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張羨聽了華歆的話後，整個人不由驚住了，水淹長沙……掘洞庭湖之水以灌長沙，張羨腦子裡已經有了一副哀鴻遍野的慘象。
是夜，星空燦爛。由於是五月底了，月亮已經隱藏了行蹤。
張羨整個人憂心忡忡地坐在花園裡的涼亭內，獨自小酌。此刻的他只想一個人好好地想想，該怎麼應對。
如華歆所言，倘若不將嚴新趕離長沙城，那麼林若必然會掘水以灌長沙，可是要將嚴新趕離長沙城，又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大人，夜深了。該休息了。」一聲如黃鶯般的輕問在張羨的身後響起。這聲音是自己最喜歡的小妾程應的。
張羨回過頭看向程應，一把拉住她的手說道：「夫人，你怎麼來這裡？」
「妾身知道大人你心煩……只恨妾身乃女兒之身，不能為大人你分擔憂愁。」程應歎氣地說道，「大人，你文臣武將濟濟，為何不將他們招來，共同商議呢？這總好過你一個人埋頭悶想。」程應低聲說道。
「應兒，你不知道，倘若孤貿然率軍出城與嚴新決戰，只怕會落入他的詭計當中。可是倘若不與他決戰，雨季將至，到時候，連日暴雨，洞庭湖水位必漲，湘江水位也會跟著上漲，若是嚴新掘洞庭湖之水以灌長沙，那麼長沙城內，必然生靈塗炭。」張羨歎氣地說道。
「妾身不懂這些，也不敢冒然為大人你出主意。不過大公子聰慧過人，又新勝了嚴新，大人你為何不叫大公子來商議一番呢？」程應忍不住說道，「公子與大人是父子，妾身聽聞，殺敵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聽了程應的話後，張羨不由點頭說道：「孤怎麼把澤兒給忘了。」他當下馬上命人去將張澤來這裡。
張澤接到張羨的傳喚，滿腹疑惑地去了，當他在花園裡看到張羨正一臉陰鬱地坐在石桌邊，而程應也坐在一旁，他一時間腦子一片空白。
難道……程應將她與自己的事情告訴父親了？
「妾身告退！」程應看到張澤來了之後，屈身朝張羨說道。她說著帶著丫環走了，與張澤擦肩而過的時候，程應看到了張澤一臉慘白的樣子，心裡不由地被什麼刺痛了。他不信任自己，他懷疑自己！
「爹，你叫孩兒來有什麼事情？」張澤低聲問道。他此刻很害怕，害怕張羨會突然間衝過來給自己兩個耳光。
「澤兒，你怎麼了？」張羨發現張澤有些怪怪的，似乎很害怕自己，忍不住問道。
「孩兒，有些冷……」張澤當下說道，不知道為什麼他會說這樣的話，難道是因為自己全身瑟瑟發抖的緣故？
聽到這話，張羨當下歎了一口氣，然後招手示意張澤做到身邊來。張澤小心翼翼地坐到了父親的身邊，微微地抬頭看向父親，發現父親似乎不是很開心，一時間脫口而出說道：「爹，你怎麼了？」
「澤兒，你是孤最看好的一個孩子，也是最像孤的一個孩子……可是就是因為你太像孤了，孤知道你擔心什麼。」張羨說道。
「爹……孩兒錯了……」張澤頓時害怕地低聲說道。難道程應真的和父親說了她和自己的事情嗎？可是說了，為什麼父親不生氣？
「你沒有錯……你放心，孤不會讓你去冒險的。孤也捨不得讓你去冒險……」張羨當下喃喃地說道，「長沙乃是孤經營了多年的心血，決不能就此毀於一旦。孤決定親自率三萬大軍出城，與江東軍一決生死。」
聽到這話，張澤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原來父王並不知道自己和程應的事情。太好了。不過這個太好沒在他心裡太久，他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忍不住說道：「父王，你……你要率軍出城？」
「你放心，我會將華歆也一併帶出去。他是軍師，孤也離不開他。留二萬多人馬給你守長沙，這應該夠了。長沙城牆堅固，沒有十天半個月，敵人是攻不下來的。」張羨說道，「倘若爹出了什麼意外，你也不要率兵來救，省得讓江東人馬有機可乘，知道了嗎？」
「爹！」張澤一聽當下站起身來，然後說道，「這不行。孩兒決不能讓爹你一個人去冒險。孩兒這樣做是不孝，孩兒願意替爹你領兵出征。爹……」
「你這孩子，你難道不知道這次出城打仗很危險嗎？那江東人馬如今全部駐紮在神鼎山，憑借這神鼎山的山勢，易守難攻。而且嚴新為人詭計多端，弄不好……」
「爹，孩兒不怕。嚴新怎麼樣？江東人馬怎麼樣？孩兒不怕他們，孩兒不能讓爹你出去冒險。」張澤當下跪下來說道。
「澤兒……」張羨不由欣慰地看向兒子，忍不住點頭說道，「爹沒有看錯人。澤兒，你還年輕，爹擔心你年少衝動。」他將張澤扶起身來，讓張澤在自己身邊坐下來。
「爹，孩兒不會讓爹失望的。請爹放心將軍隊交給孩兒。」張澤說道。
「英雄出少年。當年孫文台之子也沒有我的兒子這般英雄！」張羨忍不住說道，「我張羨後繼有人了。」
當林若從探子嘴裡知道張澤親率四萬大軍正朝神鼎山趕來，並且在距離神鼎山二十里外的地方紮營後，只是「額」了一聲表示知道了，然後揮手示意探子退下，繼續看地圖，一定也不著急的樣子。
旁邊的趙雲看到林若這不緊不慢的樣子，忍不住說道：「軍師，我們該做什麼？」
「做什麼？」林若聽這話，忍不住笑了。他招手示意趙雲過來，指著地圖說道：「子龍，你看，如今翼德的人馬就駐紮在這裡。仰山這一帶……」
「軍師，這樣的話，豈不是很容易讓敵人發覺嗎？這裡離長沙城不足一百里。」趙雲當下驚訝地說道。
「發現？子龍你難道忘記了，如今黑甲軍可是我們的人偽裝的。他們會將翼德的行蹤告訴張羨他們嗎？而且仰山附近沒有什麼人家，人煙稀少，山脈十分的龐大。藏個三五萬人馬不成問題。」林若笑著說道。
在三國，神態環境很好，而且人煙稀少，山裡的樹木茂密，很適合藏人。況且這個仰山就是後世的明月山的前稱。
對於明月山，林若可是熟悉得很，在後世明月山是中國的國家級森林公園，群山峰巒疊翠，山峰間雲彩瀰漫，頗有仙靈之氣，更有絕壁驚人，怪石爭奇，蒼松鬥妍，山花漫野。前世的他曾經去明月山遊玩過幾次。
趙雲很奇怪地看向林若說道：「軍師，我感覺你似乎對長沙的地形很熟悉。軍師以前來過長沙嗎？」
林若尷尬地說道：「這是因為我少年時代曾經在這裡呆過一段時間。」
「我本來還以為這次會是張羨親自領兵來呢，沒想到是張澤，這張羨也真的放心他的兒子。子龍，我想那張澤肯定會派人來溺戰，或者射戰書的。」林若看向趙雲說道。
「末將這就去點齊人馬，等他來戰。」趙雲一聽當下說道。
「不用。誰說我要和他戰的？」林若搖頭說道，「你去幫我在軍寨的大門外掛上免戰牌，記住了，無論敵人怎麼在寨子外辱罵，都不要理他們。」
「這是為何？軍師你不是說，在雨季來臨之前，要結束長沙的戰鬥嗎？如今不是正好嗎？」趙雲不明白地看向林若說道。
「子龍，你知道為什麼張羨會派張澤出戰嗎？」林若看向趙雲說道，「那是因為他們比我們還急。華歆擔心我們會水淹長沙，否則張羨定然會和我們耗下去。畢竟如今我們看起來是『糧草已失』，也耗不了幾天，他們大可派兵偷襲我們的糧道，讓我們無糧可用。」
趙雲聽了之後頓時有些明白了，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末將明白。」
「子龍，你附耳過來，我有話要對你說。」林若當下招手示意趙雲過來說道。
趙雲走過去，林若在趙雲耳邊一陣耳語，然後問道：「明白了嗎？」
「末將明白了，軍師請放心，此事末將一定做得讓他們看不出真假。」趙雲一聽笑著說道。他怎麼沒想到可用這個計策呢！
卻說張澤派人往林若的營寨裡射進請戰書，卻被林若派人射了回去。並且在寨子門前高掛免戰牌。
當下張澤聽了，氣憤地拍著桌子說道：「嚴病夫膽小如鼠，只敢龜縮在軍營裡，不肯出戰，真是氣煞我了。」
「公子，今天末將帶人去罵戰，什麼難聽的話都試過了，那嚴新就是不肯出戰。看來，他是真的要等長沙雨季的到來，好掘水以淹長沙城。」張勤忍不住說道。
「他休想！今晚我就帶人去劫了他的寨子。」張澤一聽當下憤怒地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一個小吏走進了跪下說道：「將軍，斥候來報，說江東人馬在昨天之前，將這裡附近存在的百姓的糧食全部都打劫一空了。不少百姓不肯賣糧，就被江東的人明搶了。」
張澤一聽當下說道：「知道了。等等……搶糧食，那嚴新叫人搶了多少糧食？」
「將軍……小人不清楚，不如小人將那個斥候喚來，讓將軍你問清楚。」
「去，把人叫來。」張澤一聽馬上說道。
不一會兒，一個其貌不揚的，卻長得十分精壯的中年被帶進了大營。這人一看，就知道是經常混跡在敵人身邊，擅於隱藏自己的斥候。
「小人叩見將軍！」斥候看到張澤馬上跪下說道。
「江東到底在百姓手裡搶了多少糧食？」張澤問道，萬一江東的人馬搶了足夠多的糧食，那麼自己燒了他們的糧草又有什麼用？
「將軍，這裡附近也就三五個村子，就算連地皮都搶去了，也沒有多少糧食。要知道這江東人馬至少還剩下兩萬五千多人，這些糧食只怕都不夠他們吃上一天的。」
「嗯？既然江東的糧食不多，那為何他們不肯決戰？」張澤一聽不明白地自言自語地說道。
「他們雖然沒有糧食，可是神鼎山上的野獸甚多，不少戰士因為吃不飽，都到山上去打獵了。」
「嗯？打獵……兩萬多人，就靠打獵，能維持得了生計？」
「這小的就不知道了。」
張澤當下揮手示意讓那個斥候下去了。旁邊的張勤說道：「公子，我想嚴新肯定是在等巴陵那邊送來糧食，或者是等張飛的人馬送來糧食，別忘記了張飛劫了我們水軍的營寨，得了不少糧食。」
「嗯。有這個可能性。」張澤聽當下說道，「如今江東人馬沒有糧食還不肯與我們決戰，倘若有了糧食，那還會和我們決戰？張勤，你看此事該怎麼辦？」
「他們不是沒有糧食嗎？那麼定然會很急切地需要糧食。我們只需斷了他們的糧道，他們就靠從百姓哪裡掠奪來的糧食，也吃不了幾天，我就不相信神鼎山真有那麼多野獸，夠他們兩萬多的人馬吃上十天半個月的？」
「沒錯。派人斷了他們的糧道。傳令下去，升帳議事。」張澤當下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小吏叫道：「公子，黑甲軍傳來緊急軍報。」
張澤一聽馬上說道：「拿上來。」
軍報遞上來後，張澤迫不及待地打開來看，軍報上說，黑甲軍劫殺了江東派往巴陵送信的斥候，並且將那封被劫下來的書信也一併送給了張澤。
張澤打開嚴新寫過巴陵催要軍糧的書信，當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封書信上，說江東的人馬的糧食不足以支撐三日了。
「太好了，不足以支撐三日。哼，如今嚴新只怕還不知道他的催糧的書信落到了我們的手裡，還在苦等巴陵那邊給他送來糧食。就讓他在那裡空等吧！」張澤非常高興地說道。
「將軍，就算江東的人們等不到巴陵那邊送來的糧草，還有張飛那邊的糧草呢！就算張飛那邊的糧草不多，只怕也夠他們吃上十天半個月的了。」旁邊的張勤忍不住提醒道。
「沒錯。現在我們主要的，還是要攔截張飛，決不能讓張飛將糧草送到嚴新的手裡。哼，他嚴新不是死守神鼎山嗎？我們就在通往神鼎山畢竟的路口攔截他們。哼，我看他嚴新還能有什麼辦法。沒有糧食，我看江東的人馬不出三天必然會大亂陣腳。」張澤當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