可遏道:「來人,給我把香媽媽綁了,本王要活剮了她。」

    老夫人搖了搖頭,顫聲道:「留她一個全屍吧!畢竟跟在我身邊幾十年……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這一聲留她全屍出口,香媽媽徹底崩潰,撲到老夫人腳下大哭:「老夫人,不是奴婢啊!不是奴婢。」

    猛地,老夫人一把拽住香媽媽的衣領,厲聲質問:「不是你,那是誰?」

    「……」香媽媽一下便被老夫人問住了,迎著老夫人那凶悍無比的眼神,香媽媽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難道,老夫人這麼逼自己不是想要拿住自己,而是要拿自己背後的那個人?

    「是誰?」

    哆嗦著搖頭,香媽媽看著老夫人,只用她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聲,對不起!

    香媽媽不能說出那個人來,所以,她只能更加痛苦的流淚,老夫人盯著她的眼珠好一陣,突然又發狠地賞了她一記耳光。清脆的聲響再度於室內擴散,老夫人眼角的一滴淚倏然而落,穩穩滴在了香媽媽的臉上。幾十年的主僕情深,老夫人原本想給香媽媽最後一個機會的,雖然明知道這樣做不對,可她還是這麼做了,可是,香媽媽的心顯然早已不在她的身邊,只是,她明白的太晚,太晚了……

    老夫人閉目,忍痛道:「拖下去,仗斃。」

    仗斃兩個字一出,香媽媽無助地伏在地上,癱軟如泥。而不遠處被王爺悉心護在懷裡的人兒,也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起來。

    看著她顫抖,看著她懊惱,華青弦殘忍一笑,忽而道:「祖母,應該讓全府上上下下的下人們都過去觀刑,以儆傚尤!」

    聲落,眾人皆驚,莊覓珠亦霍地抬起頭來,小臉慌張,唇上血色盡失。

    老夫人苦痛的眼神依然落在香媽媽的身上,似是內心在掙扎,但聲音卻鏗鏘有力穿透力十足:「不止是下人,是所有人都該去觀刑。」

    聞聲,王爺懷裡的人兒小腿打顫,竟是再也站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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