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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五章 :殺女保族,寵妾滅妻 文 / 水夜子

    一個又字,瞬間便將屋裡原本緊張的氣氛直接推向了**。除了華青弦,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疑惑,華老夫人抖著手,指著金芽好一會兒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還是香媽媽瞭解老夫人的心意,直接催著金芽道:「沒看老夫人都急成這樣了,還不趕緊說說怎麼回事?」

    「翡翠園裡的那口井裡浮起來一個婆子,看那衣著,像是柳側妃屋裡的趙婆子。」

    金芽在說到趙婆子的名字時,面上浮出幾分驚恐,她本是老夫人屋裡的二等丫鬟,今日府裡出了大事,她和紅豆,綠萍一起在這邊侍候著,不知道怎麼的肚子就不舒服,她入了恭房出來後就看到一群人去了翡翠園。略有些好奇,她就跟過去看了,沒想到,就看到了趙婆子那張嚇人的臉,以至於她現在想一想就害怕。

    「趙婆子也死了?」

    老夫人的雙眸更顯凌厲了,嚇得金芽身子一縮,卻還是恭敬道:「華管家已經讓小廝把人撈起來了,然後,在趙婆子的身上,找到了這個。」說著,金芽將手裡的東西呈上,香媽媽趕緊過來接了呈給了老夫人,老夫人看了一眼倒未覺得有什麼,還是身邊的王妃說了一句:「這不是大媳婦那幅黃金頭面裡的金釵麼?還是當初本妃給她的見面禮。」

    杜氏確實說自己丟了幅金頭面,讓花媽媽去華青弦的屋裡拿春紅也是用的這個理由。可現在,金頭面找著了,不在春紅的手裡,卻在趙婆子的手裡,這卻是怎麼也說不過去的。

    「不是春紅偷了麼?怎麼又成了你屋裡的老媽子?」

    「怎麼,怎麼會?不可能啊!不可能的……」比起震驚,誰也驚不過杜氏,她早就想到趙婆子可能是出事了,卻沒想到會在這樣關鍵的時候被人找出來,而且,沒有人比她還清楚自己丟的頭面在哪裡。可是,怎麼會出現在趙婆子的身上?

    「那你倒是說說看,什麼才是可能的?」

    自知說錯了話,杜氏眼神一閃,又擠出幾滴淚來:「祖母,孫媳婦只是覺得這金釵應該不是孫媳婦的。」她的東西都鎖在百寶箱裡,不可能丟的,如果趙婆子身上的金釵應該也不是她的。

    聞聲,王妃冷冷一哼:「當初本妃是在賜寶閣裡為你打的這幅金頭面,賜寶閣之物反面都是有記號的,你要讓你幾位弟妹替你找找這金釵上有沒有賜寶閣的記號麼?」

    一聽這話,杜氏便知道自己又著了王妃的道了,可一時半會也想不到別的說詞,只能僵硬道:「可是王妃,兒媳丟的不是這幅頭面啊!」

    「那是哪一幅?」

    「是,是……」

    杜氏還在挖空心思地找借口,老太太卻實在聽不下去了:「夠了,我不想再聽你編故事。」

    「祖母,孫媳真的是冤枉的……」

    事到如今,杜氏還在垂死掙扎,華青弦冷冷看著她『表演』,又冷冷地欣賞著她身邊人的變幻不停的表情,終於忍無可忍地打斷了她的話:「大嫂,你以為祖母老了,就真的糊塗了麼?你們現在鬧的有多大,祖母的心裡就傷得有多狠,大嫂,你若真的還有半分孝心,還是實話實說將一切都招了吧!」

    淡淡的一句話,便給他和柳側妃都扣上了不孝的大帽子,柳側妃面色一變,杜氏卻已發狂般尖叫起來:「郡主,你這是誣陷。」

    杜氏不是蠢貨,只要一聯想便能猜到這些事情都是出自華青弦的手筆,可是,她明知道華青弦在整她,卻找不到一點證據來反駁。被逼得急了,便只能氣急敗壞地大叫,可那樣瘋狂的尖叫聲,卻只是讓她本就受傷過的身體更加疼痛了。她捂著心口,咬牙切齒地看著華青弦,怒氣幾乎要漲破她的胸膛,可她卻仍舊在華青弦的臉上,找不到一絲半點的緊張。

    「誣陷?大嫂怎麼好意思說得出口?」冷冷一笑,華青弦的口氣很輕蔑:「是本郡主在誣陷你,還是你們合著伙在誣陷本郡主?」

    「一石三鳥,郡主,仍然可真是好本事。」

    「看來,大嫂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沒關係,反正現在有了物證,以後要是再找到人證的話,大嫂想必也無話可說了。」華青弦似是不經意,可她提到的人證似是又讓老夫人房裡的金芽有想起了什麼,金芽有些猶豫,卻還是小心翼翼地給香媽媽遞了一個眼神,香媽媽會意,馬上追問道:「可是還有事未說完?」

    金芽點了點頭:「老夫人,剛才華管家撈起人來後在園子裡見著了一個人,奴婢細看了一下,似是大家正在找的那位春紅姐姐。」

    「那她人呢?」

    老夫人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一雙略顯昏黃的眼珠,在金芽和華青弦的身上來回梭轉,似是在判斷她們倆個是否是串通一氣。金芽當然是和華青弦沒有關係的,她只不過是華青弦這局棋裡不經意間投下的一粒子,不是她也會是別人。所以,就算是迎著老夫人凜凜的目光,華青弦也一樣理直氣壯,就連目光,也都清透得讓人一見到底。

    「春紅姐姐不知是不是受了驚嚇,心智有些亂,說話也顛三倒四的,華管家怕衝撞了府裡的人,便將她鎖進柴房裡了。」

    聽完了金芽的話,老夫人終於將眼光從華青弦的身上移開:「去,把她帶來我問問。」

    沒有人再質疑,金芽很快便去了,不多時便在幾個小廝的陪同下,將綁著的春紅帶了過來,那春紅人長得清秀可人,倒也是個美人胚子,只是一雙大眼裡寫滿了驚恐,看著每一個人都似看到了鬼一般。直到最後她看到堂中頭上包著還染著血的白紗的華青磊時,她原本驚懼的眸間,突然便湧出了大滴大滴的淚水。

    連滾帶撲地跪到了華青磊的跟前,春紅哭道:「大人,您終於回來了,快去救救姨娘吧!大奶奶要殺了姨娘,也要殺了小少爺,大人您再不去就來不及了啊!」

    「你血口噴人,你……」

    春紅似是完全未聽到杜氏的話,只一味地向華青磊求救:「大奶奶讓趙婆子拿了紅花湯給姨娘喝,姨娘偷偷倒了幾次,後來的一次實在被盯得緊倒不了,是奴婢幫著喝了的。可是,大奶奶還是不肯放過姨娘,她讓趙婆子強灌給姨娘喝,姨娘不肯,被那趙婆子踹了好幾下肚子,當是便見了紅。是奴婢將趙婆子推到了井裡,這才帶著姨娘跑了,可是,跑著跑著,姨娘就不見了。奴婢到處找,到處找,可就是找不到,結果,又撞見了花媽媽。」

    說著,春紅又是一抖,眼神變得更慌亂了:「花媽媽說奴婢偷了大奶奶的東西,要打死奴婢,可奴婢沒有偷,奴婢只是想幫幫姨娘,姨娘太苦了,若不是為了大人的子嗣,姨娘根本就不用受這些罪。大人,您快去找找姨娘吧!姨娘疼得直哭,您得快一點找到姨娘,要不就來不及了……」

    「春紅,秋煙死了。」

    「什麼?什麼?姨娘死了?怎麼會?難道又被大奶奶找到了?大奶奶,大奶奶……」似是不相信,春紅又開始有些語無倫次,目光一抖,她下意識地環顧四周,終於,她看到了杜氏猙獰的臉,當下便嚇得渾身一顫,連滾帶挪地躲到了華青磊的身後:「大人救我,大人救我。」

    「春紅不要怕,這裡不會有人傷害你。」

    「大人,大人為姨娘做主啊!姨娘那麼好的一個人,若不是一連被大奶奶打去了三個孩子,姨娘何至於不敢跟大人講實話。好不容易將孩子保到了五個月,眼看著再熬兩個月就算被強打下來了孩子說不定也能養得活,怎麼就……怎麼就……」說著,春紅又是一陣傷心欲絕的哭,而華青弦,卻在知道了另一個事實後,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你說什麼,三個孩子?」

    「大人,您是不知道大奶奶有多毒,別說是姨娘的孩子了,便是那幾位通房的姐姐也都是懷過孕的,沒有一個不是大奶奶親自送的紅花湯。若不是大奶奶,大人至少也是七八個孩子的爹了,又何愁沒有小少爺?」

    雖是事實,可被一個丫頭這麼當著全家人的面說出來,杜氏也終於害怕了,她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揮舞著手掌,就要去抓春紅:「你這個賤婢,你還敢胡說……看我……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啊!大奶奶,大奶奶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春紅又開始尖叫著,整個人瘋了一般就要往外逃,還是老太太反應快,當下便大叫一聲:「攔住她。」

    屋裡都是人,門口又站著金芽和泌梅,春紅沒跑兩步便被重新抓了回來,她淚流滿面地被強按在地上,一邊哭,一邊瘋瘋顛顛地說:「大奶奶,你會有報應的,你會有報應的……就算春紅死了,也一定不會放過你……還有姨娘,還有被你害死的那麼多小少爺小小姐,都會來找你的,大奶奶……你不怕嗎?真的不怕嗎?」

    春紅的模樣實在是讓人看之不忍,老太太讓攔她回來本是想要再問幾句,可看她已經瘋成了這個樣子,也不忍再問,只揮了揮手:「先帶下去關起來。」

    很快又有小廝進來,將又哭又笑的春紅拖了出去,臨出門前,春紅突然望著杜氏所在的方向一笑,驚喜道:「姨娘,你回來了?別站在大奶奶身後啊!去大人那邊,大人會保護你的,哈哈,哈哈哈哈哈!」無論她曾經受過什麼,但春紅卻是真真正正的瘋了,但一個瘋子會說出這樣的話,卻也讓人後脊生涼。杜氏渾身一抖,下意識地朝身後看去,那心虛與害怕的表情,誰都看在了眼裡。

    兒孫不孝,家宅不寧,老太太終是寒了心,一又枯槁的雙手不停地打著顫,攝政王伸手過來,緊緊握住母親顫抖的手指:「母親,您還有兒子。」

    老太太眼中似有水光,但神情卻更加堅定:「杜氏,我老太婆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春紅說的這一切,你認是不認?」

    「孫媳是冤枉的,祖母,孫媳真的是冤枉的,那些孫媳都沒有做過啊!」

    還是死性不改,老太太不再問她,只轉眼去看華青磊:「孩子,你房裡的人,你自己說了算,該怎麼罰?」

    「這種毒婦孫兒不會再要,請祖母和父王做主,明日便讓杜府過來接人吧!」休書他早已寫好,是母親不讓他才忍到了現在,可是,春紅的那一句七八個孩子的爹,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華青磊所有的隱忍都化為了憤怒,是可忍,熟不可忍!他恨不得當場掐死杜氏以解心頭之恨,哪裡還會手下留情?

    「相公,你,你不能就這麼休了我,不能啊……」

    「一而再,再而三,不休了你,我這輩子也生不出兒子。」

    「不要,我不要被休,相公,相公……」哭爹喊娘的嚎哭聲中,杜氏終於被人生生拖了出去,幾個弟妹似是受驚不小,想到休妻兩個字便不由自主地心頭打顫。二奶奶最是鎮定,卻仍舊不免揪緊了帕子,大房的失敗來的太快太直接,讓她不免也有些心有餘悸。正可謂一步差,滿盤皆輸,她和大奶奶鬥法也有十來年了,每一次都被她壓得死死的,可不過幾日的功夫,大奶奶那麼厲害的一個人就這麼被除名驅家。不得不說,她們府上這位姑奶奶真是好算計,好在是要嫁出去了,若是養在府裡一輩子……

    這麼想著,二奶奶小心翼翼地抬頭,剛想偷偷看一眼華青弦的表情,不想她恰在此時也回頭來看,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一撞,二奶奶心慌地垂下了頭,華青弦卻不由自主地翹起了嘴。

    她這位二嫂,可是比那位大嫂聰明多了。

    ——

    如果春紅說所是事實,那麼杜氏讓花媽媽去華青弦的屋裡找春紅就是假,找煙姨娘就是真。如果,杜氏傷害煙姨娘是為了子嗣那也就絕對不可能是為了南海東珠,所以,柳側妃說煙姨娘偷了東珠的事情就不可能是真的。東珠從華青弦的枕頭底下找到,兩個還跪在地上發抖的丫頭說是柳側妃指使,雖然柳側妃一口否認了,但屋裡的人都不是傻子,沒有人會再相信柳側妃的話,包括老夫人和攝政王。

    事情審到這個地步,王府裡是死了兩大一小,瘋了一個,休了一個,還傷了一個。

    老太太自是寒心到不行,整個人看上去幾乎老了好幾歲,她看著地上還抿著嘴含著淚的柳側妃,多的話也不想說,只擺了擺手道:「這個家,就讓王妃暫時管著吧!你,自己去佛堂跪著,什麼時候王爺讓你起來了,你就什麼時候起來罷。」

    這是要收她的權了,柳側妃大驚失色,撲過來抱著老太太的腿就不撒手:「娘,兒媳……」

    老太太煩膩到不行,一腳掀開了她:「你若還想扯那些有的沒有,就不要再開口了,我還沒有老糊塗,還不至於看不清你的心思!」

    「……」

    「兒啊!娘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這裡,交給你自己看著辦了。」說罷,老夫人重重一歎,由著香媽媽扶了出去,不多時,身後便傳來攝政王略顯凌厲的聲音:「本王,再也不想看見你。」

    「王爺……」

    一聲淒厲,是柳側妃對攝政王最後的倦念,這一聲不想再看見她,已是禁了她終身的足。瞬間,屋子裡除了華青弦和王妃以外,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了。畢竟,他們可都是柳側妃的嫡子。如果母親出了大事,他們又豈能不受牽累?可是,母親這次犯下的事情這樣大,她們幾房都不敢去求情,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柳側妃被幾個粗壯的婆子硬生生架走。心裡都清楚地意識到,從此以後,攝政王府便只有一個的女主人,那便是攝政王妃蘭瀾。

    柳側妃被婆子們強行架走後,屋子裡的人也自動自發的散去,華青磊似失了魂,原本的意氣風發早已消失不見,只剩下滿臉的滄桑與疲憊。攝政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有許多話要講,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只揮一揮衣袖,讓他也『滾』出了他的視線。

    失魂落魄地出了屋,華青磊遊魂一般,不自覺地又走回到了雲秋煙的住處。

    那裡,遠遠看去有纖柔的身影在風中搖曳。月光下,來人雙眸似水,卻帶著談談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神,正直勾勾地望著他。恍若黑暗中丟失了呼吸的蒼白蝴蝶,神情淡漠,她勾起一抹笑意,如同煙花般飄渺虛無。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個健步上前將她緊緊擁在懷中:「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想見她最後一面。」雲媽媽的臉色很蒼白,是那種近乎透明的顏色,在這心驚心的夜晚,更讓人動容。

    「秋水,我也不想的,真的不想的……」

    「秋煙最喜歡我給她選的衣衫,也最喜歡我給她梳的髮式,我來,只想送她最後一程。」

    說罷,淚落,卻只是聲無息。她答應過妹妹要讓他去看她最後一眼,雖然,最終她還是放棄了那個想法,分不清心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只是,這個結果已經是最讓人滿意的了。郡主沒有被自己連累,妹妹也如願見到了他,現在,她只想以一個『母親』的身份,好好送『女兒』最後一程。哪怕,從此後她只能在回憶裡尋找著關於『女兒』的記憶,哪怕,她對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絕望透頂。

    感覺到她的遲鈍,華青磊驚慌失措地放開了她:「秋水,你在怪我是不是?是不是?」

    她是在怪他,她當然要怪他,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失信於她,最後還傷害了秋煙,她怎麼能不怨,怎麼能不恨?因為太恨才會選擇過來,過來問問他會不會傷心難過,良心不寧。可是,她真的見到他了,卻發現他遠比自己想像中還要痛苦,這樣一個驕傲的男人,為了他曾打算放棄一切,就算他漠視秋煙為他付出一切,那也是因為他的心裡只有自己。說來說去,一切的根源還是自己,因為自己懦弱,才會導致今天的結局。所以,她最該恨的人,其實是自己。

    可是,她不甘心啊!她那樣如花似玉的妹妹,怎麼就能這麼今冤受屈地死去?

    眼光的餘光微微一轉,看到不遠處似有幾個嬌俏的身影隱入了黑暗之中,雲媽媽眸光一冷,忽而便猛地推開了華青磊:「大人,放開我吧!不合禮數。」

    未料到雲媽媽會是這樣的反應,華青磊一怔,有些手措無撒旦:「別這樣,我只剩下你了,我想要你留在我身邊,不要再拒絕我了好不好?」

    搖頭,雲媽媽的眸中有淚:「怎麼可能?就算大人願意,王爺也不可能答應的。」

    「那我去求父王,讓你做我的繼室,讓你光明正大的陪在我身邊,好不好?」他問得那樣小心翼翼,生怕她會說一個不字,他的急切,他的緊張,還有他的害怕雲媽媽全都看在了眼裡,可她,還是絕情地搖了搖頭:「讓一個罪臣之妻做繼室,大人的頭上的烏紗帽是不想要了嗎?」

    這個事實讓華青磊的心一緊,有如一桶冷水將她澆了個全身是冰,他想到還不到秋後問斬的時間所以關在牢裡的蘇縣丞,一時間,目光閃爍:「可是秋水,我想你,整夜整夜的想,若不是當年母親逼我,你早就該是我的人了。」

    「大人,你錯了,秋煙才是你的人。」

    痛苦地搖著頭,雲媽媽臉上的珠淚一滴滴滾薄下來,狠狠地砸著華青磊的心,他急了,再不顧一切,又將她狠狠揉進懷裡:「不,我愛的人從來就不是秋煙,你知道的是不是?」

    「那又如何?你還是娶了杜氏,還讓她害死了我的親妹妹。」說罷,雲媽媽緊緊摀住了臉,淚水順著她的指縫一點點地滑了下來,萬般淒楚。

    她哭得華青磊心都要碎了,面對著自己最愛的女人,卻只能一次一次讓她受傷,讓她痛苦,華青磊也很自責:「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那個賤人會這麼狠,可是現在不同了,我已經把她休了,她馬上就會被接回杜府,到那時,就再也沒有人能阻止我們了。」

    「大人以為,老夫人會答應你真的休了杜氏?」

    聞聲,華青磊理所當然地道:「她心狠手辣,又失德失言,祖母也不會袒護她的。」

    「就算老夫人不念她是你的結髮妻子,也會為了大人的兩個女兒打算,若是杜氏真的被休了,你的兩個女兒也會變成是庶女,可就再也嫁不到好人家了。畢竟是王府的嫡孫女兒,萬一變嫡為妾,就算日後能尋到人家也不過是小戶或者妾室,大人,您捨得嗎?」雲媽媽也是做了近二十年當家主母之人,西山蘇家雖比不上老夫人的娘家莊氏一族那般榮耀輝煌,卻也同樣是世代書香,畢竟是醜聞,要想傳出去不鬧笑話自然是怎麼對府上有利怎麼處理,華青磊不懂深宅之道,可她又怎麼會看不出老夫人的心思?

    「不過是兩個女兒而已。」言外之意,如果是兒子他還會考慮一下,不過是兩個賠錢的女兒,他根本不在乎。

    「大人,可那畢竟是你的親生女兒。」

    雲媽媽故意咬緊了親生女兒四個字,可華青磊做仍舊不為所動:「哼!有那樣惡毒的母親,教出來的女兒又能好到哪裡去?嫁出去後也不知會不會丟王府的臉,不如不嫁。」

    這些答案雖無情,卻正是雲媽媽最想要聽到的,她眼角的餘光冷冷,又瞥向了不遠處的黑影,聲音很輕,卻足夠讓那些有心人聽了去:「可她們畢竟是無辜的,她們無法選擇自己的母親,卻要代替杜氏嚥下這惡果麼?大人,這不公平。」

    「你不用再說了,杜氏那種女人我是絕計不會再要的,她若真心為兩個女兒著想,就該自己找根白綾一了百了,省得到時候真的被休還要拖累兩個女兒閨譽受污嫁不出去。」一這番話說出口,已足見華青磊對杜氏的厭惡到了何種程度,二十年的發夫妻,如今在他的口中亦是棄之如敝屐,雲媽媽心頭冷冷,可語氣依然溫柔:「大人,您別這麼說,能活著誰又願意去死?」

    一聽這話,華青磊的態度更加鄙夷,恨道:「她若不願自己去死,那就只能等著被休,她做下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沒送她一碗苦藥已是仁至義盡,怨不得我。」

    「大人自然是沒錯的,只是苦了兩個孩子。」

    「秋水,別管她們了,你答應我好不好?留在我身邊給我生個兒子……」

    華青磊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雲媽媽也重新被他攬入懷中,藉著他肩膀的阻擋,她很容易便看到不遠處那幾個嬌小的身影站立不住的搖了搖。唇,微微向上挑起,溢出一個怨毒的笑意:華杜氏,你害死了我的『女兒』,還想要苟活於世麼?那就讓你嘗嘗自己釀下的苦果有多苦。

    ——

    「姐姐,你聽到沒有?」

    隱在黑暗之中,華笑然單薄的身子顫了又顫,她和姐姐本在母親的床前進孝,身邊的貼身丫鬟卻忽然來稟,說父親回來了沒有來母親這裡,卻直接去了煙姨娘的房中,她們姐妹便尋了過來。豈料,卻看到父親和一個風姿綽約的中年美婦私會,還說了這麼多讓人心寒的話,她又哪裡能不害怕?

    「笑然,姐姐聽到了,父親的眼裡只有那些邀寵賣騷的賤女人,根本就不理我們姐妹的死活。」說著,華笑然的臉上流露出幾分難以名狀的厲色,竟隱隱有幾分杜氏的狠辣勁。

    「那怎麼辦?母親都這樣了,萬一真的被休了,我們姐妹哪還有臉出門見人?」

    掩在袖中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絲帕,華笑語咬牙道:「所以,不能讓母親被休。」

    這話一出,華笑然就委屈地哭了:「可父親的話姐姐都聽到了,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他是一定要休了母親的,畢竟,母親做了那樣的錯事。」

    不以為然地一哼,華笑語陰側側地道:「哭什麼?不還有另一條路可走麼?」

    「什麼路?」話一問出口,華笑然便意識到了什麼中,頓時便張大了眼睛:「姐姐是說……可,可那是我們的母親啊……」

    「若是真的被休棄了,母親回到杜府也只有那條路可走,反正都是一個結果,與其讓母親走到最差的那一步,還不如……」若不是母親急功近利做了那樣的蠢事,又怎麼會被人抓住把柄?她早勸過母親做事要狠要乾淨,可母親偏偏不聽,如今自身難保不說還要連累她們姐妹,華笑語越想便越覺得心中有怨,口氣也不由得變得生硬了起來。

    華笑然雖不願意自己聲名有污以後尋不到好人家,可讓她弒母殺親她還是不敢:「可是姐姐,我,我……」

    「笑然,姐姐也不願意的,可是……咱們先問問母親可好?」

    聽到姐姐的口氣已有幾分鬆動,華笑然立刻點了點頭,點罷,似又覺得不妥,又猶猶豫豫道:「可是,可是……萬一母親不答應呢?」

    殺人需要勇氣,可自殺更需要勇氣,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

    「那就只能咱們姐妹幫母親做選擇了。」

    聞聲,華笑然的雙眸驀地大張,哆嗦道:「姐姐,我不敢,我怕……」

    「我也怕,可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冷森森的幾個字,華笑語咬著牙根兒吐出。

    她潔淨如瓷的小臉上,那雙黑得像葡萄的眼珠兒此刻睜得圓圓的,閃出一種難以形容的邪惡光芒。在別人死和她死之間,若是一定要讓她做個選擇的話,那麼,她的答案從來只有一個,她活,別人死,哪怕,那個人是她的生身母親。——

    汀蘭閣的花廳裡,快天明還未熄燈。

    攝政王神情肅然地坐在首位上,垂眸看著王妃對華管家交待著今夜餘下的鎖事:「趙婆子的屍身扔去亂葬崗,杜氏的身邊的花媽媽和側妃身邊的榮媽媽也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一個個見著主子犯糊塗不攔,還要幫著出那些腌臢主意,各打六十大板,挺不過去就讓家人來收屍,挺得過去就趕出王府以儆傚尤。泌竹和泌菊那兩個丫頭構陷主子,直接讓人牙子上門領去發賣了,至於那春紅,就留給大爺自己處置了。」

    華管家一一應下,又問了一些其它的細節,這才領命退去。

    屋子裡很靜,只乎能聽到人濁重的呼吸聲,王妃靜靜地坐在那裡,似是在等著王爺先說話,又似在猶豫著自己怎麼先開口,終於,她低低一歎,道:「笑語和笑然馬上要議親了,偏在這個時候出了這樣的事,若是杜氏成了棄婦,那兩個孩子也就不再是嫡女,想要議門好親事怕也是難了。」

    「這不正是王妃想要的?」

    聞聲,王妃眉梢微挑,疑惑地看了一眼攝政王:「王爺?」

    「本王知道,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本王不怪你,因為如煙真的做錯了很多事,只是有一點本王很奇怪,為何你忍了她那麼多年,現在卻又不願意忍了?」

    聽到這樣的話,王妃莫名想笑,什麼叫忍了那麼多年,現在為什麼不願意忍了?難道她就合該要忍受這一切?憑什麼?

    眼一眸,遞了個眼色給林媽媽,林媽媽識趣地退了出去,王妃這才又慢聲而語:「王爺,您就那麼不相信妾身麼?」

    「是王妃你不願相信本王,否則,這樣大的事只要你親口跟本王說,本王又豈會包庇她?」說到此處,攝政王又惱又恨:「你非要在母親的面前做上這一出,明知母親的身體不好,聽了這些只怕是要氣壞的,可你……蘭瀾,你變了。」

    挑眉一笑,王妃的面上不再是雲淡風輕,而冷若冰霜:「王爺,妾身不是現在才變的,不是嗎?」

    那樣輕的一句話,卻如冰刀子剜進了攝政王的心:「蘭瀾,你真的不能原諒本王?」

    「如果有一日,阿弦可以原諒王爺,妾身也可以。」有些帳,她一直不想去算是因為覺得沒必要,可現在,她突然發現擁有權力的感覺非常好。如果若早早將這樣的權力抓在手心,華青弦的親事,也就輪不到柳側妃來插手,而她最想留在身邊的兩個孩子,也就不用再離開王府。她頹廢了太多年,早已忘記了該要怎麼去爭,今日,是華青弦用事實教會了她,只有爭到最後,才能好好活下去。否則,柳側妃現在的下場,就是她未來最終的結局。

    「你明知道當初本王是逼不得已,阿弦鬧出了那樣的醜事,王府的顏面何存?」思及當年所為,攝政王並不後悔,華氏一門百年來的榮辱共存,到了他的手上終於走向了顛峰。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又有多少人在等著看他的笑話?他怎麼能為了一個女兒,便不顧華氏百年的基業?

    「所以,為了王府的顏面,為了您的官途,您便要殺女保族,寵妾滅妻?」冷笑著道出這殘忍的真相,王妃的眼中有淡淡的華光在流轉,看不清是因為仇恨,還是因為慶幸,或者,兩者兼之。

    對於王妃,攝政王始終有愧,口氣不由又放軟了許多:「蘭瀾……本王不知道那碗湯不能喝,如若不然,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如煙拿給你……」

    「能不能喝都一樣,阿弦被綁手綁腳扔進河裡的那一刻起,妾身便已經死了,王爺,現在站在您面前的不是蘭瀾,而是攝政王妃,僅此而已。」無心多說,王妃說完便緩緩起了身,原本冰霜的臉上又換上一幅微笑的假面,盈盈一福:「很晚了,王爺也早點休息,妾身告退。」

    說罷,再不看王爺一眼,就那麼淺笑淡然地離去,只留下一臉後悔的攝政王,獨坐室內,黯然神傷……

    ——

    隱在陰暗的角落,華青弦的雙手緊握成拳,卻仍舊止不住憤怒的顫意。

    方纔,她聽到了什麼?這該不會是全天下最可笑的笑話吧?殺女保族,寵妾滅妻?怪不得攝政王看自己的眼光總是又閃又躲,怪不得老夫人面對自己時總是欲言又止,一幅想親近又不敢親近的樣子。怪不得王妃這五年來從不曾找過自己,怪不得,怪不得……原來,原來還有這樣不爭的事實。很想笑,但華青弦的眸光卻漸漸泛起了寒意。所以,當年她根本就不是自殺的,而是親生父親下了毒手。

    本是有話要跟王妃講,所以才在回去後又折來了王妃這裡,沒想到,竟能會聽到這樣的真相。老天爺總算待她不算薄,至少在她重生到笙華郡主的身體裡後,又給了她洞悉真相的時機。所以,她還有機會,她還能扒本……

    「郡主,現在怎麼辦?」

    泌蘭的眼中有淚,似是比華青弦還要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當年華青弦投河之後,她偷偷在房中哭了半個月,頭七的時候還給她燒了紙錢,沒想到,當年之事竟是另有隱情,還是這麼傷人的隱情。

    冷冷一笑,華青弦的眸光寒意森林:「去老夫人那裡。」

    一聽這話,泌蘭嚇了一大跳,趕緊攔在了華青弦的身前:「郡主,您還是不要了去了吧!就算老夫人知情也一定不會說實話的,畢竟……母子連心。」

    抬眸,華青弦淡淡看一眼泌蘭:「誰說我要去問老夫人這件事的?」

    她再尊貴也不過是個孫女兒,還是個失了名潔的孫女兒,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老夫人為了自己的兒子什麼事不能做?再說了,當年的事情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說不定連老夫人都有份能加,她又怎麼會傻到還要去問老夫人真相是什麼?

    「那郡主去找老夫人幹什麼?」

    「坦白。」

    不止是坦白,她還要跟老夫人請罪,告訴她這一切不是王妃的本意,而是自己的傑作。她要讓老夫人知道,當年的笙華郡主真的回來了,是回來討債的……

    ------題外話------

    陰謀啊陰謀,秘密啊秘密,報應啊報應

    這一章大家看得可爽否?

    爽了就得吱聲嘛!大家不要都只顧前潛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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