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遠行（6）
第二天三人同時早起。因為集市離這個村莊比較遠，必須騎馬前去。所以常耀武就央求莊戶從別處借來了兩匹馬。洗漱完畢，常耀武依然和清月騎了一匹馬，陳啟文騎了一匹，就向集市走去。去集市的路還確實不好走，路上問了好幾個人，才七拐八彎地到了目的地。
這個集市不大，常耀武他們到的時候，竟然連一個人都沒有。常耀武只好說先去找個地方把肚子填一下吧。來到一家羊肉粉湯館，要了三碗粉湯趁熱吃了，之後又去集市。
等他們再次走到的時候，那裡已經人頭攢動，熙熙攘攘了。人聲加時不時的牛叫驢吼羊咩咩，好不熱鬧。集市不大，在一個土牆圍起的圈子裡，有許多騾馬牛羊出售，還有一些地攤上賣的是羊皮，數量很少。三人目標唯一，就在買馬的地方逗留了一陣，但都沒有看上眼的好馬。賣羊皮的地方由於貨少，一看就知道連問的必要都不需要就沒過去。
瞧了一陣，常耀武把二人叫到一邊，有點洩氣地說：「這可咋辦呢，這樣的馬，自己走路恐怕都不夠利索，怎麼能載人趕路呢？」
清月說：「看來只能將就將就了。要不我們先買上，等到了大一些的地方再把它們賣了換好一些的吧。」
陳啟文看著常耀武讓他拿主意。
常耀武猶豫了半天，突然想出一個主意來：「哎，要不我們還是先回去，回去給莊戶說一下，看能不能把他給我們借的馬賣給我們？」
清月說：「這不太好吧？」
常耀武問：「為啥？」
清月說：「要是我們現在不買，回去讓莊戶去問借馬給我們的人，要是人家願意賣還行，要是人家不願意賣可咋辦？」
陳啟文說：「就是，要是人家不賣給我們，那就麻煩了。」
常耀武說：「你們都看到了，就這些貨色，我們還買呀？」
清月說：「我是說將就一下呀！」
常耀武擰著眉頭想了想說：「那好吧。」
於是三人又回到馬場上。一到馬場，常耀武驚訝地叫了起來：「咦，這不是我們那兩匹馬嘛，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清月和陳啟文也同時看見了他們來時騎的那一紅一黑兩匹駿馬。
常耀武見兩匹馬都被一個年輕人牽著。那年輕人長著一對小眼睛，眉毛離得很開。就走到跟前，笑著問：「哎，兄弟，你這馬是從哪兒弄來的？」
那年輕人手裡拿著馬鞭雙手抱在胸前，瞟了常耀武一眼說：「你該問這馬多少錢！你問這個幹嘛？」
常耀武說：「兄弟，是這樣，我們的兩匹馬昨天剛好丟了……」
話還沒說完，那年輕人就不耐煩地吼道：「我說你這人，你的馬丟不丟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是賣馬的，不管你丟馬的事！」
常耀武依然笑著說：「關鍵是我們丟的馬就和你手頭的馬一模一樣。」
年輕人這下火氣噌地一下竄了起來：「哎，聽你的意思是我偷了你的馬？」他用馬鞭子指著常耀武說，「你這簡直是無理取鬧嘛！我說你可別亂說，說話要拿證據！」
陳啟文見年輕人用馬鞭子指著常耀武說話，頓時也氣直往上冒：「哎，我說你講點禮貌，說話別用你那破玩意指著人啊！」
見買馬的和賣馬的吵了起來，一些買牲口的人就都圍上來觀看發生了什麼事？
常耀武一聽年輕人要證據，也沒理睬那些圍觀者，逕直走到紅馬跟前，將紅馬脖子上的銅鈴兒一把拽了下來握在手裡，然後又走到年輕人面前說：「兄弟，你貴姓？」
年輕人沒來得及阻止常耀武去摘鈴鐺，瞪著眼睛說：「你為啥摘我馬的鈴鐺？你，你問我姓幹什麼？」
常耀武盯著年輕人有點發紅的乾巴臉說：「養馬和賣馬一樣，你也知道，馬主人一般會在馬鈴鐺上刻上自家的姓，對吧？所以我問你姓什麼！」
此時，年輕人的臉變得更紅了，同時說話也結巴起來：「我，我姓……姓王……」
常耀武一聽，把握銅鈴的手放到年輕人面前，然後展開手來：「姓王的小子，看清楚嘍，這上邊寫的可是個『常』字！」
年輕人紅著臉不耐煩地說：「常……誰……誰姓常?」
常耀武趁機近身，左臂一伸一彎，將年輕人的脖子勒住道：「小子，老子我就姓常！」
年輕人被常耀武這麼一勒，手裡的馬鞭子和馬的韁繩都掉落在了地上，同時嘴裡「啊……啊……」叫起來。
見賣馬的和買馬的爭執起來，旁邊的人就都朝前擠了過來。如此，就把常耀武和年輕人以及清月和陳啟文四人以及兩匹馬圍在了中間，場面頓時有點混亂。
常耀武叫道：「啟文，叫他們閃開！」
陳啟文就和清月將雙臂展開，同時喊著讓旁觀者退後。
年輕人想掙脫常耀武勒他脖子的那條胳膊，但常耀武又一加勁，把年輕人直努得連脖子都紅透了。他喘著氣說：「放……放開……我，你……你想……想……幹什麼？」
常耀武又一用力：「說，馬是不是你的，是姓常還是姓王？說，馬是從哪兒弄來的？」
年輕人此時卻不說話了。
常耀武感覺年輕人的左手好像在底下摸索著什麼，就又用了用力說：「老實點啊！」
話音未落，那年輕人突然抽出一把尖刀朝常耀武門面刺來。
常耀武頭一歪，那刀就刺了個空。常耀武右手朝上，一把抓住年輕人握刀的手，使勁捏了一下，那年輕人就疼得吱哇亂叫，刀頓時掉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常耀武抓住年輕人的左手，一個反轉，就把他的左臂轉到了背後。這一下，差點把年輕人的胳膊擰斷。
到這份上，年輕人才明白，今天遇到難纏的主兒了，知道嘴硬必然沒好果子吃，就開始結結巴巴地地向常耀武交代馬的來歷：「好，好，我說。馬，馬是，是從，從一個，流浪漢，流浪漢手裡，買，買的。」
常耀武見年輕人開始說實話，就稍微給他鬆了鬆勁說：「你如果把實話告訴我，我就放了你，要是你耍滑頭，我今天就掰斷你的胳膊閹了你，知道嗎？」
年輕人用朝後仰著，一雙小眼睛斜看著半空乖乖地說：「好，好，你先放開我，我，我給你實話實說。」
常耀武知道年輕人已經嘗到了苦頭，就鬆開手推了一把放開了他：「好，現在說吧！」
年輕人先用右手摸著自己的左胳膊又摸了摸被勒得生疼的脖子說：「我說實話，你們可要相信我。」
常耀武瞪著他道：「別囉嗦，快說！」
年輕人咳了一聲說：「這兩匹馬最先確實不是我的。我是個馬販子，昨天去走村竄戶收牲口，半路上碰見一個漢子，他手裡牽的就是這兩匹馬。我問他馬賣不賣。最先他說不賣，等我走出一截路，他卻又追上我，說把馬可以賣給我。我就把兩匹馬買下來了。還想著今天牽到集市上，可以買個好價錢。這不就碰上你們幾個啦。」
常耀武問道：「給你賣馬的是個什麼樣的人？」
年輕人說：「漢子，很壯的一個漢子。打扮得像個客商，估計也是做買賣的。」
一聽說是個壯漢，清月的腦海裡立馬閃現出昨天從炳靈寺下來準備回對岸時碰見的那個漢子來，於是對常耀武說：「估計就是昨天我們從炳靈寺下來後碰見的那個漢子。」
常耀武卻是一點印象沒有：「昨天？在炳靈寺？」
清月又仔細想了想說：「對，肯定沒錯，就是他偷了我們的馬！」
那年輕人聽他們說的，一臉的茫然表情，開口道：「我該說的都說了，事情就是這樣。」
常耀武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說：「算你識相！」然後想了想又道，「告訴你，這兩匹馬本來是我們的，是被那個漢子偷走才賣給你的。你知道那漢子去了哪兒嗎？」
年輕人搖搖頭說：「不，不知道。交易完了我們就分手了。」
常耀武說：「小子，你買的是贓物，你也是個受害人。這樣吧，我也不為難你。你買馬花了多少錢我如數給你，我還可以給你加點受驚嚇的錢，你看怎麼樣？」
年輕人知道，今天算是小鬼遇上閻王了，不同意也得同意，連忙點著頭說：「好好好。大爺怎麼樣做都行。」
常耀武不覺心裡笑道，連稱呼都改了，算你識相！於是他讓陳啟文原數給了年輕人買馬的錢，又給他加了些。
那年輕人拿到錢，道了聲謝，慌裡慌張地擠出圍觀的人群，瞬間就跑得不見蹤影了。圍觀者見事情已經結束，也都嘴裡嘟嘟囔囔地四散了。
人散了，但馬兒沒有跑，好像是因為見到了真正的主人高興的緣故，還對著常耀武吹了兩下響鼻。
馬韁繩已經被陳啟文拾起抓在手裡。清月也將馬鞭子撿起。就這樣，兩匹馬失而復得，三人互相看了看，會意地笑了。
陳啟文問常耀武：「常爺，馬找到了，這會兒上哪兒？要不要找那盜馬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