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武俠修真 > 修仙科學院

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八章 壓力之下 文 / 格子裡的夜晚

    第一百八十八章壓力之下

    這段時間,聶信和彭雪方每兩三天就要見一次,說說最新的修行界動態,然後就對練一番。兩人現在互相知根知底,這一上手就打得極為激烈。

    彭雪方的本事一展開,周圍方圓一里都是寒意凜凜,彷彿一下子到了冬季,和現在已經入夏的天氣截然不同了。可彭雪方展示出來的寒意卻沒有一點陰森的感覺,反而是正大堂皇,像是日光下的耀眼的冰山浮島,在露出水面僅僅是一小部分,深不可測。

    和聶信互相熟悉,隱隱成為了某種關係奇特的朋友之後,彭雪方在他們面前也用上了自己的本門武器,而不是拿一柄名為「雪翎」的飛劍糊弄人。彭雪方的本門兵器居然是一柄長戟,一柄無時不刻不在散發著濃烈寒氣和淡淡藍光的囂張無比的長戟,魔門當年的鎮門六寶之一:傾海戟。看到這柄長戟,何蔓眼珠都快瞪出來了,整個華夏修行界幾乎都認為這柄長戟當年已經被某個魔門大修士在飛昇的時候帶入鏡界了。這等魔門神兵的威力極為巨大,和彭雪方的配合也極為得當。彭雪方可不是才拿到這柄長戟,他的整個修行生涯一直有這等神兵伴隨著。這種人器合一的默契度,是別人無法相比的。

    彭雪方的長戟展開,看起來卻並不非常剛猛,進退、橫掃或者攢刺,雖然迅捷絕倫,但骨子裡透出的卻是一股瀟灑出塵、經天緯地的姿態,儼然是一副魔門統帥的模樣。

    聶信的路數何蔓是知道的,雖然現在聶信手裡擎著的是玉衡槍,可他追求精準,在每個細節上至臻完美的風格一點都沒有改變。彭雪方處於攻勢,聶信處於守勢,可聶信往往槍尖一點,或者虛虛實實地連珠扎出幾槍,立刻就能將局面扳成均勢。兩人始終在這種攻守和均勢的轉換中戰鬥著。

    只有彭雪方才知道,聶信對於法訣、靈能的控制精湛到了什麼地步。連續攢出五六槍,聶信可以做到每一次刺擊,槍尖上帶著的靈能不但強弱不一樣,甚至連性質都不一樣。他幾乎是隨時隨地準備著進行各種變化,聶信當然不可能在體內同時運轉幾種不同性質的功法,他現在的功法還是很詭異的天罡離火訣和清心訣的混合品種,進境可能不算很快,但無論是修行還是作戰,聶信自己都很滿意,因為這種功法實在是太富於變化了。聶信在和彭雪方的作戰中,甚至不會多去使用轉移身形的靈移符,或者是用罌金鈴之類的法寶,其他攻防符咒都很少用,似乎是純然在鍛煉他使用玉衡槍的手法。可就是因為如此,彭雪方才越發驚訝……

    每一次交手,每一次交手之後的互相檢討,聶信都在進步,都在以極快的速度進步,不僅僅是靈能積貯。要想靈能積貯更快,彭雪方早就跟他說了,換功法……他相信聶信能弄到高級得多的功法。可是,聶信卻固執於自己現在的這門古怪功法,並樂此不疲。從聶信現在的進步速度來說,或許他的選擇是正確的,別人的功法再怎麼樣也沒有自己的功法來得對自己胃口啊。

    檀季對聶信的評價沒錯,他的確是那種非常適合使槍的傢伙。一桿長槍到了他的手裡,宛如游龍,雖然彭雪方手持傾海戟,卻也沒有受到太大的壓制。開始的時候,何蔓還以為聶信的一些招法有些隨意,可越是看下去越是驚心動魄,那些看似隨意的招法連接起來,卻像是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共同效應:讓彭雪方壓根無法盡展全力。彭雪方雖然實力高過聶信,但本身就是在比試中,他必須以比試的心態來施展招法,算不得是正常的對敵。不管是聶信還是彭雪方,卻都不是那種擅長這種場合的傢伙。要說殺伐果斷,出手不容情,他們肯定都能做到,可留手這回事,卻是很有難度的。彭雪方原本就有些壓抑,可哪怕這樣的情況下,聶信那些虛虛實實的招法,那些在他施展招數到了最關鍵的時間的干擾,都讓他積鬱的不滿越來越深。兩人來來回回打了是多分鐘那個,彭雪方已經有暴跳如雷,一肚子邪火沒地方發作的意思了。他似乎有些惱羞成怒,忽然大喝了一聲,長戟一振一轉,鎖住了玉衡槍,然後用力一推。聶信一看彭雪方如此,立刻一個激靈,直接扎進了大海裡。深深潛入海底。

    彭雪方將滿肚子的火,朝著一望無際的夜空下的大海撒了出去,一道道亮藍色的靈光觸到海面,立刻朝著四面八方蔓延開來,變成一層厚實的浮冰。這還只是開始,長戟上射出的無數道氣勁,又將這厚厚一層浮冰全部鑿碎,還不依不饒地深入水面之下。幾秒之後,一點點的靈光在水面之下大約幾十米深的地方一下子爆了開來,彷彿整個海面都被掀飛了,海水被升入空中,隨即又如同暴雨一樣落了下來。

    何蔓的身周騰起一層綠瑩瑩的光芒,將水滴全都隔絕在外。戰鬥雖然短促,可她已經從兩人的戰鬥中隱隱捕捉到了點什麼。

    等水滴稀稀落落全部回到了海裡,聶信才從海裡鑽了出來,騰身而起,飛到了彭雪方身邊。

    「彭兄,你最近的火氣可是越來越大了。」聶信苦笑著說。

    經過這麼一番全力施展的發洩,彭雪方輕鬆了下來,哈哈大笑道:「你現在可是越來越刁鑽刻薄了,像你這麼幹,碰到實力無法完全壓制你的,估計真的得被你活活憋死。唉,等你築基成功之後,我們倒是可以放手打一場,到時候想必不會讓我失望。可你,準備什麼時候靜心衝擊呢?等你賽車跑完之後?」

    兩人回到了船上。聶信想了想之後,說:「我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能偶衝擊築基。現在靈息中期的確快到巔峰了,可從那個程度再要向上,有時候需要的還是機緣吧?這可不傻練下去就能築基的。而且,從中期壓制修為一直到直接築基,雖然看起來的確是比較好,但也意味著剛剛築基之後必然要有一段時間的虛弱。這個也讓人很頭痛啊,還得找個安全的地方。」

    彭雪方粲然一笑,說:「我可以給你介紹個地方。如果你不想去蓬萊的話。」

    聶信一副無奈的樣子,他搖了搖頭,說:「不說這個了,一邊修行一邊尋找機緣吧,反正我也不著急。」

    「那是。」彭雪方眉毛一樣,露出讚賞的表情說:「你還年輕啊,而且說起來你才修行了幾年啊?就居然能夠衝擊築基了,這比你師父還要天才呢。」

    「今天我帶何蔓一起來,是為了請你也能夠指點指點她。」聶信誠懇地說。

    何蔓臉上微紅,站在了聶信身邊,還有些緊張地說:「彭……彭先生……」

    「唉,你可別這麼生分。」彭雪方擺了擺手,說:「我能和聶兄從素不相識到現在能夠如此這般,說不上知交莫逆,卻也是能聊些有趣的話題,還是因為你的事情呢。你叫我彭先生,這算是怎麼回事嘛。要不,你和聶信一起,管我叫老彭,如何?」

    聶信嘿然一笑,看向何蔓,說道:「好啊,那就這麼著了。」

    何蔓呵呵笑著,說:「那好……嗯……老彭。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為什麼聶信他打打架,進步就那麼快。這可是有些讓人嫉妒呢。」

    彭雪方歪著腦袋看著何蔓,說:「要不,我們打一場試試看?」

    何蔓點了點頭,英氣勃勃地說:「固所願而。」

    彭雪方與何蔓飛到半空,很快就打了一場。這場比試波瀾不驚,基本完全是彭雪方的指導戰。但等兩人重新落到甲板上,何蔓卻怔怔的。彭雪方在戰鬥中把分寸掌握的很好,基本上從頭到尾,都是估摸著何蔓可以反應得過來,能應付得下來,但都得拼盡全力,甚至得有一點點的超常發揮才行。何蔓倒是做到了在壓力之下毫無懼色,但多少有些左支右絀的感覺。可這麼一場打完,迴響起自己剛才的表現,何蔓倒是有些後怕了起來。如果真的對敵彭雪方這個級數的對手,如果對手真的不想放過自己,那自己絕無幸理。

    「底子不錯,你和聶信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功法基礎上都沒問題。甚至可以說,很少有同齡的修行者能夠和你們比,不僅僅是說你們的修為層級。這回事其實不作數的。魔門就至少有好幾門只要有過得去的天資,加上點鞭策,就能十年內築基成功的功法。可那些功法對身體損害太大了。倒是你們現在的功法,滋養身體的同時還能保證不錯的修行速度,算的上是很理想了。純然比拚積累靈能的速度,現在想想,的確也不是什麼好主意。」

    彭雪方評點道:「不過,和聶信相比,何蔓你的反應太中規中矩了。為什麼不斷打鬥能夠提升修為?不是因為這是什麼修行法門,而是在壓力之下的戰鬥,除了逼迫你不得不將全部潛能展示出來之外,還逼迫你必須得以更高的效率來運轉這些靈能。你會發現,一些法訣裡的有些環節,可能不那麼重要,沒太大意義,那麼能省就省,能忽略就忽略好了。聶信就是這麼幹的……純就運轉靈能的控制力而言,在這個修為層級上,聶信的能力是我生平僅見,甚至比很多高階修士都強。除了他,我還從沒見過一個人能夠刺五槍,金木水火土五個屬性都齊全呢……」

    何蔓點了點頭。在彭雪方的持續解說下,何蔓對自己的情況越來越熟悉,也開始明白為什麼聶信要把她帶來和彭雪方過招。純以技巧、戰鬥力而言,聶信自己就可以和她放對,並且始終保持非常強的壓力,但聶信現在的水準,還沒辦法保證從始至終一直將這種壓力保持在一個恰到好處的位置上,一點點引導何蔓的潛能,逼迫她去提升靈能的運轉效率。經過了這一番打鬥,經過了彭雪方全面的點評剖析,何蔓在很多問題上都有恍然大悟的感覺,對於聶信能夠提升如此迅速,再沒有任何疑問了。

    之後,何蔓回到了船艙裡去靜坐,細細思量這樣那樣的問題,鞏固成果。等她張開眼睛,已經是清晨時分了。何蔓回到了甲板上,驚訝地看到彭雪方和聶信,正在海面上以一種奇特的方式在訓練著。

    聶信手中持著玉衡槍,卻是槍尖向下,斜斜靠向一邊。他手握在槍尾,腳卻踩在了槍尖之後的留情結上。玉衡槍槍尖探出一股三尺來長的靈光,探向海面。聶信就靠著靈能和海面的這一點點接觸,浮在半空。無論海面如何起伏,無論海風如何迅疾猛烈,他只是在半空中晃蕩著,卻不會失去平衡。彭雪方也是如此,不過他用的是傾海戟,讓他能踏足在戟上的小橫枝上,比起聶信更輕鬆一些。可他的長戟尖端噴吐出的靈能,卻有足足五尺多一點。

    看到何蔓從船艙裡出來,聶信舒了口氣,收起玉衡槍落到了甲板上。「如何?想明白了?」聶信問道。

    「嗯,果然收穫很大啊。」何蔓點點頭。「你們……這是在修煉麼?」

    聶信微微頷首道:「是啊,這還是老彭教給我的訓練方法。雖然很難,但練起來的效果很好。」

    彭雪方也落到了甲板上,滿不在乎地說:「這沒什麼。修行界用長兵器的不多……槍類的兵器法寶,需要耗用的材料太多了,可能是這個原因吧。修行方法,也沒太多可以保密的。哪怕是那些所謂的不傳之秘,就算圈放在你面前,又能怎麼樣呢?是不是合適難說,就算合適,練不練的出來也還是個問題呢。」

    聶信微微一笑,很是贊同彭雪方的話。互相交流溝通,才是大家都能獲得更大進步的好辦法。不管在學術還是在修行領域,他都這麼認為。沒有自己多學了點東西然後觸類旁通,互相參證,聶信也絕不會有今天這麼強。

    「老彭,再過幾天我就要出發去賽車去了。你呢?可有興趣去看看?」聶信邀請道。

    彭雪方猶豫了一下,說:「也好。」

    「老彭,最近有什麼事情煩心呢?看你都愁了很久了,按照正道修行界的說法,隨著魔將檀季破關而出,邪道群雄囂焰大漲,這難道不該是你春風得意的時候嗎?」聶信開玩笑道。

    「前輩來找過我。」彭雪方歎道:「本來我讓你去送那封信,就是為了讓前輩願意出山。他只要能出來,很多事情都能解決。現在,的確也是如此。檀季前輩帶著我去開啟了一處秘境,取出了些法寶和功法圖錄,的確也很有收穫。前輩只要一天不飛昇,正道群雄一天就不敢再興大兵與我為敵。照道理我是該比較輕鬆愉快的。可是,前輩所說,又讓我實在無法高興得起來啊。」

    聶信問道:「前輩說什麼了?」

    「檀季前輩說:爭這個破爛世界做什麼?修行界只有兩種人,過得去的,和過不去的。」彭雪方長吐了一口氣,說:「前輩說的沒錯。現在修行已經什麼都缺了,大門派也只能著力培養一部分核心弟子,其他的,也只能聽任自流了。修行界和世俗界越來越掰扯不開,可以後,還能不能有這個修行界,能不能有人再過去,真是問題啊。」

    這些年來,大家都在考慮這些個問題。如蜀山和崑崙,現在隨著產業佈局,在世俗界的潛在影響力越來越大,可優秀弟子還是越來越少。大堆大堆的修行者停留在靈息期、築基初期,可能窮其一生都再難寸進。那些金丹修士,已經有好多年沒有金丹修士誕生了。很多人都徘徊在金丹期的門口,就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困住了。魔門有,正道修行界也有,光是聶信認識的人裡,如江不信、何蒼生、林瑾、蒼深等人,就都在這個階段上,一邊艱苦修行,一邊在尋求這樣那樣的機緣來突破……

    「我明白,其實,修行界冷漠無情,完全不想管世俗界的事情,這才是正常的。歸根到底還是要走掉的,何苦讓自己有太多留戀呢?」何蔓有些哀戚地說:「如果真的走不掉了……那修行界又將何去何從呢?」

    彭雪方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得掉……這個,現在說還太早了。可即若是太上忘情,一心撲在修行上又能如何呢?體歷不到種種悲欣交集,修行也不見得能夠有多大的進境啊。無非是以前修行界枝繁葉茂,這個社會還是健康的,各種各樣的關係、糾葛都在。而現在,修行界雖然人還是很多,卻不再是個獨立的社會體繫了,而只是這整個世界的一部分……可能還是不那麼討人喜歡的部分。資源既然少,鬥爭那就肯定多,也就越發冷漠無情。不管讓不讓人愉快,事實就是如此啊。管他呢?我知道自己的目標在哪裡,然後一心向之,走得到走不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聶信霍達地說。「老彭,想必我不用改一下奧斯特洛夫斯基的那個話吧?」

    彭雪方一聽,愣了下,隨即哈哈大笑了出來。「為了你這番話,你的比賽我也該去助威。」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