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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第九十二章 陰謀進行時 文 / 梧桐疏影

    第九十二章陰謀進行時

    一燈如豆。

    曹鳳手撐著下頜拄在案几上,出神地盯著屋角屏風的花紋,眼珠子凝滯不動,就像在研究那些圖案究竟是如何生成一般。

    她的心情就像昏黃的燈光一般閃爍不定。

    剛剛送走的那個客人說的那番話現在還在她的心中迴盪,要說她一點也不心動,心中沒有絲毫的想法,那不是事實,只是,要真的按照那個人背後的主子所說的那樣去做,與她的初衷又不相符,一旦失敗,後果不是一般的嚴重啊!

    還真是難以決斷啊!

    所以,最後她還是沒有答應那個人的請求,只是說自己需要一點時間來考慮,實際上,她這是委婉地表達了拒絕。

    她思量再三,以長樂王那般的英明神武,也不是那個人的對手,那個使者後面的主子,在如今的局勢之下,他又能翻得起什麼風浪,到最後,多半還是失敗,既然如此,又何必將自己賠進去呢?

    就在曹鳳浮想聯翩的時候,曹元暢在她隨身侍女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曹鳳換了個姿勢,端坐在錦凳上,擺擺手,讓曹元暢不必行禮,曹元暢老實不客氣地坐了下來,坐在侍女搬來的錦凳之上,然後,望了躬身站在一旁的侍女一眼,沒有說話。

    「秋菊,你先下去吧!」

    曹鳳把侍女叫了出去,將房門掩上之後,曹元暢急不可耐地開口說道。

    「大姐,你今天為什麼要答應凌敬那個不要臉的人,回樂壽去主持高暢那個逆賊的繼位大典?」

    曹鳳沒有回答,她冷冷地瞄了曹元暢一眼,若是曹元暢連自己這樣做的理由都看不出來,那麼,這個曹氏一族公認的後起之秀也不過是徒有虛名而已。

    「大王是被流矢所傷?臨死還傳位給高暢?放他娘的狗屁!誰都知道,大王和高暢那傢伙一直面和心不和,兩人都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大王會將自己的位置交給那個傢伙,虧凌敬那個不要臉的人還說得出口,如果大王是在七里井戰死的,那曹旦大哥接的詔書難道是大王在陰間寫的?曹旦大哥一被調走,馬上就有高暢軍出現圍攻我們,既然高暢那傢伙這麼尊重大姐你,為何又派兵來攻打我們呢?」

    曹元暢越說越激動,越說越興奮,他站起身來,揮舞著手臂。

    這樣淺顯的道理,他相信自己的大姐不是不明白,也知道大姐之所以如此委曲求全,一定有自己的理由,然而,他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大聲發洩對高暢的憤恨。

    不過,他表演了半天,曹鳳並沒有絲毫的反應,那眼光就像是在看一個小丑表演馬戲一般,曹元暢頹然坐了下來,聲音變得低沉,變得緩和。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也知道大姐這樣做是迫不得已,只是,明知如此,還是不甘心啊!高暢這個人雖然很可恨,但是,凌敬這樣吃裡爬外的傢伙更是該死,高雅賢,范願,劉雅這些傢伙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曹元暢抬起頭,再次提高聲音說道。

    「既然,高暢那傢伙想名正言順地接過大王的位置,需要大姐你配合他演一齣好戲,大姐就不應該這樣輕易答應,多少也應該和對方講講條件才行啊!」

    曹鳳終於說話了,她先是冷哼了一聲,然後說道。

    「講條件?有用嗎?」

    曹鳳如此一說,曹元暢啞口無言了,他是個聰明人,當知道諾言這東西對真正的梟雄來說,只是戀人相愛時發的誓言一般不可相信。

    沉默在昏黃的燈光中游移,片刻,再次被曹元暢的聲音驚散。

    「不知大姐剛才在接見什麼客人?」

    曹元暢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問,然而,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先前,無論他怎樣向那些侍女探詢,都得不到答案,故而,只好直接詢問曹鳳。

    曹鳳的臉色頓時暗了下來,半晌,才沉聲回答。

    「不過是一個舊識而已,曹將軍還是不要多問,天色已晚,明日一早就要起程,你還是去安排一下為好!」

    見曹鳳避開了這個話題,還隱隱有發怒之兆,曹元暢不敢再停留,他忙站起身,向曹鳳行了個禮,轉身走了出來。

    出門之後,他才想起自己將真正要辦的事情忘記了,原本,他是想和曹鳳商量,看能不能把自己留在古城,他不想和曹鳳一起回樂壽,樂壽對他來說,就像一個張著血盆大口的巨獸,他才不想自投羅網。

    既然走出來了,曹元暢也不想再走回去,他想了想,明天一早只要自己執意不走,曹鳳也不會強迫自己的,畢竟,現在竇建德已經死了,曹鳳已經沒有了依仗,她說的話對底下的將領們來說,也不再是什麼金科玉律了。

    人走茶涼,不外如是。

    若想活下去,並且活得更好,現在,就該為自己日後的出路考慮了。

    曹元暢回到了自己的府邸,進入內室之後,將親兵們趕了出去,也沒有要搶來的侍妾來伺候自己,此刻,他需要清靜,需要仔細考慮自己的未來。

    現在,佔據上風的自然是高暢,最理想的道路當然是投靠高暢,然而,這條理想大道注定和曹元暢無緣。

    之所以如此,實在是因為曹家和竇建德的關係實在是太親密了,高暢登上高位之後,肯定會將竇建德的影響力在軍中降到最低點,這樣的話,曹家肯定是他重點打擊的對象,就算曹家韜光陰晦,高暢也不會放過他們,要是換了自己處在高暢那個位置上也會這樣做,畢竟,誰知道曹家的人是怎樣想的?誰知道他們會怎樣做?為了以防萬一,斬草除根是必要的。

    就像一個貧民突然當上了一個縣的縣尉,他自然會興高采烈,然而,當一個一品大員被降為縣尉之後,他就會痛不欲生。

    曹家就是那樣的一品大員,他們肯定不會坐視自己以往的榮光和尊嚴被高暢剝奪,肯定會做些什麼魚死網破的事情。

    曹元暢認為,高暢就是這樣看待曹家的,他不會拉攏他們,只會打壓他們,最終用一些莫須有的借口剷除他們。

    所以,作為曹氏成員的他不可能會得到高暢的信任,因此,投靠高暢這條路走不通。

    既然注定和高暢是敵人,那麼,就必須找一個同樣和高暢不對路,具有一定實力的人聯合,要想和佔據上風的高暢對抗,任何單獨的一個勢力都不會是他的對手,唯有聯合起來,才有一搏之力。

    曹元暢皺起眉頭,伸出手指輕輕撥動面前油燈的燈芯,將油燈的燈光撥亮,火苗在他的手指頭上跳躍,他卻像一點感覺也沒有。

    他認為,不但是已死的王伏寶,阮君明,就連現在表態投靠高暢的那些將領中,也一定存在對高暢心懷敵意的人。

    這些人都是一方大豪,手裡面也有好幾千子弟兵,以往之所以在竇建德帳下效力,一是因為竇建德勢力龐大,看上去有帝王之相,還有就是竇建德在河北各地的名聲非常好,豪爽仗義,值得他們真心跟隨。

    至於高暢,他的根基畢竟太淺了,在去年,他還不過是官兵中的一個小軍官,雖然,只用短短的幾個月的時間,就擁有了兩郡之地,打造出了一個諾大的基業,甚至將竇建德的地盤也奪了過去,然而,在那些豪強的眼中,他不過是個暴發戶一般的角色,得不到他們的尊重。

    一個沒有名望的人,要想這些桀驁不馴的傢伙真心奉他為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高雅賢,范願,劉雅這些將領之所以臣服高暢,或許是和自己那個笨蛋大哥曹旦一般,完全是迫於無奈,那些傢伙肯定都是收到了高暢偽造的詔書去了樂壽,被高暢軟禁起來,故而不得不低頭的吧?

    若是這些人能逃脫高暢的掌握,回到他們的軍中,必定會起兵來反抗高暢,只要有一個登高一呼,多半會群相呼應。

    曹元暢猛地一拍案幾,案几上的油燈往上一跳,燈光照射的影子猛地跳動起來,慢慢才恢復如常。

    要怎樣才能分辨出誰是對高暢最有敵意的人呢?誰是他們當中最有野心的一個呢?

    曹元暢抽出橫刀,手指在刀鋒上輕輕刮過,陷入了沉思。

    「曹小將軍,如此出神,不知在想什麼?」

    一個聲音突然在曹元暢耳邊響起,嚇了他一跳,他猛地從錦凳上往後一跳,將橫刀擋在了胸前,目光掃射之處,一個面目不清的黑衣人出現在了屋子的一角。

    「誰?想幹什麼?」

    這個人是怎樣進來的?曹元暢一無所知,外面的親兵全部是廢物,就這樣讓人摸了進來,要是那個人想要暗殺自己,自己多半已遭不測。

    「曹小將軍就是這樣迎接客人的?」

    那人笑了笑,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向前跨了一大步。

    曹元暢握緊手中的橫刀,死死地盯著對方,作為一個武將,他已經從最初的慌亂中恢復了過來,他並沒有叫外面的親兵,而是想看對方的葫蘆裡賣什麼藥。

    那人向前走了兩步之後,在和曹元暢之間的安全距離外停下了腳步,他將臉上蒙著的黑巾解了下來,將自己的臉袒露在曹元暢的視線裡。

    「是你!」

    曹元暢失聲低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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