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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二蘇拉 再次逆轉 文 / 穆斯塔法本哈立德

    誰將憑借律法稱義的,爾薩將要遠離他,他將從恩典中墜落(fallen-from-grace,意味失去一切社會地位,或者失寵。)

    ——加拉太書5:4

    這不尋常,珊瑚女巫想到。臉舞者刺客無頭的屍體倒在她面前,鮮紅的血液從完美的斷面湧出,很快集聚成一灘向四周蔓延。

    死亡的氣息和以往一樣,血腥味和人腸道鬆弛後排出的屎尿氣味混合在一起,讓莎蒂麗反胃。但珊瑚女巫將這點反胃掩飾的很好,甚至連最優秀的心靈術士都看不出來。

    這不尋常,莎蒂麗繼續想,臉舞者刺客是完美的殺手,他們接受過針對法師的特別訓練,每一個都身負絕技,從少失手。這也是他們為什麼如此罕見的原因,僱傭一名頂級臉舞者殺手的費用是如此高昂,只有最顯赫的商業家族頭人才能負擔的起——如果他願意自己下半生過著乞丐一樣節衣縮食的生活的話。

    自己瞬發細絲的伎倆確實新穎,但這就足以解決一個鼎鼎大名的臉舞者刺客了嗎?

    疑惑在珊瑚女巫心中升起,越來越強烈。莎蒂麗撿起刺客掉下的刀,刀刃鋒利雪亮,映照出她自己的絕世容貌。

    自己難以施法,原本在臉舞者面前難逃一死。然後意想不到的轉折卻出現了,自己死裡逃生。這感覺,就好像連命運都站在自己這一邊,幫自己免於一死一樣。

    提出假設,然後採取行動來驗證它,自己的師父科坦德曾這麼教導過。而現在只有一種方法進行驗證。

    還在科坦德法師門下當一名法師學徒的時候,莎蒂麗就對殺戮有一種反感,連死人的味道都讓她不適。科坦德總是以為自己的這個徒弟將來會成為一個研究型的法師,受人愛慕,依靠他人,絕少參加冒險但卻著作等身。他以為後世的人將會記住**師莎蒂麗——作為著名的學者和魔法理論大師,但世間不會有多少關於莎蒂麗的傳奇故事口耳相傳。

    科坦德錯了。

    當巫王卡拉克試圖犧牲多數提爾市民的生命幫他完成魔龍變法術的時候,莎蒂麗第一個下定了革命的決心。是珊瑚女巫聯繫上了提爾角鬥士的領袖裡卡斯,拉攏了同情革命的貴族心靈術士艾吉斯,策反了首席聖堂武士泰西安,是她最後打斷了卡拉克的魔龍變儀式,殺死了巫王。

    革命爆發後的莎蒂麗依然對殺戮有一種反感,死亡的氣息依然讓她反胃,但她將這一點隱藏的很好,她不能讓別人發現自己的這一弱點,特別是那些試圖反撲的舊勢力——他們像蛇一樣潛伏在沙子下面,隨時準備躍起攻擊。提爾革命成功後她親手判下無數人死刑,提爾的懲罰廣場連續一個月都人頭滾滾。誰也不會想到,這個始終以無畏革命領袖形象示人的珊瑚女巫內心裡,真正的感受是什麼。

    相對於一名受人愛慕,依靠他人,絕少冒險的研究型法師。莎蒂麗後來成了被人崇拜,被人愛戴,被人唾棄,被人詛咒的革命者。她堅強,獨立,從不依賴別人的幫助。如果殺戮不能避免,那麼她就不會猶豫。這不是科坦德想像中的她,這也不是珊瑚女巫自己想成為的自己,但這是人們希望她成為的人——而莎蒂麗願意成為人們需要的那種人。

    哪怕這意味著要自己付出犧牲也一樣。

    莎蒂麗調轉刀尖,猛地刺入自己的胸膛。

    然後她醒了過來,幻術雖然已經被破壞,但四周的景物沒有發生太多的變化,她依然在不死生物的堡壘裡,周圍依然陰森可怖。只不過地上臉舞者刺客的屍體消失不見了,血跡和屍臭也毫無蹤影。

    但是這個世界依然感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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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特茲們!」巧言公爵佛喀斯用洪亮的聲音和十足的信心對圍觀的魔鬼們大聲說道。在這一刻,它看上去就像是聲名素著的戲劇主演,而其他人都是它忠實的觀眾。「……詭計和密謀固然為我們全體所重視,但巴托九重獄尚有法律存在。沒有人,哪怕它多麼位高權重,詭計多端,可以逃脫巴特茲的法律!他們也許能永遠欺騙一些人,也許能暫時的欺騙所有人,但他們不可能永遠的欺騙所有人!」

    「法律和秩序,使巴特茲種族從這個多元宇宙中脫穎而出,使我們從平庸和愚昧中脫穎而出,使九獄從戰爭與競爭中脫穎而出!我,馬庫斯·圖留斯·西塞羅·佛喀斯,巴托第二軍團的先鋒官,阿爾皮諾、普魯塔克和柯提林的邊伯,迪斯帕特的**公,絕不會允許巴特茲的法律在這一天遭到玷污!」

    邊伯,**公,這些應該都是巴特茲的貴族頭銜,在下沉舞台底部的穆哈迪聽到佛喀斯的申明後這麼想。所謂巧言公爵中的公爵名號,應該只是一種泛稱。實際上巴特茲魔鬼們的封建等級體系要比人類複雜百倍。

    「要想巴特茲的法律受到尊重,你最好乖乖承認這個人類犯下陰謀顛覆大公的罪行,而你也因為誣告,要接受相應的懲罰!」雄辯公爵布涅不屑的說道。「有點兒風度吧,佛喀斯,之所以你一直只能算九獄第二出色的學者,就是因為當失敗就在你面前是,你卻認不出它來!」

    九個判官,佛喀斯沒有立刻回擊布涅的奚落,而是在心中冷靜的衡量局勢。九個判官,四個被我買通,第五個收了我的好處卻又被布涅策反了。剩下的四個不知道是不是都被布涅收買了,只能肯定他們不會幹損人不利己的蠢事,不會為了幫助我去得罪布涅。

    你完了,布涅,佛喀斯在心裡對自己說,因為你惹火我了!「失敗?布涅。我的字典裡清楚無誤的寫明了,這個詞是用來定義你必然會經歷的一種處境的!」

    雄辯公爵微微皺起眉頭,「難道混亂已經影響到了巴托九獄,讓我的同僚佛喀斯發了瘋?!還是說我的同僚佛喀斯窮苦潦倒,買不起一本字典和一面鏡子呢——前者可以教他重新識字,後者可以讓他看清楚失敗者的面貌!」

    「你已經完了,佛喀斯!」布涅的表情又化作獰笑。「你我都知道的清楚,巴特茲的法律是說一不二的!審判一旦完成,就絕無可能更改!」

    「錯了,布涅!沒錯,布涅!」佛喀斯好像抓住了什麼對手的漏洞一樣,興奮的喊道。眾裁判官和圍觀的魔鬼不知道它這奇怪的表態到底是打得什麼主意,都饒有興趣的聽著。「我說你錯了,是因為我還沒有完,遠遠沒有!我說你沒錯,是因為巴特茲的法律確實是說一不二的!審判的結果,也不能被更改!」

    雄辯公爵露出沉思的表情,好像他猜出了巧言公爵接下來的辯論策略,正在思索對策。其他那些巴特茲魔鬼顯然不明白巧言公爵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聽起來好像佛喀斯在附和布涅的推論一樣,這不是自尋死路麼?那些佛喀斯自己的手下,也不知道自己的主子這時候打得什麼主意,不知道是該出聲附和呢,還是靜觀其變?一時間場面詭異的安靜下來了。

    「巴特茲法律說一不二,邏輯自洽,無懈可擊。」巧言公爵讚美道。「這些都沒錯。但是有時候,我們卻能看到一些獨特的案例。那就是哪怕一個巴特茲被證明確實犯下了錯誤,他也不能被定罪守法。巴特茲們,你們都是精於契約和玩弄字義的高手,你們都很清楚,我指的是什麼!」

    「法不溯及既往!」有的巴特茲魔鬼大聲喊道,好像揭開了謎底一樣。經它一提醒,其他一些魔鬼也發覺到了剛才審判中的漏洞。剛才那些證物似乎只能證明布涅充當這個人類的爪牙,陰謀涉嫌顛覆活動。倒沒有說明這個密謀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如果恰好是在現行的巴特茲法律生效之前呢?

    當然,密謀造反在無論哪個時代的巴特茲都是重罪,而巴特茲的歷史比主物質位面的諸多世界還長,所以這個人類不可能因此脫罪。關鍵的區別在於,如果採取舊的巴特茲法律來處理此事的話,可沒有什麼只誅首犯不及其餘的做法,連布涅都要一起受罰。

    「東拉西扯,拖延時間!」雄辯公爵回擊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佛喀斯。你想援引舊的關於陰謀顛覆的條?容我提醒你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這個人類可是剛剛才來到巴托九獄的,而我們的法律,早在攤牌事件之前就改變了!」

    「而且,就算援引舊的法律,你也一樣逃脫不了誣告罪的懲罰!」布涅威脅自己的老對手。「難道你忘了麼,那些證據都是從你那裡拿來的。而你早就有這些證據,早就知道我是受人指使,卻依然污蔑我是密謀事件的主謀,這就是誣告!」

    穆哈迪聽了巧言公爵的話,心裡的警惕更提高了幾分。如果佛喀斯真的是打定主意用舊法律審判自己的話,他固然能反咬自己的老對手一口。但使用這種方法辯論,巧言公爵自己也不能脫罪,還要違背對自己許下的冥河諾言。佛喀斯這是打算傷敵八百自損一千麼?而且魔鬼不是從來都是信守承諾的麼?

    「巴特茲魔鬼們永遠是遵守契約和誓言的,但它們對誓約的理解是扭曲而病態的,它們對秩序和規則的理解也是匪夷所思的。你不可信任這些魔族,尊敬的凡人。」在心靈術士身邊,神侍凱琳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吃力的低聲說道。

    「你聽起來似乎和魔鬼們打過交道的樣子。」穆哈迪扭過頭對神侍說道。

    「天堂山永遠否認和巴托九獄有任何層面上的來往,但是……」凱琳的聲音更低了,像是陷入了回憶。「……無論他們怎麼否認,事實是天堂山默許魔鬼們和將要被釘上無信者之牆的靈魂們做交易,允許他們加入巴托。事實是天堂山的神明暗中與巴特茲合作,以對抗無底深淵和雙生天庭的勢力。秩序與秩序結盟,對抗混亂,而把善惡之別拋在一邊……這也是我和我的追隨者離開天堂山的原因之一,權益的手段不能帶來善良的果。」

    「我會記住你說的這些。」穆哈迪聳聳肩。

    在下沉劇場的上部,巧言公爵又開口了。「我才沒你想像的那麼蠢呢!布涅!你說,法不溯及既往這條推論上有漏洞,蠢材,有漏洞我自己不會發現麼?!而且我也不會用這種兩敗俱傷的法子來搞你……你再好好想想,一個人類,卻出現在巴托九獄,這不奇怪嗎?」

    「這裡的冒險者和位面商人多的是,你去那邊煙館就能找到一打,有個人類有什麼奇怪的?」

    「缺乏好奇心,這是你的又一大缺點,布涅。」巧言公爵嘴角掛上一絲邪笑。「不過我猜你時間太緊,剛從城牆上下來,光顧著偽造你那些罪證了,沒空調查吧……」

    「我抗議!」雄辯公爵布涅大聲對審判官說,「剛從諸位已經確認過這些罪證的真實性了,佛喀斯這麼說,是在蔑視本庭權威!而且這些證據是他自己提供的,要說造假,那他自己豈不就是造假者嗎?」

    「抗議有效。」一個審判官有氣無力的說道,它屬於沒被佛喀斯買通的那幾個之一。「你再提出這種無端的推測,就該被降階,佛喀斯。」

    「原諒我的一時失言,我只是義憤填膺而已。」巧言公爵毫無誠意的道歉道。「不過我的邏輯是清晰的,推理是正確的,方纔的那場審判不能算數。不僅僅是因為法不朔及以往的原因,是因為它還牽涉到另一個重要原則。一個更重要,更基本的原則——一事不再理原則。」

    「布涅方才不是大聲指出了嗎?巴特茲的法庭是說一不二的!巴特茲的審判是不能被推翻的!」佛喀斯大聲說道。「我那自稱雄辯公爵的同僚還說,我休想再進行一場審判,推翻前次的結果!對於這點,我大為贊同。因為這違背了一事不再理的原則,同一個案子不能被兩次審理,同一個人也不能因為同一樁罪行被兩次定罪受罰!巴特茲們,你們認不認同?」

    一案不二罰,這點是巴托法律的原則之一,魔鬼們遵守規則(但他們也習慣鑽空子),自然是知道的,此時都高聲附和起巧言公爵來。一時間佛喀斯那邊的聲勢大漲。

    「而方纔那次審判,就違背了這一重要的原則!」巧言公爵越說越自信。「我突然記起來了,這個人類不是第一次來巴托,他很久以前就來過一次,而且曾因顛覆罪行接受審判!」

    雄辯公爵的臉色一下變得慘白,指節攥的發白,牙關咬緊。佛喀斯接下來的話,每一個詞都像重錘一樣打在它胸口。「事實上,我請本庭注意到這麼一種可能——那就是許多年前這個人類被審判定罪並處罰的那個案子,就是今天我們這裡討論的同一件案子!諸位審判官剛才都閱覽過呈上的證據了,我就問一問,那些證據有沒有證據證明這個人類是最近才同布涅勾結的?也許這次的密謀,其實和許多年前的那一場密謀是同一次陰謀!那樣的話,這個人就不該被再次審判並定罪!方纔的庭審應該被完全推翻!巴特茲法庭說一不二!既然之前判過一次,就不能再判第二次,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還不僅如此!」佛喀斯乘勝追擊,步步緊逼。「當年審判這個人類的時候,攤牌事件還沒有發生!舊的法律依然生效!所以不但首惡要受到懲罰,連幫兇也一樣受到懲罰!布涅,你作為這個人類的嘍囉,必須接受巴特茲發育秩序的制裁!」說到最後的時候,巧言公爵的聲音變得如此有力,以至於每個人耳邊都嗡嗡作響。佛喀斯這一番精彩的反擊,讓每一個魔鬼們都心曠神怡,如癡如醉。

    九名審判官瞪大眼睛,翻閱那些證物,有的還不時點頭,似乎認可了佛喀斯的說法。

    那些證據大都是佛喀斯自己偽造的,為了防止露馬腳,被刻意製作的模稜兩可,語焉不詳,自然沒有點明顛覆密謀的時間。至於布涅自己填上的那部分偽證,只是證明他自己也是受人指使的。由於時間有限,雄辯公爵還沒來得及給它添加上許多細節。

    方才審判官宣判布涅有罪卻予以不處罰處理的時候,佛喀斯大吼一聲這怎麼可能,衝上去把證據搶過來自己翻看了一遍。當時它表面上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其實心思縝密,已經把那些偽造出來的件和契約飛快的瀏覽了一遍,同時暗中尋找其中的漏洞,以為強辯之資。

    巴特茲們中間爆發出排山倒海的喝彩,佛喀斯居然在絕境之下以這種巧妙的形式發動了一場成功的反擊,出乎大多數圍觀者的預料。這等翻雲覆雨的功夫,以及巧舌如簧的詭辯,都是魔鬼們最看重的特質,它們不由得衷心欽佩。

    「等等,你說這人類以前就來過巴托九獄,這是怎麼回事?」雄辯公爵布涅似乎是不甘心,依然在追問道。他渾身上下散發出高熱,說明他正處於極度激烈的情緒中。原本像翅膀一樣披在背後的翅膀張了開來。

    「這個人類不久前面見過迪斯帕特大公,這很罕見,因為大公很少見一般的冒險者。當時我就留了意,派手下調查了他的背景。」巧言公爵佛喀斯大笑著解釋道。「發現的東西並不多,但在鋼鐵城堡裡的一個僕役多年來一直為我傳遞情報。他注意到,這個人類的靈魂,和許多許多年前另一個造訪巴托九獄的人類相同。」

    「當時我還沒意識到這個發現的重要性。」佛喀斯接著說。「但在剛才,在審判下達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這其中或許有可以利用的地方。果然,我想起很多年前,有一個案子,恰好就是一個阿塔斯人類犯下了涉嫌密謀顛覆的重罪……可不就是眼前這個人麼!雖然他換了一個名字和軀體,但靈魂不會有錯的!」

    「當年的卷宗,現在應該還保留在迪斯的檔案館裡!」巧言公爵轉向諸位審判官。「諸位大人現在就可以派人去取閱!」

    佛喀斯吃過布涅一次虧,就不會再吃第二次。為了防止那個被雄辯公爵收買的雙重間諜再次掉包,這一次它用法術暗中囑咐手下,一定要把這個傢伙盯得死死的。同時,他又用法術吩咐另外一批手下,速速前往檔案館,趕在審判官們之前將檔案篡改,將許多年前的那場陰謀和現在的這一場聯繫起來。讓兩樁罪行,變成一樁(雖然後一樁本來就是憑空捏造的),這樣他就憑借一事不二理的法學原則穩操勝券了。

    布涅由於被吊在城牆上太長時間,幾乎沒有時間做好應對佛喀斯的準備,判官中又沒有其他人被它收買了,束手無策。

    在下沉劇場的底部,穆哈迪震驚的觀察著事態的發展。

    佛喀斯居然真的似乎在為自己脫罪,這點已經很出乎心靈術士預料了,穆哈迪甚至懷疑也許用不到自己再出場了。但巴特茲公爵話中透露出來的其他信息,更讓他愕然,以至於沒有仔細去思考佛喀斯的辯論方法中暗藏的陷阱。

    自己絕對是第一次前來巴托,這點毋庸置疑,為什麼魔鬼們會認為自己很久之前來過這裡一次?雖然他換了一個名字和軀體,但靈魂不會有錯的,這是佛喀斯的原話。

    是拉賈特,在心靈術士心底,有個聲音對他說道。魔鬼們指的是太初術士,很久以前,在淨化之戰之前,他曾經來過這裡。

    但魔鬼們說我們是同一個靈魂!這怎麼回事?巴特茲們也會搞錯嗎?

    拉賈特發明魔法後,曾遊歷諸界一段時間。也許他當真來過巴托,但他又怎麼會牽涉進一場密謀中的?

    在心靈術士身邊,凱琳更是不明所以,只當這是魔鬼們的又一個陰謀。

    很快,就有骨魔將檔案館裡封存的資料取了過來。那個被雄辯公爵布涅收買的審判官隱秘的對前者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表示自己被人監視,無法對那些檔案動手腳。剩下的八位判官當中,有四位被佛喀斯收買,只要有一位判官被巧言公爵的技巧所打動,覺得投入它那一方的利益更大,那麼勝負就分明了。

    有幾位判官走下來,詢問了作為證人的穆哈迪幾個問題。而心靈術士完全根據佛喀斯用法術傳來的提示回答,一口咬定自己就是許久之前的那個人,雖然他心裡不這麼認為。同時嫁禍布涅,指責現在的一系列事件都是自己上次受審後雄辯公爵的自行其是,自己絕沒有再次牽涉其中。高等級的巴特茲魔鬼天然有識破謊言的類法術能力,剛才互相發誓的時候,佛喀斯雖然不熟悉第一因這個名義,但他知道穆哈迪沒有說謊,這就夠了。但這些法官卻沒有識破心靈術士的謊言,巧言公爵的賄賂再次發揮了作用。

    果然,一番討論之後,審判官們根據被佛喀斯手下改動的檔案下達了對巧言公爵有力的結論。「這些檔案是真實可信的……結合這一次我們收集到的證據,有理由相信,本次有異界神侍入侵所牽扯出來的顛覆密謀,和幾千年前的這一案例,是同一事件!」

    「……許多年前,這個人類就開始了他的密謀,並被發現,接受了比本庭更高級別的審判,受到了處罰。但是當年他的爪牙並未全部捕獲。結合我們最近遇到的這次事件,很明顯,雄辯公爵布涅就是這個人類當年的爪牙之一!這麼多年來他依然賊心不死,繼續推動顛覆密謀!根據巴特茲法律,之前做出的,關於這個人類的判決被推翻!」

    「……而該案發生在攤牌事件之前,應該適用之前的舊法!布涅參與陰謀顛覆活動,將會受到巴特茲法律的制裁!」充當發言人的審判官擲地有聲。

    「我反對!」雄辯公爵大喊,但他的抗議聲被佛喀斯手下們的喝彩聲給壓過去了。巧言公爵在眾巴特茲的歡呼聲中左顧右盼,洋洋得意,好像旗開得勝的英雄。

    「……同樣的,由於適用之前的舊法。所以這個非法闖入的異界神侍也不能逃脫處罰,必須受到巴特茲法律的制裁!」

    聽聞此言,凱琳發出一聲痛苦的**,心靈術士猛的抬頭,向巧言公爵望去。而佛喀斯此時也已經甩下了它那些擁護者,在一片嘈雜中向心靈術士走來。「我們的合作完成了!」巧言公爵用一種即興奮,又覺得好笑的表情看著穆哈迪。「希望你還滿意!」

    「你讓我的神侍同伴也當了替罪羊!」心靈術士瞪視著魔鬼貴族說道。

    「是啊,沒錯。」佛喀斯無所謂的承認道。「你好好想想我發過的誓言吧——我說我對你絕無惡意,也絕無利用你僅僅使自己脫身的意圖,我不會謀求事後報復,這些意圖真實存在,並且在未來也不會發生改變。我接下來所做的行為,必須服務於將我們兩個逃脫懲罰的目的——聽好了,誓言裡我可只提到幫你逃脫懲罰,可有提到過不能利用這個神侍做替罪羊?」

    「為免你現在想做什麼傻事,我要提醒你。」巧言公爵接著說道。「你也發了同樣的誓言,你不能報復我。因為誓言裡提到,你不會謀求事後報復,這意圖真實存在,並且在未來也不會發生改變……所以如果你想做些什麼來對付我的話,趁早熄了這念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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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再次自殺,再次從另一層幻覺中掙脫。

    現在,珊瑚女巫明白困住自己的幻術是怎麼回事了,也明白自己為什麼一開始沒有識破它了。這個幻術不是簡單的單層結構,而是一層套一層,每一層都巧妙的遮掩住了魔法的波動。每一層,都必須在幻覺死亡一次,才能從中覺醒。

    有幾層的幻覺中,世界時陰森空蕩,詭異莫名。在另外的幾層幻覺中,莫可名狀的守護者糾纏著珊瑚女巫,阻止她從幻術中脫困。

    幻覺一層套一層,好像無窮無盡一樣。一開始莎蒂麗還數著這是自己掙脫開的第幾層幻覺,數到第一百零六層的時候就放棄了。

    當她擺脫最後一層幻覺前,珊瑚女巫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因為從這一層幻覺中醒來,就意味著要面對幻術的施展者。莎蒂麗不是第一次面對巫王了,所以她很清楚,面對任何一位巫王,你都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最後一層幻覺被破除了,然後幻術的維持者出現在莎蒂麗面前。

    維持者們。

    三個巴特茲魔鬼同時對珊瑚女巫出手,三道法術同時向她襲來。

    莎蒂麗念誦咒語,發現自己的法力現在恢復正常了,果然先前的奇怪現象是幻術的效果。無比充盈的魔法力量流淌在她的血管中,匯聚成威力無比的法術從指間她的放射出來。

    巴特茲們沒有被這一道法術擊倒,但它們的外形卻發生了變化。紅色的表皮和蝙蝠狀的翅膀都消失不見了,頭部彎曲的雙角也是,露出人類的本來面目來。

    三個阿塔斯人類,用幻術將自己偽裝成巴特茲魔鬼的樣子,莎蒂麗從他們的袍子和流蘇上認出來他們是尼本耐城的法師,巫王尼本耐的徒弟。

    自己居然沒有考慮過巫王可能不是孤身一人,莎蒂麗在心裡責怪自己的粗心,尼本耐有大把的僕從和聖堂武士可以驅使,為什麼他不能帶上幾個參加自己的冒險呢?

    這三個尼本耐城法師的實力很不錯,都接近了傳奇的境界。但珊瑚女巫依然成功壓制了他們,太陽法師的力量是這三個人難以匹敵的。

    雖然明知不敵,但這三名尼本耐城的法師依然悍不畏死的攻擊。戰鬥結束的雖然很快,但非常激烈。

    最後,只有三名法師中最強大的一名還活著。珊瑚法師的法術將他擊倒在地,卻沒有立刻取他性命。

    「你們是尼本耐的徒弟。」莎蒂麗質問最後的這一名敵人。

    「不,我其實是雜耍的……」法師倒在地上,咳出血來。「……媽的,我當然是尼本耐的徒弟,**自己看不出來嗎?」

    「這個幻術是你們製造的?你們困住我的?」

    「哼,我倒希望我有這本事。」法師用力吐了一口帶血的吐沫,被莎蒂麗躲開了。「師父製造的這個幻術,他比你們先到了印記城地下的那個亡靈堡壘,然後佈置好了陷阱,你們就都上鉤了……師父製造了這個幻術,我們只是維持而已。若師父還在這裡,你絕對掙脫不了……哼哼,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蠢啊,珊瑚女巫?!」

    原來如此,莎蒂麗想到,然後繼續追問。「如果尼本耐的幻術系魔法能困住我,困住穆哈迪,那他幹嘛不直接殺了我們?」

    「笨女人……師父懷疑你們有命匣!殺了你們只會讓你們從命匣所在的位置復活,所以用幻術困住你們就足夠了。他把你和那個卑鄙的心靈術士帶到巴托來,好和埃布的波利斯會合!等到了時候,你們就完了!」

    又一個謎團揭開了。「所以心靈術士也中了幻術,但他不在這裡,被尼本耐帶走了?為什麼你說他卑鄙?」

    「這裡是巴托的第二層,但通向第八層的傳送門都封閉了。師父帶走了那個心靈術士,偽裝成他身邊的巴特茲法師,利用他想辦法打開傳送門。我們則偽裝成巴特茲傭兵,看著你。」瀕死的法師大笑。「為什麼說那個心靈術士卑鄙?媽的,你看不出來麼?他那具身體不是他自己的!那是我們一個同伴的身體!我師父的另一個徒弟!這該死的心靈術士肯定用了心智交換一類的異能奪取了那具身體!媽的,我真想宰了那傢伙報仇。那個身體原來是我的朋友!」

    「我敢打賭,師父一定會狠狠的折磨那個心靈術士,他最喜愛自己的徒弟。」法師說道,眼神開始渙散。「然後,他就會回來對付你了!」

    「你倒是知無不言,如果尼本耐回來了,你覺得巫王會怎麼看待你的多嘴?」莎蒂麗反問道,對於這個巫王的爪牙,她即鄙視又同情。

    「蠢女人,我只是在拖延時間……」法師的聲音越來越低。「我已經感覺到師父接近了,你的末日來臨了。」

    「我打敗過兩位巫王,如果有需要,我能打敗第三位。」

    「你已經被打敗了,珊瑚女巫。當你從我師父的那本魔法書上開始學習法術的時候,就注定了你今天的失敗……別否認,我從你施展的法術上就能認出來,我同伴的法術書落到你手裡了吧!」尼本耐城的法師用最後的力氣說道。「你以為師父特別針對你設計的這個多層幻術,僅僅是為了困住你嗎?它還被設計成在心理上打擊你。」

    「在經歷了這個幻術之後,你將永遠懷疑,身邊的這個世界是不是真實的。這就是你的詛咒,而你永遠也沒法證明或者證偽這一點……總有一天,你會忍不住一試,用自殺的方式,檢驗這個世界是不是真實的。提出假設,然後進行驗證,不是嗎?你沒法抵抗的。」

    「也許我就是一個幻象,一個更高層的幻術魔法的投影,而你依然沒有真正醒來。」尼本耐城的法師臨死前說道。「怎麼樣,你能說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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