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五章刺殺（四）
在與老許無數次的切磋中李潛早已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千萬不要用騎戰的方式來進行近戰，否則會有麻煩甚至有生命危險。騎戰時雙方接觸的時間不過是錯馬而過的一瞬間，更快更准的刺向目標是騎戰制勝的不二法門。所以，快和準時騎戰的基本要求，對技巧的要求不是太嚴格，訓練刺草人便是為了達到快和准的目的。
然而近戰則完全不同，雖然一樣需要快和准但更重要的是技巧。之所以有這樣的差別是因為近戰時雙方接觸的時間要比騎戰時兩馬交錯的一瞬間長的多，而且，騎戰時無法後退騰挪，而進退騰挪卻是近戰最基本的要素。另外還有一個比較顯著的差別是在騎戰時一旦刺中對方，無論對方是否被當場刺死，只要落馬就極少能威脅到自己，而近戰則不同。即便能夠刺中對方，但卻難以保證對方完全喪失攻擊力，若對方來個臨死反撲會給自己帶來許多麻煩。所以近戰時要考慮如何保證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擊殺敵人。
兩個殺手的配合出現了不協調，若是騎戰李潛可以從容的一槍（刀）刺（斬）殺頭前一人，而後再對付第二個。可近戰卻不能這樣。即便李潛能刺死第一個殺手，可他現在還盤膝坐在榻上行動不便，肯定會被第二個殺手纏住。若另外兩個殺手衝過來，那他可就凶多吉少了。
所以李潛揮刀撥開第一個殺手劈下來的那刀。第一個殺手不妨李潛會突然反擊，「噹」一聲，那名殺手感覺胳膊微微酸麻胸前空門大開，他立刻橫臂護住胸前。李潛撥開的這一刀正巧攔住第二個殺手讓他的行動略微一滯，而後李潛左手一按坐榻，整個身體飛出去，同時趕緊曲右臂護住頭臉。「砰」一聲，李潛整個人撞進第一個殺手懷裡，而且他感覺到手肘撞到了一個柔軟的部位似乎是對方的小腹。
被撞的殺手一聲悶哼，像個滾地葫蘆似的退出老遠。這時第二名殺手剛剛才反應過來，而李潛已經到了他的身後。李潛沒有第一時間站起來，而是揮刀斬向第二名殺手的兩條腿。頓時，「啊」一聲慘叫驚動了整個驛館和周邊的住戶。
李潛看到一刀奏效，立刻團身前撲，手中的刀斬向還坐在地上小腹疼的直冒冷汗的第一個殺手。那殺手聽到刀聲立刻分辨出刀鋒正向自己的脖子斬來，立刻躺下避開了利刃。若是以前的李潛看到一刀斬空只能徒生惋惜，不過現在的李潛已學會了出招留三分力，看到那殺手躺下避開自己斬出去的一刀立刻手腕一翻，映月刀由橫斬變成了下劈。那殺手察覺到李潛的刀變了方向，立刻拚命岔開雙腿。「唰」一刀，隨後是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於是，一個嶄新的閹人誕生了。
李潛連傷兩名殺手不過是瞬息之間的事。第一個負傷的殺手慘叫時，那兩名負責把守後窗的殺手才剛剛到達後窗附近，看到兩名同夥先後負傷，兩名殺手立刻一左一右向李潛包抄過來。他們還在包抄的路上，李潛已經閹完了第二個殺手，並站起來迎向兩人。這時外面的走廊上也想起了殺喊聲，想必馬三奎他們也開始與外面的殺手們接戰。
李潛疾步衝向自己左邊的那名殺手。那殺手正疾速衝過來，高舉橫刀準備向李潛狠狠劈下。李潛聽風辨位，略一側身，然後將手中的橫刀悄無聲息地向那殺手的胸前刺過去。殺手的橫刀剛剛劈到一半就感覺胸前一涼，他心中大駭，猛然一頓，雙腿發力準備後跳。只是身體依然靠著慣性向前衝了半步。正常人的半步至少有一尺多寬，即便他已經用盡全力向後仰身，可身體依然向前衝了半尺。映月刀無比鋒利，而且為了避免刀被肋骨卡住，李潛還刻意將刀鋒放平。所以，半尺長的刀鋒無比順滑地刺入了殺手的身體，在他背後頂出一個比周圍肌膚凸出一塊的突起。那名殺手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從這名殺手衝過來到被刺中不過是非常短暫的一瞬間，而且這一幕情形看上去完全是這個殺手不小心用自己的胸膛撞上了李潛的刀鋒。不明所以的人看到這一幕肯定會羨慕李潛好的爆棚的運氣。然而李潛心裡卻很明白，這便是技巧。如果沒有這幾年來的苦練，他想要幹掉三名殺手恐怕要費許多手腳。
第四名殺手聽到同夥的慘叫剛要轉身舉刀向李潛的後背斬下不妨李潛抬腳踢在被映月刀刺中的殺手身上，極快地抽出刀來也不轉身，疾步向右方側退了三步，而後手腕一翻，映月刀從肋下穿過，刺入他後背緊貼著的第四名殺手的側後腰裡。第四名殺手只覺得後腰一片冰涼，然後生命力急劇消散，他剛想張口大叫，李潛的左手肘已經擊在他胸口，將這聲慘叫硬生生打斷。
李潛抽出映月刀，看也不看四名被重傷的殺手，垂下刀身緩步向門外走去。血跡順著刀鋒滑下，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條血紅色的間斷線，彷彿像是個刺眼的省略號。
來到門外，李潛施施然蹲下，慢慢穿好靴子。這時走廊上的戰況已經非常激烈。雖然剩下的殺手的人數比李潛這邊的人要多不少，但老許、馬三奎、謝志成三人的戰力絕非等閒。特別是老許，彷彿鬼魅一般在殺手中穿梭，一柄橫刀指東打西，往往在殺手們最意想不到的方位出現，每次刀光閃過必然會奪去一條生命。等李潛穿好靴子時，走廊上能夠站著的殺手只剩下不到七個。
李潛沒有去走廊那邊攙和。他知道那邊的戰鬥很快就能結束，所以他穿好靴子後直接去了院門那裡。
院門那邊有三人分散在門兩側，背對著門正豎起耳朵緊張地聽著傳來的殺喊聲、慘叫聲。
一聲慘叫傳來，「這是蛤蟆的聲音。」一名殺手驚叫道。
緊跟著又傳來一聲慘叫，「這是張驢兒的聲音。」另一名殺手叫道。
慘叫不斷傳來，那三人立刻分辨出聲音的主人，「這是二娃的」，「這是麻九的」，「不好，這是老四的……」
「兄弟們，不對勁。」一名機靈的殺手道：「咱們碰到硬點子了。」
「老大呢？怎麼老大不見了？」另一人問道。
「別管老大了，咱們趕緊走吧。」第三個殺手焦急地道：「點子太硬，弄不好咱們都得賠上性命，還是趕緊走的是。老大輕功好肯定能脫身。」
「對，咱們走。」
三名殺手剛要準備溜走，李潛正好趕到。聽到三人準備要溜，李潛沉聲道：「既然來了就不必走了，都留下吧。」
三人頓時愣住，片刻後發現李潛只是孤身前來，三個交換了個眼色立刻散開呈品字形向李潛衝過去。李潛握著映月刀，刀尖垂地向著他們衝了過來。三人看到李潛馬上就要衝進他們的攻擊範圍立刻揮刀，一人下劈，一人橫斬，一人直刺向李潛攻過去。
李潛在三人的攻擊範圍外突然頓住腳步，而後以腳跟為軸，側轉兩步，避開三人的進攻，閃身貼向右側的殺手，手中的映月刀橫在腹部刀刃向外輕輕一推一拉。右側那名殺手的肋下頓時開了一道前後貫通的口子，心肺皆被割穿了近一半的厚度，鮮血帶著無數沫子瞬間噴湧出來。
李潛斬傷一人，腳下踏著碎步向中間突進三尺，映月刀似慢實快，閃電般刺向中間那人的胸前。那人大駭立刻揮刀下劈想攔住李潛刺來的一刀，同時猛地向後一跳，意圖逃離李潛的攻擊範圍。李潛嘴角露出無聲的冷笑，手中的映月刀貼上那個殺手的刀身，而後快速由刺變成挑，順著刀身挑上去。一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後，映月刀的刀鋒挑中了那麼殺手的手腕，一隻握刀的手跌落下來。
那個殺手發出一聲慘叫，拚命向後逃竄。李潛傷了那人之後沒再追趕，腳下步伐加快，側走兩步衝到第三名殺手身前，矮身避開第三名殺手的一記直刺，手中的橫刀斜舉衝著那人的腰部閃電般斬過去。「吱」一聲，那名殺手的腹部出現一條左右貫通深有三寸的傷口。兩腎、肝臟和腸子都被斬斷，鮮血噴湧，緊跟著腸子也流了出來。
李潛斬中第三名殺手後立刻矮身向逃竄的殺手衝出兩步，而後一個虎撲，手中的橫刀直刺那名殺手的前胸。那個殺手本身是倒退著向後逃，速度並不快，眼看李潛持刀向自己刺過來，他趕緊加快逃竄的速度，只是慌亂之下兩隻腳不聽使喚別在一起把自己絆倒在地。
李潛落地後急衝兩步，舉起橫刀向那麼殺手的脖子斬下。眼看著橫刀向自己的脖子斬過來，那麼殺手腦子一片空白，在求生本能的支配下他急忙叫道，「饒命！」
過了片刻，殺手睜開眼睛，看到李潛仍站在自己身前，他趕緊摸了摸脖子，幸好脖子沒斷，腦袋也在，殺手頓時鬆了一口氣，癱軟在地。
李潛用刀身拍了拍那麼殺手的臉頰，「想死想活？」
冰涼的刀鋒貼在臉頰上，那麼殺手頓時渾身起雞皮疙瘩，他連忙回道：「想活，想活。小的當然想活。」
李潛將映月刀架在那人的肩膀上，刀鋒緊貼著他的脖子，「想活就老老實實告訴我，你們不是過來了四個人嗎？還有一個去哪裡了？」
感覺到冰冷的刀鋒那人身上的雞皮疙瘩更厲害了，他顧不得手腕的劇痛，戰慄著道：「還有一個是我們的老大，他剛才去了那個房間，說裡面有女人……」
那麼正說著，偏廳裡傳來兩聲淒厲的叫聲。李潛聽了登時面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