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上層社會初接觸
曾經，黎明看過一個故事，說的是在沒有天敵的情況之下，農場的羊群在安定祥和的生長條件之下不但沒有能夠增加種群的數量，反而還因為太過舒適而出現如肥胖、四肢退化這樣的富貴病，導致羊群的數量大幅度的衰減。
為了保住這些羊群，農場主僱人用鞭子抽打驅趕羊群，想要讓這些羔羊運動起來，鍛煉身體抵抗那些富貴病。可是羔羊們在人類的飼養之下根本就不害怕人類，任由鞭子打在身上也只是嗷嗷叫，卻動也不動。於是農場主一狠心，引進了兩對野生的草原狼，讓草原狼去襲擊農場的羊群。
結果這些得了富貴病的羔羊在一直在一旁虎視眈眈的草原狼的威脅之下不得不拚命地跑動，躲避草原狼的捕殺。三年年之後，這個羊群的數量不但沒有因為不斷被草原狼撲殺而減少，反而因為所有的羔羊都獲得了充足的鍛煉而治好了氾濫的富貴病，並且產下健康的羊羔而擴大了羊群的數量。
黎明覺得眼下特蘭斯王所作的事情其實和那個農場主差不多，卻又不同。
阿西娜的父親伯納德與特蘭斯王的對抗，這一次冊封時老牌貴族的集體反對，還有阿西娜曾經跟他說過的特蘭斯王發動戰爭的意圖，都表現出一個情況——特蘭斯王雖然強為破限大師，但是卻並不能夠完全地掌控特蘭斯王國。
也許是特蘭斯王通過篡位才登上王位的緣故，特蘭斯王國的老牌貴族們並不認可特蘭斯王。再加上特蘭斯王室的實力下降，並不能夠很好地威懾各大貴族，因此出現了貴族們明裡暗裡反抗特蘭斯王的統治的情況。
沒錯，特蘭斯王是破限大師，如果他願意，可以隨時處死任何一名貴族乃至一個家族。可是，如果使用強硬的手段激起了所有的貴族的反抗，那麼即使特蘭斯王能夠將所有的貴族清除，特蘭斯王國的統治基礎也崩潰了。
在這種情況之下，特蘭斯王的選擇是在特蘭斯王國這個巨大的農場裡放入一些能夠威脅到羔羊生存的惡狼！用行動告訴羔羊們，如果它們不順從主人，不為自己的生存而努力的話，那麼等待它們的將會是覆滅的下場。
——真是好算計啊！
黎明離開議事正殿之後，一路上不斷地冷笑。
毫無疑問，特蘭斯王用來威懾老牌貴族的惡狼就是卡嘉莉以及追隨卡嘉莉的他與赫爾等人了。因為抱有改變特蘭斯王國、讓處於底層的貧民不再因為飢餓貧困而死去的理想的卡嘉莉與老牌貴族們的矛盾根本就不可調和。在卡嘉莉以前還沒有權力的時候，這種矛盾不會顯現出來。但是在卡嘉莉成為愛索米達郡的郡主之後，只會隨著卡嘉莉的權力增大、對愛索米達郡的改造而變得越來越大。
這麼一想，黎明也就能夠明白特蘭斯王為什麼會這麼優待他。
「我說呢！天下間怎麼會有這種從天上掉下餡餅的好事，不但同意了我這個平民小子向卡嘉莉求婚的請求，而且為了讓我有資格迎娶卡嘉莉還特意將我封為王國子爵，允許我與卡嘉莉訂婚！恐怕，從他獲得我與卡嘉莉多下莫斯吉安城的消息，瞭解了我的實力與對卡嘉莉的幫助之後就決定了吧！
他不是對我另眼相看，而是想要將我與卡嘉莉捆綁起來，給卡嘉莉造勢、增加卡嘉莉的實力，讓有我的幫助的卡嘉莉對老牌貴族們的威脅更大，在以後逼得老牌貴族們不得不向他妥協。最後，等到他完全地掌控特蘭斯王國之後，那麼就是狡兔死走狗烹的時候了吧——」
想清楚其中的利害關節之後，黎明不禁有些佩服特蘭斯王。
王者不愧是王者，特蘭斯王用起計謀來根本就不屑於隱瞞，而是堂堂正正地使用陽謀。可以說，特蘭斯王每一次算計都沒有隱瞞自己的意圖。只不過特蘭斯王每一次算計都針對他和卡嘉莉的性格去設計，讓他們兩人縱使知道特蘭斯王別有意圖也心甘情願地接受特蘭斯王的算計。
「只可惜啊，特蘭斯王，雖然你看準了我和卡嘉莉的性格，但是你卻看不到我身上的遊戲角色的能力。等到以後，你會知道引『狼』入室、養『虎』為患的後果是多麼的恐怖！」
黎明輕笑一聲，並沒有因為自己落入特蘭斯王的算計之中而感到憤怒。因為即使在之前他就瞭解到特蘭斯王在算計他，他的選擇也不會改變。
雖然特蘭斯王別有企圖，但是就結果來說卻是幫助了他和卡嘉莉。有了特蘭斯王這個**oss的支持，以後他和卡嘉莉在對付那些老牌貴族的時候也不必手下留情，既可以隨意而為。反正即使出了什麼事情，只要他和卡嘉莉的利用價值還沒有消失，特蘭斯王一定會非常樂意為他和卡嘉莉擦屁股，並且期待他們兩人下次鬧得越大越好。
在黎明身旁的阿西娜看到黎明又是冷笑又是歡笑，禁不住有些奇怪地問道：「本，你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想清楚了一些事情，為某人的失算感到好笑而已——」黎明微笑著回答道。
「某人？失算？」
阿西娜念叨兩聲，看著黎明若有所思地說道：「本來我回去之後還想要提醒你，看來你自己已經發現了？」
「嗯，差不多吧！」
黎明點了點頭，轉頭看向阿西娜正色說道：「這裡說話不方便，等我們出去之後再說！」
「嗯！」
阿西娜一聽，領會到黎明所說的「出去」是指離開王宮，於是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在他們兩人身後，赫爾、海斯等人還沉溺於受封為王國男爵的喜悅之中不可自拔，並沒有意識到他們兩人談話之中隱含的意思。特別是勞倫斯，在行走之中目游神離，口中一隻喃喃道：「賺到了！賺到了！賺……」
黎明回頭看了有些顛亂的勞倫斯一眼，又看了看雖然沒有那麼激動但是同樣興奮的赫爾、海斯、布魯，只是微微地搖了搖頭，並沒有責怪他們什麼。他能夠理解他們喜悅的心情，也不希望他們負擔更重的責任。身為追隨者，赫爾他們已經足夠盡職，其餘的，就要由他這個作為主人的來謀劃了。
晚上，黎明等人換好禮服之後，再次出發了。只不過這一次不是上街遊行，而是去王宮的一處偏殿參加舞會。
王室的成人禮，其實並不是白天的遊行，也不是只為了卡嘉莉一個人而舉辦，今天參加成人禮的同樣有許多不出名的王子王女以及其他的貴族子弟。真正的成人禮，應該是在晚上舉辦的舞會，一種與相親差不多的活動，主要是讓王室的成員與其他的貴族子弟尋找結婚對象。只不過，因為卡嘉莉的被王室捧到了救國英雄的高度，所以才多了白天的王都遊行活動。
黎明從來沒有參加過舞會，不過好在他擁有卡嘉莉所掌握的所有社交禮儀知識，雖然有些莫名的興奮和緊張，但是卻並不慌亂。身穿著白色的貼身禮服，腳踏著皮革長靴，身後的燕尾衣角隨風飄蕩，他在前往舞會的大廳的路上便進入了平靜自然的狀態之中，在一旁緊張的赫爾、海斯、布魯還有勞倫斯的對比之下，讓阿西娜嘖嘖稱奇。
「本，以前你有參加過舞會嗎？」
「沒有！」
黎明轉頭認真地回答一句。
「騙人！」
阿西娜微微地鼓起嘴巴，一指赫爾等人不滿地說道：「你絕對有參加過舞會！你看看他們，都緊張成什麼樣子了——」
「哼，哼——」
赫爾等人不好意思地將臉撇到一邊。
黎明聳了聳肩，無所謂地說道：「我確實沒有參加過舞會，信不信由你！」
「哼，我才不相信呢！如果你只是第一次參加舞會，絕對不可能做的這麼好——」
阿西娜一撇頭，彆扭地說道。其實她沒有說出來的是，她第一次參加舞會的時候並不比赫爾等人好多少，所以在看到總是自稱為平民子弟的黎明表現的這麼好，心裡面有些不平衡。
黎明看到阿西娜撅著嘴巴，禁不住有些好笑，卻沒有在反駁他。事實上，他能夠做得這麼好，也是有卡嘉莉的知識作弊的緣故，所以他也並沒有什麼自傲的意思。
在吵吵鬧鬧之中，黎明一行人跟隨領路的侍女來到了開辦舞會的偏殿之中。一踏入其中，首先入眼的便是富麗堂皇的大廳之上，吊著藍色的精巧的寶石大吊燈。燈上微微顫動的流蘇，配合著螢光閃耀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鵝絨的藍色帷幔，給人一種迷離恍惚的感覺。
在黎明一行人走入舞會大廳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在跳舞了。身穿著低胸露肩連衣舞裙、畫著精緻的濃妝、戴著精美的飾品如同夢境裡的妖精一樣的少女擁著自己的舞伴，在抑揚緩急不同的音樂之中如同蝴蝶一樣翩翩起舞，微熱的身體隨著步伐飄散出成熟女體特有的氣味，刺激著四周的男性。
看著那些喘著粗氣雖然在竭力克制卻不可避免地發紅的貴族們，黎明撇了撇嘴，轉頭看向身穿著紅色的連衣舞裙卻僅僅露出脖子、胳膊的阿西娜，暗自點了點頭。
「唔——你在看什麼？是不是有些失望？！」
阿西娜突然湊到黎明的身前，瞇著眼睛莫名地笑著。
黎明笑了笑，坦率地回答道：「是有點失望！不過，更多的是慶幸，阿西娜你能夠穿這條舞裙過來實在是太好了。我在想，要是你穿成和下面的舞池中的少女一樣的話，那就虧大了——」
「哈——你是這麼想的嗎？！」
阿西娜有些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心中卻微微地有些竊喜。
——雖然說這次穿成這樣主要的原因是不想和人跳舞，不過能夠瞭解到他的想法也不錯。原來，他喜歡比較矜持的女性啊！嗯，我知道了……等等，我為什麼要在意他的想法啊！我又不是，我又不是他的什麼人……
阿西娜不自覺地竊喜了一會兒之後，卻羞赧起來。
黎明掃視了全場一周之後，沒有發現卡嘉莉的身影，於是向阿西娜問道：「卡嘉莉還沒有來嗎？」
「啊，」阿西娜輕叫一聲，從出神狀態之中恢復過來，連忙答道，「現在舞會才剛剛開始，卡嘉莉是不會那麼快出現得。你仔細看一下，在場的沒有一個王室成員，更何況是身為主角的卡嘉莉！」
「哦，是這樣嗎？」
黎明點了點頭，又仔細看了一下，發現整個舞會大廳的的人群分為三個部分，一部分是上了年紀的老貴族以及貴婦，一部分是剛成年的少男少女，一部分則是舞池之中熱舞的人。而在另一邊，則是擺滿了飲品以及糕點小吃的餐桌。
想起自己一行人一整天都沒有吃過東西，黎明向赫爾等人詢問道：「我們先去吃點東西？」
「好！」布魯快樂地應聲回答。
黎明聽到布魯贊同了，立即領著眾人向餐桌走去。
「等等——」阿西娜看了，連忙開口阻止道，「怎麼剛誇獎完你，你就犯這種常識性的問題了？在舞會之中，不能夠吃東西。如果實在是覺得餓的話，可以喝一點飲品！」
「有必要嗎？」
黎明停下腳步回過頭看向阿西娜，微笑著反問道：「那麼辛苦，是要做給誰看？！」
「咦？！」阿西娜愣了一下，卻反應過來苦笑道，「也是呢！」
看到阿西娜領會過來，黎明笑了笑，帶著赫爾等人走到餐桌旁，自顧自地挑選起自己喜歡的食物吃起來。
「唔，這個不錯！這個也不錯……」
布魯這個美食愛好者難得有這麼一個機會能夠吃到由王宮裡面的頂級廚師製作的精緻食物，一邊吃一邊點頭，同時向身旁的黎明等人推薦。
「真的很好吃啊——」
黎明和赫爾等人跟著布魯一樣樣品嚐，也是嘖嘖讚歎。不過，過了一會兒之後，黎明卻注意到阿西娜並沒有開動，只是拿著一杯聖綠色的飲品在哪裡小口地輕啄著。
「阿西娜，不來一點？」
「不了，」阿西娜輕輕搖了搖頭，咬著嘴唇回答道，「你們吃吧！」
黎明看到阿西娜還是放不開，禁不住有些生氣。
雖然從表面上看，阿西娜只是因為教育問題放不開面子，但是如果從深層次看，卻是阿西娜沒有辦法擺脫家族教育的陰影。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她總有一天在超出她所能夠承受的壓力之下，還是很有可能會屈服於她的父親伯納德。
於是，黎明端著一碟糕點走到阿西娜面前，叉起一小塊糕點聚到阿西娜嘴邊像哄小孩一樣道：「來，不要客氣！啊——」
「哈——」
阿西娜有些氣惱地看著黎明，就要開口拒絕。這時，黎明卻快速地將糕點給塞進了她的嘴巴。
「吃吧！」
「嗚——」
阿西娜捂著嘴瞪著黎明，只得無可奈何地咬下銀叉上的糕點吞了下去。
「這下你滿意了吧！」
阿西娜吃掉糕點之後，氣鼓鼓地看著黎明。可是，黎明根本就不在意，只是繼續叉起一塊糕點，微笑著叫到：「啊——」
「唔——」阿西娜氣悶地看著臉帶微笑卻一臉的堅持的黎明，只覺得繼續抗拒下去只會更加丟臉，於是一把奪過黎明手中的銀叉，悶悶地說道，「我自己吃！」
「瞧，這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
黎明聳聳肩，重新拿起一個銀叉以及碟子挑選食物。不過，在阿西娜將那一小碟的糕點吃完之後，他卻若無其事地說道：「哦，忘了告訴你，那個銀叉是我用過的！」
「咳咳咳……」
阿西娜一聽，立時被嗆著了。她難過地抬起頭瞪了一眼一臉壞笑的黎明，卻沒有更換餐具，只是紅著臉繼續吃了起來。
黎明看著阿西娜這個樣子，心中升起一絲異樣的情緒，也不再逗弄阿西娜了。他碰了碰阿西娜，然後用手中的銀叉指了指在一邊注意到他們一行人的舉動之後對著他們指指點點的貴族們。
「你看，他們在嫉妒呢！真為他們可憐，餓了一天，眼看著食物卻為了恪守貴族禮儀不敢碰一下——」
黎明作出一臉深表遺憾的神情，用憐憫的語氣說著。
「噗嗤——」
阿西娜看到黎明那滑稽的神情，禁不住笑了出來，差一點就將嘴裡面的食物吐了出來。她向著黎明翻了翻白眼，無言地向他表示不滿。
這時，大概是意識到黎明在說他們，那些來參加成年禮的貴族子弟有幾個向著黎明等人走了過來。為首的一個端著酒杯，走到黎明面前舉了一下之後微笑著說道：「這一杯敬你，尊敬的亞瑟子爵！雖然早已從各種途徑認識你，但是親自見面還是第一次。果然，閣下還真的是有著非一般的風範呢！」
——非一般的風範？應該是想要說我是土包子吧！
黎明翻了一個白眼。本來，他還以為那些貴族為了所謂的禮儀，任由自己等人繼續下去呢！現在看來，所謂的貴族禮儀以及風範，也不是每一個貴族子弟都能夠學到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