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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青梅竹馬(上) 文 / 碎在手心的陽光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同居長干裡,兩小無嫌猜。

    這是李白《長干行》裡的一段,李白的詩我幾乎都很喜歡,這大概跟我很喜歡他那狂傲不羈的性格有關吧。

    就連秦檜那樣的人,都有幾個朋友呢,更何況我們,我想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段關於青梅竹馬的記憶吧!

    我有兩個特別好的哥們兒,因為關係特別鐵,所以在這裡我給他倆起了個特帥的藝名,一個叫清風,一個叫明月。

    這倆人都我是從小時候幼兒園尿床就開始認識的,其親密程度可見一斑。

    基本上,我那點丟人的事,沒有他們倆不知道的,那時候在他們眼裡,根本沒覺得我是女的,說來慚愧,想當年上房揭瓦砸玻璃,沒有我不幹的,想把我當成女的,屬實有點困難。

    我一直覺得,即使我隱藏的這麼深,仍然像黑夜中的螢火蟲一樣閃閃發光,當然,這是我單方面做的認可,而事實上,對於明月喜歡我這事,大家給的解釋都比較誠懇,也比較含蓄,他們都說明月肯定是眼睛被狗屎糊住了。

    當然,我也沒認為明月真的喜歡我,我一直以為他逗我玩呢,誰能想到,這一逗就是十多年。

    我不認為明月喜歡我是有根據的,當別的女孩子都紮著辮子穿著蕾絲長裙時,我正滿頭凌亂短髮,穿著背心短褲在操場上瘋跑打球呢,裸露在外面的皮膚被曬的那叫一個精神,整張臉上別的不顯眼,就看見一口閃亮的小白牙了,晚上看見都慎得慌。

    明月第一次鼓足了勇氣跟我表白的時候,是小學四年級,他在好兄弟清風的陪伴下,把我約到家附近的廣場上見面。

    明月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說:「默,我喜歡你。」

    我盯了他半天,異常嚴肅的問他:「明月,你是不是要找我借錢,跟你說實話,我也沒多少零用錢了。」

    明月糾結了一會,帥氣的小臉上滿是便秘的痛苦,他嚥了嚥口水說:「默,我說的是真的。」

    我掏了掏兜,將僅有的零用錢全部放在他手上,豪氣萬丈的說:「我就這麼多了,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不是要找我借錢。」

    明月盯著我,愣了半天,見我明顯有了要收回錢的打算,終於痛下決心的說:「對,我是要借錢。」

    「早說不就完了嘛。」我將錢塞他手裡,就屁顛屁顛的回家了。

    雖然表白失敗,但這絲毫不影響我們三個人的感情,我們三個人依然一起上學放學,一起去打球,一起去水庫玩水。

    當然,在我媽媽看來,那不是玩水,是玩命,我因為總偷偷跟他們倆去玩水,所以不止一次挨打,想想真是個悲催的童年。

    初中畢業那會,爸爸實在看不下去我野小子一樣的行徑了,他希望我能修身養性,雖然這根本就是異想天開,在我抗議無效的情況下,我被扭送到了鄉下的姑姑家,並且悲慘的待了一個多月。

    在鄉下那會,我每天的樂趣就是躺在葡萄架下數腳趾頭,簡直無聊透頂,姑姑家的姐姐是老師,對付小孩子那叫一個手段高明,見我天天苦著臉要回家,就循循善誘的開導我。

    姐姐說:「想家了吧!」

    我拚命點頭:「嗯嗯嗯——」

    姐姐:「——,這兩本書一字不落的看完了,我就送你回家。」

    我歡欣鼓舞的捧著兩本書躺回葡萄架,然後兩眼發直的看著書名,這兩本書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一本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還有一本是高爾基的人生三部曲。

    我姐姐太陰險了,是不是老師都這麼無恥啊?等我一字不落的看完這兩本書之後,也不用回家了,就長眠於此吧!

    於是乎,我的人生格言也隨之改變了。

    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別有風味。

    我的人生應該這樣度過,當我回首往事的時候,我不會因虛度暑假而悔恨,也不會因為欺騙姐姐而羞恥,這樣,在我臨死的時候,我就能夠說:初三的這個人生最長的暑假,實在太悲催了。

    從鄉下回來之後,我迎來了明月的第二次表白,當時明月的帥哥形象已經初具雛形了,他留著半長的劉海,素白著一張小臉。

    我向來討厭他的小白臉,當然,我打死也不會承認,這就是傳說中的羨慕嫉妒恨。

    明月這次學聰明了,貌似是清風給他出的主意,所以他這次選了個月黑風高的日子。

    風蕭蕭兮易水寒,在我被吹得假髮套都險些掉下來的時候,明月終於踏月而來了。

    我激動的衝上去就是一腳。

    「耍姐啊?你居然敢遲到,找踹吧?」

    明月估計當時被我的氣勢鎮住了,張了半天嘴,居然沒說出一句話,我怒了,大晚上的叫我出來,難道就是為了讓我看著他張著嘴巴流口水的呆樣嗎?

    見我轉身就要走,明月的小宇宙終於爆發了,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拎小雞一樣的把我拎了回來。

    就這件事,我記得特別清楚,乃至於後來表白加初吻的事我都模糊了,卻依然清晰的記得這件事,因為明月當時太過用力而導致我肌肉拉傷,疼了我一個多月。

    明月將我拉到面前,就直接啃上來了,那時候我們都很純潔,舌吻神馬的,還都是浮雲,他只是嘴巴貼上來,因為用力過大,還撞破了我的嘴。

    停頓了半天,我掙扎著從他懷裡爬出來。

    「明月,你是不是晚上吃肯德基了?」

    「你咋知道的?」明月特別驚訝。

    「我聞到巧克力聖代的味了。」我不吃巧克力,所以對那個味道特別敏感。

    明月愣了半天,然後咬牙切齒的說:「默,有一天你走投無路了,還可以去當緝毒犬。」

    那一晚的告白,在我一個噴嚏,噴了他一臉的口水之後,終於落下了失敗的帷幕。

    再後來,我讀了護校,眾所周知,護校裡連守衛養的狗都是母的,所以當清風明月來學校接我的時候,在校門口引起了不小的圍觀。

    我慢吞吞的從寢室樓下來的時候,發現兩個人已經不見了,這兩個禽獸竟然敢偷溜了?還不等我爆發,清風明月就從學校旁邊的胡同跑出來,拉著我就直接上車了。

    後來據明月說,我們學校的女人太可怕了,看男人都往肉裡看,我囧了一下,默了。

    說實話,明月確實挺帥的,也難怪我們學校的女人會獸性大發,他那時候已經徹底的告別了矮冬瓜的行列,一米八二的身高,清瘦頎長,尖尖的下頜,劍眉朗目,小臉白的比女人都細嫩,這也是某人嫉妒的發狂的原因。

    但可惜明月真的不是我的菜,因為我喜歡那種長著狹長丹鳳眼的男生,怎麼看怎麼有味道,就像清風那樣的。

    那一晚,明月以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精神,第三次跟我表白了。

    明月說:「默,你就從了我吧。」

    我思量再三,認真的回答:「明月,我們倆真不合適,我們倆是沒有未來的,你太白我太黑,會生出斑馬的。」

    明月噗的一聲就笑噴了,飲料噴了我一臉,我直接就跳腳了。

    「明月你太沒品了,買賣不成仁義在,你至於這麼噁心我嗎?」

    明月臉上的表情有點怪異,他惡狠狠的盯著我說:「默,趁著我還有理智,你趕緊走吧,走慢了,我怕我掐死你。」

    我囧了一下,然後很有氣節的轉身就走了,轉過一個彎之後,我很沒出息的撒腿就開跑,沒辦法,我還記得上次肌肉拉傷的疼呢,萬一他反悔了怎麼辦,我還是趕緊逃離現場的好。

    這之後,我們三個人依然是最鐵的哥們兒,我不得不誇獎明月一下,他還是很有風度的,起碼我拒絕了他這麼多次,他並沒有殺我滅口。

    護校畢業那會,清風和明月來學校接我回家,我剛剛告別了寢室的那幫姐妹,哭的眼睛紅的像桃子,鼻涕流的像麵條。

    清風明月分別接過我手裡的包,一左一右的摟著我的脖子出了校門,那時候,學校很多女生對我側目,請原諒我小小的虛榮,總之那個時候,我確實是有些小自豪的。

    當天晚上,明月終於破罐子破摔的第四次跟我表白了。

    過後他對我說,他那時候根本沒指望我會答應,因為在他看來,我就是個大腦發育不全的傻子,有眼無珠的典範,他本來就是說著玩的,沒想到我居然真答應了。

    我聽過之後,悔的腳後跟都青了,我說明月你不帶這樣無恥的,你這是玩弄我的感情,明月呲之以鼻,你懂感情?別開玩笑了,你懂個狗屎啊!

    明月這是侮辱,**裸的侮辱,我真的生氣了,決定跟他斷交,在斷交半個小時之後,他用一根冰淇淋,與我重修舊好了。

    明月的最後一次表白,我印象其實挺深刻的。

    明月說:「默,你做我女朋友吧,我從小學開始喜歡你,一直到現在我音樂學院都畢業了,八年抗戰,就有算加時賽也該打完了,九年義務教育,就算你留級也該畢業了,你再不跟我,我的心願都快等成遺願了。」

    我被明月的一席話鎮住了,雖然我壓根不懂什麼叫愛情,但我接受了明月,因為他的話太有感染力了,我覺得如果可以,他有干傳銷的天賦。

    由鬧劇終於變成喜劇,我和明月修成正果之後,清風依然跟我們在一起,我們的約會從來都是三個人一起的,那時候我們形影不離,每一天都在歡笑中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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