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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汪精衛想了一下：「你打算動用多少人？」
「一個方面軍！」
「絲……」汪精衛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個方面軍？」
「沒錯。」周佛海猛地點頭，「重慶那邊兒最近跟日本人接連打了幾場惡仗，還佔到了不少便宜。蔣中正名聲大振。此消彼漲，咱們南京國民政府的威望已經受到了極大的危害，再加上上海的刺殺事件……先生，咱們必須發出自己的聲音，也必須讓人知道南京政府的厲害！」
「我何嘗不想？」汪精衛苦笑。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重慶跟日本人打了那幾場仗之後威信已經飛一樣向上漲？原本許多已經有意投向他們的人現在都重新搖擺起來，甚至還有許多又重新向重慶靠了過去。沒辦法，如果重慶方面真的能跟日本人勢鈞力敵，誰又願意頂著一個「漢奸」的名聲？即便是他，如果在叛逃之前聽到了這些消息，恐怕也會放棄原本的打算。五六個師團，近十萬人啊，許多日本人到現在都接受不了這樣的損失。可現在什麼都晚了。別人還可以投靠過來再投靠過去，他汪某人卻已經沒有了任何轉圜的餘地。
「先生是擔心出師不利？」周佛海看著汪精衛的面容，再次問道。
「『和平救**』終究只是初建，雖然人數不少，可比起蔣中正的中央軍來，在戰鬥力上恐怕還是差了許多。就這樣去進攻他的一個大戰區，我又怎麼可能不擔心？」汪精衛搖頭歎道。
「所以，我們可以請日本人派出一支部隊協助一下。」周佛海道：「不用多。一個旅團的兵力應該就夠了。」
「別說一個旅團，我看一個聯隊寺內壽一恐怕也不會同意。」汪精衛再次搖頭，「他們最近損失慘重，還要向東京索要兵員進行補充呢。」
「既然這樣。那咱們就自己幹。」周佛海沉聲道：「這樣即便有什麼功勞，也不用被日本人分去。而且也省得他們總是給咱們的部隊指手劃腳。」
「你真的決定了？」汪精衛還以為自己說了這麼多，周佛海會再考慮一下，可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還要打：「你可要想清楚。這是一個方面軍啊，一旦出現問題，就算我這兒沒什麼事兒，日本人那邊兒恐怕你也不交待。」
「先生，說句不中聽的話，南京政府應該是中國的最高政權了吧？」周佛海突然反問道。
「那當然。」
「既然是最高政權，自然應該軍政一把抓。可您看看。咱們真正的管轄範圍才到哪裡？蘇浙皖！三省而己，而且還不是全部！」周佛海憤懣道：「日本人把華北的隊伍都交給了齊燮元，卻不讓咱們插手。他們明顯就是想對咱們分而治之。」
「不要說了。」汪精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他不想聽這些。
「是我不對。」周佛海知道自己觸到了汪精衛的痛處……這其實是他們所有人的痛處。一直以為，背叛了重慶。投向日本人就可以獲得國家最高權力，然後在日本人的「幫助」下取蔣介石等人而代之。再借助日本人的力量統一全中國。爾後……等等等等。雖然這中間肯定會被日本人佔去很大很大的好處，中國的利益也會受到相當巨大的損失。可這總比到處死人好吧？這是「曲線救國」！反正中國已經山河破碎許多年了，也沒多少可損失的了。可沒想到日本人把他們騙過來之後就翻了臉，在原來的條件上面層層加碼，根本就是想把中國給生生地吞下去。可他們還有迴旋的餘地麼？沒了！一點兒都沒了。他們跟高宗武和陶希聖那些人不一樣，小蝦米似的。沒人在乎。可他們如果再次反正，那就是自尋死路。日本人不會放過他們，重慶方面也依然會視他們為叛徒，他們最終的結局。只可能是被軟禁終身。可就這樣一直給日本人做傀儡？周佛海可不認為汪精衛會就這麼死心了。魚離了水還要蹦達幾下呢，何況是人？
「先生，現在是個好機會……日本人接連大敗，損失近十萬人，對各地的掌控已經不像先前那樣穩固。重慶方面同樣也是如此。他們消滅了十萬日本人，自己最起碼也要賠上三四十萬。雙方的力量都已經受到了嚴重的削弱。我們在這個時候出擊，必然可以一擊得手。」
「那你想過沒有，萬一行事不利，我們會有什麼損失？」汪精衛反問道。
「再損失，又能比現在差到哪裡？」周佛海慘笑一聲，「再者，就算我們失敗，日本人又能拿我們怎麼樣？他們難道還能撤了我們不成？」
「你倒是想得開。」汪精衛苦笑。日本人還能拿他們怎麼樣？自從他跟日本人簽署了各項條約之後，能賣的也都賣了。所以，現在就算日本人對他們再不滿，也不可能把他們怎麼樣。至少短期內不能怎麼樣。不過話說回來，一想到周佛海此次的行動規模，他就有些心跳：
「這樣直接動用一個方面軍，會不會太多了？」
「先生，要打就得打一場大的。」周佛海看得出汪精衛已經意動，趕緊添了一把火：「小了，不管是勝是敗，日本人不在乎，重慶也不會在乎，也不能顯示出咱們的力量。而現在日本人和重慶都剛剛經歷了大戰，正是虛弱之機，皖南一帶又剛剛更換了軍事主官，還沒來得及熟悉指揮……咱們若是能趁機打上一場勝仗，以後日本人又豈敢小看咱們？『和平救**』的那些將領也才會服您。」
「那到時候萬一日本人問起怎麼辦？」汪精衛真的動心了。他是文官出身，對軍事從來就沒怎麼沾過手。手下的主要人物，像是陳公博和周佛海等人也都是文官。所以，雖然組建了所謂的「和平救**」，可這支軍隊其實一直都是聽日本人的調遣，他屢次想要奪回這支部隊的指揮權，卻總是失敗。而之所以會有這種現象，在他看來，無非就是那些當兵的瞧不起他這個文弱之人……他要是跟蔣介石一樣都當過兵，打過仗，那些人又豈敢如此？而如果能夠獲得那些軍隊的真正支持，他以後不管是面對日本人還是蔣介石，底氣也都會足上幾分。
「日本人若是問起，我們便直言相告……」周佛海冷笑，「他們這幾戰下來，損失巨大，恐怕還巴不得咱們能幫他們分擔一下**的壓力呢。」
「你有把握嗎？」汪精衛突然又有些擔心。他終究是文人。所謂「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原因不是別的，就是瞻前顧後，想得太多。周佛海的計劃確實挺誘人的。如果成功，應該能讓人刮目相看，可萬一失敗了呢？雖說日本人不可能把他們怎麼樣，頂多就是去怪罪那些前線的將領，可他到時候難免要遭人冷眼。
「您放心，我這回打算先以鄭州附近的龐炳勳和孫殿英兩部，以及胡毓坤的『蘇皖邊區綏靖軍』在河南、皖北一帶牽制迷惑敵軍，另以唐蟒為前敵總指揮，率孫良誠的第二方面軍大部，以及福建的第三集團軍……」
「孫良誠是在揚州吧？」汪精衛突然問道：「把他派去皖南？那豈不是還要過江？」
「正是。」周佛海笑道：「孫良誠一旦過江，咱們在江南的勢力大增，而揚州一帶本就富庶，空出來不正好再養一支部隊麼？」
「日本人會同意麼？」
「日本人這幾次大敗都是敗在了老蔣的第九戰區手上。孫良誠所部一萬餘人,戰鬥力不要中央軍之下,投靠過來之後又大肆擴軍,如今已經有三四萬的規模,過了江正好可以幫他們一把，他們憑什麼不同意？」
「這樣倒也好。」汪精衛想了想，點了點頭，「那唐蟒呢？他不是一直都稱病在家嗎？他會願意出面指揮進攻皖南？」
「嘿嘿，」周佛海奸笑了兩聲，「唐蟒當然還是稱病，重慶對他的立場也一向極為清楚。可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以他為此次的總指揮。您想，讓這麼一個不情不願的人指揮所有軍隊，做此次行動的總指揮，上官雲相會在意麼？」
「明白了。你是想借唐蟒的名頭迷惑對方？」汪精衛笑道。
「實在是有些對不起老唐，可如果想要一戰功成，就必須想盡一切手段啊。」周佛海歎道。
「如果到時候勝了，你可要給人家多賠賠禮。」汪精衛也道。唐蟒是民國老將，跟蔣介石手下的第一戰區司令長官程潛等人都是一樣的老資格，是被周佛海用老鄉的情誼強請出山的，勉強擔任了「和平救**」總指揮和第三集團軍司令一職。不過自領了名頭之後，唐蟒就一直稱病在家，這一次周佛海再次借他的名頭迷惑上官雲相，恐怕會讓唐蟒非常生氣。可話說回來，大勢之下，又豈能由得他姓唐的反抗？
「賠禮是肯定的，不過我估計到時候不論勝敗，老唐都有可能會請辭，先生您可一定要留下他。」周佛海又道。
「那是自然。」汪精衛答道。
「那我這就去找人準備具體的行動計劃？」周佛海道。
「順便幫我叫一下影佐禎昭……孫良誠的第二方面軍在揚州，要去皖南就得過江。這事兒還得跟日本人商量好。」汪精衛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