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勤務兵就端上了飯菜,吃食很一般,烤肉和一種奇特的植物,很有些像是麵包果,另外還有一份蔬菜湯。
這要放在以前真算不上是什麼好伙食,但是放在這裡那就很不一般了,說千金難求也不誇張。胡耀武和劉翔他們都吃的很香甜,這樣的一頓飯在這天獄中絕對是奢侈的享受。
如果說之前僅是懷疑掌握通往外界的門戶,那麼現在他們已經基本確信了。菜、瓜果也就罷了,鹽和食物香料就太緊俏了些。
他們卻是不知,食物香料雖然不是苗樸掌握的植物要素,但他有種子袋。他身後的殼狀囊包裡可不光是關押著噬能者,還帶有不少與生活有關的小物件。
而博派、鷹派、的小隊自地下遺跡核心區域一路闖關,中間的經歷極其複雜險惡,他們被迫捨棄了很多平時感覺不甚重要卻對持久生存極具影響的物資。否則他們的隊伍中也有精通種植的,如果有種子的話,雖然不能跟苗樸這種專業人士比,也會比現在略略的好上一些。
種過黃瓜、西紅柿、豆角等蔬菜,又或對其較為瞭解的人都知道,十幾平米的一小塊菜地,種植的蔬菜就足夠一家四五口人從夏初吃到秋末,它不跟小麥、稻米一樣,它是天天有熟的。另外,在源化的環境中,植物從發芽到掛果的過程更短,產量也更高,這有也是荒野能養活大量怪物的一大重要原因,異能、食物,正是這兩樣,促成了源化區的怪物暴增,食草的群體龐大了,食肉的自然也興盛。
苗樸耐心的等他們都吃完,盤盞撤下去後,又換上了泡有提神醒腦作用植物葉片的茶水,至此苗樸才舊話重提的道：「諸位,現在是個什麼局勢,也不需要我說明,突至的魔降和環境讓大家都蒙受了巨大的損失。我們在戶外的植物體系也全都毀了,為了抵抗黑能的侵蝕,營地建築結構也不得不重新置換,還犧牲了最外面的活性保護層,能量方面的損耗更是巨大……」
簡單說明了情況的苗樸接著道：「想必諸位都知道,我們來到天獄的時間較短,哪怕從一開始就低頭一門心思的種田也不可能有多少積累。事實上,我們之所以現在看起來還不錯,是因為之前突襲了你們所謂的土著,所以獲得了一批物資。所以,幫助諸位的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幫到什麼程度。」
說道這裡,苗樸忽然神情一整,認真的說：「老實說,容各位休整一下,修補甲冑武器,處理傷病,吃上幾頓飯,再睡上一覺,這個我們認的起,再多就不行了,我們不可能為了幫你們而把自己也拖垮。」
之前,胡耀武、劉翔就相互探討過,甚至還向方正剛詢問過。所以所謂的於活賣身和夜襲藍血人什麼的事情他們都知道了。這時聽苗樸如此說,知道是要他們表態了。胡耀武和劉翔都沒說話,目光全投向方正剛。
出現眼前這種情況,究其原因,恐怕要說到各派系之間的關係。
如果說就是國家,那麼所謂蛇派、鷹派、和博派,差不多就是各大軍區,甚至因為區分方法不同,各派之間也遠沒有軍區那般涇渭分明,一個職能部分裡4個派系的成員都有的情況也是司空見慣的。
所以,雖然彼此的「道」或許不同,但仍舊可以是同僚、同事、甚至同窗、戰友、發小。
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很多事情就沒法兒拎的那麼清。尤其絕大多數人都無法做到鐵血無情、六親不認。再加上同國家、同民族的大局認知,即便彼此之間發生過衝突,且不乏殘酷事件,但大多數人都會盡量本著做事留一線的心態處事。
簡單說,各派系之間端者或涉及的利益不是特別大）,有那麼點「床頭打架床尾和」的意思。現在也就是的方正剛和的關係略近些,彼此有些往來,而別的派系和苗樸的情分真心扯淡,甚至還有些矛盾。用胡耀武的話說：「我們也不求別的,只求不要藉機刁難就謝天謝地了,現在的情況真的是太惡劣了,請老方幫忙美言幾句吧。」
苗樸對這種情況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注視著方正剛,等他開口。
東邊,劉翔的屬下和胡耀武的隊員們也都對這次談話給予了足夠的關注,全部支著耳朵在等。
方正剛覺得壓力山大,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容,卻笑的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憋了半天直呼其名道：「苗樸,覆巢之下,的難處,即便你不說,大家也能想像得到,也不可能讓你白幫忙。實際上,各隊已經看不到前路,只能是將出路和希望寄托在始終表現出色的你這隊人身上。為了生存,大家都有付出代價的覺悟。只是,具體你要我們做什麼,能不能跟大家說道說道,而不是先簽什麼契約。」
苗樸沒有立刻答話,而是看向劉翔和胡耀武他們。他想聽到肯定的答覆,別等會兒突然蹦出來,說什麼方正剛不能代表我們的意思云云。
此時的苗樸並沒有什麼王八之氣,只不過太多的經歷已經讓從前的稚嫩和青澀徹底從他臉上褪去,再加上半年以來養成的自信和鎮定,身為首領地位的他使人看起來雖然很年輕,卻自有一股攝人的氣度。
另外,苗樸的眼睛確實很亮,黑眸深處似乎有無窮的閃電,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有點妖異。綜上,結合昔日他那匹夫一怒血濺五步的性子和名頭,眾人被他目光一掃,都不自覺的心裡一顫,就連胡耀武、劉翔都下意識的不願與他對視。當然,這裡面也有那麼點吃人嘴軟的成份在吧,不過不管咋說,苗樸算是很嚎住場面了。
「咳咳」胡耀武清了清嗓子,鄭重的說：「方隊長說的就是我們的意思,吃於抹盡掉頭走人不是我們的作風,我們願意通過努力來換取生存的機會,但具體情況還請說明一下。」
苗樸見無人有其他說法,點點頭道：「之前跟劉隊匆匆談了幾句,可能是我沒能說明白,讓諸位誤會了。所謂的守規契約,關鍵體現在遵守規則上。這規則自然是要說明的。實際上,給諸位
位安排的工作,其詳細內容也在這條款中,這是一個內容極其詳盡的契約。」
說著,苗樸伸手在自己額頭上輕輕一點,隨即向前一揮,一顆幾近透明的銀色光球自他額頭飛出,緩緩的在條兒桌上空飛行。
每當這光球途徑眾人便會變得明亮,並射出一道光芒。這光芒在眾人的額頭生成一個形似「兮」字草書體沒有「八」字那一捺的標記符號,這符號不斷的散逸著細碎的銀光,就像在不停的迸裂分解一樣。
與此同時,冒險者們的腦海中很自然的出現了一部由金色紙張裝訂的薄冊。這冊子上記錄的便是守規契約的內容
實際上,守規這個詞只是對其類型的一個簡單的說明,闡述它是一個相對溫和的契約,它的真正名頭叫做,這裡的「系」不是當作「類」來理解,而是聯繫的意思。直白的說,就是直接連接靈魂的契約。
就針對對像以及懲治方式而言,各類神話傳說中魔鬼與人所定的契約就很類似。只不過魔鬼的契約除了隱形條約和字遊戲等契約漏洞外,最大的特點就是條款往往苛刻而殘酷。
苗樸的這個守規契約當然不會那樣,畢竟他的目的是讓這些人結束各自為政的隨興式探險,而不是逼他們立刻在這裡上演群英屠魔。
以心念溝通的方式所展現的契約,能夠讓人迅速瞭解每一條款,更重要的是不會出現理解有誤這類問題。所有的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在那裡,而且規則的作用是相互的,責任和義務也是相互的,並不是什麼剝削無下限的賣身契或對其中一方過分偏袒的霸王契。
「哦,原來是這樣,簡單的說,我們利用異能給打工,直到還清包括食宿、治療費等債務,最後領一筆高價值的物資以及情報資料結束契約。我還當是下黑窯或者當炮灰呢。」
「嗯,我原本也以為是讓我們賣命在第一線。原來正好相反,大後方勞作。流血受傷都不怕,還怕受苦受累？於了」
「看條約是沒問題,打打殺殺這麼久,我早就厭倦了。要能安安穩穩生活一段時間,相信對緩解心理壓力有很大的好處。」
隊員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胡耀武和劉翔、方正剛幾個領頭的則更驚訝於苗樸在傳遞契約時所展露的本事。
這可是真正的直接作用於他們的意識,而且是沒有他們接受或拒絕這個至關重要的步驟。也就是說,假如這不是契約,而是一次精神攻擊那麼他們連抗拒的機會都沒有就會直接中招這個就太可怕了……
此情況讓他們都想到了那個傳聞：「最最強悍的既不是植系異能,也不是洪荒之力,而是堪稱恐怖的精神力,在陽谷礦洞,他就是靠著恐怖的精神力滅殺了鷹派的整組人馬,即便是事後好長時間,那個區域內仍有狂暴的精神力能量徘徊不去,覺醒者進去時間久一點兒,就會腦袋裡針刺般的痛,若是普通人進去,很可能直接就會瘋掉。
現在看來,傳聞十有**是真的。這一手兒的能力太過恐怖了。都不需要直接令其腦死,關鍵時刻於擾一下對方的意識,那就足以⊥對方敗亡
鄰居做生意發了財,自己或許會羨慕嫉妒恨,且帶著幾分不服氣。可鄰居如果是比爾蓋茨,恐怕就很難有這種情緒了。
胡耀武等人現在差不多就是這種心態了,之前還各種理由的告訴自己,其實也就那樣,若是自己換在他的位置上,即便不能比他做得更好,也絕不會差到哪裡。可現在,感官認知被一次次的突破心中預期後,他們終於開始認識到彼此之間的差距了。技術、能力、運道、甚至是他們現在還不願承認的努力與勤奮,他們已經全方面的被遠遠拋在了後面。
沒有人具體的知道苗樸他們小隊在這一路上的艱辛與付出,細節不重要,也不便於傳播,傳奇永遠都只有璀璨的部分,多年後,這一刻又將是一個所謂的傳說。
苗樸將契約送出,便眼皮微闔的默然靜坐,看似在養神兒靜候,其實他是在跟羅芷晴在精神網絡上交流。羅芷晴的治療已經完成,此時正在沐浴。
沐浴的同時,羅芷晴已經大致瞭解了這段時間外邊發生的事情,正在向苗樸確認一些情況。
正好,苗樸也有話對羅芷晴說,主要是兩個方面：
一是他即將帶隊前往下水道等區域,擒捕可能出現的夢魘怪物。
這事兒越早越好,畢竟還有藍血人這一競爭對手。他可不覺得藍血人已經完蛋大吉了,者】對地下遺跡的瞭解,還在他之上,介於時間也更早,擁有的技術也比他只高不低,且更具體系化、更成熟。其佈置已經遍及地下遺跡的各處。他雖然帶隊勝了幾場,但於者】而言,不過是損失了一些枝葉罷了。
那麼他離開之後,這裡就要靠羅芷晴坐鎮了。剛經歷大災,難保不會發生大狀況,比如、、藍血人等等,處境惡劣,肯定不會坐以待斃,什麼瘋事兒都能於得出來。即便是羅芷晴在,也得小心應對,做好心理準備。
二是關於土著方面的,方正剛隊伍中的陸璇,精通四國語言,其中就有法語。他希望羅芷晴等抓緊時間跟土著們溝通。
在這場大災中,地上城的土著們恐怕有滅絕的危險,這可不太好,很可能會錯失潛在盟友,甚至是一支能夠左右最終結局的關鍵性力量。
在苗樸想來,神秘空間創造者的造物絕對不會是平白無故的,土著們哪怕是小白鼠,也絕不會只是用來殺著玩的,一定有什麼深意在裡面。從契機角度看,現在正是適合雪中送炭的好時機。假若一切順利的話,等這邊緊鑼密鼓的安排好,土著們也正好到了最需要救命稻草的時候,所以這事兒也拖不得。
「土著？沒想到你還記掛著他們,我以為你對這些神秘空間創造者造物都看法是跟藍血人相近的。盡
管他們並沒有與我們為敵,但那只是因為彼此尚未有需要交集的事件發生。況且,就算他們無限接近現實中的普通人,也不代表他們值得拯救。」
苗樸無聲的笑了笑：「我想藉著這個機會,說服他們離開這個是非地也許或容易些。假如他們的確只是被動承受實驗的無辜者,那麼拯救將是一件雙贏的事情。源化的地表世界,不在乎多這麼一批偽人類,我的民團就可以收留他們。以前或許還擔心能力不足,現在我所掌握的技術,足以養活幾萬人口,甚至更多。」
「民團？你是說公會吧？你也有公會？我以為你會堅定的在體系內攀爬呢。」
「公會,民團,幫派怎麼叫的都有,採用的組織模式也五花八門。我一早就申請了民團,家當也小有積攢,算是給自己安排的後路吧。我知道自己是什麼人,胸無大志、小富即安、還有點兒感情用事……我不是當政客的料,也不可能是政客,頂天兒就一超級打手。我能在努力求生之餘,謀個不錯的出身已經很滿意了。這次若是能順利,相信上交的貢獻足夠換一塊兒「免死金牌」了,那時候啊正好卸甲歸田。」
「哼哼,不是我打消你的積極性,根據我的經驗,你的想法純屬一廂情願。就依你的能力,永遠不可能逃脫危機公關的宿命。若不從,真正為難你的,恐怕正是給你發什麼免死金牌的那幫人。」
「我也知道你說的更現實,但人總是要有那麼點兒期望不是麼？好了,讓我們書歸正傳,關於我的兩個提議,你有什麼想法？」
兩人的私下交流一直持續到胡耀武和劉翔他們做出選擇,才暫時終止。
「我代表自己和我的小隊成員們,同意簽署這份契約,今後就請多多關照了。」
胡耀武出乎苗樸意料的最為果斷,沒有質疑契約條款,也沒有提任何問題。唯一的一點就是言辭間充滿唏噓感歎的味道,人也顯出幾分精神不濟的老態。
苗樸笑了笑道：「胡隊,這種契約比較特殊,能否簽約成功,完全遵照本心。所以,實際上你只能代表你自己。
與坐的眾人都是暗暗稱奇,很有種不明覺厲的感覺。原來這契約在他們心中展示的時候,就已經在發揮作用,若是心裡覺得可以接受,很自然的就完成了簽約;否則,嘴上說的再好聽,契約也不會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