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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05、病 文 / 生當如樗

    時近年底,江蒲即要準備各處的節禮,又要整理各處莊子送上來的田租單子,在京裡住了大半年,各樣的帳目也要核對核對(名門大婦205、病內容)。又有南邊來了人,回說家廟裡的事,並支取來年的香燭用度。

    沒法子,當日走得急,許多事情都沒有料理清楚。

    再加上徐家現下恩寵正隆,一些人情客往推都推不掉。

    所以連日來,江蒲也是忙得團團轉(名門大婦205、病內容)。

    這日江蒲剛送走了一撥客,笑容還僵在臉上,塗婆子就趕著上來回道:「漠北的節禮到了,還等著奶奶問話呢。」

    聽得娘家來人,江蒲登時喜上眉梢,急步而去。

    跟著節禮來的是連山的乳娘,金氏。她是姜家世代奴僕,見著了江蒲又是哭又是笑,忙不迭地行禮:「姑奶奶安好。」

    聽到金氏的哽咽,江蒲忍不住也泛起了淚花,忙伸手扶了,「嬤嬤快起來。」一面又問,「嫂子,殳兒,連山他們都好麼?」

    「將軍,小將軍和大姑娘都好得很。秋天趙副將帶著小將軍連破了肅慎幾次偷襲。如今將軍都不怎管事了。」

    江蒲聽著一則以喜,一則以悲。

    先帝,對姜家是即要用且防,一旦漠北平定,卸磨殺驢再所難。

    而今上,辦法溫和了許多。姜家這麼退下,至少能安穩一世,尊榮不減。可到底還是讓人心寒。

    「那就好。我還等著嫂子回京呢。我也有個地方走動。」這話即是客套,也是安慰自己。姜家入京。皇帝能放心,自己也有個娘家。

    金氏卻笑著道:「怕是不能呢。老奴來之前。將軍接著道旨意,來年要往金陵去統管水軍,負責剿倭呢。」

    江蒲聽了一愣,「讓阿嫂剿倭?」

    「是呢,老奴聽說南邊又鬧得厲害了。陛下都巴不得咱們年前就趕過去呢。」

    當日先帝惟恐他坐大,所以把他丟去金陵剿賊。如今他倒是現學現賣。

    倭亂雖重可他們人數有限,常是百十人出沒,碰上上個千餘人的,就算是大部隊了。所以剿倭之任雖重。其實不過是個閒差。

    把姜家放去金陵,他即搏得知人善任的名聲,又去了心頭一患,這步棋走得真是不錯啊!

    不過這樣也好,倭亂從前朝至今,就一直不斷。姜家造去金陵,想來能長長久久地呆下去。再加上水軍統共就二兩萬來人,皇帝也就不用猜忌了。

    「這是小將軍獵來的幾張貂皮,特地給姑奶奶捎來,雖不值甚麼。也好給兩位小相公做身皮裘。」金氏一面說,一面解開隨的大油氈包裹,取出個碩大的油紙包,「這裡頭是鹿茸、山參和高麗紅芝,都是將軍親自備的。姑奶奶留著自己吃也好,就是送人也是極體面的。京裡可難買到這樣好的呢。還有……」

    金氏又將個手掌大小的木匣子,推到江蒲面前,打了開來。

    江蒲探目看去,不由一怔。匣子裡擱著一大東珠手鏈。每個珠子都小指頭大小,個個都圓潤飽滿,光華四溢,搭扣則是用赤金點紅寶石,做成的一朵小梅花。

    「那些東西也都罷了,嫂子何苦又備這個來,我還缺首飾麼。」

    江蒲真有些看不明白了,按說自家嫂子也是個實用主義得,這東珠手串於旁人而言是名貴,可在自己還真是多餘。

    「這可不是將軍備的,是趙副將讓我捎帶來的。趙副將說,姑奶奶生辰他從未送過一件像樣禮,這串珠子就當補全這些年的禮了。」

    江蒲聽了,不由笑了起來,「他倒是會打算盤,一串珠子就想打發我了,想得倒好!你回去告訴他,好東西我見得多了,不稀罕這點東西。明年再那麼小家子氣,他回京時,莫怪我不招呼他!」她邊說笑,邊就把手串戴了起來,抬著手腕左瞧右瞧。

    越瞧心裡越是高興,畢竟她是真真趙元胤當好友看的(名門大婦205章節手打)。當初他離京裡,自己不知怎麼得罪了他,真怕他氣惱著就不搭理自己了。

    金婆子笑笑不做聲,這串珠子是趙副將親自打撈上來,托漠北最好的匠人做成的。

    本來將軍是想把這件東西扣下來的,可到底還是算了。只要不說破,一串手串,依姑奶奶的粗大神經,也不會放在心上。

    「塗嬤嬤,你去看看咱們的節禮都備齊了沒有,若是沒有,催一催他們。也好讓金嬤嬤順便帶了去。」說著又吩咐桑珠道:「你把這些都包了拿回屋去,叫兩位嫂子看著分做三份。下回進宮,我好帶了去。」

    塗氏和桑珠應聲去了。梅官見茶壺空了,又聽不慣她們長篇大論的扯家常,便端壺躲了出去。吩咐了個粗使婆子倒茶去。

    自己則躲進倒座裡,倚坐在薰爐上,抱著小手爐,嗑著瓜子吃著茶同人說笑。

    下了幾日的雨,天氣是一日冷似一日。隨便吸口氣,都能叫人冷得心口發疼。梅官自小生長在南邊,北方的寒冷還真叫她有些受不住。才十月的天氣,皮裘就上身了,可依舊還是冷。

    所以一得空,她就縮在火爐邊不肯動窩。

    「梅姑娘在麼?」

    聽見窗外有人問自己,梅官也懶待起身,只揚聲問道:「誰呀?」

    話音未落,小丫頭就挑起了棉簾子,讓進一個婆子來。

    梅官定晴一瞅,原來是後院三相公的乳母,吳氏。她當下就沉了臉色,冷淡地問道:「這麼個冷天,嬤嬤過來可是有甚麼事麼?」

    吳氏焦急的臉上陪著笑道:「咱們小相公有些個拉稀,還請姑娘去回一回奶奶。」

    梅官一來是看不上他們,二來也是懶待動彈,杏眼一翻,道:「嬤嬤好笑,這事該回姨奶奶才是。或是吃藥,或是請大夫,咱們奶奶還攔著麼!」

    「這……」

    吳氏有些為難地道:「姨奶奶這回正忙……」

    「甚麼話!」不等說完,梅官就立起眉毛罵人,「姨奶奶忙著,咱們奶奶就閒著麼。你也瞧瞧,這幾日咱們奶奶可有歇著一會?再則說了,她自己兒子不照管,指著誰來?既不願照管,當初又何必使了狐媚手段死活要生要養。咱們爺又不是沒兒子,何苦弄那麼個多嫌的出來,扎咱們奶奶的眼。咱們奶奶倒是好性,不短吃喝的養著他倆個不算,又均了一份杏仁露送去。你們還待要怎樣……」

    梅官罵得興起,屋外忽響起道喝斥,「你又嚷甚麼呢!」話音未落,桑珠已挑了簾子進來了。

    丫頭婆子趕緊倒了熱茶奉上,「這麼個冷天,姑娘吃口熱茶暖暖身子吧。」

    桑珠接過茶來捂著手,歪薰籠上坐了,冷眸往吳氏身上一瞥,「嬤嬤不在院裡看著小相公,過來做甚麼?」

    梅官冷笑了聲:「說是他們那一位病了,要我回奶奶呢。」

    桑珠也不喜歡他們,只是她到底大得幾歲,性子又沉穩,不會像梅官那般全放在臉上。況且劉如君再不受待見,三相公到底是爺的骨肉,真有個好歹,爺心裡也不會痛快。

    因此她淡淡地道:「奶奶這會見客呢,不得工夫。嬤嬤若是不急就等一等再回。若是急的,我這裡應著,只管叫小廝請大夫去。」

    「那……」吳婆子低垂著頭,不安地嚅囁道:「我且等一等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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