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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零五章 :她就是回來膈應人的 文 / 水夜子

    從京都至雲台山,就算是天風快馬加鞭一個來回也至少是十日。

    十日之內無法再獲取有關於王妃身份的消息,這讓華青弦很是暴燥,為緩解華青弦的燥郁心理夜雲朝決定挑一個黃道吉日先陪她把門給回了。一來這事兒遲早也是要做的,二來也可以讓華青弦回王府找王妃探探口風,雖然,這頗有些打草驚蛇的感覺,但,既然蕭熾敢公然到將軍府將小羿帶走,顯然已做好了與他正面交鋒的準備。且不論蕭熾是敵是友,在『開戰』之前,他也是該抽空去會會他那個老丈人了。

    順便看看這隻老狐狸在這件事裡面,到底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回門的日子沒什麼忌諱,各地風俗也不一樣。一般用雙日子或六、九,取好事成雙、六六大順、天長地久的口彩。頭三天的時候,華青弦因為夜老夫人突然入府的原因沒有回成,想著這一次應該不會再出什麼夭娥子。只是,當她們收拾好東西,帶好禮品打算出口的時候,夜老夫人又來請人了。

    互視一眼,兩人的眸間都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東西。

    華青弦倒也沒多說什麼,只推著夜雲朝就朝梅園走,到了那邊,果然好陣仗,不但夜老夫人一臉精神,就連那陪在她身邊的兩位小姐都盛裝打扮。華青弦一愣,心裡嘀咕著這是她回門,她都沒有這麼花枝招展,這兩位姑娘是吃錯了什麼藥?

    「你們來了?」夜老太太笑得甚為熱絡,這讓華青弦心底徒生幾分意外,不過,她一直堅信反常即為妖,老太太根本不喜歡自己,卻還這麼對自己的話,只可能是一個理由:有求於她!

    這麼想著,她尤為淡定:「見過老夫人。」

    「嗯!臉色不錯,就是太素淨了一點,一會兒換件鮮艷點的,新婚總得有個新婚的樣子,別讓宮裡的娘娘們看咱們府上的笑話。」老太太笑著笑著便將她的目的擺了出來,讓她換衣裳倒是沒什麼,可讓宮裡的娘娘看笑話又是幾個意思?她什麼時候說過要進宮了?對那個地方她是深惡痛絕,是絕對想都不會那麼想一下的好麼?

    「老太太說笑了,我又不入宮,宮裡的娘娘又怎會笑話我?」

    沒給老夫人面子,華青弦拒絕得直接又徹底。

    老太太眸間隱有慍色,但神色仍舊淡定自若,還笑著看了看身邊臉色也不怎麼好看的將軍夫人,道:「怎麼不是要入宮?東西都準備好了,只等郡主來。」

    將軍夫人面有不虞,看著華青弦眼裡閃過一絲不甘的歉意,華青弦一看便已明白了大半。

    收了笑,她又眨巴著眼睛看向夜雲朝,小聲問道:「相公,怎麼回事呀?老太太這話我有些聽不懂?咱們是要回門,怎麼就變成要入宮了?」這些話她真的是壓低了嗓子說的,可是,那不高不低的聲音卻不大不小地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裡。

    「不知道就不用管,咱們回咱們的門,她們入她們的宮。」夜雲朝戴著面具看不清神色,但他眼底的漠然眾人卻看得一清二楚同,是以,她這話一出口,夜老夫人面上便有些拿不住了。

    悻悻一笑,老夫人穩了狠心神才又吩咐道:「雲朝自然是不用去的,郡主和若荷一道去就可以了,順便將惜如和德容也帶上,太皇太后還從來沒見過惜如呢!」說著,老夫人一個眼神閃過又瞥向了性子軟弱的將軍夫人,示意她也該出言相幫。將軍夫人不想幫著外人對付兒子媳婦,便故意偏了頭看別處,老夫人見她不肯說話,眼角一沉,嘴角的笑意也淡了許多。

    「太皇太后來旨了麼?」夜雲朝性子冷漠,又素來不得老太太的喜歡,是以,對老太太說話也從來談不上什麼尊重。

    之前種種過去了他也不想去追究,但,今時今日老太太若還想在將軍府裡作威作服的話,那就得問問他答應不答應了。雖說他從不認為華青弦會在老太太面前吃什麼虧,可是,他有他的立場要表明:家人是要護著的,媳婦兒更是要護著的,誰想動他的人,問過他再說。

    老太太不看他,只順手端起桌上的茶慢慢地喝著,喝完才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是我昨日替郡主和若荷遞了牌子進宮,求見太皇太后。」

    大晉的禮節,官員或者外命婦請求進宮面見皇帝或者後宮各位主子時需要遞牌子。皇帝與各宮的娘娘們每日會接受兩次遞牌,早晚各一次,所遞的牌子為木製長方形小牌,牌的頂部塗成綠色,以下書寫官員的職名,外命婦的牌子大致也是如此,不過有的是頂部鑲上綠玉片製成,兩種名牌皆俗稱綠頭簽。

    官員遞牌子進宮先在景運門交給外奏事處,轉給內奏事處由太監送到御前或者後宮。皇帝決定召見誰就翻誰的牌子,沒有被翻到牌子的就要退回,官員拿回牌子就可以打道回府了。留牌的官員則在景運門內等候,按先後次序被叫進。後宮和御前不同,除非宮裡的娘娘不太想見遞牌子的那個人,否則遞到後宮的牌子一般被退回的機率不高。是以,一旦遞了牌子便要等候召見,除非死人翻船,要不然是說什麼也不可以不去的。

    老太太這一招用的狠,直接封死了華青弦的後路,言外之意,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可我和相公說好了今日要回門的,怎麼辦?」華青弦面有憂色,一臉為難的樣子,其實心裡早已開始跳樓罵娘了。

    她不高興,非常非常不高興,不是因為她回不了門,而是討厭被別人威脅的感覺。她是怎麼也沒有想到,老太太為了讓她就犯居然會偷偷遞了她和將軍夫人的牌子。這時候她已是騎虎難下,不得不進宮,可是老太太的所作所為卻讓她忍不住想要反反水。既然老太太不讓她高興,她為什麼要讓老太太高興?大家就一起不高興好了。

    聞聲,老太太擱了茶,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過幾天再回便是了。」

    「那,老夫人特意讓我和娘進宮又是為了什麼大事呢?」

    眉一挑,華青弦的語氣也變得不那麼溫順了,她從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人,既然老太太吃硬不吃軟,那就怪不得她拿她郡主的喬了。

    夜老太太到底是經過大事的人,沉得住氣,眼看著夜雲朝和華青弦都要發飆了,卻還是一臉的雲淡風輕:「你和雲朝的婚事是太皇太后指的,如今成了親自然該進宮去謝恩,否則,人家會說咱們將軍府不懂禮數。」

    這話說的裡裡外外都是理,彷彿她這麼做都是用心良苦,一切都是為了華青弦和夜雲朝好。可偏偏就是不提她自己不問自取的劣行,甚至都沒有想過要問問華青弦答應不答應。她們要回門之事昨日分明已在府裡傳開,老太太耳聰目明不可能不知道,可她卻故意挑了這樣的日子非要讓華青弦進宮。分明不是想要滅一滅她的威風,挫一挫她的銳氣,明著暗著提醒自己想要跟她鬥自己還嫩了點。

    可華青弦就是不服這口氣,老太太指東,她就偏要朝西跑。

    「原是這樣,那讓相公陪我一道入宮謝恩便可,就不麻煩娘跟著跑一趟了。」言外之外,我連將軍夫人都不帶了,你好意思讓你身邊那兩隻花蝴蝶跟我一起入宮去?

    呵呵呵!當她是傻子麼?謝恩這種小事能比她回門還要大?況且,是她要進宮去謝恩,帶上將軍夫人倒也能說得過去,帶上那兩隻去做什麼?老太太看來又想玩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把戲啊!只可惜,惹怒她的後果就是她不肯陪玩了,無論你怎麼下套她就是不配合,看你能怎麼辦?

    「雲朝的身體不好,豈能陪著你折騰?」老太太臉一沉,立刻反對道:「還是讓若荷陪你一起進宮吧!也好有個照應。」

    「怎麼是折騰呢?不是謝恩麼?」

    聞聲,老太太嘴角的笑意淡去,換上一幅冷峻的假面,華青弦不經意地瞥見,又故意讓步道:「那好吧!就煩勞娘陪我跑一趟吧!至於惜如和付小姐就不用了,想來太皇太后也應該對兩個素未謀面的孩子沒有什麼興趣,省得到時候跟去了不會說話還掃了太皇太后的興。」

    一句話,夾槍帶棒。

    一說是太皇太后壓根沒見過這兩隻,要帶去做什麼?人家都不認識你誰愛見你啊?二說是這兩隻平時嘴裡無德說話都是個沒把門的,進了宮是小闖了禍是大,她可不願意惹這樣的麻煩討這樣的嫌。

    華青弦的話太過直白,夜惜如和付德容當下便沉了臉,老太太神色未動,只溫和道:「郡主,正因為太皇太后從未見過惜如,這才想讓你帶去給她看看。」

    聽到這話,華青弦忍不住想要給這不要臉的死老太婆豎中指了。

    特麼的,要帶去為何自己不帶去?難道她夜老夫人要見太皇太后這個孫女兒,太皇太后還會不給面子?可老太太自己不想沾手的事兒偏還甩手給她去幹,帶這兩隻進宮後沒事倒好,萬一出事了,老太太一准撇得一乾二淨。牌子雖是老太太讓遞的,可這種沒證據的話說出來誰會信?得了好是老太太,出了事兒是她,她就長了一幅那麼好欺負的臉麼?誰都想來踩踩她?

    「喔!原來只是帶去給太皇太后看看呀?」

    說到最後,華青弦故意拖長了尾音,那瀉氣的模樣已是妥協了一大半,就在眾人以為她要被迫點頭的時候,她突然又瞪著無辜的大眼睛望著老太太問了一句:「然後呢?」

    老太太被問的一愣,良久,才緩過神來說了一句:「看看就好,哪有什麼然後?」

    「即如此就更不用更犯不著帶她們了,我和她們又不熟,帶著她們渾身都不自在。」

    對啊!進宮為的是她的事兒,和那兩隻無關,帶她們進去也只是給太皇太后看看,看看而已,所以真的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換言之也是可以不看的。所以,反正遞了牌子的人是她,她進宮就好,至於其它那些她不喜歡的人,想進宮自己想辦法,反正她是不帶的。

    她這說得太直接,氣得夜惜如當下便站了起來:「郡主,你……」

    華青弦等的就是她發飆,也不等她將話說完,直接就反問道:「怎麼?你們也有一定要進宮的理由麼?非進不可?」

    「……」

    只一句話,夜惜如便徹底地失去了『戰鬥力』,她確實有非進宮不可的理由,只是,這個理由卻不能當著華青弦的面說,所以,她只能緊咬著下唇,又憤恨地坐了回去。

    「不說話啊?不說話就是沒有對不對?沒有那就不帶了,我真的不習慣。」華青弦的表情很痛苦,彷彿帶著她們兩個是多麼多麼讓她不能忍受的事,夜惜如一見臉更黑了,付德容反倒要鎮定得多,但一張我見猶憐的小臉也一點點白了下去。

    這時候,老太太動了動手指,皮笑肉不笑地問:「郡主,多帶兩個人對你來說真的那麼為難嗎?」

    「也不是為難,只不過……」說著,又歎息地看了夜惜如和付德容一眼,似是仍舊十為不樂意,但還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應了下來:「好吧!既然老太太這麼說了,我帶就帶吧!不過還有件麻煩事兒,早前我不知道老太太還有這份安排,也沒提前讓人跟我說一說。所以我昨日便派人去了王府,說今日一定會回門,若是回不了母親自是一番責怪,老太太也知道的,我父王素來冰冷苛刻,萬一真的怪責於我,還請老太太替我擋一擋,就說我是奉了老太太的命必須入宮,不是我不想回王府的門。」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但卻讓聽的人分外扎耳。

    華青弦自重回王府開始,從未叫過攝政王一聲父王,一來是因著當年笙華郡主的舊習,二來也是因為私心裡覺得攝政王他不配。但,在這些不懷好意的人的面前,她理由當然地借由的攝政王的威名來抬一抬自己的身份。所以,她那一聲父王一出口,不說老夫人,就是將軍夫人也有些緊張了。

    回門之事一拖再拖,上一次還能說得過去。畢竟當時夜雲朝還對外聲稱病得下不了床,當天他也確實是被人抬著回將軍府的。可這幾天夜雲朝已藉著沖喜之勢慢慢好了起來,再用他當理由也說不過去,可是,攝政王是大晉出了名的冷面閻王,對人對事向來嚴厲,若是華青弦真的因此而受責,她們將軍府實難逃責。可真要用華青弦說的這個理由去擋攝政王的嘴,也不是擋不住,只是,老太太就不好做人了。一代不管三代的事,她一個非嫡的祖母,手插到孫媳婦的房裡也確實讓人瞧不起。更何況,她讓華青弦入宮的理由,明眼人一看便知另有目的。

    將軍夫人心急卻插不上嘴,老太太理虧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可有人終究還是坐不住了。

    「郡主,您誤會了,老夫人並沒有強迫您入宮的意思?」

    付德容怯生生的站了起來,但她眉宇刻意表現出來的怯意,與其雙眸的鎮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看在華青弦的眼中分外的刺目。不得不說,高門深宅實在是高手太多,不過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心思與手段皆讓華青弦自歎不如。想想她十幾歲的時候在幹嘛來著?逃課?叛逆?撒嬌?早戀?

    總之,如果自己是十幾歲的時候穿過來的話,一定會被這些老老小小拆吃入腹,最後骨頭都不剩。萬幸啊萬幸,她過來的那會兒馬上就奔三了,整整比這些丫頭片子多了一倍的生活經驗。

    「這麼說是我誤會了?」華青弦震驚了,彷彿自己犯了多大的錯一般,一臉愧疚地看著老夫人,那追悔莫及的模樣讓身邊的夜雲朝也憋不住咳了好幾聲。

    她十分不給面子地白了他一眼,這才又對老夫人道:「原是我誤會老夫人了,那就是說我還是可以回門不進宮了是麼?」

    刻意曲解的一句話,剛剛出口,夜雲朝清了清嗓子又咳了起來。華青弦抿著嘴笑,一巴掌一巴掌地拍在他的後背上:「相公,你又不舒服了啊!我幫你順順氣。」

    彭!彭!彭!

    每一巴掌都拍的極響,夜雲朝結結實實地受著,只是再也不敢隨便咳嗽了!家有悍妻啊!

    「老太太之前也不知道您要回門,要不然就會把日子錯開了。」說著,付德容一頓,又十分煩惱道:「也不知道郡主心裡不樂意去,謝恩這種事本也不該勉強,只是早先遞了牌子進去,現在不去恐怕太皇太后不好想。」

    中國文字博大精深,同樣的一句話,換一個人說意思就完全不同,華青弦睨了眼對面那個單薄的小姑娘,一雙妙目霎時吊得老高。

    輕飄飄的兩句話,付德容便將夜老太太的過錯推了個一乾二淨,進宮的事老夫人會這樣安排,是因為事先不知道她要回門的事,這是她的失誤,沒有跟長輩有商有量。她執意要回門不進宮,是因為她不樂意去,對太皇太后的恩典也沒有記在心上,就連謝恩都如此勉強,所以,萬一太皇太后怪罪下來,全是華青弦一個人的錯,和其它人都沒有什麼關係。

    不得不說,這種姑娘不送進宮裡鬥得你死我活真是浪費人才啊!

    既然她這麼渴望,削尖了腦袋想要往宮裡擠,那她就成全她。

    「好吧!我去。」說罷,她眸光一轉,又挑釁般看向夜老夫人,絲毫不留情面道:「老夫人,我醜話可說在前頭,這進了宮誰要是說錯了話做錯了事,全都給我自個兒兜著,誰也別想拉上我,拉上將軍府。」

    老夫人精明的眸子猛地一縮,輕輕一哼:「不過是帶她們進宮見見世面,哪有郡主說的那麼嚴重?」

    「我也沒說一定有,只是,話總要說在前頭的,要不然,事後誰都不認帳我又找誰去哭?」華青弦說得理直氣壯,老夫人一時竟讓她嗆到說不出話來。

    夜老夫人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還從來沒有哪個晚輩敢這麼跟她對著來,偏偏華青弦的身份說上不上說下不下,她不是不可以強行讓她低頭。只是,這一屋子的老老少少,真正跟自己貼心的只有身邊兩個小丫頭,如果真的硬碰硬,她不一定有完勝的把握。夜老夫人聰明一世自是不願糊塗在這一時,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只要華青弦肯帶她的人進宮,只要她算好的每一步都按部就班,總有一日,她會看到華青弦痛哭流涕地跪著來舔自己的腳。

    她相信這一天不會太遠,她會好好地等著。

    眼一瞇,夜老夫人又開發話,華青弦身邊一直沒哼氣兒的夜雲朝突然不鹹不淡地對華青弦說了一句:「最近邊關告急,岳父的脾氣本就不好,萬一發起火來,為夫恐怕要坐著輪椅上戰場了。」

    聞聲,華青弦差一點就繃不住了,但還是配合地作著戲:「啊!那……那怎麼辦呀?」

    噗!他夜雲朝是什麼身份?別說他現在還對外宣稱『殘』著,就算是他沒殘著,攝政王也調不動他啊?還坐著輪椅上戰場,那不是開玩笑麼?

    「趕緊走吧!讓岳父等急了可不好。」

    華青弦不動,還故意在那兒扭扭捏捏:「可宮裡都遞了牌子進去了,太皇太后那兒……」

    夜雲朝似是不耐煩,很粗魯地打斷了她:「姐姐那兒改天我親自帶你進宮謝罪便是。」

    一聽這話,華青弦真的來勁了:「這樣……可以嗎?」

    可以嗎?可以嗎?真的可以嗎?

    哇靠!他這麼牛叉她怎麼不知道?那可是皇權啊皇權,可他居然敢無視?而且,這種被宣召後拒進宮的事也可以這麼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他究竟還想嚇她多少次?她嫁的這個男人到底是人還是神?

    「有什麼不可以的?」說罷,他自行轉過輪椅就要走,見她還忤在那兒,他好看的眉頭微微一挑:「還不走?等著過去吃晚飯麼?」

    華青弦憋著笑意,趕緊悶頭追了上去,從天雨手裡接過夜雲朝的輪椅便大搖大擺地離開了梅園。

    看著她們漸漸消失的背影,夜老夫人雙拳緊握,唇線一沉,將嘴抿成了一條直線。

    華青弦說了那麼多她也沒有怕過,可夜雲朝一句邊關告急她就真的怕了。夜雲朝再會帶兵再能打仗,攝政王也絕不敢在這樣的時候讓他帶兵去打仗。可夜雲朝不能去,夜家卻還有其它人能去,到那時,只要夜雲朝一句話,她的親生兒子就要遠赴邊關浴血殺場。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她不敢想像,更不敢輕易拿兒子的命去堵,是以,就算明知道夜雲朝說這些可能是虛張聲勢,可她還是不敢去阻攔。

    她怕呀!怕萬一是真的,那可怎麼好?

    ——

    憋了一路的笑意,直到上了馬車華青弦才終於釋放開來。

    猛地一陣爆笑過後,她狠狠賞了夜雲朝一記香吻:「阿十,你太靠譜了,簡直是給力死了。」

    一記響亮的啵聲之後,小顏摀住了眼:「羞羞臉,羞羞臉,娘親爹爹羞羞臉。」

    囧!太激動了,忘記車裡還有兩個幼兒,她這動作確實有些出格,她檢討她懺悔,可是她還是想笑,特麼的方才阿十太帥了,她實在是忍不住要獎勵他一下啊!

    小羿一如即往地冷著臉,沒什麼表情的樣子,只是,破天荒地也問了她一句:「娘親,什麼叫靠譜?什麼叫給力死了?」

    「就是說這傢伙太靠得住了,太厲害了的意思。」

    來這裡這麼久了,可有時候華青弦還是會習慣性地用自己習慣的那些語言,雖然孩子們聽不懂但卻並不排斥,有時候還會現學現賣地用一用,時間長了她自己也就鬆懈了,就算是說漏了嘴,她也會大大方方地解釋給孩子們聽,她這樣坦然的態度反倒讓孩子們更容易接受她的與眾不同。

    小顏終於鬆開了捂在眼睛上的小手,紅著小臉好奇地問:「為什麼娘親說的話都那麼奇怪?」

    「呃!啊!那個,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

    這理由極爛,簡直是漏洞百出,小羿的眸光刷地一下過來,華青弦心虛地扭開了臉。

    她不停地對夜雲朝眨巴大眼睛,示意他趕緊找話題把這事兒揭過去。可惜某人不幹,還不要臉地指了指自己的另一邊的臉,示意她要再親一口。方才是忘形了,此刻她自是不肯,只得自己沒話找話:「阿十啊!咱們就這麼回王府真的可以麼?萬一太皇太后怪罪下來……」

    「姐姐又不會怪我。」

    「你……故意氣我是不?」

    「你不相信我的話,還怪我故意氣你?」

    他哪裡想氣她?該說的他早就說過了,是她自己對他認識不夠,信心也不夠足罷了。

    「……」

    華青弦被噎得沒話說了,可她哪裡是不相信他啊!她就是沒話找話就抓到了這個話而已,他就不能配合配合自己?真是棵榆木疙瘩。

    「你該學著適應自己的身份了,少將軍夫人。」

    華不弦被他說得臉色微紅,卻還是不甘道:「其實,邊關真的告急?」

    「嗯!」

    他很認真地點頭,一點不摻假的樣子,華青弦又噎住了:「那你怎麼一幅沒事兒人的樣子?」

    「邊關告急自有邊將去操心,我就算是一幅有事兒人的樣子又能怎樣?敵國能退兵?」說罷,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正豎起耳朵聽他們說話的小羿,道:「沒有用的事,沒必要去做,對不對小羿?」

    最熟悉的話,從最熟悉的人的嘴裡說出來,華羿原本絕冷的小臉倏地一下便紅了。他瞪大了雙眼怔怔地看著夜雲朝,一時間竟是緊張得手心都冒出了汗。為什麼這句話將軍會知道?難道,他已經知道自己見過什麼人,說過什麼話了麼?

    將小羿的神情盡收眼底,夜雲朝習慣性地抿著菲薄的唇,靜靜看著他卻並不出聲多問。小羿手心裡的汗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就在小羿忍不住要收回眼光不再與其對視時,華青弦又適時地解救了他。

    「那老夫人為什麼嚇成那個樣子?」華青弦不是沒看到孩子的眼神,也不是沒意識到夜雲朝的用意,只是,她的孩子她最懂,不能這麼逼,所以,她來轉個變,將馬車裡的氣氛改一改。

    聞聲,夜雲朝收回眼光若有所思地看了華青弦一眼,一本正經地道:「大約是怕我一口氣將三位叔叔都推薦去邊關掛帥吧!」

    噗!華青弦這一回真的噴了。

    太絕了,太狠了,太有才了!

    這招這麼狠她怎麼沒想到?

    ——

    華青弦回門了,而且是帶著兩個孩子和新姑爺一起回的。

    這讓盼著她過得不好,打算看她笑話的某些人又都氣紅了眼,只是,華青弦也是有個優良的習俗的,那就是把她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所以,誰不盼著她好,她就到誰的面前秀恩愛。

    在柳側妃的面前,她說:「相公,小羿和小顏什麼時候上宗譜啊?」

    夜雲朝很配合地答:「明天就上。」

    上了宗譜,那就是嫡出,這輩子都再也沾不上那個庶字。

    在莊覓珠的面前,她指著王爺最愛的那盤豆腐道:「相公,那個是牙齒不好的老人才吃的。」

    夜雲朝很配合地夾了一塊雞爪,咯吱咯吱咬得歡快。

    破落戶也有春天,她帶著兩個孩子還能嫁一個年輕力壯的,可某些黃花大閨女,卻只能陪著老人咬豆腐。

    在華笑語和華笑然的面前,她笑意盈盈:「相公,娶了我那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這輩子你都不許納妾。」

    夜雲朝很冷很認真:「好。」

    不是人人都要和別的女人分享同一個人男人的,不是人人都有機會做正室的,哪怕是做到了宮裡的貴妃,那也是個妾,還不要說,某些人還是皇太后親賜的貴妾了。

    一個歸寧宴,吃得賓歡主不歡。

    除了華青弦一家四口貌似沒有一個有笑臉,就連華老夫人臉上那繃著的笑意都有些假。華青弦可不理,她就是揚眉吐氣了回來膈應人的,誰要不膈應她還真覺得不夠爽。

    爽夠了,夜雲朝被王爺帶到書房翁婿暢談,她則牽著兩個孩子去了王妃的屋裡母女談心。

    小羿和小顏一進屋就被華青玨纏上了,三個小夥伴幾日不見如隔三秋,很快便熱熱鬧鬧到院子裡玩去了。王妃不放心孩子,林媽媽自然又跟了出去,霎時,屋裡又只剩下華青弦和王妃兩個人。機會正好,她就想趁機探探王妃的底,可沒想到,她還沒開口,王妃卻主動來探她的口風了:「我聽說,前日小羿不見了一晚上?」

    聞聲,華青弦詫異地抬起了頭:「母親怎麼會知道的?這事兒相公和我可是誰也沒敢說。」

    「泌梅說的,我不放心兩個孩子,讓泌梅時不時往府裡送一些關於孩子們的消息。」說到這裡,王妃刻意停頓了一下,看著華青弦道:「我這麼做,你不會生氣吧?」

    華青弦溫溫一笑,口氣很是乖順:「母親也是擔心小羿和小顏,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生氣?」說完,她似又想到了什麼,好奇地瞅著王妃,半開玩笑道:「倒是有一點女兒很好奇,您怎麼對孩子比對女兒還好啊?我可是您的親閨女,他們和您還隔層肚皮呢!」

    「那怎麼一樣?你是大人了,他們還是孩子。」

    睨著王妃,很用心地觀察著她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可我還是覺得母親對他們太好了,好得我都眼紅都吃醋。」

    「還有跟自己孩子吃醋的人?也好意思。」王妃似是有些不習慣跟華青弦這麼說話,眼神有些躲閃,但語氣聽上去很平靜。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您是我的母親,她們是我的孩子,都是我最親的人。」說到這裡,華青弦刻意朝王妃挨了挨,像正常的女兒對母親一般對王妃撒起了嬌。王妃未料到她突然會這樣,心裡一急,猛地便推開了她。

    華青弦一個趔趄跌倒在地,看著王妃的雙眸中儘是疑惑:「母親,怎麼了?」

    「你,你沒事吧!」王妃也意識到自己出手太快了一些,趕緊過來拉華青弦,可她卻拂開王妃的手自己站了起來。

    輕拍著衣裙上的灰塵,華青弦的表情很沮喪,語氣很隱忍:「母親,我知道我以前不懂事傷了您的心,可是,孩子們的事我也不是故意的,而且現在就算是帶著孩子女兒也嫁了個不錯的人家,母親怎麼還是不肯原諒女兒呢?」說罷,她抬起頭來,一雙深眸裡早已蓄滿了淚水。

    王妃沒想到華青弦竟然這樣就哭了,頓時有些緊張:「我沒有不原諒你,只是……不習慣。」

    「不習慣什麼?您養了我二十年,居然還不習慣?母親,有時候我真的懷疑我是不是您親生的,您待大哥她們都比待我好。」聲聲如訴,華青弦那一臉悲憤的表情讓王妃措手不及,她看著眼前人一步步逼近自己,竟慌張到打翻了身邊的茶碗:「阿弦,你誤會我了。」

    淒然一笑,華青弦淚落無聲:「誤會嗎?今日我高高興興地回門來,結果您……還這樣?如果母親不喜歡我回來,以後我不回便是了,反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一聽這話,王妃緊張了,若是華青弦真的不回來了,孩子她怎麼能看到?

    「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要你回來了,我只是……太久沒有和你親近了,生疏了些罷了。」王妃解釋得很費勁,為了讓華青弦相信她甚至還特意拉過華青弦的手,緊緊握在手心。

    只是,她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涔涔。

    「是真的生份了,還是您不想認我了?」華青弦哭得很傷心,為了讓自己的表情更真實更痛苦,她一隻手悄悄伸到背後猛地旋著腰間的肉,疼啊!

    「我怎麼會不想認你啊?你可是我唯一的女兒。」

    華青弦眸色動容,似是情緒十分激動,她慌張地回握著王妃的手:「如果您真的還認我,有件事您能不能跟我說實話?」

    聞聲,王妃心頭咯登一響:「你想問什麼?」

    「母親知道孩子們的父親是誰?對嗎?」

    「……」

    沒想到竟會是這個問題,王妃直接便怔在了那裡。

    「我真的很想知道真相,希望母親能明明白白地告訴我我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她逼問著,一步步將王妃的心理防線摧垮,可王妃畢竟也不是普通人,片刻的怔愣之後,瞬間回神:「我不知道。」

    「如果您真的不知道,為何會對孩子們這麼好?」

    「那是因為他們是我的外孫。」王妃又恢復了一張冷若冰霜的臉。

    「您撒謊……」

    「你情緒不好,我不想再跟你爭這些無聊的事,天色也不早了,你們趕緊回去吧!」縱然被拆穿了謊言,王妃依舊神態自如,與方纔那慌亂緊張的模樣完全不一樣。而她這樣的表現,也瞬間讓華青弦明白自己這一次摸底失敗,王妃既然已戴上『面具』,便再不可能對她說實話。

    「您以為您能瞞得了一輩子麼?」

    華青弦的聲音清清脆脆,王妃眸色一動,紅唇抿得更緊,只是不肯再開口。

    「總有一天我會知道真相的。」

    聲落,華青弦扭頭即走,甚至未跟王妃打一聲招呼,便直接帶著兩個孩子迅速離開了汀蘭閣。

    她們一走,林媽媽便匆匆進了王妃的屋,見王妃一臉頹敗地坐在羅漢床上,她急忙過去問王妃怎麼了。王妃聽到林媽媽的聲音終於回神,看她一眼後,便顫著唇說了一句話:「林媽媽,我是不是該去見她了。」

    「誰?」

    「她。」

    ------題外話------

    弱弱的說,俺給貴女建了個群,有木有親想加的呀?

    如果有我就把群號放上來。

    如果木有……。我就不浪費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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