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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434章 文 / 避世的麒麟

    第434章

    六月初三,天上掛著一葉眉月,星空十分的燦爛。

    坐在江陵城樓頂上,呼吸著從長江刮來的水汽的風,整個人顯得有些慵懶。龐統拔開酒葫蘆,很滿足地喝了一口酒,然後閉上眼睛,很陶醉地沉寂在這夜色裡。

    曾何幾時,自己的心難得像現在這般的興奮,是高手之間相遇時候對決的那種興奮。身為一個謀士,尤其是一個傲氣很高的謀士,心裡多多少少有一種曲高和寡的感覺。

    周瑜……第一仗你贏了。不過,我下一次可就難說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從木梯上爬了上來。他一上來,就忍不住說道:「士元,你這酒客真香,莫不是嫣然山莊的『山澗』?」他說著就將手伸過去,要奪龐統的酒葫蘆,奈何龐統手快,早就將酒葫蘆藏到了身後。

    龐統將酒葫蘆藏到了身後,一副緊張的樣子說道:「這嫣然山莊如今在荊州釀的酒越來越少了,這一葫蘆還是我讓人到山莊起買的。元直,你又不好酒,就別喝了。你要是想喝的話,就到嫣然山莊去求一葫蘆。你和言心這般熟悉,他一定不會收你的錢的。」

    龐統說著將身體挪開,離徐庶有一段的距離後,才拿出酒葫蘆來喝酒。

    面對龐統的小氣,徐庶當下無奈的說道:「士元,你就別那麼小氣了,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龐統聽了之後說道:「去,去,去,少拿救命恩人來忽悠我的酒。快說,你來這裡有什麼事情?」

    聽到龐統這話,徐庶笑著說道:「士元,我想到問一下,接下來我們荊州人馬該怎麼辦?」

    聽到徐庶這話,龐統當下回徐庶一記白眼,然後說道:「你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了,還要來問我?」

    「我只是覺得這樣做有失厚道,劉琦公子待我們並不差。」徐庶當下不由心虛地說道。這些天劉琦對他們二人的懷柔手段,用得非常的到位,幾乎事事都順著他們,給他們二人吃好的,喝好的,甚至還想與他們二人同榻抵足而眠了。

    不得不說,這劉家人拉攏人的手法,幾乎的有遺傳的。

    「才幾天的相處,難道你就忘記了劉琦是什麼樣的人了嗎?他要是能成大事,也不會處處被蔡氏壓得死死的了。」龐統嗤之以鼻說道。對劉琦的瞭解,龐統可是遠遠多於徐庶的。劉琦為人懦弱,雖然厚道,可是耳根子很軟,和他老爹一個德行,行事不果斷,如此婦人之仁的人,成不了大事的。

    「罷了。倘若不如此,只怕也騙不到那周郎。」徐庶忍不住說道。反正人馬不是自家的,損失也不會心痛,只是有些於心不忍罷了。

    龐統放眼回望這座本是熱鬧的江陵城,心裡也不由覺得落寞,眼前的江陵城一片灰暗,只有點點的燭火發出的光,這些光都是借住在江陵城百姓家中士兵點燈發出的光芒。

    江陵城的人口已經被江東搬空了,此刻城內除了軍隊,還是軍隊,百姓只有那麼三五十戶,還是從城外遷回來了。

    江陵的繁華不在了。只有這樣沉沉的死靜。此情此景,突然間龐統想起了,最近荊州士子裡流傳的關於嚴新寫的《戰南城》。

    「去年戰,桑干源,今年戰,蔥河道。洗兵條支海上波,放馬天山雪中草。萬里長征戰,三軍盡衰老。匈奴以殺戮為耕作,古來唯見白骨黃沙田。秦家築城避胡處,漢家還有烽火燃。烽火然不息,征戰無已時。野戰格鬥死,敗馬號鳴向天悲。烏鳶啄人腸,銜飛上掛枯樹枝。士卒塗草莽,將軍空爾為。乃知兵者是凶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

    這是李白寫的一首最為悲壯的關於戰爭的樂府詩,這首詩是林若在攻佔壽春的時候,看到戰爭的慘烈,一時間由感而發,抄襲李白的作品。

    這首詩本來就是十分的悲壯,此刻由龐統用著一股低入深淵的語氣吟唱出來,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悲壯和壓抑。

    旁邊的徐庶聽到這詩,不由說道:「這嚴新確實是一個感天憫人的文人,能寫出這樣詩句的人,足可以看得出他對戰爭是多麼的厭惡,可是他偏偏就是一個謀士榜上排行第一的謀士。」

    龐統當下說道:「天下不亂的話,哪裡會有我們這些謀士的舞台?其實,我有時候覺得這個嚴新,真的有些說不出來的虛偽。」

    聽到龐統這話,徐庶忍不住笑了,然後說道:「我倒是覺得他太像是書上所說的聖人,讓人感覺太不真實了。虛偽也罷,真是也好,這次我們要是連周瑜都打敗不了的話,那麼我們連和嚴新交手的機會都沒有。」

    「元直,周瑜再厲害,他也只是一個人。我們可是兩個人。難道我們水鏡山莊出來的學生,就比不上他一個周瑜嗎?」

    就在這個時候,城樓下的士兵叫道:「鳳雛先生和飛鶴先生,大帥有請二位先生到軍帳中議事,請二位先生下樓。」

    看樣子,應該是到江南偵查的斥候回來了,劉琦要將他們二人叫過去議事了。

    「走!」龐統對著徐庶說道,「我們看看周瑜的部署如何。」

    與此同時,在江夏營帳中的周瑜也沒有閒著。他正坐在主帥營中,拿著從江北傳來的軍報在研究。雖然這次給劉琦送了大禮,讓劉琦得到江陵的同時,也支付了一些「利息」,不過這次江北動靜這般大,只怕劉琦年輕氣盛,定然要打上一場硬仗的。

    這個時候,徐盛、丁奉二人走了進來,他們一進大營就說道:「大都督,我們已經按照大都督的吩咐,將糧草屯放在樊口的消息放出去了。」

    周瑜點了點頭,示意他們二人下去了。

    一直在旁邊不說話的袁渙忍不住說道:「公瑾,你這樣做,是不是太冒失了。就算你要故意引江北大軍偷襲我們的糧草,也不必真的將糧草屯放在樊口。樊口離三江口太近了,如今三江口屯有江北的三萬水軍,萬一他們真的偷襲我們樊口,那後果不堪設想。」

    周瑜嘴角微微上翹,看向袁渙說道:「我就是想讓這三萬水軍來偷襲樊口。」

    「都督,這是不是有些太冒險了。軍師說了,江北劉琦帳下有兩個人,十分的棘手,一個是龐統,一個是徐庶,這兩個人都不是普通的謀士,萬一他們看穿了都督的計謀,到時候我們軍糧有失,那將會使我們大軍陷入困境的?」袁渙說道。

    周瑜說道:「倘若沒有這樣大的誘惑,那龐統和徐庶二人會上當嗎?他們兩個人就算知道是計策,也一定會上當的。」

    「公瑾,這仗不好打。」袁渙忍不住說道。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樣做,是非常不妥當的,太不安全了。萬一軍糧真的被燒,那當如何是好?

    周瑜當下非常肯定地說道:「對,這將是一場硬仗。」

    龐統,徐庶?我周瑜就等著你們二人來?你們有膽量來嗎?

    六月十二日,夜晚,一輪金黃色的月亮懸掛在樹梢上,此時的月亮將近圓滿了,只有左下角還有一圈淡淡的黑影覆蓋著。

    上傍晚雨停了之後,整個長江的水面有漲了些許。隨著浪濤的拍岸聲,在一處隱秘的蘆蒿處傳來了稀稀疏疏的響動聲。

    十來個只穿了褲衩的精壯的漢子,蘆葦叢中爬了出來。

    「今天晚上的月光真美。」其中一個精壯的漢子用手擦去臉上的水,然後抬頭看著天空那輪明月說道。

    「美?你可知道,這月光,隨時可以要了我們的命。」旁邊的另外一個漢子忍不住嗤之以鼻說道。這是夠傻的了,我們可是來搞偵查的,這個時候月光越美,我們暴露的的機會就越大,到時候活著離開這裡的機會就越小。

    一起來的一共有十二個人,這次任務完成後,也不知道有幾個能夠回家看到妻兒。想到這裡,這十二個人不由覺得一陣莫名其妙的心酸。

    「也不知道為什麼將軍非要選擇這樣一個有月光的夜晚讓他們來偵查敵人的營寨裡到底有沒有軍糧。這分明是讓我們來送死的。」其中一個人抱怨道。

    另外一個年長一些的漢子說道:「別囉嗦那麼多了,小心讓江東的人聽到,到時候我們這十二個人,一個也回不去了。」

    「好了,大家分頭行動,寅時三刻之後,在這裡集中,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去。倘若超過寅時不到的話,那麼只能滯留在這裡了。」領隊的那個粗壯的矮個子的男子說道。

    這個男子叫王海,是這長江上的一個十分出色的漁民。自從應徵入伍後,就一直在蔡瑁的帳下擔當這江上查探消息的斥候的任務,如今也是一個百夫長了。憑藉著他多年來的弄潮的經驗,他輕鬆地逃過了敵人每一次的追殺。

    「王海,你也要多加小心,你可是剛娶了媳婦,可別讓你媳婦守寡了。」旁邊一個人有些開玩笑地說道。

    王海當下給了那人一記凌厲的眼神,然後說道:「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省得讓你老娘白髮人送黑髮人。」

    「出發!」王海當下說道。

    一瞬間,這十二個人紛紛隱身在附近的草木叢中的黑影裡,這個蘆葦蕩一瞬間沒有了人的影子。彷彿剛才那些人都不曾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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