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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黃金之路 第九十四章 三把火燒誰? 文 / 費虛

    第九十四章三把火燒誰?

    大清朝的巡撫是一省最高軍政長官,具有處理全省民政、司法、監察及指揮軍事大權。

    巡撫以「巡行天下,撫軍按民」而名,如果是督撫同城的,則巡撫要兼從二品的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銜,表示對總督有監督的義務,而黑龍江這樣的巡撫,則是加兵部侍郎銜,正二品。

    段芝貴能說出直接領軍的話來,一是袁黨勢大他不怕被彈劾,二是他習慣使然,他之前只是個巡警道道台級別,陡然升了三級才到了布政使,勉強署理黑龍江巡撫,他還沒有一方大員的意識,或者說沒有底氣。

    任何從北洋新軍出來的人,都明白軍權的重要性,段芝貴當然不例外。

    李安生將黑龍江新軍目前的狀況說了一遍,其餘的也不多扯,一付任憑段芝貴指派的架勢。

    當然也只能如此,畢竟李安生現在沒有了軍職,無法再過問黑龍江新軍之事。

    除了林虎手下的漠河守備仍然在沿江駐守,其餘的軍隊一部分被展玉伯帶回了齊齊哈爾,另一部分則是在璦琿與墨爾根休整。

    「璦琿城地位重要,我打算不日便去巡視一番。另外我打算呈請徐督,任命林虎為璦琿協領,填查那圖之後的空缺。裁撤漠河守備,原有兵馬駐防璦琿。哦,朝廷已經同意設立璦琿兵備道,明年編製便能下來。這新軍混成協今年也好正式掛牌子,兩標步兵與一標騎兵,才能擔得起守衛邊疆重任。

    段芝貴絮絮叨叨,李安生聽得不著邊際,但猛地一警醒,才知道對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人家這是有高人指點啊,段芝貴本人是沒這麼清楚黑龍江對方實況的,李安生迅速的掃了一眼鄧觀,見這老狐狸眼中閃爍著得意的光芒,頓時瞭然於胸。

    給林虎一個協領,又畫了個明年璦琿設道的餅,不論是黑河府也好還是璦琿直隸廳,林虎都能輪上個位置。同知也好,通判也好,都是五品官,可以說步入了高級官員的行列。

    把林虎抬的高高的,削弱他在新軍中的影響力,然後打壓王伏白,王伏白資歷不夠,當然不能擔任標統一職。

    段芝貴哪裡是在憂國憂民,什麼守衛邊疆要兩標步兵,分明是想要藉機掌握這兩標人馬。

    他的意思是一標人馬駐守將來的璦琿道與興東道,而另一標人馬則駐守在龍江府與呼綏道,展玉伯則領了騎兵標統的官職,只要將漠河守備與在璦琿、墨爾根駐守的這支軍隊合為一標,撒些官職出去,他可是不愁掌握不了軍權,加上拉攏展玉伯,他這個巡撫就能穩穩的軍政通吃。

    到時在軍資軍餉上,他又能撈上一大筆。

    只是,他未免把林虎與展玉伯想的太簡單了,也把他李安生想的太簡單了。

    璦琿城一戰,確立了李安生的統帥地位,加上黑龍江陸軍講武堂的興辦,他在黑龍江新軍中的威望已經無人能及,沒有人能輕易的抹煞掉。

    這還在其次,這些兵丁大部分都是從礦丁與流民中挑選出來的,他們的家人從屯墾與路礦上得到了今後安穩度日的希望,當然不會輕易拋棄唾手可得的希望。

    或者說他們中許多人看到了這種希望,土地不僅能夠豐收,還能夠通過作坊與工廠,還有糧食貿易,將他們辛勤一年的勞動果實利益最大化。

    傻子才跟自己過不去啊,李安生對他們公正、尊重,又賞罰分明,從老毛子那裡得來的財物,都是公平合理的分配,還救濟難民,這些他們都看在眼裡感恩心頭。

    段芝貴想的太簡單了,或者說鄧觀等一干官僚也太紙上談兵了些,這些人玩陰謀固然是在行的,可也要看看實際情況,玩陰謀說不定怎麼玩都沒用。

    「既然新軍混成協要正式成軍,那麼其他軍隊要一概裁汰,不管是漠河守備,還是什麼護礦隊護路隊。對了,軍餉軍資統一由黑龍江練兵處發放,再不能什麼駐守金礦的在金廠就餉,護路的靠那勞什子道路運輸公司來支餉。」

    「李總辦,如今北邊的金廠是個什麼情況,你也不妨講講,我等也好心理有數,看看是否要擴建規模。」

    狐狸尾巴徹底的露了出來,這招果然是狠啊,藉著新軍的名義,將金廠的財物公開化——至少是向段芝貴他們公開,他們就能光明正大的插手金廠事務。

    段芝貴上任,當然也要放三把火,軍權、金廠與排除異己。

    不過,新軍混成協成立好啊,藉著段芝貴的手來讓黑龍江新軍上一個台階,李安生當然樂意。

    憑著段芝貴袁黨大將的身份,新軍要啥有啥,軍餉也好,武器裝備也好,人員配備也好,換做程德全是想都不敢想的,可段芝貴就不一樣。

    黑龍江新軍出人意料的成了些氣候,比吉林還超前兩步,這支軍隊能夠正式成軍,無論段芝貴還是徐世昌都是樂見其成的。

    徐世昌在奉天辦了東三省新軍練兵處,這是要將東三省新軍都捏在他手中,段芝貴能將黑龍江新軍掌控在手,那麼其他的都不再是問題。

    李安生想明白了這點,當然肯合作,「既然新軍正式編製落實,那麼想必軍餉軍資都是有定論的。這新軍一部就餉金廠也不合時宜,金廠章程自然要改一改,改日我便將新章程送至大人案前。」

    名義上歸屬黑龍江地方的金廠只是掩人耳目而已,產出遠遠比不上李安生他們私底下掌控的呼瑪金廠,只是這層掩蓋用處頗大,一時還丟不得,李安生可不想呼瑪金廠曝光,眼下退一步,讓段芝貴找不到借口撤了他金廠總辦之職才是萬全之策。

    他可不是真的二愣子,段芝貴來勢洶洶,恨不得立時就燒三把火的架勢,他剛才針鋒相對是要略挫對方氣勢,而不是真的跟對方對著幹。

    再怎麼說,段芝貴以布政使銜署理黑龍江巡撫,也是想急於證明自己,證明地方一把手的說一不二,權力在手,誰也奈何不得他。

    段芝貴見李安生很是配合,得意的抖了兩抖面頰上的肥肉,笑道:「金廠乃是地方財稅大戶,當好生經營,此事全拜託李總辦,若是能有漠河老金溝般聲勢,本官少不得為李總辦請功。別說是徐督那裡,便是當今聖上那裡,我也是要為李總辦誇讚幾句的。」

    這種擅長政治陰謀逢迎拍馬的貨色,果然一套又一套,讓李安生很是膩味,換了他自己就做不出來。

    這是在炫耀袁黨在京城的勢力根深蒂固麼,跟我一個小角色有什麼好炫耀的。

    李安生腹誹不已,卻裝出感激涕零的模樣,「多謝大人照拂,卑職定當盡心竭力為大人效死。」

    段芝貴笑瞇瞇的上前扶住他,將他請入座中,彷彿毫無芥蒂的樣子,不得不說,這傢伙真能裝。

    「李總辦熟知金廠事務,而金廠與黑龍江農業銀行與黑龍江工商銀行多有往來,想必對這兩家銀行也略有所知。不知這兩家銀行短短時間便能立足黑龍江,可有什麼背景?我聽說袁公的親眷劉家的竣哥兒在這兩家銀行中有股份,連帶著直隸的韋家與梅家也參股其中,不知可有此事?哦,我倒是無它,只是想著是否竣哥兒能否助我一番,如今黑龍江官銀號業務停頓,境況很是困窘,長此以往怎生了得?當初官商合辦的黑龍江工商銀行,怎麼沒多久便拆分了開來?官銀號是要辦的,但總不能讓民間銀行佔了便宜。沒道理官銀號反不如民間銀行的,李總辦你的意思呢?」

    果然陰險,段芝貴真要找劉竣幫忙,還不是一句話,只是這要幫的忙,劉竣也做不了主罷了,想拿他來試探,想必是知道他在兩家銀行中的地位。

    兩家銀行的確是牢牢的掌控在了李安生手中,但外界卻知之不詳,只是能略微猜到一點。

    段芝貴新官上任,官員任免倒是次要,首要的還是軍權與財權。

    從種種跡象來看,再不遏制黑龍江農業銀行與工商銀行兩家的崛起之勢,將來黑龍江的經濟多半要受其影響。

    光是黑龍江目前所實施的墾殖計劃,就與黑龍江農業銀行緊密相連,連華俄道勝銀行都在黑龍江受到擠壓,退避三舍。

    李安生拱了拱手,說道:「好叫大人得知,當初之所以官商合辦黑龍江工商銀行,是因金廠招股以及重修墨爾根古驛道招股,沒了官方介入也不成。如今墨爾根道路與金廠招股都結束,早就想成立官銀號,所以將官本剝離出來。」

    段芝貴點頭道:「那為何黑龍江發行的鈔票仍然是歸屬工商銀行?難道官銀號印不得鈔票麼?黑龍江官方往來度支皆從工商銀行,豈不是本末倒置?我意請工商銀行協助,讓官銀號早日能自印鈔票,用作官方度支往來。」

    李安生心神一凜,意識到這才是對方的真正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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