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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黃金之路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太后,不可以 文 / 費虛

    第一百九十七章太后,不可以

    聽到慈禧如此發問,李蓮英內心一陣激動,知道成功的激起了慈禧的性子,「添壽」這詞就是他幾十年的智慧所在,讓慈禧不要忘了過去李安生的功勞,果然,慈禧立即定性,誰在「害」李安生兄弟。

    是啊,李安生前途遠大,慈禧這次還想著要超擢提拔,除非是得了失心瘋,否則,如何解釋?

    聰明的慈禧立即想到是有人趁著自己病重的時候,想要一手遮天,製造一場冤案。

    至於這些人是誰,她大概也有點數,想到此處,不僅歎息道:「我還沒死呢,他們就如此這般,委實讓人心寒啊。」

    這歎息哪裡有半分的柔弱,反而陰測測的,彷彿徹骨的冰寒刮過皮膚。

    她本來有一刻的惱怒,但是立即平息了下來,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了她座下的這個大清王朝。

    要是李安生是等閒人,她可以裝作不知道這件事情,畢竟牽扯到了親王貴胄,不像楊乃武與小白菜案那般的簡單。

    可是,李安生對她無比重要,她無比的渴望自己還能多活些日子,這些都要著落在李安生頭上,她無法容忍那些背後的權貴們居然無視她的利益。

    也只怪李安生的斂財手段太過犀利,難怪要有人起貪慾。

    但是,此刻,慈禧她想再當一次青天大老爺。

    王恩喜很聰明,口口聲聲只提到莫貴等人,沒有提到有幕後黑手,那很好,這孩子很好。

    慈禧並沒有想到,王恩喜是有高人點撥的,這高人就在她的身邊。

    李蓮英立即恰到好處的提點了幾句,使得慈禧更加的堅定了要問案的心思。

    「蓮英啊,你明知道這事,也不跟我提一聲,你是在怕什麼?」

    雖說有些怪罪的語氣,卻讓李蓮英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沒等李蓮英回答,慈禧便又問道:「這案子是巡警部在辦麼?去前殿,將巡警部負責此案的人等都提了來。」

    於是,當年楊乃武與小白菜案得以昭雪前的那一幕再次的重現了。

    譚鑫培等人紛紛口稱青天,滿口的稱謝,讓吃慣了馬屁的慈禧也露出了笑意。

    「這李富貴也當真有趣,果真是個有情有義的孩子?竟值得譚老闆如此,我倒要好好看看。」

    慈禧與譚鑫培等隨意的說著話,只是身體緣故,不想太過勞累,聽的比較多。

    王恩喜也是個聰明伶俐的,並不提這案子,而是將胖叮噹跟他胡吹過的許多有趣故事一股腦的講了,引得慈禧笑口常開,氣氛很是歡愉。

    李蓮英在旁邊暗歎,這王恩喜的聰明過人,只是當個戲子太過可惜,現在笑得開心,等會惹惱慈禧的那些人,只怕要倒了大霉。

    胖叮噹先入為主的給慈禧一個滑稽可笑的人畜無害的胖子形象,怎麼可能幹壞事呢?

    沒多久,巡警部的人便趕了過來,帶齊了這案子的卷宗,居然連胖叮噹簽字畫押的供詞都有了,看來是已經將此案辦成了鐵案。

    慈禧親自問案的消息猶如晴天霹靂,震動了大半個京城。

    巡警部負責此案的不是別人,卻是李安生的老熟人,當年在璦琿鬥法的巴義魯。

    巴義魯這次很夠意思,辦案辦的很迅速,迅速的認定了胖叮噹奸.污五兒,並且脅迫五兒謀炸慶親王奕劻的罪名,五兒出於害怕告發胖叮噹,之後搜查到炸彈與路線圖等都順利成章,整個故事一起呵成。

    在慈禧面前,巴義魯依然冷靜的將此案來龍去脈講的清清楚楚。

    巴義魯等人交上了胖叮噹的供狀,上頭胖叮噹對***五兒並脅迫她一同謀炸奕劻供認不諱,同時李安生等同黨在京城另有佈置,想要製造混亂。

    「太后老佛爺,他們這是屈打成招,草菅人命啊。」王恩喜上前喊冤,指出這是屈打成招,做不得數。

    「退下,這裡是辦案的地方,哪裡能大聲喧嘩,看你乖巧,便饒過你這回,不知者不罪,殿前失儀並平民擾案是要吃夾棍的。」

    李蓮英朝著王恩喜使了個眼色,王恩喜立即心領神會,上前哭道:「那李富貴被屈打成招,也無人為他張目。草民受他恩惠,不願知恩不報,願為李富貴伸冤,向太后老佛爺您告御狀。」

    剛才巴義魯等人已經將案情陳述的很翔實,就是這麼回事,只是問案而已,想要翻案也得要有苦主才行。

    這王恩喜適時的出來,讓巴義魯頓時慌了神,亂了手腳。

    慈禧正好能夠適時的結果話頭,說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不要代人受苦啊,民告官,是要滾釘板的。」

    「回老佛爺,草民願意,願意滾釘板,只求太后能還李富貴清白。」

    雖然這只是做戲,李蓮英也不會真的讓他滾釘板,但王恩喜神情的端莊嚴肅,堅決激昂,還是讓慈禧等人凜然起敬。

    「只是,只是有一點望太后恩准。草民,草民不可以在男人跟前滾釘板。太后,不可以。」

    王恩喜答應滾釘板,但是卻提出要求,讓慈禧等人頗感驚奇。

    《大清律例》承襲了封建王朝的糟粕,平民越級告官是要滾釘板的,像王恩喜這樣的賤格戲子,御前告狀,告巡警部草菅人命,必定是要滾釘板的。

    而滾釘板本來就是酷刑的一種,過後不死,人也基本廢了大半,皮開肉綻,衣衫盡碎。

    王恩喜將簪子拔下,將如雲的頭髮披散下來,伏地說道:「草民本是女兒身,一直對外宣稱為男人,便是想要避禍。還請太后恩准,草民願一死,來換回清白。」

    是啊,她是女兒身啊,她是個清白的女子,自然不願意在人前露出身體。

    王恩喜本名王喜兒,出身京劇之家,父母因為戲子的身份嘗盡苦難,她自己因國姿天色,生怕招惹禍端,所以一直以男兒形象出現。

    慈禧見恢復女裝的她媚態橫流顧盼生姿,果然是傾國傾城之貌,只是心裡也頗為敬重,這女子竟然能冒充男兒,不想因自己的美貌而去攀附富貴。

    像她這般的美貌,到王府當個小妾也是能挑揀一番的,傾國傾城之貌啊,難為她居然能夠吃苦,品行高潔。

    王喜兒自述,戲子名伶也是賤格,在民間想要找到良配不易,只是這姿容便是惹禍的根由,所以想以男兒俊朗的形象,遮掩自己的姿色。

    楊小樓父親當年也因為一樁婚姻而鬧起了官司,陷進冤案之中,若不是慈禧太后過問,只怕早被人害死,聞言上前哭求,「太后,還望您老人家發發慈悲,救人一救,戲子雖賤格,但有真性情。」

    楊月樓案也是清朝四大冤案之一,當年楊月樓是紅極一時、人人皆知的名優,因與韋氏富商女兒私定了終身,卻被誣陷為拐盜罪。優伶一向被視為賤民,而韋姓茶商則不僅屬良家,且捐有官銜是有一定身份、家資小富的商人,楊月樓以「賤民」身份娶這等身家的「良家女」,違反了「良賤不婚」的禮法,要不是慈禧過問,只怕也早就含冤不得雪了。

    後來楊月樓憂憤改名為楊猴子,自取辱名,以表其對官場黑暗及當時戲子社會地位低下處處受欺的不滿。

    楊小樓也繼承了父親的這種悲憤,自己行事很是小心,生怕為這個黑暗的世界所吞沒。

    譚鑫培上前磕頭,拉著楊小樓一同哭著表示願意代替王恩喜一同滾釘板。

    慈禧太后被「戲子雖賤格,但有真性情」這句話所感動,也不再詢問王喜兒為何執意伸冤,特地開恩,免去了滾釘板,當堂擺開架勢,要當一回清官。

    同時她又讓侍衛去將胖叮噹與五兒提來,親自審問。

    至於王恩喜所告的莫貴等人,自然也是要一併告的,索性都傳了過來。

    慈禧又宣那桐見駕,不過片刻,那桐便匆匆趕來。

    剛進宮門的時候,他便聽說了太后親自審問李安生謀逆案的緣故,不由暗罵王恩喜多事,譚鑫培等人也是失算。

    告訴他此事的人是慶親王的耳目,想必慶親王那邊也已經聽說了此事,只怕現在已經在想對策,自己可別扯進這裡頭去。

    「那桐,你來說說,到底是李二愣像革命黨多些,還是莫貴等人栽贓陷害多些?」

    慈禧頗有玩味的問著那桐,讓他一頭冷汗。

    怎麼就變成莫貴等人栽贓陷害呢?為何栽贓陷害?那桐有些疑問,忽然聯想到今日先有譚鑫培等人進宮唱戲,才有了這麼一出,便想了通透。

    太后故意提莫貴,自然不是受了譚鑫培等人的影響,加上首先傳召的便是他,他自然明白了幾分。

    也不用他為難,譚鑫培已經替他說了,「老佛爺,這莫貴喪心病狂,上次居然大鬧周家戲園子,還辱及草民,品行堪憂啊。」

    那桐自然識趣,點著頭,將之前莫貴等人所作所為一一道來,並且明瞭慈禧太后將此案當做冤案審理,於是又將莫貴等人的惡言惡行詳細匯報,報了被罵老兔子一箭之仇。

    慈禧太后聽聞莫貴的惡行之後,震驚莫名,宗室中竟有如此不知廉恥之人,無形中對巴義魯與莫貴生出厭惡。

    那些個想奪人家產的,找人當槍使,也要找像樣的人,這不是自己在打自己的臉麼。

    王恩喜又指出錢家為了謀奪梅家財產,由莫貴出面,強逼梅家長輩做主,將梅家女兒嫁於錢廣聞之子錢振宇,雙方過節頗深,故意陷害事出有因。

    那桐也指出這錢振宇同樣也是與莫貴一丘之貉,誰家女兒落入此人之手,必定是零落成泥魂銷香斷。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彷彿案子已經翻案一般,那桐心裡也是暗爽,今日既不得罪慶親王,還博了個美名。

    沒多久,莫貴與錢廣聞等人都給帶了來,反而是胖叮噹與五兒還沒帶到。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但莫貴卻是看呆了,那,那個是王恩喜嗎?

    要不是有眼線報說王恩喜告御狀,他們還真不敢相信,那個眉目流盼風情萬種的穿戲袍女子,竟然就是王恩喜。

    慈禧見了莫貴等人賊眉鼠眼,上來就朝著王恩喜色迷迷的看,心下就大為不喜,神情不豫。

    莫貴他們哪裡想到自己會因貌獲罪,長的醜也不是他們的錯啊,應該找他們的媽去,或者找他們爹,當時沒有直接射到牆上去。

    倒霉的莫貴也並不知道,因為自己苦苦辨認王恩喜,被慈禧認定為色膽包天之人,恨不得直接讓對方非正常死亡。

    強打精神的錢廣聞自然一口咬定,此事與他們無關,聽聞慈禧要提審胖叮噹與五兒,他們半路趕上,對五兒面授機宜,讓她千萬要死死攀咬住,不能鬆口,更不能把他們牽扯進去。

    巴義魯磕頭說道:「老佛爺,這李安生當場據捕逃脫,還打死巡警數十名,若是他沒有心虛,為何要逃跑?這是其一,其二:李富貴在獄中還寫了反詩,全國各地的革命黨紛紛吆喝,為他助威。這些都是鐵一般的罪證,難逃嫌疑啊。」

    王恩喜義憤填膺,當場指出,李安生不是畏罪,而是古道熱腸,不忍梅家女兒落入虎口。

    正吵嚷間,胖叮噹與五兒被帶到。

    胖叮噹這廝披頭散髮,衣服殘破污穢,身上傷痕纍纍,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很是淒慘,「太后,老佛爺,您老人家一定要為我做主啊。我是被他們冤枉的,他們日日夜夜的打我,不讓我睡覺,強行給我按手印,我是被冤枉的啊。」

    這廝嚎啕大哭,鼻涕東甩西擦,胖嘟嘟的臉蛋彷彿受盡委屈的孩子一般,看了讓人心酸。

    五兒這個橫空出世的跑龍套的,居然比奧斯卡影后還要專業,在慈禧的面前,依然是鎮靜無比,死死咬住胖叮噹強行將她奸.污,並且威逼她如不從他便到處宣揚,她如何聽從胖叮噹指使,聯絡各地革命同黨。

    甚至,她還嚎啕大哭的揭發胖叮噹索求無度,日夜宣.『淫』,實在是無法忍受才揭發胖叮噹的陰謀的,請求憑著這個功勞讓她脫罪。

    「太后,我實在是沒有動她一個指頭啊,她別有用心,她根本就是故意混進我住處的,就是為了要陷害我。」

    巴義魯上前一步,陰陰的說道:「可是,你口說無憑啊,人家小丫頭可是將被你奸.污後的衣物都藏了起來。難道,人家吃錯了藥,硬要污蔑一個收留了她的好心人?定然是你不知廉恥,強行霸佔了她的身子,逼著她與你一起幹那謀逆之事,才有了如此惡果。」

    胖叮噹也不接話,只是朝著慈禧磕頭哀求,「太后,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冤枉的啊,他們都是壞人,他們都在害我。」

    「可是,李富貴,你自己說你冤枉沒用啊。你可有辦法證明,這五兒所說都是假的?」

    慈禧也是一陣頭疼,事情壞就壞在莫貴那邊有一個證人。

    「回稟太后,事以至此,我也無法,實話說了吧,我有辦法證明這個賤人所說全是假話,全是在陷害我。」

    胖叮噹咬牙切齒,賭咒發誓,一臉認真。

    「只是,我這辦法,有些冒犯,還請太后先原諒則個。」

    雖然聽說胖叮噹為自己洗冤之法有些冒犯,但慈禧的好奇心被吊了起來。

    「有什麼冒犯的,你能洗脫冤屈,這便什麼都夠了。」

    其實,周圍的所有人注意力都被胖叮噹所吸引,如果真能證明五兒所說都是假話,那麼他就能洗脫冤情,又聽到他的辦法有些冒犯,好奇心比慈禧都重。

    一時之間,場上眾人都伸長了脖子,等著看胖叮噹的自救。

    只見胖叮噹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仰天長歎,抹了一把眼淚,當眾一把拉下褲子,並且聲嘶力竭的哭喊出了讓他名垂千古的一句話:「我只是個沒有卵子的可憐的鳥人啊!」

    沒想到,胖叮噹的***真的是幾乎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啊,那怎麼搞女人呢?

    這不是比太監還太監嗎?

    那麼這樣的話,那個五兒是誰去強行奸.污的呢?既然胖叮噹根本就沒有辦法姦污五兒,那麼五兒必定是在說謊。

    也就是說,五兒進柳宅,根本就是刻意安排的陰謀。

    五兒定睛一看,見胖叮噹***光溜溜的,只有一點小疙瘩,頓時嚇得臉都白了。

    「賤人,你還有什麼話說?」

    慈禧也真是憤怒了,這個五兒當著她的面撒謊面不改色心不跳,「來人啊,給我用刑,看她說不說,是誰指使她的。」

    五兒知道自己不能倖免,驚恐的哭喊道:「不,不要啊,都是,都是他們逼我的,他們說我不這樣做,他們就要殺我全家啊。那個莫貴將我弟弟擄了回家,說是我不合作就讓我弟弟當兔兒爺,還有那錢振宇,是他奸.污了我,讓我誣陷李富貴的。嗚嗚,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我是被逼的。」

    如此一來,事情基本水落石出了,正是莫貴與錢家合作,報復李安生兄弟,整出了這麼一個冤案來。

    巴義魯也軟癱在地,這事跟他也脫不了干係,看來後果堪憂,連忙也一五一十的將罪名都推到了莫貴等人身上。

    接下來根本就不用再審問什麼,這明擺著就是個冤案,莫貴與錢廣聞等人癱倒在地,屎尿並流,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

    慈禧不想深挖此事,只有將罪名全部歸結到莫貴與錢家身上才算最合適的安排。

    於是,風水輪流轉,倒霉的換成了莫貴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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