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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78、今我往矣 文 / 生當如樗

    秦秋韻了無生息地歪在小榻上,身上蓋一床藕荷色的薄被,蒼白的小臉上滿是木然【名門大婦278、今我往矣章節】。

    丫頭雲裳端著青釉小缽,立在榻邊悲聲求道,「姑娘,你好歹用一些吧。」

    可惜秦秋韻沒有半點反應,聽得簾籠聲響,雲裳回頭看去。卻是柳三娘冰著臉色,挑簾進來。她走到榻邊坐下,「你這是做甚麼?」

    聽得柳三娘的聲音,秦秋韻總算有些反應了,她向來溫柔眸子竟透出狠厲,「滾開,你給我滾開!」她伸手去推柳三娘,然她今朝顛簸了一日,又半點水米未沾,早是虛弱得不行。推人沒有推動,自己卻倒在了榻上。

    「姑娘。」雲裳驚呼著,扶起她來。

    秦秋韻半靠在丫頭身上,忿忿的眸光含著淚意,微喘著道:「總是我有眼無珠,才引狼入室。這會你該去你主子那裡領賞才是,何苦在我面前裝好人!」

    外祖被拿王府查封,這些打擊都及不上劉文遠和柳三娘。一個是自己傾心戀慕的良人,一個是自己份外敬佩的師友。

    而他們接近自己,居然都是為了要毀掉自己。自己的一份真心卻換來兩份假意。

    柳三娘冷媚的眸子,淡淡地看著她,「陛下也曾給過恆王改過的機會,是恆王執迷不悟,須怨不得旁人。」

    「你不用同我說這些,我不懂也不想懂!」秦秋韻原本蒼白的小臉泛起病異的潮紅,喘息也急促了起來。

    好在雲裳隨身帶了藥,立時給她服下。才漸漸平息了。

    柳三娘歎息著起身,在門口停下步子,「老王爺待你如珠似寶,你若有個好歹。叫老人家怎麼受得住。」

    聽人提起外祖。秦秋韻不禁眼淚長流,顫抖著嘴唇喃喃道:「是我害了外祖,是我,是我……」

    「姑娘。」雲裳陪在她身邊,一樣哽咽無聲。

    柳三娘垂眸一歎。離開了屋子。

    門外立著一名素袍男子。微蹙著眉問道:「她怎樣了?」

    「還能怎樣【名門大婦278、今我往矣章節】。」柳三娘冷笑了笑,問道:「夫人還沒回城了麼?」

    「我剛從徐府過來,府上的僕役說,她還沒回來。」

    柳三娘微擰了眉頭。「按說她聽得消息應該立時趕回來的,怎麼……」

    「只怕沒那麼快,陛下嚴令侯府一定要攔住她。」

    江蒲與秦秋韻的情份,京裡無人不知。也難怪皇帝要攔住她了。

    然柳三娘聽了。本就冰冷了心,更是添了幾分酸楚,低喃著道:「難為他也有這麼細心的時候。」

    悲淒的神色在臉上只一閃而過,「話雖是這麼說,可夫人那性子,除非她不知道。知道了姜家是攔不住她的。只怕她這會滿城裡找人呢,你還是到府裡去侯著吧。我這個地方,終究不適合姑娘。」

    柳三娘說著話,眸光不由自主地向窗外投去,高挑在畫舫桅桿上的燈幌,在河風的吹送下,恍若游螢。

    隱隱約約的絲竹,伴著歌伎纏綿婉麗的歌聲,吹送入耳。淡淡的笑容從柳三娘的嘴角輕漾出來,風情萬種的眉眼有看透世事的悲涼。朱唇輕啟,溢出遊絲般的淺唱,「身如浮萍,心若飄絮……」

    梆鼓已經敲過了三更,街市上雖還有稀稀落落的攤販,可也都準備收攤回家。

    徐漸清跟在江蒲身後,從一家客店出來,「素素,你回去等消息,咱們一定會找到秦姑娘的。」

    江蒲怔了一會,無力地坐在客店門口的石階上,眼淚靜靜的淌下來。

    這已是她問得第十家客店了,卻依舊沒有秦秋韻的消息。江蒲已從最初的著急,漸成恐懼。

    秦秋韻是一個被保護得很好的孩子,從不曾踏足塵世。所以,江蒲不敢想像失了依靠的她,會怎麼樣!

    徐漸清在她面前蹲下,輕撫去她的淚痕,想要寬慰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靜之,你們是故意將我調開的是麼?」這個問題很是多餘,可江蒲還是忍不住問出聲。

    徐漸清緊握著她被夜風吹涼的手,「素素,陛下也是好心。」

    江蒲笑了出來,「好心?我看他是怕我壞了他的事吧!」

    徐漸清沒有辯解,陛下對素素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清楚,他也是明白的。自己不讒言構陷就已經很大度了,再讓他替皇帝辯解,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

    況且就素素現下的心情,自己說甚麼,她不會信的了。

    「大爺,大奶奶……」

    深夜時分,遠處的呼喚聲份外清晰,夫妻倆循聲看去,一盞寫著碩大「徐」字的燈籠,從巷口飛奔而來。待得近了,夫妻二人才瞧出是喬老二。

    「好在這家店支著燈幌,不然奴才還真瞧不見呢。」喬老二喘息地行了禮,道:「適才劉大人找到府裡,說秦姑娘在曰歸畫舫……」

    聽見畫舫二字,江蒲心頭一涼,抬了腳就跑。心裡不住地罵劉文遠,即便無情,又何至於見死不救。至少,那個女孩是真心實意的戀慕著你!

    聽著銅漏的滴嗒聲,柳三娘推開花窗,河風掠過送來一片涼意。河面上倒映著各家畫舫的燈火,一片璀璨。

    陛下曾跟自己許諾,辦妥了這樁事,一定冊自己為妃。雖然不大信,可終究是抱了三分期望的。

    然而,事成之日她才明白,那根本是不可能!初進京時,識得自己的人還不多,經過這些年,京中略有頭臉的人家,都知道自己是一介舞姬。

    冊妃?!

    柳三娘苦笑出聲,立國百年,莫說娼伎就是宮婢,最得寵也不過是承御。那個男子,又怎會為了自己,將才穩下的朝政再掀波瀾。

    與其裝傻癡纏,不如歸去。

    就如素素往日勸自己的,愛不得,不妨抽身。

    樓下傳來「登登」的腳步聲,柳三娘抹去頰上的淚跡,笑著迎上前。

    「果然是你!」江蒲上得樓來,見著柳三娘,捂著胸口長長地舒了口氣,「白叫我擔了半夜的心!」一面又問,「阿晴呢?」

    「你那麼個精明人,怎麼就沒猜著呢?」柳三娘笑著東屋努努了嘴,「在裡邊呢,鬧了一日,甚麼都不肯吃。只怕還沒睡呢。」

    江蒲輕手輕腳地挑了軟簾,進到裡間。雲裳依著紗櫥,守著燈兒發呆,見了江蒲立起身來,「夫人……」一語未了,淚珠子就掉下來了。

    「好了好了,」江蒲趕上前勸慰,「沒事了,你們姑娘呢?」

    雲裳抹了淚,打起紗簾。

    秦秋韻靠在榻上,柔婉的眸子一片空洞,整個人失了魂靈一般。江蒲鼻頭一酸,差點掉淚來,強忍著在榻邊坐了,低柔地喚了一聲,「阿晴。」

    秦秋韻緩緩轉過頭,看著江蒲,眸中漸漸起了水氣,「素姐姐……」下一瞬,已然哭倒在江蒲懷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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