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別無選擇
黑色的玉清擀突然閃爍青色的光華，所有的憤怒與無奈全都消逝在美麗的光華中，我溫柔地望著豆粉形成的太極，就如同當初向雪瞳求婚時的凝眸。
我的手下是玉清擀，我的手上卻是一隻芊芊玉手。
「飲食之道，也逃不出一個情字。想當年，我鑽研廚道，除了因為自己喜好，大半也是為了辟疆。」董小宛柔聲說道，「我不嗜好肥美甘甜的食物，
用一小壺芥茶溫淘米飯，再佐以一兩碟水菜香豉，足矣。辟疆卻喜歡甜食、海味和臘制熏制的食品，許多美味糕點，我都是為他而學，為他而作。
我們在一起經歷了許多風雨，即使貧困，只要有心，也能用簡單常見的食材烹飪出精緻的菜餚。」
我沒有說話，但我明白她這些話的含義。其實，我能喚醒她的原因就潛藏在她的這番話中。
董小宛的髮絲輕柔地搭在我的脖頸之上，她站在我的身後，雙手各握住我的一隻手，一邊指引著我處理食材，一邊喃喃說道：「閉上你的眼睛，用心感受食材中蘊含的情感，將你的情與食材的情融合到一起……」
我聽話地閉上眼睛，只覺一陣清風拂過，泥土混著陽光的氣息將我包圍。我似乎看見青翠的豆蔓在陽光下伸展著身體，那飽滿的豆子歡快地舞蹈，努力地生長。
我感受到了，這些豆子都在默默訴說著它們對陽光、雨露、泥土的感激之情，我感受到了，那些豆蔓在吟唱著它們渴望豆子成熟又害怕豆子離開的心聲。
情，無處不在。
最美味的其實不是食物本身，而是烹飪者為心愛的人烹飪的幸福心態。
我的手指愈加靈動，豆粉被我揉成一個又一個圓圓地薄皮，一粒粒新鮮的豆子被我包進了薄皮中。
「拉拉。你在幹什麼？」德加爾驚訝地問道，在我的神識中，竟依稀感覺對面的楊長空和海遙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計，一起詫異地望著我。
「我想親手了結一些事。」我沒有睜開眼睛，夢囈一般地回答。
「啊！」我聽見楊長空發出一聲驚叫。
「拉拉！不要！」德加爾焦急地說。
我一臉微笑，緩緩地睜開眼睛，望著手中的玉清擀散發著幽幽的綠光。董小宛就站在我的面前，神情複雜地望著我。
「還要繼續嗎？」董小宛柔聲問我。
我點了點頭。堅定地點了點頭。
「咕嚕咕嚕~」海遙面前地罐子響了起來，雪瞳與雪蓮的臉色更加蒼白。
「人魚的血是珍貴的食材，可是你卻沒有用心去烹製。」我冷冷地望著海遙，又冷冷地說。
海遙寒著臉，說：「你有時間對我說三道四，不如想想怎麼救你的女人吧。」
「唉！」我歎息一聲，憐憫地看著海遙，一字一頓地說道。「食物用來果腹，這可以滿足人們生的需要。但是作為廚師，食物是藝術，更是我們心靈傳達的媒介。
一個不懂得愛的人，根本沒有資格談論廚藝；一個將烹飪作為謀殺手段地人。根本沒有資格稱自己為廚師！」
數十個小巧玲瓏的豆面豆心餃被我丟進了沸水中，不一會，淡淡的香氣便瀰漫於高台之上。清新、自然、淡定、溫和。
我將豆面豆心餃盛進碗中，拿起湯匙。快步走向雪瞳與雪蓮。我溫柔地撫摸著雪瞳那蒼白的臉龐還有那略顯凌亂的劉海，將她地頭枕在了我的腿上。
「雪瞳，吃餃子了！」望著雪瞳緊閉的雙眸，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歡快。我用湯匙舀了一個豆面豆心餃，輕輕地放入雪瞳地嘴中。
「唉！」董小宛輕歎一聲，一支玉笛已經橫在了她的唇前。
玉笛無聲，我卻感受到了靈魂的震動。
「咕咚！」我清晰地聽見懷中的女人吞嚥的聲音。
「雪瞳！」我興奮地望著在昏睡中咀嚼的雪瞳，呼喚著她的名字。
雪瞳並沒有醒來。但是她的臉色卻紅潤起來。
海遙呆呆地望著我，嘴裡喃喃說道：「怎麼可能！」
我輕輕將雪瞳放在毯子上，又扶起雪蓮，開始餵她餃子。很快，雪蓮地氣息也變得均勻起來。
「沒有什麼不可能！」我站起身，冷冷地盯著海遙，道，「你輸了！」
「哼！」海遙冷哼一聲。道。「笑話！我現在的對手並不是你，即使你能消除她們的詛咒。又能怎麼樣？」
「你的確輸了！」德加爾的聲音響起，他望向海遙的目光同樣低於零度。
「你唯一勝過德加爾的就是食材，可是食材已毀。」楊長空搖了搖頭，說。
海遙愣了愣，隨即將目光投向了那煮著人魚之血的罐子，如同大夢初醒般，飛快地打開罐子，罐子中傳出一股難聞地味道。不知不覺間，人魚之血竟已經煮干了。
「我們地比賽已經結束了。」德加爾高聲說道，「我的藥性鴨肝湯已經完工，而你地食材卻已經毀了。」
「怎麼會這樣？」海遙訝異地望著德加爾，望著我，最終將目光停留在了楊長空身上。
楊長空長歎一聲，道：「你敗得不冤，拉拉與德加爾取勝，功在玉清擀。你剛才應該發現了，拉拉十有**已經喚醒了董小宛，他剛才展現的廚藝正是董小宛的絕技。
當拉拉用廚藝吸引住我與你的同時，德加爾已經悄悄完成了他的烹飪。
而我和你卻在沉溺於董小宛的絕技同時，忘卻了時間，忘卻了控制火候，忘卻了很多作為廚師不應該忘卻東西。」
「那德加爾怎麼沒有被董小宛的絕技吸引。」海遙不服氣地望著德加爾。
德加爾笑了笑，不屑地瞪著海遙，一字一頓地說：「董小宛的絕技固然魅力無窮，但是在我被吸引的剎那，拉拉便發來短信提醒。
既然你可以利用人魚之血威脅雪瞳她們的生命，並以此為自己造勢，我們為什麼不能反其道行之，毀掉你的憑借。」
海遙咬牙切齒地瞪著我，我卻端起德加爾剛做好的藥性鴨肝湯，再次走向雪瞳與雪蓮。
豆面豆心餃雖然可以清心，卻無法解毒，但是德加爾的藥性鴨肝湯可以。
當湯碗見底時，雪瞳與雪蓮終於醒了過來。
「拉拉！」雪瞳淚眼朦朧地呼喚我的名字。
「姐夫！」雪蓮的聲音在迴盪在我的耳旁。
「你們終於醒了！」我溫柔地望著她們。
「其實，我們一直就沒睡。」雪瞳在我的幫助下，坐了起來，靠著我的肩膀，緩緩說道，「我們只是中了毒，而後又被詛咒了。
我們不能動彈，不能睜眼，但是我們的意識很清楚，你們所說的話，你們所做的事情，我們都知道。」
「謝謝你，姐夫！」雪蓮低聲說道。
我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子，說：「謝什麼謝，你們是我的親人啊，我不幫你們幫誰？」
「拉拉。」雪瞳關切地望著我，問道，「楊長空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喚醒了董小宛？」
我抬眼望了望正站在雪瞳身後的董小宛，她娥眉微微翹起，有些傷感地與我對望。
我收回目光，盯著雪瞳，重重地點了點頭。
「董小宛？難怪了，在我不能睜開眼睛的時候，我依稀在腦海裡看見一個古裝女子在吹笛子，正是那笛聲讓我有了點力氣吃姐夫喂的餃子。」雪蓮恍然大悟地說道。
雪瞳的神色卻變得慌張，她緊緊地抱住我，道：「拉拉，你不會有事的。」
「怎麼了？」雪蓮有些奇怪地望了望她的姐姐，問道。
「哼哼！」海遙冷哼一聲，道：「每個傳說中的廚具中都沉睡著一個名廚的靈魂，想收集齊傳說中的廚具，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喚醒其中一個靈魂，這樣，其他廚具會自發地聚集在一起，並且會借此契機，讓所有名廚的靈魂都甦醒。
而所有名廚的靈魂甦醒之後，這巨大的靈魂之力就將喚醒他們的人吞噬乾淨，並最終化作終極廚具神器現身天狼。」
「姐夫，他說的是真的嗎？」雪蓮也開始緊張起來，死死地盯著我的眼睛。
我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明白，在天狼中，靈魂被吞噬將是什麼下場。但是，剛才那種情況，我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