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章血戰上元
隨著蕭漠的命令，搬運兵們開始匆忙的將大量密封油罐裝入投石車內，隨著蔡達的一聲令下，頓時上千火罐沖天而起，終又向著狄族陣列落去。
有近三分之一的密封油罐，沖天而起之時，就已是相互碰撞碎裂，化為陣陣油雨，跌落狄族隊列之前，但大部分油罐，卻依然是準確的落入狄族陣列之。
頓時，一股刺鼻的火油味，開始空氣蔓延。
肖特兒是狄族的一名千夫長，也是清掃上元城外諸般阻礙物的指揮者之一，但現，他卻是手持盾牌，如一名普通的狄族盾牌手一般，行於狄族大軍前列，一面抵擋著上元城上不斷降落的箭雨，一面指揮著身後的狄族戰士行動。
貴為千夫長，卻是幹著這般小事，對楚人而言，根本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但對狄族而言，卻是理所當然。
原先的那名盾牌手被流矢射死，而肖特兒距離那名死去的盾牌手近，為了量減少接下來的傷亡，所以肖特兒搶先舉起盾牌，補上空缺，就這麼簡單。
事實上，如果肖特兒是一個千夫長，那麼他的戰力，必然是他手下千人隊伍強的一個，勇猛彪悍之處，無需置疑。
然而，此刻肖特兒的心情，卻是頗為鬱悶，乃至於憤怒。
他看來，懦弱無用的楚人，面對草原勇士，只應該有兩種下場，或者舉城投降，或者毫無抵抗之力的被擊敗。
但他根本沒想到，一向無往不利的草原聯軍，竟會上元城外遇到如此大的麻煩，先是三日前的夜裡，被楚人的詭計引起炸營，接著又被楚人屢屢戲弄，整整三日內不敢出營，一再後退。
對肖特兒來說，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今天，真正的戰鬥終於開始，但所遇到的麻煩，卻又遠遠超過了他的想像。
蕭漠看來，狄族大軍清除上元城外圍諸般阻障時，那奇快的進度，對肖特兒來說，卻是慢如蝸牛。
事實上，已被攻陷的幾座城池，有這麼長的時間，城外的諸般阻礙早已被清掃一空，而狄族大軍已是開始正式攻城了。
麻煩是多方面的，首先，上元城之外的諸般拒馬戰壕陷阱，要比之前他所遇到的十幾座城池密集的多，也專業的多，清理起來，所消耗的時間多。其次，肖特兒根本沒想到，區區一座上元城，竟是有如此之多的弓箭手和弩車，草原聯軍所受到的阻礙和殺傷，也遠遠超出想像。後，上元城的守軍，也明顯不像之前所遇到的楚軍那般，一看到他們就慌亂了手腳。
尤其是當投石車發起攻擊之後，肖特兒愈加憤怒了。
一次投石車齊攻，竟能讓上百名狄族勇士尚未殺死敵人之前，就毫無價值的死去，有數倍於死者的傷者，這是肖特兒根本無法忍受的。
「該死的楚人，竟然一座城池之內佈置了這麼多的投石車！！」
肖特兒一邊舉盾抵抗著碎石不時的砸落，一邊暗暗詛咒道：「這些無能懦弱的楚人，只會憑著器物和城池之力，這次一旦攻破這座城池，我必然向大汗建議屠城！！給這些楚人一個深刻的教訓！！讓他們今後再聽到我狄族勇士之名後，就像羔羊遇到狼一般只會發抖，再也不敢抵抗。」
就這時，破風呼嘯聲再次響起，肖特兒知道，這是楚人又一次的投石車攻擊。
肖特兒不敢怠慢，連忙將他的整個身體要害皆是藏盾下，以肩膀扛著巨盾，準備迎接下一輪的攻擊。
雖然之前心不斷詛咒著，但肖特兒也知道，他投石機的不斷攻擊之下，之所以安然無恙，運氣是很重要的原因。
至今為止，他雖然站盾牌手前列，卻沒有一顆超過十斤重的碎石跌落到他的周圍，否則，他手的木盾雖然結實，卻也根本無法抵擋。
「注意！！舉盾！！」
肖特兒一邊防備著，一邊向身邊其他盾牌手們呼喝著。
面對投石機，木盾雖然沒有太大的用處，但卻已是他唯一的依仗了。
然而，片刻過後，「辟啪」聲肖特兒周圍不斷響起，似乎瓦罐不斷碎裂，但預想的重擊，卻遲遲沒有出現。
事實上，肖特兒也感受到似乎有什麼東西擊了他的盾牌，巨力之下，讓他不由的後退了一步，但其威力，卻是與碎石跌落不可同日而語。
肖特兒看了看周圍，卻發現其他人皆如他一般，這一次投石車的攻擊，皆是安然無恙，一臉的詫異，幾乎沒有任何損傷。
「怎麼回事？難道楚人城已經沒有碎石了？」
想到這裡，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肖特兒依然不由大喜，大聲呼喝道：「勇士們，楚人的攻勢已弱，我們要加緊……」
然而，口的話語剛剛只是說到一半，肖特兒頓住了。
他聞到一股刺鼻而又熟悉的味道。
有那麼一瞬間，疑惑的神色肖特兒眼閃過，接著，肖特兒卻突然愣住了。
這是火油的味道！！
肖特兒是狄族戰士，少數的可以允許使用火箭的戰士。
而火箭上的材料，正是有著火油的存！！
只是，火箭上的火油太少了，根本不像如今這般刺鼻強烈。
似乎想到了什麼，肖特兒眼閃過恐慌之色，再次大聲呼喝道：「退！！快退下！！」
而就這片刻之間，卻又是一波火罐砸落，空氣刺鼻的火油味，也隨之愈加強烈了。
與此同時，上元城頭之上。
蕭漠的命令之下，投石車接連不斷的將密封火罐拋到城下狄族大軍的陣列之。空氣火油的刺鼻味道，愈加明顯，即使城頭之上，也是隱約可聞。
而上元城，所有可以施展二石強弓的弓箭手，約有兩百餘人，此刻皆是聚北城城頭之上，弓上所掛著的，卻皆是火箭！！
因為楚軍立於城頭之上，居高臨下，佔有地利，所以雖然狄族的弓箭手尚無法射出火箭，但對楚軍的弓箭手而言，卻早已是到了射程之內。
「射！！」
隨著蔡達的一聲呼喝，兩百餘根火箭，齊齊向著狄族軍射去。
與此同時，狄族大軍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什麼，正匆忙後退。
然而，已是來不及了。
隨著第一根火箭與狄族聯軍遍佈的火油相接觸，一瞬間，騰騰火海已是開始狄族大軍燃起，然後開始以極快的速度蔓延，不過片刻間，就已是將前方的狄族盾牌手和部分弓箭手們包圍其。
而蕭漠站城頭之上，向下看去，展現他眼前的，已是一片人間地獄。
一時間，無數名狄族戰士，身體皆是化為火團，地上翻滾不斷，哀號聲處處，聲音淒厲絕望，響徹天地。
又有無數身體燃燒的狄族戰士，無助的到處奔騰翻滾著，似乎這樣可以擺脫他們身上的火焰一般，但他們所迎來的，依然只有活活燒死一途。
燒肉味、烤焦味，漸漸的空愈加濃郁，引人作嘔。
原本隊列後方的狄族軍隊，並沒有沒火海所包圍，但卻是有不少身體著火的狄族戰士，絕望之突破了火圈，向著他們撲去。
這只是指望同伴營救他們的本能，卻又將火勢蔓延到了後陣，一時間前來攻城的三萬狄族大軍，陣腳大亂。
終於，面對恐怖落石和無窮箭雨時，依舊能有條不紊的工作的狄族戰士，面對突然降下的火海之際，陣列卻終於亂了。
與此同時，無論是上元城上的楚軍，還是後陣處的三萬狄族戰士，看到這一幕之後，皆是呆住了，良久沒能反應過來。
片刻之後，才有楚軍戰士反應過來，聞著空氣的肉香味，卻再也按耐不住，紛紛弓著身子嘔吐了起來。
戰場之，攻防兩方，此時也皆是陷入了短時間的停頓之，只剩下火海狄族戰士的絕望嘶號，傾訴著之前所發生的事情。
城頭之上，蕭漠看了一眼城下情景之後，心就已是後悔了。
他不是後悔自己施展如此手段，而是後悔他不應該看這般情景的。
那無數人被活活燒死的情景，那撲鼻的肉香與燒焦味，那響徹天地的絕望呼喊，組合一起，完全是煉獄重現世間，並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
片刻之後，蕭漠終於將作嘔的**強強壓制下去，面色雖然與其他人一樣的慘白，但依舊能強自保持著鎮靜，厲聲下令道：「繼續攻擊，不需停留。弩車手繼續拋射火罐！！」
隨著蕭漠的大聲呼喝，防禦使蔡達終於反應了過來，強忍著噁心之意，諸般命令不斷傳下。
終於，經過短時間的平靜，上元城頭，攻勢再次恢復如初。
投石車繼續接連不斷的將密封火罐拋入火海之間和周圍，不斷加大著火海的火勢和範圍。
與此同時，弓箭手們也是瘋狂的拉弓射箭。將箭雨不斷傾瀉狄族大軍之。
實際上，火海只是將狄族大軍前方的數千戰士包圍其，所造成的傷害，雖然不小，卻也絕不會達到傷筋動骨的程度。
只是，突降的火海將狄族大軍的陣勢打亂，威懾力又太大，面對火海，無數狄族戰士一時間皆只是呆呆的看著，一時間忘卻了接下來的動作。盾牌手忘記了繼續防禦、弓箭手忘記了還擊壓制，輔兵們也忘了清理阻障，有大量狄族戰士，下意識的向著後方跑去。
所以同樣是楚軍弓箭手的箭雨，但這種情況之下，所造成的殺傷，卻是截然不同。
隨著箭雨傾瀉，面對再無陣列防備的楚軍，短時間內，就已是造成了比之前近兩個時辰多的殺死！！
哀號、火光、絕望，組成了上元城之北戰事的主題。
而隨著傷亡不斷加劇，火勢不斷擴大，終於，狄族大軍開始潰敗了。
與此同時，遠方狄族大軍的後陣，淒厲的牛角聲響起，傳令收兵，這一場戰事，終於暫時落下了帷幕。
結果就是，上元城楚軍，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大勝。
「蕭漠……」
火海初現的那一刻，巴勒就已是意識到了接下來的一切，看著遠方本族戰士的不斷慘死，巴勒不由全身緊繃著，咬牙切齒的喃喃道。
本來，他還準備給蕭漠一個驚喜，卻沒有想到，終得到驚喜的，竟然是他自己。
他也從未想到，投石車、密封油罐、火箭三物結合一起，竟然有著如此大的威力。
然而，看著遠方敗回的狄族戰士，每一個皆是灰頭土臉，傷者極多，巴勒反而恢復了平靜。
行動從不會受到自身情緒的影響，時刻都能保持著冷靜頭腦，正是巴勒能擁有如今地位的重要原因之一。
「去統計一下戰士們的傷亡，另外，把那些東西準備好……」巴勒突然轉頭冷笑道：「這個蕭漠倒是教了我一招，同樣的招數，本汗將百倍的還給他！！」
旁邊的幾名部落首領們，顯然知道巴勒所說的「那些東西」是什麼，看著上元城方向，眼滿是怒火，待聽到巴勒的話後，皆是冷笑的點頭去了。
而上元城頭，經歷了初的噁心之後，此刻卻是一片歡騰。
如果說之前巧計炸營之事，只是取巧罷了，那麼此時將狄族大軍擊退，卻是一場實打實的完勝！！
再考慮到上元城內楚軍那微不足道的傷亡，是有理由讓一眾將士們歡呼了。
正如蕭漠初所想的那樣，想要讓這些毫無鬥志的楚軍戰士們恢復士氣，好的辦法，就是挫擊草原聯軍，讓他們知道草原聯軍並非如傳言那般不可戰勝。
「恭喜大人，再建一功！！僅僅半日時間，就讓狄族大軍傷亡近五千之多，當日宣城之戰，草原蠻子全部的傷亡也不過如此！！有如此守城之術，我上元城無憂了！！」
如若說城頭之上，有誰絲毫沒有受到城下那片人間煉獄的影響的話，無疑就是趙英了。
而待狄族大軍敗退之後，趙英也是第一時間向蕭漠躬身恭賀道。
如此短短時間之內，城下的淒厲慘呼聲已是漸漸平息，但血肉燒焦味卻愈加的刺鼻，蕭漠量讓自己忽略這些，也量避免自己低頭向城下看去，搖了搖頭，說道：「不要太過得意，狄族之人絕不會因此而放棄。何況，城火油本就不多，又要有一部分需要真正短兵相接時以滾油使用，這種機會，不會太多。」
趙英微微一愣，然後肅然點頭應是。
而就這時，數名傳令兵接連趕至，向蕭漠匯報，稱狄族大軍敗退後沒多久，契丹、室韋、鮮卑三族的軍隊，也紛紛收兵。
蕭漠抬頭一看，見時間不過晌午，點了點頭，下令道：「傳令眾將士，抓緊時間休息吃飯，恢復體力。各級將官也要趁此機會整頓城防，安頓傷者，鼓勵士氣，準備迎接草原聯軍的下一次進攻。」
候蕭漠身邊的一眾傳令兵們紛紛應聲退下了。
而蕭漠則帶著鄧尚全等近衛，也回到了城。
待回到自己房間之，蕭漠再次想起之前自己親自製造的那場慘劇，卻終於再也按耐不住，扶著書桌作嘔起來，而旁邊的鄧尚全臉色並不比蕭漠好上多少，卻是顧不上其他，連忙伺候著。
而就蕭漠虛弱的房作嘔之際，狄族大汗王帳內，諸部大汗首領們再次聚一起。
想到狄族的遭遇，無論是契丹的耶律阿蕭機，還是鮮卑的根也，又或者鮮卑的步先根，皆是幸災樂禍之餘，心底深處隱隱帶著後怕。
如若這般火罐火海是降臨他們頭上，將會引起怎樣的後果，這些人卻是想都不敢想。
要知道，鮮卑一族現戰士不足萬，契丹、室韋雖然好些，營戰士也不過兩到三萬罷了，如若受此重創，恐怕就要元氣大傷，短時間內無力再戰了。
「巴勒大汗，貴族此次受損情況如何？」
步先根面色嚴峻，關切的問道。
然而，神色雖然嚴肅，但實際上步先根心底已是大笑不已，深感他自己這次押對了。
之前蕭漠對他說，鮮卑與楚朝合作之後，可減少本族的傷亡，加大他族的傷亡，並借此拉近鮮卑與其他三族的差距，步先根本來還不以為然。
但此刻看到狄族的慘狀，步先根心卻是不由慶幸不已，甚至隱隱覺得，或者上元城之戰，當真會如那兩名上元城使者所說的那般，終以楚朝的勝利為終。
如若這樣的傷亡狄族身上再出現幾次，再加上戰後楚朝的援助，這場戰爭之後，草原之上誰主誰僕，誰吞併誰，還是兩說呢。
巴勒卻依舊是保持的一如既往的精明沉穩，轉頭淡淡的看了步先根一眼，似乎早已看穿了步先根的心思，雙眼微微一瞇，殺氣一閃而逝，然後點頭道：「損失很大，攻城的三萬勇士，有兩千多人被活活燒死，楚人趁亂又射殺了許多，前後加起來，共有四千七百名勇士再也無法回到草原了。」
見到巴勒竟是反應如此平靜，眾大汗首領們皆是不由一愣。
耶律阿蕭機遲疑的問道：「那麼，巴勒大汗，我們該如何做？還要繼續攻城嗎？」
巴勒點了點頭，說道：「當然要繼續攻城，冬天即至，我們耽擱不起了。何況，如果長時間的被上元城阻擋，各地楚軍也會源源不斷的趕至，形勢會對我們愈加不利，所以，我們必須要短的時間內攻陷上元城。」
聽到巴勒的話後，所有人皆是臉色一白。
僅僅一次攻城，就損失兵力近五千之巨，狄族家大業大不怕，其他各族可承受不起。
何況，如若楚軍以今日對付狄族大軍之法對付其他幾族，除了讓戰士們被白白燒死外，也沒有任何作用。
見到眾人的神色，巴勒微微一笑，說道：「各位大汗不用擔心，火油之物難煉製，上元城雖然是一座大城，但也絕不會儲存太多，我們無需擔心會接連不斷的受此攻擊。」
根也卻搖頭道：「就算他們只能以此反擊幾次，也足夠耽誤我等很長時間了，期間的傷亡不用提，狄族是大族，戰士無數，自然不怕，但我室韋卻承受不起。」
耶律阿蕭機卻問道：「要不，我們繞兵而行？以楚朝官員的性子，見我們繞兵直撲楚人的京城，他們必然會出城相阻，到那個時候，勝利自然屬於我們草原勇士。」
巴勒搖頭道：「這次我們遇到的對手與之前那些蠢才不同，恐怕不會如此輕易的上當。如若我們沒有攻陷上元城就貿然進攻楚人的京城，今後歸路被阻不說，也容易被楚人前後夾擊，何況，據我所知，楚朝北方的大半糧草物資，皆是存於上元城之內。所以，元城必須要拿下。」
看到眾部落首領大汗們臉色愈加難看，巴勒冷哼一聲，說道：「既然各位不願意繼續攻城，那麼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狄族就是。但如若上元城被我狄族一族攻陷，上元城內的諸般物資糧草，就要全歸我狄族所有。」
聽到巴勒如此說，王帳內眾人臉色愈加的難看了起來。
步先根卻是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問道：「巴勒大汗，您可是想到了應對之策？」
巴勒冷笑著點了點頭，緩緩說道：「本來還沒有想到，但上元城這一招，卻是教了我許多。」
現世報，來得快。
這就是蕭漠如今的想法。
自擊退狄族大軍之後，蕭漠回到房休息了片刻，總算是從那噁心之感恢復了過來。
大約兩個時辰之後，趙英來報，稱上元城北的大火已是平息，與此同時，遠方的狄族大軍，再次出現異動。
蕭漠不敢怠慢，連忙再次趕到上元城北城牆之上，強忍著空氣所飄散的異味，抬頭向著狄族營帳方向看去。
然後，即使蕭漠一向自詡冷靜，此刻卻也不由大吃一驚。
只見遠方，狄族大軍再次如清晨那般，盾牌手、弓箭手、輔兵列隊完畢，顯然是想繼續清除上元城外的諸般阻障之物。
但引起蕭漠注意的，卻是狄族大軍之後的數具龐然大物。
「攻城弩車！！箭樓車！！」
仔細分辨之後，蕭漠突然驚聲道：「狄族人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攻城弩車，其實就是守城投石車的擴大版，長寬丈餘，高兩丈，需要四匹馬才能拉動，威力極為強大，準頭雖然很差，但無論是破壞力，還是射程，卻皆是要比守城弩車大的多。因為體積太大，移動不便，所以多為攻城時使用。
甚至，還有傳聞，太祖時期，太祖田憲曾以攻城弩車拋射巨石，直接將敵城城牆擊毀的事情出現。
至於箭樓車，卻是一座移動閣樓，由兵士後推動，防禦力很強，與城牆齊高，可供弓箭手上壓制敵軍的弓箭手。
然而，這些攻城器械雖然早有流傳，但因為楚朝百餘年無戰事的緣故，卻是楚朝之都少有出現，能製造它們的工匠是少有，即使蕭漠，也是成為上元城監軍之前，臨陣磨槍苦讀兵法戰例，才得知它們的存。
只是，這些恐怖的軍械，草原聯軍又如何得到的？
另一邊，趙英也是面色嚴肅，沉聲說道：「據卑職所知，這些軍械，大楚北方只有宣城有著少數庫存，但大都早已是年久失修，不堪使用了。」
聽到趙英的話後，蕭漠微微一愣後，終於平靜了下來，沉吟的點了點頭，緩緩說道：「看來，這些日子裡，草原聯軍所做的應該不僅僅只是退避休養啊，竟是趁著這段時間將這些攻城器械移到了這裡。真難為他們了，竟然還能那些攻城器械找出來尚能使用的。」
說著，蕭漠似乎想到了什麼，又搖頭道：「不對，攻城弩車移動緩慢，他們不可能短短三天內就將這些器械拉到這裡，恐怕他們是早有準備了，想攻擊京城時使用……看來這一戰比我們想像還要困難啊。」
趙英點了點頭，神色愈加嚴肅了。
他很清楚，隨著攻城弩車和箭樓車的出現，上元城楚軍對狄族的遠程壓制優勢，將瞬間喪失大半。
蔡達卻疑惑道：「可是，攻城弩車的操作，要比守城弩車難上數倍，這些蠻子究竟是如何知道它們的用途，又是如何學會操作的？」
蕭漠看著那些正攻城弩車下忙碌的身影，眉頭微皺，緩緩說道：「你們看那些操控之人。」
趙英瞇眼仔細看去，突然身體一陣，失聲道：「楚人！！？？」
蕭漠搖頭，緩緩說道：「是楚奸。」
就這時，如清晨時的情景一般，狄族大軍再次排著隊列，相互掩護分工著，向著上元城奔來。
不同的是，與清晨時相比，狄族大軍之後，卻又有幾輛攻城弩車和箭樓車相隨。
「告訴一眾將士，注意隱蔽……」
命令說到一半之際，當蕭漠看到隨攻城弩車之後的那些搬運兵們，身後所背負的瓶瓶罐罐，突然身體一震。
現世報，來得快。
想到晌午之前他一手安排的那片火海燒敵之事，這是蕭漠此刻唯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