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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八章 針對 文 / 格子裡的夜晚

    第一百九十八章針對

    所有看到聶信這麼開車的傢伙,神情都是呆呆的。原來山體滑坡是可以用這樣的方式克服的?還是說,聶信操縱下的猞猁是處於「上帝模式」的?可能也只有「上帝模式」能夠來形容聶信的表現吧,至少第二天,有兩家媒體不約而同地採用了這個詞彙來形容聶信的表現。

    在聶信駛過泥石流半埋掉的道路,走上了雖然崎嶇危險,卻尚算完整的簡易公路之後一個小時,極限賽車組委會的技術團隊才在電腦上重現了聶信的行車路線,並且進行了初步的分析。滑坡的山體哪怕和一些斜坡道路有著一樣的坡度,但地面強度是完全不同的。那些堆積著的泥土、石塊結合得非常鬆軟,密度遠遠低於正常的山體,兼之還因為大量的水混合其中而異常濕滑,別說在上面做那麼高難度的操作,就算是想平平常常地開上去都是非常危險的。提取了一部分樣本之後,組委會的技術團隊測算出了聶信進行這樣的操作對車子、對車手的具體要求。在電腦屏幕的兩側顯示的一串串數字,幾乎全面超越了其他車隊和車手。

    猞猁現在並不是什麼獨一無二的賽車,不少車隊都在用呢,可要說讓他們的車手去做同樣的操作,那還不如讓他們去自殺來得爽快。

    按照組委會發佈的模擬視頻,或者索性問他們要一份整個過程的數字建模。一些車隊在維修站裡對著猞猁,模擬起當時聶信的操作來。在最巔峰的時期,聶信幾乎每秒都要做出精確組合的十幾個操作,次序、時機相差一點都不行,聶信之前絕對不可能做過類似的事情。他就是直接衝上去,然後憑借自己的即時反應在行車,不光是操作車子本身的難度,他還得非常精細地感受車體和斜坡之間的互動,體察輪子下面的泥土、石頭的每一絲每一毫的柔軟和堅韌,並且在找到合適的,能夠承受車子的全馬力輸出的地點進行飛躍,一次又一次。只要其中有一次失誤,現在聶信就該躺在懸崖底下的車子殘骸裡了。這是什麼樣的技術,又是什麼樣的勇氣啊?可聶信在面對這樣高的難度的道路的時候,他只在前面停留了一小會,似乎就是看了眼眼前的情況,判斷下是不是值得冒險而已。

    距離下個維修站還有至少十個小時的車程,維修站那邊已經有越來越多的記者、各大車廠代表、各大品牌的廣告主在等著了。對照著聶信現在的表現,再沒有人懷疑以前極限賽車的那些宣傳視頻是電腦做出來的了。原來一個人真的可以讓開車這件事情變得如此驚心動魄卻又性感迷人。

    「好他媽的無聊啊。」聶信在車隊頻道裡嘟噥著,完全無視大家亢奮的情緒。真的太無聊了,在上一次的死亡賽車裡,碰上任何別的車子,都得提起精神,對方隨時可能打一把方向盤就朝著你衝過來,想著把你弄成賽道。現在的極限賽車,這方面文明了太多了。以前那些著名的劊子手,至少在前面大段賽道上都會循規蹈矩,絕對不會冒著犯規的危險亂來的。恐怕要到了比賽後半程,他們骨子裡的凶性才會按捺不住,慢慢地冒出來吧。可現在,聶信走的這條路只有很少人選,之前聶信飛躍了那段泥石流覆蓋的道路,更是讓所有其他追趕者都望而卻步,只能繞其他路走。在這條人煙稀少的道路上又開了足足三個多小時,才遇到幾輛車子。陪伴著聶信和墨翔的,只有頭頂上盤旋著,跟隨著他們的直升機。

    聶信畢竟是駕駛員,還得開車的,不能像墨翔那樣用安全帶將自己綁在椅子上呼呼大睡,只好在幾乎每個彎道都開始玩點花活來消遣。幾個電視台的轉播畫面都開始將對聶信的跟拍放在屏幕右下角,作為一個固定的轉播窗口了,觀眾們每每能看到聶信玩各種各樣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技術動作。單輪軸向旋轉都已經開始要有點審美疲勞了,不光是觀眾,聶信自己也這麼覺得。可單輪軸向旋轉要求短時間的爆發式操作,可是最理想的活躍一下手腕,讓自己稍微提點精神的動作組合了。

    到了彎道上,聶信可以有更多的花樣,大家看到了更銳利精確的漂移。聶信的漂移相比於其他車手,轉彎半徑更小,激起的沙塵更小,但車子總是能滑到最準確的位置重新進入正常的行車狀態。聶信做出的漂移動作,車頭絕對不會亂晃。

    聶信還玩了一會方程式賽車的賽道風格,他對路肩的運用同樣是專家級的,在陌生的賽道上,聶信找到的那條行車線,卻是最準確最科學的,哪怕完全沒有必要。

    後來,聶信甚至讓車隊向他傳點視頻文件看看,尤其是那些好玩的賽車場上的畫面,聶信看著那些極為有趣的畫面,卻操作著車子做著越來越讓人匪夷所思的動作。這輛猞猁,彷彿有了生命一般,或興高采烈,或傷感哀慟,或捶胸頓足……看到聶信能夠將自己的情緒,通過一輛車子表現出來,這是更讓人不可思議的事情。這得對車子又多高的操作能力啊。

    「不能這麼下去了。現在直升機跟拍著聶信,你覺得還怎麼能下手?每個細節都會被無數人反覆研究,只要有一點點疑問都會被挑出來。你覺得,在聶信那樣的傢伙面前,有哪個人能過將撞擊搞得跟真的事故或者意外一模一樣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幾個車隊老闆聚集在一起,本來很是寬敞的旅行車已經滿滿的到處都是煙味。大家都越來越焦慮了。很多人都想著極限賽車的冠軍位置呢。大家都想爭取,大家都可以公平地去爭取,但首先得去除聶信這個不公平因素。聯合起來,針對聶信,將他轟出去,早就成為這些車隊老闆的一致想法。

    「我有辦法讓轉播方面至少減少一些對聶信的關注。」來自東南亞的車隊老闆沙啞的聲音裡有些嘶嘶的抽氣聲,彷彿一條盤著身子的響尾蛇。

    「哦?那還不快說?」

    「需要你們找個車手,一個可靠的車手,和聶信發生一點矛盾。然後把這事情鬧大,越大越好。之後的處分當然要越不公平越好,這樣,就有充分的理由提出來了。只有組委會認識到情況嚴重,才會減少對特定車手的關注。不然,光憑著我們,肯定沒辦法去影響那些媒體集團,他們可是什麼都可以不在乎的。一個明星車手,可要比一堆普通車手都來的重要。」

    聶信有些犯困地到達維修站的時候,車子表面已經蒙上了厚厚一層灰土。原本十分漂亮的灰白色斑點紋車身,幾乎都看不出來是什麼顏色了。墨翔剛剛睡醒,精神倒是真好,他剛才甚至就在車子裡做完了當天的早課,正在和聶信絮絮叨叨地聊著沒什麼營養的話題。

    忽然間,一輛車子從路口處衝了出來,橫在了路中間。原來是一個車隊剛剛安頓好這邊的營地,試車手在騰挪著車子準備重新進入車隊維修站。可車子這麼一橫,卻讓聶信很是無奈,猞猁的速度太快了,這輛車子出現得又是那麼突然,猞猁一下子撞進了那輛車子裡。堅固的車身幾乎將前方的車子切成了兩段,幸好聶信已經調開了車頭,不然那個試車手恐怕瞬間就被擠成肉醬了。聶信一身冷汗,連忙將車子停在了路邊,從車子裡跳了出來上前查看。他一把拽掉了車門,將那個試車手從車子里拉了出來。

    「你沒事吧?」聶信問道。

    「沒……沒事……對不起對不起,不知道你這個時候進場。」試車手連連鞠躬道歉。

    聶信倒是很淡定地說:「你沒事就好。」

    營地的官員已經跑了過來,看到聶信沒事,鬆了口氣,也不過問其他的,首先就對聶信說道:「你到了啊。先確認成績吧。目前你排名第一,來,在這裡簽字確認你到達了。」

    確認完了聶信的到達時間,官員掃了一眼車禍現場就跑開了。一直到差不多兩分多鐘之後,才有各種應急人員跑來,處理事故。聶信大致講述了一下經過,和那個試車手一起確認了他們的事故責任之後也就離開了。

    還沒到第二天早上,網絡上關於此事的爭論就傳開了。聶信進入維修基地的時候,正好直升機給了個長鏡頭,看到事故發生,更是一直持續著關注這邊的情況。大家對於這場事故的責任沒什麼疑問,的確是那個試車手莫名其妙地闖入了給賽車行車的主道,嚴重違反了營地的紀律。試車手所在的喜鵲車隊受到了嚴厲處分。對此,似乎大家也沒太在乎,可是營地管理人員,應急搶救人員,以及周圍其他人對此事的漠不關心,則讓一些人非常憤怒。這次運氣好,沒出什麼嚴重的問題,也就是毀了輛車子,可要是萬一有人傷亡呢?營地管理人員的漠不關心和對明星車手與普通車手的區別對待,可就有非常嚴重的問題了。一些人開始強烈呼籲,不要過分關注聶信這樣的明星車手,不能給他們特殊地位……

    聶信並沒有因此受到什麼衝擊。他不喜歡,也不需要什麼特殊地位,需要的不過是別人別來折騰他而已。他在車隊裡美美地睡覺的時候,那些想要就此事採訪他的記者,想要瞭解具體情況的什麼人,全都被呂眠、何蔓等擋在了外面。何蔓則以聶信的助理的身份,向媒體宣稱,聶信完全不需要任何照顧也一樣可以拿冠軍。對此,不少在場的媒體都深以為然。

    這整個事情,自然就是那些個對聶信受到太多關注,以至於他們都沒辦法搞什麼花招很不滿的車隊老闆們搞出來的。那位來自東南亞的老闆雖然想了個好開頭,可他的方案太明目張膽了。一方面是,以後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一旦被人想起這事情,難免會被追查到,另一方面,讓其他車隊提出抗議,在這個民眾的意見如浪潮一般洶湧的時代,顯然不如不公平,不人道這些最冠冕堂皇的理由來的重要,還有個不足為外人道的原因,那就是大家都希望這事情越早發生越好,可偏偏現在其他車手,速度最快的都落後聶信有將近十分鐘,他們可趕不上在第一時間給聶信設局。整個事情被設想了一遍又一遍,終於在短短幾個小時內安排妥當了。那位前來登記成績的基地官員,也是他們聯繫的。官員並沒有做什麼錯事,僅僅是讓他對不該他管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官員拿了二十萬歐元,哪怕被稍微罵罵也沒什麼了。

    整個安排規整而低調,卻完完全全達到了目的。組委會其實也沒有說什麼,僅僅是召開了一個會議討論了一下之後的比賽轉播事宜,納迪爾等人全都沒有吭聲,整個會議上全都是負責這些方面的技術官員們在讀ppt,但大家心照不宣。之後對聶信的報道雖然仍然是重中之重,卻不會讓直升機始終跟著他,一直給著他的鏡頭了。

    聶信得知此事,也鬆了口氣。他可不樂意始終有人在天空關注著自己,做什麼都不方便啊。頭頂上沒有了直升機,心裡可踏實了許多。

    聶信沒有急著出發,不少原先落後他不多時間的車手都進行了緊急維修之後匆匆上路了。維修時間也是計入比賽時間的,盡可能減少維修時間,提前出發,是非常有利的比賽策略。但聶信自己心知肚明,自己想要贏得比賽,還得得到足夠多的關注,才能夠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要是那麼早就把比賽結果落定,沒幾天就領先第二名到讓比賽結果完全喪失懸念的地步,可不是自己該幹的事情。

    田航很明白聶信的策略,就是延長維修時間,然後讓聶信一次次在賽道上追回來。聶信他們一到維修站,他就讓他們都去休息,自己將整輛猞猁完全拆開了仔仔細細地檢查,然後故意提交了一份頗為嚴重的評估報告。呂眠大致明白聶信的策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樂得別人誇讚聶信的技術,哪怕貶低他們的維修效率又怎麼樣?反正最後的冠軍沒跑就行。呂眠進行了一次小範圍的新聞吹風會,對媒體宣稱聶信的行車風格非常華麗,但對車子的壓力很大,必須進行嚴密的檢測,更換掉所有有隱患的零部件,但他對聶信的技術和意志有絕對的信心,最後的冠軍一定屬於獵豹車隊!

    外界議論紛紛,但聶信卻在車隊食堂裡慢悠悠地切著上好的牛排。呂慧錦坐在一邊,一隻手撐著下巴,一臉崇拜地看著聶信。小女生對英雄的崇拜因為聶信越發讓人驚奇的表現,只能愈演愈烈。呂慧錦自知在聶信的心目中,自己不過是個小妹妹,是呂眠這個大老闆的女兒罷了。可是,自己的心事卻不是完完全全能自己控制的,先前聶信挑戰滑坡的山體的時候,每次車子騰空橫越出去,每次輪子在山體上打滑,她都不忍看下去。當聶信終於將車子開上了相對正常的道路的時候,她發現自己都快把堅固的車隊制服的上衣衣角給捏碎了,她的眼裡都是淚水。她知道大家都盼望著聶信能夠成為冠軍,包括她自己,可要是這個冠軍需要聶信一次次冒著這樣的危險去贏得,那她寧可聶信直接退出比賽……她需要一個英雄,更需要一個活著的聶信。

    她開始不願意掩飾自己的情緒了,哪怕在何蔓面前。但對這種情況,何蔓依然表示沒有壓力。聶信切著牛排的時候,她就坐在聶信的對面,大口大口喝著咖啡,問到:「喂,接不接廣告?」

    聶信咦了一聲,問道:「那麼快就由廣告了?」

    何蔓歪著腦袋說:「你不是缺錢嗎?我這邊總得想辦法幫你掙錢咯。看著金額還算是靠譜的,就先拿了意向過來看看。實驗室那邊燒錢太厲害了呀,你到底在搞什麼?姜桂時自己都有點花錢花怕了,說是讓你先審核一下,這樣花錢花下去,恐怕……恐怕實驗室那邊最多能燒兩個月的錢了。另外,你需要的那個計算機系統也大致落實了,你這套東西恐怕在全國、全世界都能排在前列的……一個月內安裝完畢,唉,正好有一幫有才華沒錢的技術瘋子有這個方案啊。不少人都在猜你準備拿這個做什麼呢,私人研究高能物理,這個說出去都沒人信啊。」

    聶信笑著說:「等真的全部安裝好了,我決定一定要在這套系統上打一次網游,然後把照片或者視頻發出去。多好玩啊。」

    何蔓無力地搖了搖頭:「別鬧了好不好?你現在越來越喜歡耍人了啊,這可不是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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