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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四十七章 無理? 文 / 不語樓主

    第二百四十七章無理?

    「好吧,說就說了,其實傳出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不過是不露臉又不是丟臉。」小林芳美大概是守著秘密時間太久,心中也想找個人來傾訴,調整了一下坐姿就準備開講了。

    年輕棋手們見有故事可聽,暫時也就不再去擺那已經失敗的棋局,圍座一起期待地等著前輩開言。

    「你們還記得剛才我說的九年前應氏杯的事吧?」小林芳美向眾人問道。

    「記得。」眾人答道。

    「那次比賽結束之後的一個月,富士通杯決賽在東京舉行,對局的雙方一位是韓國超一流棋手樸永誌,另一位就是王一飛。比賽結果你們應該都知道,王一飛執黑中盤大勝。

    因為還有三天,亞洲杯快賽杯要在東京開戰,王一飛也是參賽棋手之一,所以就沒有回國,而是留在了東京。

    事有湊巧,那段時間我正好沒什麼比賽,而且在應氏杯比賽結束之後受到王一飛的啟發,對圍棋有了很多新的想法,也有了很多的問題,正想找人研究一下,知道王一飛有空,便邀請他到我家做客。

    在我家中,我們討論了很多有關圍棋理念的問題,我那時的觀點你們大概也猜得到,就是攻擊才是王道,只要能掌握住棋盤上的主動權,就可以取得最終勝利。

    而王一飛的觀點則是:攻擊和防守是相互對應的矛盾統一體,沒有絕對的攻,也沒有絕對的守,換言之,攻擊的一方未必就是佔優,而防守的一方也未必就是不行,攻擊地越強烈。那麼遭到挫折的可能性也就越大。所以,與其強調攻擊或是防守某一方更重要,還不如隨機而動,以變應變。

    當然,棋手之間這種理念上的爭論靠嘴是永遠不會有結論的,最終還是要用棋子來說話的,為了證明彼此信念的正確,三天的時間裡我們一共下了五盤棋。

    我自然是如往常一樣採取攻勢。而他則放棄了以前那種飄忽不定的招法,每盤棋都是從開局伊始便處處搶地,撒豆成兵,故意給我以攻擊地機會,和現在這盤棋的情況非常相似。

    最後的結果怎麼樣你們能想到嗎?」

    小林芳美話說一半停下來向大家問道。

    「應該是勝負差不多吧,二比三或是三比二。」川本六段猜測道,如果王一飛還是採用那種難以捉磨的招法以小林芳美當時的境界怕會輸的很慘,但已經說明是讓他完全發揮出自已的特長。那情況就有所不同了,要知道棋手在處理自已擅長的局面和不擅長地局面時水平可能差出一先,所以小林芳美勝出還是很有可能的。

    「呵,你們太看得起我了。說出來大概很少有人會信,五盤棋中我只贏了一盤。如果是十番棋,可以說已經站在降格的邊緣啦。」小林芳美苦笑道。

    「不會吧!九年前您的實力就已經被稱為僅次於超一流,除了還差一個有份量的世界大賽冠軍做證明外便和超一流棋手沒什麼區別,就算那時王一飛地實力更強些。比分也不至於差這麼多呀?」川本六段吃驚地叫道,四比一,雖然只是棋手私下的交流對弈,對局時的心理狀態和正式比賽不能相比,但正因為如此,棋手才更容易下出平常比賽時不敢下出的棋,真實水平才更容易完全發揮出來,所以下順手棋地小林芳美反而以這麼大的差距落敗才叫人難以相信。

    「可惜呀。儘管我也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事實。其實如果單論比分的話,四比一的比分已經算不錯了,在那之前我和王一飛在正式大賽上已經碰到過八次,結果八戰八負,一盤都沒有開張,相較之下,這次贏了一盤就大可以知足了。只不過之前雖然是八戰全負。我心中並不是很服氣。而這次贏了一盤我卻是口服心服。」小林芳美唉口氣說道,眼神中透出無限的感慨。

    「為什麼呢?」贏了一盤反而更加佩服對手。這和常理是有些違背。

    「呵,那之前我和你們現在對王一飛的看法很是相似,總是認為他的勝利大多是建立在對手被他所製造的假象所迷惑而走出失招之上,所以贏棋有很大一部分靠地是僥倖,並不值得誇獎。

    但在這次的對局之後,我才發現,王一飛在以往所走出來的好像有漏洞的招數並不是象大家所認為的那樣,是非常隱蔽的騙招,那些看似無理的招法實際上是以他匪夷所思的計算力為背景走出地最強手,類似於這盤棋中右上角地托和右邊二路的點入,正因為是最強,所以才會帶有一絲無理地味道,一旦稍有疏忽便會招至損失,只不過王一飛的計算力實在是太強大了,強大到擁有駕馭這種難以掌握招法的自信。

    而大多數的棋手,則往往拘泥於行棋的常識和一般分寸,滿足於正常的應對,因此,難以透過表象看清常識背後的超越,這才會經常錯誤地理解那些招法的真實意圖,這之間的區別,與其說是實力上的差距,到不如說是境界上的差距,境界上如果達不到相同的高度,就算偶爾贏了一盤棋又算的了什麼呢?」小林芳美說道。

    「小林老師,為什麼您會這樣說哪?王一飛的很多棋都被下了定論,屬於未被懲罰的僥倖之招,您為什麼兩三天之內就全面改變了看法?」宮崎五段遲疑地問道,當面對前輩棋手的言論提出置疑是很失禮貌的事情,但不問出來心中總覺得難受。

    「打個比方,右邊二路的點入你覺得像是正常的手法嗎?是不是有點無理的味道?」小林芳美反問道。

    「這個,從感覺上是有些無理的味道。」這一點沒有人能夠否認。

    「那麼當你真的去追究它的無理時得到了什麼結果?」

    「也許有更好的攻法吧,只是我們現在還沒有發現。」宮崎五段無法正面回答,因為至少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新的思路。

    「我問你,在一盤棋中,什麼樣的棋是最厚的?」對於年輕棋手推卸般的回答小林芳美並不滿意。

    「造出兩隻眼的棋和可以棄掉的棋。」這個問題太過簡單,宮崎五段條件反射般地答道。

    「很好,非常正確,那現在我再問你,點入的那顆子是不是非作活不可?」小林芳美接著問道。

    「那倒是未必。」想了想之後,宮崎五段答道。

    「呵呵,既然不是非作活不可,那麼就算有些無理讓你給吃掉了,局勢會因此而改變嗎?」小林芳美一步步地把問題導入到正題。

    「這個,不能。」冷靜地回憶了一下剛才的棋局,年輕棋手如實答道。

    「好啦,現在你應該能想到些什麼了。等你想通這個問題,你的棋藝也應該能夠邁上一個新的高度。」前輩棋手停止了提問:只有靠自已領悟才能真正提高棋手的境界,拔苗助長只能事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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