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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八章 惺惺相惜 文 / 格子裡的夜晚

    第十八章惺惺相惜()

    張翼軫直接將聶信帶上了三樓,一路上看到的觀瀾閣中的情景,讓聶信咋舌不已。觀瀾閣裡客人從來就不會太多,除了某些特殊時間,觀瀾閣向來是冷清的。一樓還尋常,只是裝修精緻,桌椅擺設很有氣度而已,二樓的裝修已經用上了相當數量的修行界特有的材料,雲曜石鋪設地板,怎麼都是大手筆了。牆面上掛著的一幅幅植物紋樣的玉雕,實際上都漾著一圈圈的靈力,起著淨化環境、安撫來客心緒的作用,這可比絲竹音樂有效多了。

    「對不住,真不是故意要擺譜。三樓才是我常來的地方,要是在下面接待你,反而是我失禮了。」看到聶信在走上三樓的時候略有些遲疑,張翼軫連忙解釋道。

    「不,沒事的。」看著張翼軫態度誠懇,聶信連忙說。各人有各人的路數,聶信倒也不會因為人家出身富貴、地位尊崇而有什麼心結。

    「觀瀾閣的老闆是九因堂的人,九因堂執掌華夏修行界大概有七百多年了。在雁蕩坊市,觀瀾閣就是官府了,有什麼問題要居中調停,把老闆喊出來就行。不過,修行界好久沒什麼大事了。」張翼軫笑著介紹道。

    「這倒是有趣。」聶信淡淡地說。和張翼軫一同坐在靠窗的小包間裡,聶信看了看窗外,雁蕩坊市仍然冷清著。修行界向來如此,尤其是這類交易場所,上午總是沒什麼人。並不是因為修行者們也要睡懶覺——可能全世界睡懶覺最少的就是這幫人了,有一部分甚至極少睡覺。但修行者對晨課看得極重,不把晨課做完,很少有人願意出門。聶信現在修行還淺,而他所練習的清心訣又是出了名的簡單,晨課倒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但對廣大修行者來說,就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了。

    「其實,真是覺得難以置信,這樣都能碰上差不多年紀的修行者。你昨天開車的時候,沒用什麼法術麼?我並沒有感覺到什麼靈力啊。」張翼軫顯得有些熱切。

    「沒有,我只是給卡宴加了青雲符而已。」聶信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賽車的時候給車子減重,可是極為嚴重的作弊行為。

    張翼軫嘿然一笑,說:「難怪沒看出來,但即使如此,這技術還是神乎其技啊。你說你開出租?真的麼?」現在,確定了聶信是個修行者,那他之前說的所有的話,彷彿都有需要重新核實了。

    「是啊,這事情有什麼好亂說的。」聶信說道:「我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當然沒什麼不對,」張翼軫笑著:「能有你這樣一個同道,還真是很有意思啊。」

    話題很快就轉到了聶信的制符上,現在,張翼軫可對聶信所能創製的新的符咒越發感興趣了。全國數十個大大小小的坊市,專營符咒的著實不少,每年都有幾十種新的符咒,或者是經過一些修改的老符咒誕生。但真正能夠留在人們心裡的,沒有多少。符咒是修行的入門基礎之一,卻又是極為廣博艱深的,易學難精。而孟先生這樣的制符大師卻又在這方面投入了太多時間和精力,以至於修行層次可能會上不去,也無法領悟威力更大、要求更高的符咒,如此種種,讓制符人才這些年越發稀缺了起來。

    經過聶信的講解,張翼軫很快就明白了這「五鬼搬運符」,也就是現在的靈移符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才張翼軫並沒有取那一大盒子符咒,現在還寄存在孟先生的店裡,這下就問聶信要了一張來。

    「黃裱紙是上品,硃砂也不錯,筆法只能算下品中等,但符書筆畫均一,下筆利落。嗯?」張翼軫將符咒握在手裡一振,略微體會了一下符咒對周圍的定位,隨即嗖地一聲在原地消失,又在對面的座位上出現了。張翼軫神情如一,好像他從來就在那張椅子上坐著似的。但聶信暗自驚心,這張翼軫修為層次雖然和自己差不多,但對法術的掌握精微,遠在自己之上。哪怕是自己對靈移符瞭如指掌,要做那麼準確精細的位置轉移,都未必見得有那麼輕鬆。這個看起來玩著賽車的紈褲子弟,著實有幾分道行。

    「聶信,這靈移符,我回頭會向孟先生那裡訂購五十卷。如果不出意料,家族裡讓大家試用之後,應該會作為常備採購的符咒之一了。這次能認識兄台,還能見識到這樣的好東西,著實是意外之喜啊。」張翼軫笑著說。他拍了拍手,叫進了一個堂倌,點了幾個小菜一壺酒,顯得很是興奮。

    「多謝多謝,這樣一來,大概也能解我燃眉之急。最近委實是窮得要死。」聶信曬然一笑,也並不介意暴露自己窮鬼的身份。

    「唉?這是怎麼說的?令師何先生可是很有錢的啊?不管是世俗錢款還是靈石之類的,應該都不少吧?」張翼軫擠了擠眼睛。

    「師父的東西是師父的東西,」聶信笑了笑,說:「大老爺們一個,有手有腳,好歹也算是有些手藝了,難道不能自己養活自己麼?」

    張翼軫苦笑著說:「你這麼說,豈不是讓我顯得很敗家麼?你有這份心氣是好,可修行到後面,可真不是一個人自己拚命能攢夠各種需要的。」

    聶信笑了笑,說:「知道啊,可又能如何?修行這回事,現在進境的確是很快,可以後呢?我修煉的是清心訣,算是貽笑大方的品種吧。到底以後能修煉到什麼地步,是不是值得那麼多稀有的材料、藥材和器具,我自己都沒什麼信心。再說了,我就是這種彆扭的性子,師父拿我沒辦法,你勸我也不會有用的。自己掙不出來,那就不練了罷。」

    張翼軫笑了笑,心裡對聶信不由得生出了一些別樣的感覺。他自小接觸的,無論是家族中的人,還是其他世家的子弟,都不會有這樣的說法。修行世家以及那些修行門派大都有外門內門之分,但最核心的還是修行,一切的經營、內部的管理等等都是為了培養更高層級的修行者,將所有最好的資源集中在幾個修行最有前途的人身上,那是理所當然的。能配享到足夠資源的,視之為理所當然,沒有這樣的資格的,也總是削減了腦袋想方設法鑽營,希望能夠多佔一些,能夠在修行路上走得更順利一些。往往只有那些自知在修行上不會有什麼進境的傢伙,才會將注意力放在世俗界的經營拓展上面,但其中很多人,也是為了提升自己在家族、門派內的地位,為了將來自家的子弟能夠在修行之路上走得更順一些。至於藉此私自截流各類物資的,各門各派恐怕都不會少。至少,在張翼軫認識的人裡,從來沒有一個人,說過聶信說的這些話。

    「功法這回事,聶兄倒不必擔心。令師在修行界人脈甚廣,在道法上也頗有精研,清心訣用來打基礎是極好的,以後到了瓶頸階段,令師自然會有進一步的教益。能被何先生納為弟子,這方面肯定是不用擔心的。」張翼軫想了下之後,又建議道:「至於修行所需,至少在達到築基期之前,在市面上都能買到,雁蕩坊市是國內最大的坊市,但其他幾個坊市也各有特點。回頭不妨留心一下。你在制符上要是能再有一些突破,能夠有幾種獨門而又實用的符咒弄出來的話,收益應該不是太大的問題。雖然未免還是得節省著使用靈石和藥材,可倒也不怕缺少什麼。現在,制符、煉器、製藥方面的專精之人,越來越少了,在這些方面有些專長,進項總是不用擔心的。」

    「多謝了。」和張翼軫認識才那麼點時間,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有些交淺言深的地步了。但兩人這樣隨意聊著,倒是很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聶信初出茅廬,但制符上的研究水準,絕對是超越現在氣動中期的階層的,在修行上更有種種別出機杼的構想;張翼軫在修行的方方面面極為全面,對各家各派的掌故,乃至於對現在華夏修真界的八卦動態都瞭如指掌,這麼一聊,居然不知不覺就到了下午。

    「聶兄,」張翼軫說:「過幾天在上賽道那邊,有個好玩的事兒,如果有時間,一起去可好?」

    聶信猶豫了一下,說:「現在我的車子出了點問題,正在修呢。到時候還是沒車子可以幹活,那我就過去好了。不然的話,畢竟我還是要出車做事的。」

    張翼軫理解地點了點頭,但還是提醒道:「這也好。不過,有句話還是要提醒你一下,雖然現在可以直接用現金兌取靈石,但為了獲取修行資源,還是別太在意世俗界的現金比較好,如果有機會能夠直接拿到靈石、材料和藥物,更划算一些。現在可能你還不覺得,等你再晉陞個一兩階,恐怕所需要的資源、靈石數量,就不是人民幣可以輕易兌換到的了。商家那邊允許人民幣和靈石兌換,那是權宜,修行界的大額交易,決不可能用那些凡俗的東西來進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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