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經過了山腳下，那場沒有事先綵排的表演，劉備很快就得到了在場所有謀士的心。晚上劉備和龐統、劉巴、崔州平三人先後的單獨談話之後，三個人都是一臉歡喜的臉色，很顯然，通過和劉備單獨相處，這三個人都認同了劉備這個主公，同時劉備也認同了他們三人的才華，林若見狀，終於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夜深人靜的時候，林若卻怎麼也睡不著。按理說，林若不是一個挑床的人，可是今天卻不知道為什麼，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林若派起身來，看看左右睡死過去的張飛和魏延二人，無奈地搖頭。
雖然水鏡山莊很大，客房也很多，可是這大冬天裡，沒有炕火是怎麼也睡不了的。何況人多了一起睡，才暖。所以，諸葛亮才安排張飛和魏延一個房間，本想給林若也安排一個單間，不過林若拒絕了。
林若披了他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外套，便悄悄推門出去了。
剛剛到庭院，便看到劉備也披著衣服走過來，顯然他是要找自己的。
劉備看到林若這個樣子，不由愣了一下，然後輕聲說道：「翼德他們睡著了？」
「睡了。今天他們趕路、打獵，也確實累了。」林若當下點頭說道。「主公也睡不著嗎？這麼晚找新有什麼事情？」
「備是有些事情想要問子衿，子衿，這裡冷，到備的房間去吧！備一個人住，不會打擾到別人休息的。」劉備當下看向林若說道。現在下著大雪，劉備從他的房間到林若這個庭院，才短短的一段路程，身上就已經積滿了雪花。
林若點了點頭。劉備想要解下披風給林若披上，卻被林若用手拒絕了。
「主公，難道忘了，嚴新就是林若，林若可是練武之人。身體不會那麼差的。」林若笑著說道。
到了劉備的房間，劉備把門窗都關緊了，然後又往火爐裡加炭……
「主公，你可知道，門窗管得太緊，又在屋子裡燒炭，很容易造成一氧化碳中毒的。」林若當下忍不住訕笑地說道。他說著站起來，將一個窗子打開，留了一條小縫。
「一氧化碳中毒？」劉備疑惑地看向林若說道。
「木炭在燃燒的時候，會和空氣當中的一種叫做氧氣的分子結合，一般情況下，只會產生二氧化碳和很少量的一氧化碳，不過若空氣不流通，氧氣不夠，就會很大量一氧化碳，一氧化碳對人體是有害的……」當下林若不得不將兩千年只會的安全知識教育說了一邊給劉備聽。
聽得劉備一愣一愣的，雖然劉備不明白什麼氧氣，什麼一氧化碳是什麼，不過卻知道一件事情，就是在屋子裡燒炭的時候，不能將所有的門窗都關緊了。
突然間劉備想到了什麼，忍不住問道：「子衿，你住在荊襄之地和崔先生、龐士元他們認識，這不足為奇。可是為何崔先生要和你立下終生不輔佐他人的誓言，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林若聽了之後，訕笑道：「主公，可還記得我這鬼狐軍師是如何得來的？」
劉備沉思了一下說道：「似乎是因為你能改變容貌，去無影來無蹤，身手了得，才被人誤會的。」
「主公應當知道我和戲志才、郭奉孝二人是結義兄弟吧？」林若當下說道。
劉備一聽當下豁然站起來說道：「什麼！」
「主公……你不要激動……」林若忍不住說道，沒想到劉備聽到這個消息竟然這樣激動，看來一直以來劉備都沒有怎麼去查過自己的事情了。
「子衿，你怎麼會和曹操的兩個謀士成為結義兄弟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林若便把當初和戲志才和郭奉孝結義的事情，一一和劉備說來，當然了還把在曹操帳下的所作所為簡單地說了一下。
聽完了以後，劉備忍不住說道：「子衿，你當初放了黃煥可真夠大膽的，你就不怕他再回去輔佐張月。」
聽到劉備這問話，林若忍不住笑了，他說道：「主公，當時我能夠感受到，黃煥整個人都抱著必死之心了，殺了一個人算不了什麼，毀滅一個人十多年來一直認為是對的理想，這才是真正的毀滅。當時的黃煥，萬念俱灰……對這樣的人，不經過時間的治療，根本是沒有辦法恢復的。就算當時他真的去輔佐張月，我也可以再擒他一次！」
劉備不由地點了點頭，很顯然他正在理解林若這話的意思。
「主公，不過現在嘛，我還真的不知道州平的深淺了。」林若最後笑著看向劉備說道。「所以我就一定要把他勸說到主公帳下當謀士。以防萬一，那一天，他成為我的敵人，那就糟糕了。」
劉備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
突然間劉備想到了什麼，當下忍不住說道：「子衿，你可聽過黃承彥這個名字？」
「嗯？是月英的父親，怎麼了？」林若奇怪地看向劉備問道。
劉備當下說道：「備來荊州雖不久，卻對荊州大儒名士，能夠耳熟，為何如黃老先生這般的高士，備從未聽人提起？」
林若驚訝地說道「主公你知道黃老先生是墨家的傳人這件事了？」
「子衿，你也知道黃承彥老先生是墨家傳人？」劉備當下忍不住說道，「那為何你不給劉備推薦此人？」
「主公，你可知道墨家的學說和道家、法家、兵家、儒家的截然不同。」林若忍不住說道。
劉備疑惑地看向林若說道：「墨家的學說是什麼？」
很顯然，劉備當年確實在盧植哪裡學到的東西很少，而且在漢朝董仲舒提出擺黜百家頓尊儒術之後，其他學派的思想就很難流傳得下來。也難怪劉備這個半桶子水的人不知道墨家的思想了。
「兼愛非攻、天志明鬼、尚同尚賢、節用節葬、非樂、非命。」林若當下介紹道。
「墨子希望天下人能夠相互尊重，相互愛護，愛人如愛身，尊人如尊父，不要去攻擊別人，不要去發動戰爭。」林若繼續介紹道，費了一番勁，林若終於把墨家學派的思想給劉備解釋清楚了。
劉備似乎有些明白地說道：「怪不得墨家學派的人那麼少，沒想到竟然是這個樣子的。若是墨家學派的人，受到了別人的攻擊，也不主動還手的話，處於被動挨打，這誰能夠接受？這和儒家學說完全相駁啊！」
林若當下笑著點了點頭：「是啊，所以世上墨家學派的傳人少得可憐。黃家就是僅存的碩果之一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聽不到那些大儒們提起黃承彥呢！原來是因為他們學派不同，相互沒有往來。」劉備當下恍然大悟地說道。
林若聽了忍不住笑了，他搖了搖頭說道：「這倒不是。而是黃先生脾氣比較古怪，喜歡和那些平民百姓呆在一起，甚至還幫助百姓設計農具。這種自降身份的行為，讓許多世家子弟所不齒。」
劉備不由地點了點頭，有些明白了，他想到了什麼，看向林若問道：「子衿，我若想讓黃先生為我所用，我該如何去做？」
林若愣了一下，隨即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主公，不是我打擊你。而是這個絕對不可能的。黃老，他不會答應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沒有向主公舉薦他。主公，可知道蔡太傅和黃老先生的關係？」
「什麼關係？」劉備奇怪地看向林若說道。
「蔡太傅有二女，長女所嫁之人正是黃承彥，幼女所嫁之人便是劉景升。」林若當下說道。「許多年前，劉景升想憑藉著自己的關係，請黃承彥出山，可是卻被黃承彥拒絕了。身為墨家傳人的黃老，一直秉承著墨家的宗旨。不會輕易踏足仕途的。」
劉備聽到這話，忍不住歎氣說道：「如此真是可惜了，備想到墨家的那些機關之術，若是能用到戰場攻城上，定然可以事半功倍。」
「主公，黃老這個人的脾氣倔強得很，不要逼他才好。」林若當下很認真地看向劉備說道，「他這個人無慾無求，與人無害，我們又何必去強迫他呢？」
「嗯？」劉備奇怪地看向林若，不知道為什麼林若突然間會對黃承彥有這樣的袒護。恍然間劉備想到了什麼，忍不住笑著說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再去想這件事的。」
看來劉備知道自己的意思了，若是逼迫黃承彥，只怕會讓蔡家不喜，這麼多年來，蔡諷也一直沒有強迫自己這個女婿做什麼。何況黃承彥身後的黃家也是荊州一大世家，剛剛到這裡就強迫一個荊州大世家出仕，會讓荊州其他的世家之人心寒的。
突然間劉備想到了什麼，疑惑地看向林若說道：「子衿，你是什麼學派的？」
「主公覺得呢？」林若反問道。
「子衿應當是兵家的吧？」劉備試探性地問道。
「我嚴格來說，並不算是兵家的。因為我所學十分雜。」林若當下說道，「我學了自己喜歡的東西，那些不喜歡的東西，卻一點也沒有學。我所學應該算是雜家的吧！」
「不喜歡學的東西都不學……你老師沒有強迫你？」劉備奇怪地看向林若說道，這林若受到的教育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林若當下笑了笑不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