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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302章 醫道醫國 (下) 文 / 沐軼

    第302章醫道醫國(下)

    雪霏兒親自下廚做了早餐端來,看著杜文浩眼睛裡有血絲,很是疲倦的樣子,有些心疼,噘著嘴道:「皇上也真是,知道你晚上要忙司馬大人的病,白天還找你進宮,哪有這人不要命地使喚人的。」龐雨琴噘著小嘴,一臉地不情願。

    杜文浩擦了擦嘴,笑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在宮裡也沒多少事,累不著的,霏兒,司馬光的夫人是個見外的人,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你也過去看看,雖說他有兒子女兒照顧著,但蕙兒的腳還未痊癒,司馬庸到底是個男兒,多有考慮不周的地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雪霏兒見杜文浩已經吃完早餐了,說道「趕緊去吧,早去早回。」雪霏兒不等杜文浩把話說完,將傘塞到他的手裡,送他到門口上了轎。

    杜文浩伸頭出來:「那我走了,你一定要記得……」

    「囉嗦!記住了,咯咯咯咯……」雪霏兒嬌笑著,朝杜文浩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走,然後自己看著杜文浩出了門這才折身向司馬光的病房走去。

    杜文浩進宮之後,來到勤政殿,皇上正在上朝,聽寧公公說,有緊急軍情報來,好像是吐蕃那邊不消停,皇上正召集王公大臣商議。

    杜文浩懷揣這自己的醫道治國方略,在後殿坐了等著侍醫。

    一直到下午,皇上連御膳都沒出來吃,命人送進了勤政殿裡,看樣子連著研究不間斷。

    下午,雨還是沒有停,時大時小的。杜文浩呆坐屋裡,覺得有些悶熱,便推開門出來,下了台階,冒著毛毛細雨,走到花園一間涼亭裡,坐在石凳上,叫小太監送一杯濃茶來。昨夜只睡了一小會,很累,本來是想坐在這裡喝上一口龍井的,誰知茶還沒有上來,他就已經疲憊地趴在石桌上睡著了。

    「杜大人,杜大人……」

    這聲音彷彿來自天際,杜文浩努力地睜開雙眼,恍惚看見一個人頭湊在面前,啊地一聲,杜文浩幾乎是跳了起來。

    「杜大人,嚇著您了嗎?」

    杜文浩仔細一看,原來是朱德妃寢宮裡的葉公公,正一臉和藹地笑容望著自己。

    「呵呵,瞧我剛才正好做了一個噩夢,不好意思,白天都能睡著,對了,葉公公是來找我的嗎?」杜文浩揉了揉酸脹的雙眼,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

    「咱家知道杜大人累著呢,剛才遇到寧公公他給奴才說了,本不想打擾您休息的,只是您夫人來了,說是有急事找您,娘娘這才讓奴才來找您。」

    杜文浩這才發現自己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件衣服,大概是小太監給披上的。

    杜文浩詫異道:「怎麼,琴兒進宮來了?」

    「嗯,在宮門口呢。咱家正好回宮,在宮門口遇到尊夫人,她說,司馬大人……」

    杜文浩一聽,心頭抽緊了,難道是司馬光病情惡化了嗎,要不琴兒一般也不會這麼心急火燎地進宮找自己的:「啊,是不是司馬大人的病情有了反覆?那你早該說的,趕緊走,我先去給寧公公說一聲,然後我馬上出宮。」說著,杜文浩轉身要走。

    葉公公一把將杜文浩拉住,笑著說道:「您容咱家將話說完嘛!」

    「邊走邊說。」杜文浩著急要走,見葉公公拉著自己,於是著急起來。

    「好吧,那您先去找寧公公,但別說是司馬大人的病情反覆了,因為他挺好的,只是他的夫人病了。」

    「啊?不是司馬大人啊,真是把我給嚇了一跳。」杜文浩長吁一聲,停下了腳步。

    葉公公上前,道:「您還沒有聽我將話說完呢,您就急著要走,聽尊夫人講,司馬大人恢復得挺好,竟然都可以讓人扶著下床走走,只是他夫人大概太過勞累,故而病倒了。聽說令高徒孫替夫人診治過,沒有效果。」

    杜文浩道:「司馬夫人的病肯定非同一般,要不然琴兒也不會找到宮裡來的,我得回去看看。反正皇上一直在討論軍機大事,估計天黑也完不了。我去找寧公公說說。」

    杜文浩找到寧公公,問了皇上那邊的事,說裡面吵得不亦樂乎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完。杜文浩說了司馬光老婆生病的事,寧公公道:「皇上這邊沒什麼問題,要不你先回去一趟,給司馬夫人診病之後就回來接著侍醫,這邊咱家盯著呢。」

    杜文浩忙答應了,急匆匆乘轎子出宮,果然龐雨琴等在宮門口,簡單問了幾句,便一起趕回了五味堂。

    杜文浩走進司馬光光的病房,當時考慮讓吳氏好照顧司馬光,在這裡安了一張床。誰想,為了照顧她丈夫,她竟然累暈到在床前了。

    只見司馬光在床邊凳子上坐著,蕙兒則愁眉緊鎖跪在床前,吳氏躺在床上,雙眼緊閉,呼吸微弱。

    「杜大人,您回來了,我娘她……」蕙兒見杜文浩進屋,連忙起身,微瘸著走到杜文浩身邊,回頭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母親,還沒有說到兩句雙眼一紅,聲音哽咽了起來。

    杜文浩走到床前坐下,見蕙兒十分難過,便寬慰道:「不用擔心,容我看看再說。」

    「嗯。」蕙兒聽罷,走到一旁站著。

    「琴兒,先前是妙手給夫人診治的吧?」

    「是,已經派人去前堂叫妙手了,他馬上就來。」

    龐雨琴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聽門外有人大聲說道:「師祖,你可回來了。」

    只見門外進來的正是杜文浩的徒孫閻妙手。

    杜文浩擺擺手,示意他先不要說話,輕聲問吳氏道:「老夫人,您告訴您現在是哪裡不舒服?」

    吳氏孱弱的聲音斷斷續續道:「有些累……,渾身燥熱……」

    杜文浩仔細端詳她的面容,見她面紅目赤,探額頭感覺滾燙,又道:「您將舌頭伸出讓我看看。」

    吳氏將舌頭伸出,杜文浩一看,只見舌苔白是一層白白的油膩膩的。

    杜文浩問:「您想喝水嗎?我讓蕙兒給您拿些水來?」

    蕙兒聽罷正要去端水,只見吳氏微微地搖了搖頭:「是有些口渴,但不想喝……,別去拿了,我睡一會兒就好了……」說著,吳氏又閉上了雙眼。

    「娘,您別睡了,您都睡了兩天了,杜大人問您話呢,您先別睡啊。」蕙兒一焦急,眼淚簌簌滑落。

    杜文浩吃了一驚:「兩天?這兩天老夫人一直在昏睡?」

    「倒也不是,前天還行,是昨夜才加重的,一直昏睡到現在。所以才央求尊夫人去請您。」

    「妙手是什麼時候給老夫人看病的?」

    閻妙手道:「是前天中午,師祖您進宮了,所以讓徒孫給瞧的病。先後瞧了兩次,前天一次,昨天一次。」

    「當時老夫人病情如何?」

    蕙兒道:「開始還只是有些發熱,後來,閻大夫他們給開藥服下之後,當晚我娘不到一夜汗水就將貼身的衣服打了一個透濕,一夜不合眼,氣喘吁吁的,到了今天早上,本想請杜大人給看看,只是聽說杜大人今兒個在宮裡應差不得空,所以想等您晚上回來的,想不到到了中午,我娘就不行了,出氣多進氣少,叫人也不應。這才急了。」

    杜文浩對閻妙手道:「妙手,你將你們之前開的方子給我拿來看看。」

    妙手從懷裡拿出一張方子,雙手遞給杜文浩。

    杜文浩看了看,歎了口氣,起身走到桌前坐下。蕙兒跟著走過去,為杜文浩研磨展紙,很快杜文浩將方子寫好遞給閻妙手。

    閻妙手一看之下,有些詫異,正要詢問,只見杜文浩揮了揮手,閻妙手又只好把話嚥下去,先出門到前堂抓藥去了。

    藥很快煎好送來,蕙兒給母親餵下。

    到了傍晚時分,司馬夫人的高熱終於退了,人也恢復了清醒。

    司馬光高興地捋著鬍鬚一個勁感謝杜文浩。司馬庸和蕙兒也是感激涕零。

    杜文浩瞧見閻妙手一頭霧水,微笑道:「你說說看,你是怎麼給司馬夫人的病辨證的?」

    「回稟師祖,徒孫見夫人面紅耳赤,高熱不下,辨證為溫熱之症,第一次開的芩梔等藥,但熱不解。徒孫又辨證為陰虛內熱,開了生地、石斛等大劑寒涼藥,但熱更厲害,徹夜不寐,汗出氣喘,已現危症,徒孫愚鈍,百思不得其解。」

    「嗯,但是你有沒有注意夫人雖高熱不下,但卻熱而不煩?」

    閻妙手睜大了眼。

    杜文浩笑道:「剛才我問老夫人口渴否,她雖說口渴,但是卻不想喝水。證明並非溫熱。你沒注意到嗎?這幾日連日陰雨,院子裡到處都是水窪,人居其間,最易感受濕熱病邪,老夫人見熱不煩,渴而不飲,苔白而膩,這是濕熱為患,應當清熱化濕。可你卻投以寒涼之藥,濕熱遏阻,熱當然不能解。隨後你又投以陰虛內熱滋陰清熱,徒使濕熱之邪留戀不解,濕熱裹解,熱蒸濕動,所以徹夜不寐,汗出氣喘。此證應當清化濕熱,並佐以桂、姜溫通陽氣,便會熱退身安了。」

    閻妙手恍然大悟,躬身道:「師祖妙方!」

    「不是我的方妙,而是辨證不能局限於病症本身,有時候,是需要參考病人所處環境來詳細辨證的,這樣才能準確。」

    閻妙手一臉慚愧:「徒孫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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