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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四十章 明路 文 / 夏言冰

    第四十章明路

    何承明張了張嘴巴,卻沒有說話。梁山路顯然是被勾起了興趣,他轉身問趙長風道:「趙市長,還需要挑什麼東西不?」

    趙長風笑了笑,說道:「討好老爺子,一件東西就夠了,反正他家閨女早就被哄到手了。」

    梁山路就看了看手錶,說道:「那好,我還要到那邊去看看,就不陪你和老梁了。」

    趙長風怎麼肯放梁山路走,他連忙說道:「梁廳長,那怎麼能行?你今天幫我挑了這麼一件好東西,怎麼著也得給我個機會謝謝你啊。再說,我還想向你討教一下瓷器方面的知識呢,以後老爺子問起來,我也好有個應對。」

    梁山路還在猶豫。何承明就一把拉著他的胳膊嚷嚷道:「老梁,這地方你天天過來,還沒有看絮叨啊?走,今天陪我喝酒去。長風老弟酒量大,我一個人可招架不住。」

    梁山路無奈,說道:「酒就不喝了,瓷器方面的知識倒是可以和趙市長交流一下。」

    當下三個人出了古玩城,梁山路看來也不想引人注目,開了一輛桑塔納2000,就停在何承明這輛捷達車不遠的地方。

    何承明就說,今天就咱們三兄弟了,別的人就不請了。距離這裡不遠有個荔園,環境優雅,我們就到那裡去吧。

    當下三個人兩輛車一前一後往荔園開去。到了荔園,要了個精緻的小包,坐下之後,趙長風找了個由頭,拿著電話離開了包廂,找了一個僻靜地方打電話給副秘書長余秋山:「老余,你馬上想辦法給我搞一套好一點的酸枝木古傢俱。」

    「趙市長,什麼時候要?」余秋山問道。作為聰明的下屬,余秋山當然不會笨到問上司要古傢俱幹什麼用,他只是請示一下領導的時間要求。

    「越快越好,最好是今天能夠搞到立刻送來。」趙長風說道。

    「趙市長,時間太緊了啊。」余秋山苦著聲音說道。事先沒有準備,這倉促之間去尋找酸枝木古傢俱,也不是說尋到就尋到的,關鍵是領導還交代了要「好一點的」,那肯定不能隨便找一套普通的酸枝木古傢俱來充數,必須找一套精品才行,而余秋山本人還在羊城,現在已經是下午六點了,當天找到,當天送過來,恐怕是……

    「最多給你兩天時間。」趙長風板著臉說道,「如果找不到,你看著辦吧。」隨手就掛斷了電話。

    小包廂裡,何承明正和梁山路在嘀咕。

    「老梁,咱倆的關係,我還會害你嗎?當初我在廳裡的情況你也知道,就是因為長風老弟,轉眼之間就越過前面四個,成了常務副廳長。你再看看我這小老弟,還不到三十歲,級別就和我們一樣了。你別說咱們粵東省,就是找遍全國,有幾個不到三十歲的副廳級幹部?」何承明推心置腹地對梁山路說道:「你還記得去年那期《粵東工作研究》嗎?杜老闆什麼時候洋洋灑灑給別人批過那麼多字?你是學歷史出身,這東西看得不比我明白?」

    梁山路手裡捻轉著香煙,一臉凝重,緩緩說道:「可是,老何,那條海東新線是孫老親自定下來的。孫老這人,你也不是不知道。」

    「嗨,我說老梁,你也不想一想,孫老之所以在省裡受尊重,不就是因為杜老闆嗎?杜老闆和我這小老弟可是……」說到這裡,何承明比劃個手勢,「你明白吧?」

    梁山路把香煙在桌面上頓了兩下,沉吟著說道:「即使我這一關過了,還有老金的一關啊,我看這個事情難度太大。」

    何承明笑了笑,說道:「別人做可能難度大,但是我這個小老弟既然做,我看也不會有什麼難度,你這邊先放一馬再說。」

    這時後包廂門一響,趙長風推門進來。何承明就收住了話頭,指著趙長風說道:「長風老弟,你這是去跟那個紅顏知己打電話了,把我和老梁晾在這裡?」

    「對不起,對不起,家裡的電話。」趙長風拱手笑道,「待會兒我自罰三杯,算是向兩位領導請罪。」

    趙長風這邊一入席,服務員立即上菜,龍蝦、鮑魚、燕窩、魚翅等,很快就上齊,服務員又捧來兩瓶二十年的五糧液,打開為三個人斟酒。

    趙長風挪開面前的小酒杯,讓服務員拿了三隻玻璃茶杯一字排開放在面前,示意服務員倒酒。服務員心中吃驚,臉上卻帶著淺笑,打開另外一瓶五糧液,正好把三隻玻璃杯倒滿。

    趙長風雙手捧著玻璃杯說道:「兩位領導,剛才小弟有所怠慢,這裡向兩位領導賠罪。」

    梁山路心中也是吃了一驚,他前面聽趙長風說自罰三杯,以為就是普通的小酒盅,三杯也不過一兩,罰了不算啥。卻沒有想到,趙長風竟然用三隻大玻璃杯來認罰,這個有點太……他本來想阻攔,心中一動,卻停了下來,只是看著何承明。

    何承明卻一點都不驚訝,笑嘻嘻地看著趙長風。

    趙長風雙手捧著向梁山路和何承明示意了一下,說道:「請兩位領導監督。」一仰脖,喉嚨動了兩下,一大杯白酒已經下肚。他把杯口朝下,讓梁山路和何承明看清楚,他的酒杯裡乾乾淨淨,沒有一滴酒滴落。這才又捧起第二杯酒,如法炮製,也不過就不到一分鐘的工夫,趙長風竟然把三大杯白酒全部灌下了肚。

    「怎麼樣,老梁,看到了沒有,我這小老弟可是實誠人啊。」何承明捅了一下身邊的梁山路,「這樣的人現在可是越來越少了,我們可不能讓老實人吃虧啊。」

    梁山路聽出了何承明的話外音,他也舉起了酒杯,笑著說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趙市長果然是海量啊。和老何一樣,我也喜歡實誠人,你遠來是客,我敬你一杯。」

    趙長風連忙端起了酒杯,說道:「梁廳長,這杯酒應該我敬你。今天借你的慧眼幫我挑選了這件瓷器,我還沒有感謝你了。」

    「哎,舉手之勞,趙市長既然信得過我這雙老花眼,我又怎麼敢不盡力?」梁山路笑著和趙長風一碰,兩個人都是一飲而盡。

    這杯酒一碰,氣氛就上來了。何承明也居中調和氣氛,三個人你來我往,連干了好幾杯酒。

    趙長風識趣,也不提海東新線的事情,只是虛心地向梁山路請教瓷器的知識。梁山路幾杯白酒下肚,又被搔中癢處,談興大發,為趙長風講解起來:

    「這個古瓷器鑒別,各人有各人的路數。比如那些科班出身的專家學者,有他們一套鑒定方法,有的還要動用先進的科學儀器。咱們這些玩家沒有那麼些先進儀器,怎麼辦呢?各人有各人的套路。比如說我吧,除了一些常規的鑒別古瓷器的方法外,還有一些獨家心得。比如在鑒定古瓷器時,手感非常重要。」

    梁山路雙眼灼灼發光,搖頭晃腦的,完全沉醉在自己的述說之中,真有的酒不醉人瓷醉人的感覺。

    「憑我多年的研究,發現大多數清初以前的古瓷器,只要釉面保存良好,手感都會有點『軟』,摸上去特別舒服,表面好像鍍了一層膜。新仿的或近現代的,手感就會有點『硬』,沒有那種舒服感。什麼叫『軟』?什麼叫『硬』?用言詞很難說明,只能舉例:手摸玻璃、光滑的金屬表面,那種感覺為「硬」,手摸漂亮而厚厚的漆膜,那種感覺就是『軟』。如果是出土古瓷器,由於環境等原因,釉膜受到破壞,雖然沒有那種舒服的『軟』的感覺,但它卻是滋潤的,甚至有的有點像觸摸陳年鹽缸的感覺。如果是人工作舊的,絕沒有那種滋潤感。就連胎體,真東西摸上去也會有滋潤感,稜角部分也會感到潤滑。即使是破瓷片,只要年代久遠,摸上去也沒有鋒利感,決不會刺手。」

    「真正的古瓷器,胎釉必然都會老化,質感自然不同。所以,質感也是鑒定古陶瓷不可忽視的一個方面。憑我多年的經驗,發現真正的古瓷器,都會有『熟』的感覺,新的就會覺得『生』。什麼叫『熟』?什麼叫『生』?也很難用言詞來表白,也只能舉例說明:剛切開的冬瓜就為『生』,煮過的冬瓜就是『熟』。這就像是賣西瓜一樣,我伸手一掂瓷器,就基本上知道它是『生』是『熟』……」

    見梁山路越扯越遠,何承明出聲打算了梁山路的話:「老梁,來日方長,以後還怕沒有機會在長風老弟面前賣弄你這些陳谷子爛芝麻?咱們談點正事,長風老弟這次到省裡來是想跑一跑海東新線的事情,你能不能給長風老弟指一條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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