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矛盾
中午時間的事，一下傳的飛快。
整個百年飲料發起的助學基金，辦公室也就四個人，結果一下被全開除了，下午就送回了原單位，辦公室頓時沒人幹事了。
梁君懷的措詞很是不客氣，對四人的品行和操行表示了很大的懷疑，並在辦公室外廣告欄上，進行了通報。
這樣的不客氣，讓一些縣委領導對梁君懷很有意見。
尤其辛雅如回到家裡，頓時向公公嚴向禮告狀，說百年飲料、梁君懷太過分了，他們辛辛苦苦忙碌一段時間才統計審核的結果，居然被一句推翻，還過分的一下開除了所有人。
嚴向禮是縣委副書記，主管黨群意識形態，是縣委常委裡排名第三的，位高權重、資格也比較老，當這副書記有七年了。
聽了兒媳婦的告狀，嚴副書記也很生氣，怎麼一下全開除了？難不成都有問題？這簡直荒謬！
包括兒媳婦在內，百年助學辦公室的四人都是從事業單位抽出來的人員。
怎麼可能都有問題？
一下午，張書記、林縣長辦公室就沒清靜過，尤其百年助學辦公室的事情反響劇烈，表達不滿的居多。
在縣政府大院裡咆哮，這成何體統？
而原事業單位的領導紛紛來反映情況，都是告梁君懷的。梁君懷不客氣，打了他們的臉，對他們派出的人員不信任，這自然不能接受，就要討個說法，讓梁君懷公開道歉。
張東進聽到了、林建輝聽到了，不過兩人都未具體表態，似乎靜觀其變。
嚴副書記卻發了火，在恰好在召開常委會議上，說起了百年助學基金的事，他嚴厲說道：「百年飲料這是搞企業，還是在打大家的臉？集體的智慧結果，還要不要提倡了？一句話否定了全盤努力，一下開除了所有人，這事情該讓誰去辦？這做法很要不得的，我建議對百年飲料通報批評，讓他們把心放在企業經營上，這梁總，我對他的能力很是懷疑，實在不行，重新選出百年飲料的董事長！」
幾名常委馬上附和，似乎和嚴副書記站一戰壕裡。
張東進看了眼臉色嚴肅的林建輝，微笑著沒說話，質疑百年飲料，也等於在質疑林建輝，這是一個污點！
「咳，我來說兩句！」這時，林建輝卻說道。
「據我剛得來的確實消息，這四人弄虛作假，謊報名額騙取助學金，基本屬實，六人裡居然有四人是家庭條件富裕的，只有兩人才是貧困的，那剩下的四人裡呢？是不是也有貓膩？另外，四人的審核小組，只有兩人在單獨審核，居然有兩名辦公室日常工作人員？當初成立辦公室時，要求集體審核的，現在看來卻不是，這是一個大問題！」
「我倒要問下，那些拿了錢，卻讓更多貧困的優秀學生失學，他們的良心就能安了？人家企業都有社會責任感來支持我們縣的教育，難道我們縣委、政府反而因管理不好，讓所有人都寒心？如果是這樣，下次還有誰能相信我們？我們也是學生父母，如果設身處地，換個角色想一下，這事該如何處理？記住，我們的黨的幹部，是人民的幹部！這事，我認為這事梁總做的很對，那四人嚴重失職，影響惡劣，應該作出嚴肅處理！」
林建輝的話矛頭尖銳，有理有據，讓常委會一時沉凝了下來。
就連張動進也眉頭皺了起來。
嚴向禮和林建輝本來就不對付，這次的情況，讓林建輝很是生氣。
嚴向禮沒想到林建輝毫不客氣的批他，氣的臉色憋紅，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時張東進點點頭，嚴肅的說道：「這事的確要嚴肅處理，不冤枉一個好人，不錯過一個壞人，也必須給社會上一個交代，否則會嚴重影響到我們縣的聲譽，這事，我看由紀委牽頭吧！」
紀委書記一點頭，事情接了下來。
書記、縣長合一，其餘人一看，頓時表態支持兩人。林建輝揪住這事不放，張東進也只能這麼表態。
林建輝嘴角就微微翹了下。
重選董事長？他沒回應，似乎張書記也忽略掉了這事。所有人都知道重選董事長是沒戲的。控股股東是擺設？選和不選，結果還不是一樣？得要控股股東同意才行，鬧不好，一拍兩散了，誰也負不起這責任。
張家，在院子裡，一家四口難得的在家吃飯。
「小揚，你這樣太冒失了！」張勝突然說道。他也是才聽到這事的，傳一個年輕人在政府大院裡咆哮鬧事，一句話開除了一個辦公室的所有人。而梁君懷又在陪同著，他就知道肯定的自己的兒子了。
然後林建輝也打來了電話，確實了這件事情。
這事鬧得常委會上也不得安寧。張揚要求嚴肅處理這些瀆職幹部，並且要求他們將百年助學多支出的資金返回。
態度很是強硬！
張揚放下筷子，正色說道：「爸，我這不是氣憤不過這些人嗎，居然將幾百塊錢也看在眼裡，這點錢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頂多是零花錢，但對一些學生，卻能幫很大忙的！我們投的錢，就該我們說了算！我相信那些捐贈資金的人也不會同意這錢被亂用掉！」
張勝無奈歎氣，兩人觀點一致，但兒子這態度他卻不贊同，太強硬了。
「你們在說什麼呢？」羅玉梅詫異的看著這對父子，不滿的說道。「有什麼事，吃完飯再說！」
張帆卻是不管大人的事，吃的不亦樂乎，吃飽後，他有作業要做，也有遊戲要玩。
「是，媽！」張揚笑道。
心說，這事不給百年個交代，就不算完！
以為這樣低調處理了就完了？沒有規則不成方圓，不能讓這筆錢健康運作下去，他再投錢做善事，又有什麼意義？殺雞儆猴！
飯後，張揚和梁君懷電話通了一會兒，給他支持。
張揚在電話中又說道：「我這裡有個初步的想法，撇開有關部門，我們自己幹，但是可以接受捐款人的監督，讓工作人員盡量的收集一手信息、反饋信息、舉報信息這些，登記造冊，做個小信息庫！」
「老闆，如果撇開有關部門的話，我們這很難做！」梁君懷直接說道。
如今還用著政府的辦公室，百年飲料的廠房等還在建設中，可以說，要做事情，必須借助一些力量才行。
這倒是個問題。
張揚沉吟了下，忽然眼睛一亮，說道：「有了，是不是考慮邀請讓人大或政協的人來監督？我們提供一點資金，雙方合力審核！」
「這個辦法好！」梁君懷也是大為點頭。
人大和政協如今所起的作用大為減弱，裡面都是一幫老頭子，他們上了年紀，對金錢這些看的就淡了，對名譽卻看得比較重了，再者，參與起來，讓他們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這事自然就得辦好，這麼一股力量，如果動員起來，怕是他們也很樂意的。
對百年飲料，也是一件極為有利的事情。
「這或許可以形成一個機制，和人大或政協合作的機制！」張揚就意識到，這不僅可以用到百年助學基金上，更多社會公益事業，都可以讓他們來監督，發揮餘熱，做點實事。
縣政府方面有意低調處理，畢竟這四人的背後，都有縣裡領導幹部的身影的，都要顧及他們的面子，但張揚不同意，非要通告處理並返還部分財務資金。
為此，林建輝很是頭疼和惱火，這小子這麼倔？
林建輝在晚上上門了。
「返還部分不合理支出的資金，這一點沒問題，但開除他們的公職，這是政府方面的事情，影響因素眾多，是不可能的！」林縣長直接說道。「你知道，陳雅如是嚴副書記的兒媳婦，那魏小成身後卻是魏副縣長，其餘兩人也和縣裡的部門領導有牽扯，一開全開，影響太大了！」
他是縣長沒錯，但是要搞好團結問題。否則讓誰來支持他施政？
張勝也在旁勸說道：「小揚，你林叔說的沒錯，頂多不用他們，只要不開除，行政處罰就夠了！」
羅玉梅、張帆卻不管三人的事情，在一邊忙自己的事。
張揚皺著眉頭，半天不說話。
他自然也理解林建輝的難處，這面子是一定要給的。其實，在有了和縣人大或縣政協合作的想法後，他的怒氣平息了不少。
只是，心裡卻不想放過這些混蛋。
但社會就是如此。
「好吧，怎麼處理，是政府的事情，不過，我也有條件——」
時隔兩天後，百年助學基金發出了一條通告，通告內容是：百年助學基金為了加強對助學基金資金的審核、監管，更好的將資金用到實處，將同時接受縣人大、縣政協的共同監督、審核，努力將助學健康長久的進行下去。
縣人大、縣政協第一時間表示熱烈歡迎，希望將這對社會有大益的事情繼續下去，並高度表揚了百年飲料和一些捐贈人有社會責任感。
一舉多贏！
可以說，這事是在發生不愉快之後，讓大家更容易接受的事情。由縣人大、縣政協參與，所有不和諧的聲音頓時消失了。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百年助學辦公室，人員自己配置，監督員、審核員卻是一幫老幹部和百年派遣的人員結合，第一批助學名單出爐，效果出奇的好，很多人積極熱情。當然，百年助學基金也不能讓他們白出力氣，提供一些降暑的東西，發些禮品，大家合作愉快。
三天後，第一批十五名學生名單正式公佈，比原先多了五名。
梁君懷也向張揚報過來一份，張揚大體看了看，似乎和自己瞭解的基本符合，比較放心了。他並沒有再干涉助學基金的名單，並沒有向誰有所傾斜，因為他堅信，只要助學基金那邊人員、制度配好了做，工作就能做好。
而名單上，柳婷婷的名字赫然在列，可以說，助學基金的辦事效果，還是很客觀的。
其中，清河縣中高中年級十人，而城關中學高中年級五人。
與此同時，那四人的處理，縣紀委有意對那四人低調處理，這似乎是最好的結果。
但事情往往出乎預料，縣紀委只是針對四人這次的事件，受縣委常委會委託處理的，卻沒料到，有關四人的匿名舉報信幾天就收到一疊來，這下要低調也沒法低調了，這是後話。
這一天，教學樓後。
「張揚，我的申請通過了！」柳婷婷在放學後，專門找張揚訴說道，很是喜悅。她從張揚這聽到助學基金後，就寫了申請，沒想到那邊效率很高，不到半個月時間，居然就通過了。
每學期六百塊，讓她有根本不用再擔心家裡的負擔了。
張揚就笑說道：「這是好事，你可以安心學習了！這學期馬上就結束了，下學期開始，我們就得升高二了，高二分科，時間會過的很快的！」
「嗯，張揚，你是選擇文科，還是理科呢？」柳婷婷開心的說道。「我看，你的理科比文科要強，選擇理科的話，將來找工作也容易！」
張揚驚訝道：「誰給你說，理科比文科找工作容易？」
這觀點倒是很現實，但對高一學生而言，這個卻太超前了，很多高一學生根本不懂得。
「大一的一個學生，和我關係很好，她說理科類的容易找工作，文科類的工作機會就少；了很多！」柳婷婷說道。
張揚就點頭道：「是啊，這是事實，理科類到了大學分為理科和工科，實際上是工科類找工作容易，文科包括師範、藝術類等，這方面的工作單位範圍相對狹窄些！」
柳婷婷的學習，是理科是強項，可以預知，她選擇的肯定的理科。
「我的話，選文科還是理科，現在還不確定，到時再說吧！」頓了頓，張揚又道。
他是該選擇理科，和記憶中的選擇一樣，還是直接選擇文科？
這個選擇有點撓頭。
不過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即使他選擇理科，考中記憶中的那所二本學校，也會兼修工商管理，而往日的同學，也只會在一年後才能團聚到。
張揚心裡很懷念那份珍貴的記憶。
但那所二本學校，工商管理的專業並不是強項，他即使要攻讀第二專業，也沒法選擇那裡。感情是感情，但如今的事業卻讓他無法任性的選擇。
該選哪所學校？哪個城市？哪個專業？張揚現在都沒決定下來。
柳婷婷就認真的對張揚說道：「張揚，還是要謝謝你！」
張揚就笑道：「要謝我，就努力吧，考上大學，請我吃飯就行！」
「好了，再呆下去，估計明天就有關於我們倆的小道消息了，走吧，去食堂吃飯了！」
路上，張揚和柳婷婷保持了一段距離。他不擔心自己有什麼花邊消息，但大多女孩子卻要受注意的多。
他也聽到了，有學生在說助學基金的事情。
似乎語氣中聽到贊成的方面多。事實也是，學校中，同一年級，對貧困學生平時的表現，都有所瞭解的，誰家庭條件可能不好，大體心裡有數。
這次縣中的十名受資助學生，都是貧困學生，很得大部分學生的支持和認同。
不過也有遺憾，一個學生就說：「可惜，都是高中生，就沒有我們初中生，我聽說，助學基金對初中生是不開放的！」
「誰說不是？」
「……」
張揚走的不快，傾聽著，心裡也有感觸。
但事實就是這樣，助學基金的資金有限，不可能覆蓋太廣泛，要長期資助的話，就得有充足的資金保障。把初中也囊括進去的話，資金壓力太大了，很難做到長期實行下去。
再說，助學基金能把一個縣的教育大問題都解決了，還要政府幹什麼？百年助學也不能喧賓奪主，這是原則問題，不能越雷池半步。
讓張揚選擇，只能是那些已經努力供到高中的學生，讓他們順利考進大學，屆時，大學有國家助學貸款，這結果就是一樁美事，這更有實際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