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巨大黑球
眼前本應該是平淨和諧的山谷中，此時卻有無數人頭湧湧，而且個個都忙得熱火朝天。
而其中大多數人忙的，卻是在把這片山谷中內的地面剷平。
原本應該是呈弧形或者凸凹不平的谷內，現在卻變成了非常大的一片平平坦坦的地面，和周圍的環境十分不相襯。
聽到林遠的問題，霍克老頭白了他一眼道：「建操場？給這山裡面的野獸們用麼？」
「我隨便說說罷了。」林遠聳聳肩，指了指山谷內的施工現場，又問道：「那到底這是在幹什麼？抓這麼多人跑到這裡來平一塊谷地，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吧。」
「廢話，你以為我們吃飽了沒事幹不成。」霍克老頭又白了林遠一眼，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這時候谷內眾人已經看到他們四個人的到來，其中一個明顯是工頭的人一路小跑地來到霍克老頭面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
「大魔導師閣下，您來了。」
霍克老頭輕輕點了點頭，問道：「進行得怎麼樣了？」
「閣下請放心，工程一切順利。除了周圍邊角的幾個小地方外，別的地方都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平整好。」
「諾曼你幹得不錯，這次回去後，我會像陛下建議，提升你為工程主管。」
聽到霍克老頭這句話，被稱為諾曼的工頭頓時笑容滿面。
以大魔導師閣下在庫斯帝國中的地位，只要他老人家開口了，那自己成為工程主管豈不是輕而易舉？
「別高興得太早了。」霍克老頭瞥了他一眼，忽然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給他。「這裡還有一份工作要你去做，如果做不好的話，我可不敢保證還記得剛才的話。」
一旁的林遠禁不住翻了翻白眼，霍克老頭這可太不厚道了，既然已經答應幫這個叫諾曼的工頭說好話，怎麼反口就用這一條威脅起來了？
諾曼卻沒半點兒不滿的意思，反倒是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幾分。
接過紙看了看，用力點頭，答道：「閣下敬請放心，這個包在我身上，保證完全按照您的要求。」
霍克老頭滿意地點點頭，卻又追問道：「你覺得幾天能夠完成？」
諾曼又看了看圖紙，沉吟片刻，答道：「最快也要三天。」
如果是別人的話，說不定他敢拍著胸脯聲稱兩天甚至一天都可以完成，但是霍克老頭面前，他反而不敢有任何吹牛的想法，倒是希望更穩妥一些。
「很好，那我給你五天時間。記住，一定要嚴格按照這張圖上面的做，不能有半點兒差錯。」霍克老頭嚴肅地道。
諾曼用力點點頭：「閣下請放心，絕對會完成您的要求。」
霍克老頭這才擺擺手，示意他離開。
看到諾曼跑回去開始吩咐手下後，林遠忍不住心中的疑問，向霍克老頭問道：「你們到底在這裡搞什麼？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剛才那張圖紙上面畫的是個魔法陣吧？難道你們想在這裡設立一個大型的魔法陣？」
「你看得沒錯。」回答這個問題的卻是潔普莉爾。「我們就是準備在這裡設置魔法陣。至於為什麼……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林遠頓時氣結，這個潔普莉爾，似乎很喜歡吊他的胃口，每次都是說到一半就來一句「你以後就知道了」、「過段時間你就知道了」。
不過這樣的次數多了，林遠倒也有些習慣了，乾脆也就不問。
接下來的幾天裡，他們四人就也在這個山谷裡住了下來。
除了霍克老頭每天都要去看看工程的進行情況外，別的時候依然是和在魔語森林中一樣，三個大魔導師級別的人物抓緊一切時間給林遠講述他們對魔法的認識，並輪流張開領域讓林遠進行每天的冥想，以盡快提高魔力。
當然，魔力的提高速度和在魔語森林中相比就要慢上不少，可是這幾天這三人填鴨式的魔法教導卻實在是讓林遠受益匪淺。
因為起初剛來到法裡諾斯大陸的時候，林遠限於魔力的因素，只能研究低級魔法，對高級魔法很少涉獵。而後來因為各種巧合，他的魔力獲得了高速提升，更是在暑假的這區區一個多月內直接提升到了七級魔法師的程度。
雖然這樣的提升如果讓其他魔法師知道了，絕對會無比震驚，無比羨慕。
但是林遠的魔力提升了，相應的魔法知識卻沒有提升。他對於魔法的認識，仍然是停留在以前的階段。
現在的他，就像是擁有著一百萬金幣的富翁，卻因為不懂得怎麼花，只能依然和以前一樣過著擁有一萬金幣的日子一樣。
而現在有三位大魔導師毫無保留地對他進行教導，不僅讓他在理論上成為了一個真正的七級魔法師，甚至比七級魔法師更高級的東西，也是瞭解了不少。
只要他以後多多進行實踐，同時魔力也能跟上，那麼因為他現在的魔法認識和他所獨有的特殊的四系混合魔法，必將遠遠強過同級乃至更高級的魔法師。
這樣一直過了五天後，谷內的工程終於完成。
霍克老頭巡查了一番後，對工程質量非常滿意，大大地表揚了一番諾曼和他的手下，並聲稱等回到溫德諾城後，便會立即向陛下提議把諾曼提升為工程主管。
可還沒等諾曼表示感謝，他卻又揮揮手，把諾曼和他的手下全都趕出了山谷。
看著落在最後的諾曼向霍克老頭施禮離開後，林遠來到霍克老頭身邊，問道：「現在該告訴我，你們到底是在幹什麼了吧？」
霍克老頭和潔普莉爾、薩格拉斯大魔導師相視一笑，向天上指了指，答道：「你飛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林遠納悶地飛上半空，低頭一看，立即吃了一驚。
雖然早就知道霍克老頭是打算在這裡建造一個魔法陣，並且應該是和他們這些天所進行的事情有關，可是林遠怎麼也沒想到，這個魔法陣，竟然和卡扎克王子送給他，他又轉交給莎蘿的那個奇怪魔法陣一樣！
哦不，並不完全一樣。
林遠靜下心看了一下，發現這個魔法陣在很多細微的地方和那個奇怪魔法陣並不相同，但是從魔法陣的根本因素，例如陣心、脈絡、走向等等，卻都是毫無區別。
這是為什麼？
林遠落了下來，狐疑地看向霍克老頭三人。
按照莎蘿的方法，這個魔法陣可是菲諾爾大魔導師創造出來的東西，不要說瞭解並能複製，就算是知道它存在的人都不會很多。
雖然霍克老頭這三個都是大魔導師，稱得上神通廣大，但他們畢竟也不是神，怎麼會知道這個魔法陣的。
而且從他們對這個魔法陣的細小改動來看，他們也絕不僅僅是初步瞭解這麼簡單。
「不要問我，這是潔普莉爾拿出來後，我們一起商議的結果。」聽到林遠的問題，霍克老頭卻把這個問題丟給了潔普莉爾。
林遠的目光轉向潔普莉爾，沒等她開口，自己先氣鼓鼓地道：「行了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肯定要說『到時候你就知道』對不對？」
潔普莉爾禁不住莞爾，搖搖小腦袋：「這次你可猜錯了，雖然和『到時候你就知道』差不多，不過這個『到時候』，卻只是今天晚上而已。」
林遠一愣：「今天晚上你就會告訴我麼？那和現在告訴我有什麼區別？」
潔普莉爾不答，轉向霍克老頭和薩格拉斯大魔導師道：「這裡都準備好了，你們兩位是不是也應該回去準備準備？」
霍克老頭和薩格拉斯互相看看，同時露出一個苦笑。
「是啊，的確應該回去準備準備。」霍克老頭抓了抓腦袋，似乎很頭疼的樣子。「我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恐怕一兩天還解決不完，薩格拉斯你呢？」
薩格拉斯微微一笑：「我可不像你有那麼多東西牽扯著。」又向潔普莉爾道：「三天後我會和菲爾納斯一起回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潔普莉爾點點頭：「放心，等你們回來後，我們立即可以開始。」
薩格拉斯和霍克老頭這才齊齊點頭，然後一起飛上半空，片刻後飛離山谷。
「我怎麼覺得他們像是回去料理後事去了？」林遠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皺眉道。
潔普莉爾輕笑一聲，道：「林，你可不要忘了，這次的實驗雖然已經經過我們多次驗證，但誰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萬一失敗了，說不定我們三個就直接消失在空間的亂流裡。就算是僥倖成功了，我們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但能不能回來卻誰都不知道。對於這個世界而言，我們不就差不多是等於永別了麼？」
林遠默然。
這個問題他雖然早就想過，也和霍克老頭他們討論過，可是隨著一切安排的就緒，這個時間點的越來越近，他心頭的異樣感覺也越來越濃重。
「霍克老頭和薩格拉斯大魔導師真的捨得在這個世界的一起，冒著未知的危險，到一個全新的世界中去麼？」林遠歎息一聲，輕輕搖頭。「我實在不能理解他們的想法。」
「因為你不是大魔導師。」潔普莉爾道。「當你成為大魔導師之後，你就會發現，這個世界對於你來說，幾乎已經沒有什麼可追求的東西，除了魔法外，也沒有什麼值得研究的東西。而當你發現甚至連魔法都沒有什麼值得研究的時候，那麼這個世界對於你幾乎沒有任何的吸引力。這個時侯，卻有一個全新的魔法，一個全新的世界擺在你的面前，你會不會心動？」
林遠搖搖頭：「我還是理解不了。除了魔法之外，還有很多值得追求的東西啊，比如親情、友情，還有……愛情等等。」
「那是你還年輕。」潔普莉爾笑著指了指林遠。「因為年輕，所以你追求的東西多，而我，霍克，還有薩格拉斯，卻都已經老了。」
林遠只能無言以對，這三個人裡，潔普莉爾自然不用說，而霍克老頭和薩格拉斯大魔導師卻也都超過了一百歲。
相比較他們而言，林遠的確太年輕了。
「不過我和他們兩個不同，我想要到新世界去，卻不僅僅是因為對這個世界失去了興趣。」潔普莉爾道。
「那你到底是因為什麼？」
不用潔普莉爾說，林遠也早就看出來了，從一開始潔普莉爾找到他的時候，表現得就很讓人困惑。先不說她這樣一個大魔導師為什麼會突然對他青睞有加，甚至說出了只要林遠願意，她可以去滅掉布萊爾家族這種話。而在此之前，他僅僅是通過暑假中那次奇怪的任務互相認識，而兩人的接觸都沒有幾次。
再聯繫到後來潔普莉爾拿林遠做的實驗，和最近這段時間的做法，顯然她其實是早有預謀的。
「因為什麼？」潔普莉爾看了林遠一眼，臉上的笑容很有些詭異。「這個世界上，或許只有林你能夠懂得我的想法。」說罷卻不理林遠的追問，甩甩小胳膊，逕直走向谷底中央。
雙手一揮，堆積在谷底中的一堆魔法晶石快快飛起，然後飛散落下。
「嘿，林，不要在那裡發呆了，過來幫忙。」潔普莉爾忽然有回頭喊了一聲。「我們得盡快把魔法陣佈置好，還要讓你多試驗幾次，這樣等到霍克和薩格拉斯回來就可以直接開始了。」
諾曼和他的手下們雖然可以做出魔法陣的輪廓，但他們畢竟不是魔法師，所以佈置魔法陣的工作沒辦法完成。而這個魔法陣顯然不可能讓其他魔法師知道，於是最後的工作還得林遠他們自己完成了。
知道潔普莉爾不想說，自己就沒辦法追問出來，林遠只好摸摸鼻子，跑過去給潔普莉爾打起了下手。
這個魔法陣的範圍實在太大，所以兩個人整整費了一下午的時間，直到薩拉斯沒入山谷另一頭才算是完成了工作。
林遠嘿的一聲，把最後一塊魔法晶石放好，這才呼出一口氣，直起身，擦了擦臉上的汗。
「好了，林，你過來試試。」遠處的潔普莉爾向林遠招了招手喊道。
林遠飛了起來，先低頭看了一下兩人一下午的勞動成果。
整個山谷中的平地此刻幾乎已經全被魔法晶石佈滿，在薩拉斯最後的餘暉中，魔法晶石個個反射、折射出昏黃和較為稀薄的五彩光芒，一時間，整個山谷都被映襯得五顏六色，根本看不出谷中原本的樣子。
如果一個不知情的人突然來到這裡，只怕會以為自己突然掉進了另一個世界。
「嘿，為了穿越，霍克老頭這次下得本錢還真大，光這些魔法晶石就該值多少金幣啊。」林遠舔了舔嘴唇，搖搖頭，這才向處於魔法陣中心的潔普莉爾飛去。
「林，這個魔法陣你應該很熟悉了，來，試試看，同時注入你的四系魔力。」潔普莉爾指了指魔法陣中心的四個節點道。
林遠奇怪地瞅了潔普莉爾一眼，他是熟悉這個魔法陣沒錯，可是潔普莉爾怎麼知道的。就算這幾天他一直在看著這個魔法陣，那也談不上熟悉二字吧。
不過潔普莉爾身上的疑問太多，林遠也懶得再想，體內魔力流轉，同時注入四系魔力在節點內。
果然，和林遠當初與莎蘿一起實驗的時候一樣，四系魔力剛一注入，便各自依照著魔法陣中的一個通道轉了幾圈，最後在距離兩人最遠的谷壁處匯聚在一起。
沒有任何聲息發出，一個直徑足有十餘米的黑球忽然出現在那裡。
而黑球所籠罩的範圍內，不管是剛剛飛過的一隻小鳥，還是正在飄落的樹葉，甚至連一部分山石所成的谷壁都同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不見。
這，分明就是四系混合魔法所造成的黑球。
當然，這是特大號的。
林遠大感愕然，雖然他很清楚，這個魔法陣經過改造後，已經不僅僅局限於當初和莎蘿見到的那個魔法陣匯聚魔力的作用，而同時還可以進行增幅。
但是他剛才所注入的魔力僅僅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如果在正常情況下，頂多形成一個拳頭大小的黑球就不錯了。
但是現在出現在他眼前的，卻是這麼巨大的一個黑球，由此可見，這個魔法陣的增幅能力有多麼強大。
「感覺如何？」看到林遠臉上的驚愕表情，潔普莉爾笑嘻嘻地道。
「感覺？」林遠再看了一眼那個龐大的幾乎把周圍光線都要吸進去的黑球，嚥了口吐沫，再看了一眼潔普莉爾，終究還是搖搖頭。「雖然我感覺只要有這個魔法陣的幫助，打敗你都有可能，不過理智告訴我這其實不可能。」
「你的理智倒還不錯。」潔普莉爾笑笑，示意林遠收回魔法。「這個魔法陣只是用來幫助你增幅魔力，讓你更方便地匯聚更多的魔法元素的，在這個魔法陣的幫助下，你能夠匯聚的魔法元素完全可以和我相提並論，但是……」
「魔法師的戰鬥又不是比誰的魔力強，我明白。」林遠聳聳肩道。
這一點他可是比任何魔法師都要理解得透徹，不然他又有什麼資格去教育一年級三班的學生們。
「明白就好。」潔普莉爾點點頭。「林，現在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讓你提高到七級魔法師的程度了麼？」
「還不明白我就是白癡了。」林遠沒好氣地道。
剛才看到那個巨大黑球的一瞬間，他就已經明白過來，霍克老頭三人根本就沒指望過光靠他七級魔法師的魔力就做出足夠讓他們進行穿越的魔法傳送門，而只是達到要求的最低限度是七級魔法師罷了。
也只有擁有七級魔法師的魔力，才足夠全面掌握這個巨大的魔法陣。而只有利用這個魔法陣，才能夠真正製造出他們所需要的魔法傳送門。
雖然理論上來說黑球也可以做到這一點，那些石頭也能證明，但是人和石頭畢竟不同，為了保險，顯然是越強越好。
假如不是這三個傢伙都太心急，林遠現在甚至覺得，他們應該等到自己的魔力更加強大的時候再做這個實驗。
如果林遠也擁有大魔導師的實力，那他甚至可以光靠自己的魔力就能做出足夠條件的傳送門，這可比經過這個魔法陣增幅後的傳送門還要穩妥。
只不過林遠距離大魔導師實在太遙遠了，他們三人可絕對等不及。
「好，今天就先這樣吧。魔法陣看來大體上沒什麼問題，至於細節上的小問題，我們還有兩天時間去改進它。」潔普莉爾拍拍手，示意林遠停下。「我們洗個澡，吃下晚飯，晚上我有話對你說。」
林遠收回的雙手微微一震，潔普莉爾這個傢伙，終於要向自己坦白了麼？
口中無味地啃完兩塊麵包後，林遠一頭扎進谷外的一條小溪，痛快地洗去了下午的滿身臭汗。
一邊被清涼的溪水沖刷，林遠一邊在腦袋裡回想著認識潔普莉爾這些日子以來的情形。
似乎自從他來到法裡諾斯大陸上以來，碰到的很多事情都和這個像是突然冒出來的侏儒大魔導師有關，最近的一件，便是此時在山谷中的魔法陣。
把這些事情和潔普莉爾平時的言行結合起來，林遠甚至都搞不懂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有霍克老頭和薩格拉斯大魔導師這兩個人老成精的傢伙在，他並不擔心自己這三人都會被潔普莉爾騙。甚至林遠一直有一種直覺，那就是潔普莉爾似乎和他天生有一種親近的味道——說不上到底是什麼味道，但這種感覺卻很實在，他從來沒有擔心過潔普莉爾會害他。
可是一直看不透潔普莉爾，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這讓林遠很不舒服。
「還好馬上就要知道了。」林遠從溪水中冒出頭，臉上露出一個微笑。
潔普莉爾剛才的表情告訴他，今天晚上潔普莉爾要說的話，絕不會和以前一樣敷衍。
想到這裡，林遠飛身而起，隨便擦了兩把身子，套上衣服，快步趕回了山谷。
可是剛一進山谷，卻發現谷內空無一人。
「林，上來吧。」林遠剛想喊的時候，潔普莉爾的聲音忽然從上面傳了下來。
林遠抬起頭，順著聲音望去，卻發現潔普莉爾此時竟然站在山壁上突出的一角，仰頭望天。
而天上的埃利斯恰值滿月之時，正像一塊巨大的玉盤高高懸掛在夜空。
從林遠的角度看去，潔普莉爾在懸崖上的小小身影，正好印在圓盤正中。
皓月當空，懸崖孤影。
不知道怎麼回事，林遠忽然生出一種錯覺，潔普莉爾似乎已經在那裡孤獨地站了好幾百年一般。
呆了一呆，林遠用力甩甩頭，飛身而起，落在潔普莉爾的旁邊。
「坐下來說話，你站著太高了。」潔普莉爾別過臉，笑著指指身邊的空地。
林遠看了一眼潔普莉爾，心中嘀咕。
今天晚上的潔普莉爾，似乎和以往都不太一樣。
見林遠坐好，潔普莉爾笑了笑，開口道：「林，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問題想問我，因為無論是我出現的時候，做的事情，還是說的話，你有很多都不明白，對不對？」
林遠坦率地點點頭，這種時候，實在沒有隱瞞的必要。
「潔普莉……」
林遠剛一開口，潔普莉爾笑著揮揮小胳膊，打斷了他的話。
「你的問題等下再說，我保證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在這之前，其實我也有一個問題，很久以前就想問你，只不過時機一直不成熟罷了。」
林遠看了看潔普莉爾，發現她此刻的表情無比認真，不由自主地點點頭：「你問。」
潔普莉爾回頭看了一眼天空圓潤無比的埃利斯，輕輕歎了一口氣，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每次月圓的時候，我總是特別想念那個世界。」回頭望向林遠。「林，我想問你，你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年多了，有多少次和我一樣想念那個世界呢？」
竟是字正腔圓的漢語！